《香蜜沉沉 烬如霜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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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 烬如霜 佚名-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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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但见满殿神仙坐得妥妥当当,俱疑惑地瞧着我这立得笔笔直的,天后勾了眼亦看向我,想来适才是她问我话。
  这天后想来和凤凰一般是个脾性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细细颤了颤嗓子,“没事,呵呵,没有事。”
  我回身欲寻扑哧君一起换个座位,不想天后她老人家却眯眼瞧了瞧我,些许不满道:“不知这位仙友是何方仙圣,参加本神寿筵竟还使了幻化术做个假身貌?可否一显真身相示?”
  有人轻轻一咳。
  我摸了摸脸,“嗳,出来的急,忘了变回去。”凤凰一生气就能变条蛇出来,这天后脾气比之凤凰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莫要开罪她的好。我善解人意地伸手从面上拂过。
  “慢!”似是凤凰的声音。
  我动作利索地化回本来面貌,疑惑去瞧凤凰,不知他要“慢”什么。
  殿中诸仙,有举箸的,有举杯的,有附耳交谈的,现下齐刷刷冻在当场,似被施了定身术。
  “嘶~”有人倒抽一口凉气。
  “咝~”有蛇亦抽了口凉气。
  片刻后,哐啷一声脆响,不知谁手上的酒杯跌在几案上,碎了。
  第二十八章
  “我来晚了,来晚了!”正当口,一个红扑扑的影子自门口闯将进来,看见冻成水晶肘子的诸仙,遂顺着视线瞧向我,迷惑打量片刻,豁然开朗道:“嗬!这不是百花宫的梓芬嘛!真真是个美人胚子,越长越水灵了。”
  话音一落,诸仙惊了,手中但凡握了点筷子、扇子、杯子什么的皆噼里啪啦往桌上掉。
  我定力甚好地晕了晕,颇有些同情这满殿的神仙,若是我瞅见个本该乖乖睡在坟头里的人欢快地在跟前活蹦乱跳,难免也要跌上一跌。狐狸仙这眼神、这记性越发地高深莫测、无边无谱了。
  我步出阴影,站到狐狸仙跟前,善心纠正道:“月下仙人怕不是瞧花眼了,先花神她老人家仙去已经不是一年两年,总之颇有些年头了。”
  狐狸仙弯了弯眼,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唔呀!原来是觅儿!方才你站在暗处,只瞧个朦胧剪影,老夫忘性大,只记着个梓芬能美得如此一塌糊涂,却忘了还有个觅儿。该罚该罚。”言语间亲亲热热携了我的手转过身正对殿首。
  星星琉璃盏簇拥之中,天帝一派既莫名热烈又莫名惆怅的眼神在瞧见我的正脸后,入土为安,片刻后又死灰复燃成满面疑惑和惊诧。
  再看天后她老人家,一脸惊惶无措,待在光亮处瞧清我的正脸后瞬时惊疑不定。
  凤凰叹息扶了扶鬓角,小鱼仙倌满面高深。
  水神愣愣瞧着我,面前白玉耳杯跌碎成几瓣,十分心酸地躺在一滩酒渍中,映得水神泉水般的眼中亦是一派心酸。一旁,端庄的风神揣着端庄的好奇亦打量着我。
  看这芸芸众生相,我哀了哀,原来,我长得如此惊悚,怨不得长芳主要弄支簪子别住我。
  “这位仙者是……?”
  “这位仙者是……?”
  天帝和水神异口同声,不愧是两位亲家公,默契得很。
  我潇洒抖抖袖口,抱拳道:“在下锦觅。见过天帝、水神。”说完后却记起自己已然不是男子貌,遂又扭捏敛手补了个女子的作揖。
  闻言,有鸟族仙子交头接耳嘈嘈切切,“锦觅?莫不就是那个让我族蒙冤的精灵?”
  “不知锦觅仙子现下何处修仙?”天帝五分急切,五分惴惴。似有期望,又恐失望。
  水神的神情与之保持得十分一致。
  我正待答话,狐狸仙兴冲冲替我回道:“大哥未免闭塞了些,觅儿可不就住在凤娃的栖梧宫中。说起来,倒也算是凤娃拉扯大的,还与凤娃做过一阵子小书童。”
  我抬头望了望天,凤凰继续捏额角。天帝呆了呆,水神愣了愣,俱是十足出乎意料的模样。
  有天界神仙交头接耳嘈嘈切切:“书童?莫不就是那个诱惑了二殿下还与九曜星宫牵扯不清的小仙?”
  天后冷着凤眼盯牢我却问凤凰:“不知我儿却从何处觅得这般天姿国色的仙子?”
  凤凰深深看了我一眼,几分担忧犹豫,似有千言万语在心却难启口。
  我身旁的狐狸仙欢欢喜喜抢答道:“觅儿据说是旭凤拾回来的。”
  “这月下仙人便弄反了,二殿下是我拾回来的。”我辩驳道,顺便在凤凰的爹娘面前邀了一回功,“说来惭愧,在下不才救过二殿下两回性命。”
  “哦~?”天帝那个意外不可置信的表情让我甚不满,“锦觅仙子竟搭救过旭凤?”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意外之外还有意外。
  “正是。”难得凤凰今日竟十分坦诚。
  “如此,本神倒要与天帝谢过锦觅仙子搭救旭凤之恩。”天后口中言谢,眼神却倨傲冷然。
  “举手之劳,顺手顺便而已。”我亦意思意思客气了一下。被我顺手顺便的凤凰眯眼扫了扫我,似有几分不满。
  “不知锦觅仙子于何处拾得……呃,巧遇火神?”水神执着看了我,似非要执着出个所以然来。
  “唔,在水镜之中。”脱口而出后,我立刻便悔了,二十四位芳主正等着拘我回去呢,这大殿之上各路神仙皆在,此番一说踪迹全露。
  “水镜!”水神声音一沉,手上攥紧袖口按在几案边,似有一颤,难得这无欲无求的神仙也能激动一回。不知小鱼仙倌这岳父与芳主们交情如何,可莫要卖了我才好。
  “锦觅仙子莫非竟是花仙?”天帝身子向前一倾,面色切切。
  这天帝不好,忒不好,一问便戳到了我的七寸,一则我不是朵花,二则我尚未修成个仙。
  “非也。”我匀了匀面色,勉强应道:“在下是个果子精。”
  天帝、天后、水神三人神色随着我的话狠狠跌宕起伏了一番。“果子?”水神讶然。
  我颔首,“葡萄。”
  “可否唐突一问,锦觅仙子仙龄几许?”天帝又问,天后嘴角一沉。
  私以为,今日若再添块梆榜响的惊堂木,便是出完美的三堂会审了。天上地下算得这天帝老儿最大,他既问我,我自然要好好斟酌一番回他,往常总听闻千年方可坐化,如此一估摸,想来我成精前做颗葡萄应该也做过千把年,这么着一叠加,我慎重回道:“少说也有五千了吧。”
  闻言,三人脸上又各自波澜壮阔了一番。
  “这站着说话怪累得慌。” 狐狸仙往前凑了凑,低声与天帝天后道:“兄嫂替旭凤觅良妻的心情丹朱感同身受,只是人家小姑娘家面皮薄,问话要宛转,晓得吧?”
  不顾天帝天后两人奇奇怪怪的面色,狐狸仙热情地拉了我在凤凰和小鱼仙倌间寻了个位置坐下。
  好容易又可以坐着了,我甚欢喜,遂笑逐颜开坐稳妥,朝凤凰笑了笑,再对小鱼仙倌笑了笑。
  此番笑毕,忽觉四周似乎不大对,除却天帝天后水神三人各怀心思凝视我,但见男神仙们俱心神荡漾作陶醉状瞧着我,女神仙们皆愤愤然看得我如芒刺在身。身旁凤凰冷冷“哼”得一声袖口一拂,小鱼仙倌手中茶盏“嗒”地一声放在案上。
  “众仙家莫要客气,今日备得薄酒小菜,还请大家尽情享用。”天后咳了一声开口朗朗道,一时打破殿中魔魇。
  有人施施然起身举杯在天后面前站定,道:“姨母天寿大喜,穗禾携鸟族诸仙祝姨母寿与天齐!”座中鸟儿仙子们皆举杯向天后,那孔雀首领一挥手,殿外飞来两只尾翼颇长的灿金瑞鸟,迤逦绕着殿顶飞了一圈,所过之雕梁画栋上的木头鸟儿逐一像喝了仙水般活泛过来,自殿梁中脱飞而出随着那瑞鸟翩翩起舞,一时间,莺歌燕舞,满堂生辉。最后,两只瑞鸟展翅一舒,翩然滑翔至天帝天后跟前,口衔一物忽地落下,我一看,原是副对联。
  “八月称觞桂花投肴延八秩,千声奏乐萱草迎笑祝千秋。”那孔雀仙朗声念道。
  “好,好,好。果然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天后连连点头,甚满意的模样,转头与天帝道:“无怪地上凡人都说女儿贴心,本神以为十分有些道理。若是旭凤能有穗禾一半,本神便也慰足了。”
  天帝附和地颔了颔首,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天后又回头对孔雀仙道:“穗禾,往后要多来天界走动走动,说来本是一族,莫要疏远了才好。”
  孔雀仙子敛手称是,十分乖巧。
  “想来你也有些时日没见过旭凤了吧。”天后看了看孔雀仙坐着的位子,“一家人坐得这么远,未免显得隔阂了些,不若你便去旭凤身旁坐着吧,如此本神与你说话也近些。”
  “是。”孔雀仙饮了祝寿酒后便在凤凰身旁寻了个座儿袅娜落座,姿态甚优美,我隔着凤凰偏头欣赏了一番,不错不错。
  此般折腾半日,我不免腹中辘辘,是以,回头开始全心全意对付眼前吃食。
  那孔雀仙倒不辜负天后的期盼,不知低头与凤凰切切说些什么,凤凰亦时不时应上两句。
  “陛下,你看旭凤与穗禾这般坐着,可像我厢房悬挂的那画中之人?春雨霏霏,伞下俪影成双,我记得那画倒有个应景的名儿,唤作‘珠联璧合’。”我正吃得欢快,听闻殿首天后又有高见,遂停了下来。
  孔雀仙面上一红,娇嗔道:“姨母取笑穗禾了。”
  一旁凤凰蹙了蹙眉,挺俏鼻梁上些许纹路起。
  珠联璧合?唉,有些耳熟,我记得好像狐狸仙给我看过的春宫册子里依稀有幅图亦唤作“珠联璧合”。
  再看这孔雀仙满面春情、红光泛滥的模样,莫非……我探头与她道:“唔,原来孔雀仙也与火神殿下双修过呀?”
  凤凰一呛,小鱼仙倌一顿,水神一惊,天帝一撼,天后一怒,孔雀仙一伤,狐狸仙一喜。
  满殿皆静。
  凭我的第一、二、三、四、五、六感,这是个凶兆。
  第二十九章
  “你说什么?!”天后眼中劈了两道闪子,厉声喝道。
  好凶嗳。我不过想与孔雀仙探讨探讨,天后她老人家作甚这么激动。我嗫了嗫嗓子,道:“无它。在下只是想与孔雀仙互相切磋切磋这修炼的窍法,也好日后共同进步。”
  “你……!我没有……”孔雀仙满面赤红,堪比那颗枣子一样的关二爷,张口蹦了两个音不知想要表达个什么思想。
  凤凰亦是满面通红,不知呛得什么在口中,憋得两眼水汪汪,怪可怜见的。我善心端了条几上的茶水与他,“二殿下喝口水润润嗓子吧。”岂料话音一落,凤凰呛得更严重了。
  “你这僻野精灵,大殿之上满口浑言!我天家脸面岂容你妄语相污!”天后一掌拍向桌面,勃然而起,“雷公!电母!”
  一个黑得像个碳球样的男神仙和一个噼里啪啦闪着亮的女神仙一个抱拳,自殿门外两列把守天兵中出列。
  “将这小妖拖出去!”天后冷冷道:“诛了!”
  我一惊,这天后忒恶毒了些,好端端的竟要叫这雷公电母将我雷死、电死!
  “且慢!”凤凰一个伸手挡在我面前,发出的却是五个重音,生死关头我分辨了一下,这五个重音分别自天帝、水神、小鱼仙倌、狐狸仙和凤凰口中所出。
  “母神今日寿诞,普天同庆,轻易陨灭生灵恐不妥,望母神三思!”凤凰这下倒不呛了,十分利落地起身对天后一个躬身。难得他这样喜怒无常的人能为我说句话。
  “我儿所言甚是,这锦觅仙子自花界来,想来并不甚通晓外间世事人情,不知者无罪。”天帝附和道。不想这老儿倒还善心。
  “天有天规,地有地法。没有规矩怎成方圆,今日这小妖当着诸位仙家出言轻浮,玷污了天家尊严,岂能如此作算!” 天后鼻翼微微翕动,望着凤凰和天帝像是怒得不轻,却又敢怒不敢言,“便是死罪可逃,活罪怎能免!”
  水神面色一番浮动,正待开口,小鱼仙倌却站了起来,“天后若要责罚便责罚润玉,锦觅仙子原是润玉挚友,若非润玉偶然提及天后寿筵,想来锦觅仙子也不会一时起兴前来,润玉愿担全责。”
  “哦~”天后凤目一划,扫过我的头顶,“这发簪倒是一对的,莫非这小妖就是方才夜神提及的赠藤之人?本神若无记错,适才夜神还说挚友并未前来,如今看来竟是扯谎不成?现下若再替这小妖揽了罪名,两罪并罚,夜神你可要撑牢了。”
  小鱼仙倌俯身作揖,开口道:“天后只管责罚,润玉定无半句怨言!”言辞间没有半点推托犹豫。果然仗义!
  那天后眼尾一吊,拔下头上金钗凌厉一划,一道白光携雷霆万钧之势直奔小鱼仙倌面门而来,天帝出手相拦却还是快不过那利光,再看小鱼仙倌,岿然不动闭眼相迎。这光速度之快,我尚且来不及有所反应,那光却突兀地在半道上峰回路转打了个弯,直接越过小鱼仙倌划过凤凰身侧直奔我来。
  电光火石间,只见一缕金雾自我袖兜中弥散开,刹那间撑起一道光墙替我阻了那白光的势头。
  “寰谛凤翎?旭凤,你!……”天后大惊失色。
  一片混乱之中,我眼前一花忽觉周围物什嘭地骤然变大,不知是谁给起咒将我缩回真身,刹那间天地一黑,似有一方掌心将我拢起。
  待再见光明时,却见消失了一段时间的扑哧君捧了我踏着朵水雾疾速往前飞,身后天兵天将持刀举剑,有腾云有驾雾有乘风呼喝追赶,扑哧君身法利落直接越过南天门,飞得益发急,两侧夜风呼啸而过,眼见着天兵天将顷刻间被甩得无影无踪,扑哧君攥着我飞过天河,潜入红尘凡世,一个扎猛子潜入了一条小溪之中。
  沁凉之意兜头扑来,周身却滴水不沾,定睛一看,剔透晶莹的溪水中亭台楼宇、雕梁画栋样样不缺,想来比那东海龙宫也丝毫不逊半分颜色。
  我自扑哧君手中滴溜溜滑下地变幻回人身,甩了甩衣袖,有闪闪亮的水泡自四周腾腾跃起,衣裳却未进半点水渍,飘逸似沐风,我对扑哧君拱拱手:“多谢扑哧君了,君此番救我于水火之中甚是及时,不想扑哧君身手竟如此利落,佩服佩服。”
  扑哧君扇了扇衣襟,“唉,许久不使这御雾瞬移大法,今日一用,不想竟又精进不少,这叫天兵天将们往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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