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元和阿选同意地点头。
“没有让我的身体感觉自在的地方…我们似乎不适合这个地方;所以台甫;请出去玩吧;您似乎渐渐喜欢上这里了呢。”
“我一点也不讨厌白圭宫!”
“我知道。对我来说;雨潦宫也完全不是什么让人不悦的场所。尤其是看见潭翠在两天之中迷路三回之后!”
完全正确;泰麒笑道。“那么;我就走了。”
这么说了之后;泰麒去了占地面积巨大的建筑物。潭翠沉默地跟随着。泰麒径直去了北宫。无论何时;只要鸭世卓没有政事;他肯定会去田地里。泰麒这么相信着去了田地;并且如他所料;身穿袍子的鸭世卓正工作着。
“早上好。”鸭世卓明朗地微笑道。这种全然坦率的笑容让泰麒也高兴起来。有空闲的时候; 鸭世卓就会来田里;而泰麒总是陪伴着他并且帮他工作。
比起“帮忙”来;说成在鸭世卓身边闲逛更合适—他总是一次一次地被告诉该做什么。泰麒从来没有过耕作的经验。就要泰麒要求帮忙;他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跟在戴国的处境没有任何区别:泰麒仍然是根据鸭世卓的指使跑来跑去。
“我…我对您来说是个累赘吧。”
把刚刚撞分散的树枝重新收集起来着;泰麒说道。一同收集着的鸭世卓;微笑着回避了这个话题。这位王永远都在微笑着哪;泰麒有如是的印象。
“我知道我在这里是个大麻烦;但是今天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您不介意再多容忍我一小会吧?”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什么麻烦呀!小的时候;我就是呆在邻居农民的身边;通过帮忙学会这个职业的—给泰台甫现在做着的事情一样。”
“哦;” 鸭世卓微微感叹道;嘴角的笑容更宽了。“我知道了。就算台甫学会了怎么种地;对台甫来说也没有用。我强迫您做奇怪的事情了;是吗?”
“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恩…您允许我帮忙让我开心得不得了;但是…”
泰麒真的是这个意思。这是泰麒第一次亲眼看见农场的工作;对他来说新奇有趣。看着鸭世卓这么精神勃勃地干活也很让人高兴。更重要的是;环绕在鸭世卓身边的开朗气氛让泰麒觉得他十分亲近。对泰麒来说;这个世界和大人们都给他不熟悉的感觉;只要被大人包围着就已经是一件让泰麒紧张的大事。
“但是…如果我随便怎么样打搅您了;我还是应该到别的地方去;不是么?”
泰麒低声犹豫道; 鸭世卓抬起头。
“有什么事情不对吗?”
阿?泰麒问道;然后鸭世卓说着。
“我的意思是;帮忙的人反而变成麻烦;没有这种说法存在吧?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我什么事情都干不了…”
“你之前还搬了那么多树枝吧? 而且你又提水又运稻草的。”
“我只是挪挪东西罢了…”
“那你就是帮忙了;不是么。可是台甫呀;我从你的字里行间听起来;你好象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面对着鸭世卓温暖明亮的视线;泰麒点头。
“…很高兴能听到您说我不是那样的…但是我的确这么想…”
“为什么哪?”
“我就是什么也不会做。不只是耕田;我连最简单的事情也不会…骁宗主上总是用我还小这句话安慰我。但是他肯定对我非常失望。
“真的吗?”
鸭世卓问道;泰麒低下头。 鸭世卓温柔地拍拍泰麒的背。
“我们休息一下如何?”
鸭世卓指着草堆建议道。
“不;请继续工作。”
“我也累了呀。喝点茶怎么样?”
鸭世卓笑着向田野的另一边喊道。
“陪着台甫的人;要喝茶吗?”
站在不远处的潭翠;摆出坚决否定的姿势。
“他肯定很辛苦;那么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呢。”
从大陶壶利倒着茶; 鸭世卓说道。
“大仆的工作相当辛困难;不过最困难的肯定还是根本就没有危险的时候。”
我猜是吧;泰麒微笑道;但是笑容迅速凋零。 鸭世卓把茶倒进他拿出来的杯子里。
“廉王;您曾经说过工作和职责是不同的。”
对; 鸭世卓点头。
“我听到您那么说的时候;告诉自己那是正确的。麒麟的责任就是选出王。之后;我的职责就结束了。所以我应该为自己的工作而努力。但是;我还是不能胜任身为台甫和州侯的工作;因为我还太小了。”
“…麒麟的工作不是以仁慈的心怜悯人民吗?”
“不是选出王么?”
“我是说;选王是那之中的一部分吧?就是要为人民选出最贤明的王。”
“所以说…我的职责已经完了;对吧?”
“我不这么想。”
“那麒麟的工作是什么?”
“你的工作;泰麒;就是长大。”
……
鸭世卓笑道。
“对小孩子来说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鸭世卓从头顶摇晃的树上摘下一枚红嘉祥;把水果放进泰麒的掌心。
“你将会有很多忧虑。但那是你的工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经常地欢笑和哭泣—这些都是你工作的部分。”
泰麒看着自己手心。那是鲜红美丽的果实。
“…只要长大就好了吗?人民正在承受痛苦。戴非常寒冷。很多人被风雪折磨着。我是台甫和州侯;可是我什么也干不了。除了长大以外什么也干不了…”
但是;
鸭世卓说。“就连我自己也不是在做着什么伟大的事情。我是个农民;对于政治一窍不通。廉麟更擅长那些事情;所以我都留给她去做。我能做的只是喂养牲畜;栽培庄稼;诸如此类。”
“即使您是王?”
对呀;
鸭世卓笑道。“正因为我只能做这些事;我弄了这样的田地来耕作。我想无论如何它们也有些用处吧。它们清理了花园的一部分;也能存下些生活费用。它们还帮助了预算。我相信这比从商人那里购买要更简单也更经济。”
“所以您向御厨出售食物?”
是的; 鸭世卓认真地点头。
“不卖东西的话;我就活不下去。我是个农民。需要履行的责任是国家给予的。薪水是给众多官员的。丝绸的正装。款待宾客的奢侈宴会。如果我不工作;没办法维持所有这些。但是廉麟说我不该为了补充预算而工作。国家会丢脸的;她说。”
“我猜…是这样。”
“所以我就一无是处啦。可是;天帝在上;他知道我只能做这么多。”
泰麒头昏脑胀地盯着鸭世卓。
“肯定是天意吧;我这样的农民竟然当上了王。所以我就什么也不做。我想什么也不做是可以的。照顾国家就跟照顾庄稼一样;这样没问题吧。”
“照顾一个国家…”
“一棵树根据自己的意愿长高。国家的兴隆也一样。树木知道最适合它们自己的方式。我只是它们的帮手。叶子干枯是树木需要水的标志。所以我浇灌它们。我相信王国也是这么运作的。天帝想要国家这么发展;所以他选了我这样的一个农民—我这么想。”
“那廉台甫呢?”泰麒看着鸭世卓低语道。
“廉麟根本不是个农民。她不能区别好树枝和坏树枝;也不能分辨浇水和不浇水的时期。”
“所以;他没办法帮忙。”应该说; 鸭世卓明朗地回答。
“看到果实良好生长的时候;她分享了喜悦。”
泰麒大吃一惊。“仅此而已?”
“那就很重要了!外面很冷的时候;或者我因为职责精疲力尽的时候;我累得不想到田地里来了。可是;一想到果实枯萎凋落的话廉麟会很伤心;我就会恢复干劲;到外面来。”
鸭世卓说着;抬头看着果园里的树。
“我正看着这个国家。有什么不良的征兆么?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么?我持续看着这些问题;因为这些是守护者的责任。但是台甫看着我这个守护者。我履行职责了么?有坏迹象么?她也坚持不懈地看着。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对看着我的一双双眼睛心怀感激。”
看着吗;泰麒嘴里重复着这个短语。
“只要…只要我这么做就好了吗?”
“别把那看作微不足道的琐事。它本身是非常困难的工作。就好比你那边的侍卫。”
我想你是对的;望向潭翠的时候;泰麒说道。一直以来;潭翠就是这么纹丝不动地站着;注意着周遭的环境。
“跑来跑去并不困难;是吧。”
“…恩。”敬畏地看着鸭世卓;泰麒点头道。
“如果我看着骁宗主上;他会开心的;是吗?”
他当然会; 鸭世卓微笑着说。
“我对于政治和当麒麟一无所知;但是我知道怎么种庄稼和当一位王。我相信泰王也会想要台甫看着的。”
真的吗;泰麒自己想着。真不能想象哪;骁宗会要泰麒这样的小孩子帮忙。
“如果我是王国的保护者;那廉麟就是我的保护者。也许这才是麒麟真正的工作。”
在为期一个月的旅行之后;泰麒回到了鸿基;这座城市依然被埋葬在纯白的雪花里面。向下看着白色的风景;泰麒终于在禁门着陆了。
从骑兽背上下来的刹那;门卫突然走出来排成整齐的两列迎接他们;呼吸里喷出白雾。门卫将骑兽交给士兵;庄严地打开大门。
“又再次被提醒了呢;我们跟涟不同的地方不只是温度而已。泰麒说道;正赖则笑了。
“下官同意得无以复加。”
“正赖;你现在总算放心了;是吧?”
“一点点而已。”
他们笑着穿过禁门;走向内庭。很明显;使节团回归的消息不留遗漏地被告知了每个人。他们到达内殿的时候;两边的排列了官员;王端坐于玉座之上。
感觉到内殿里紧张不安的气愤;泰麒走到玉座前面;跪下表示尊敬。
“我安全回来了。”
骁宗点头;挥手示意泰麒到玉座上来。泰麒起身;走到玉座一边。他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放松—终于回家了。
“涟怎么样?”
“那里真的繁花盛开呢。”
是吗;骁宗微笑道。
“我等等再听细节。”
然后骁宗转过去对冢宰说:“写一份详细的报告。他们肯定非常疲倦;所以我们先让他们歇息吧。”
是; 冢宰咬字清晰地回答;向泰麒表示祝贺他完成了重大任务。霜元简短地给所有官员报告。惯例结束后;骁宗示意结束会议。
“你肯定累了。今天好好休息吧。我送你回房间。”
轻轻拍着泰麒的背催促着他;骁宗离开了内殿。
“不;我一点也不累…但是;恩;骁宗主上;您不用出席行政部署的会议么?”不过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您呢;泰麒一边说一边想着。
骁宗微笑着。“今天是泰麒回来的特殊日子;所以我放一天假也没关系吧。”
泰麒高兴得几乎手舞足蹈。
“涟的王和台甫怎么样?”
泰麒把骁宗的袖子拉得叮当作响;滔滔不绝地给骁宗讲着故事。他闯进后宫的故事。宫殿里田地的故事。廉麟一大早就叫醒泰麒和其他人;打开窗户;拿进水来让他们洗脸;煮茶并且让潭翠等人感觉十分不自在的故事。
“我也帮着种地了。廉王…”
说话间;骁宗突然一推泰麒的后背。
“这边;蒿里。”
哦;泰麒环顾四周。那应该是回仁重殿正确的路。
竖起脑袋;泰麒抬头看着骁宗。
骁宗微笑了。
“这边。”
“恩…好。”
骁宗走的路通向正寝。想着骁宗应该是想让他留在正寝;泰麒闲扯着雨潦宫和重岭的样子;还有途经的恭和范。一个月对泰麒来说太长了。想要说的东西好多好多。这么说着的话;泰麒觉得就好象可以掩埋他不在骁宗身边的那段时间。
“然后;正赖…”
泰麒继续着;但是突然停下脚步。他一直顺从着推着他后背的骁宗走着;但是现在他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来没见过的宫殿。环顾四周;他可以看到正寝的主殿就在附近。他正看着的建筑紧靠着主殿的西边。
“正赖怎么了?”
骁宗这么问着;穿过建筑到了一个舒适的小庭院。庭院的后面是主殿的门;潭翠站在这里。那是让泰麒震惊的原因。离开禁门之后;潭翠就回到仁重殿了。
怎么啦;骁宗微笑着问;而泰麒被匆匆催促着进了主楼。他看见熟悉的女侍和行李都被挪到那里了。
“为什么…?”
泰麒转去看着骁宗;接着;猛然回忆起来;在去涟之前;正赖说过;“回来以后可能会有好事发生”。
“这意味着我要搬来这里了吗?”
“如果你不想呆在仁重殿;就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泰麒知道自己的脸庞都被喜悦烧焦了。离骁宗所住的主殿实在太近了。泰麒也一直渴望跟骁宗交谈;可是对话依然很短。要行走的话;宫殿对泰麒来说太大了;而他的心愿一直被拒绝着。
“不过;这里离州府广德殿很远。”
“我完全没关系。我会尽快跑到那里的!”
“不过;你的腿能跑那么快吗?”
“不行的话;我就只是使劲跑!”
“每天都那么做的话很辛苦;不是吗?”
“我没关系!那对健康有好处;而且我现在想要长大;每天跑步的话肯定能成长得更快!而且…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轿子;我说得没错吧?”
骁宗微笑着这么问道;泰麒点头。泰麒永远都不习惯轿子。被大人们在肩膀上抬来抬去不知为何让泰麒有罪恶感而且不舒服。
“那么蒿里;你得给潭翠当一阵子学徒了。”
“潭翠?”
“有些小马。让潭翠教你骑马吧。”
真的?泰麒跳起来。
“我可以骑马? 我可以骑马?”
骁宗点头。
“能驾御骑兽的话会更有趣哪。不过;宫殿里禁止使用骑兽。而且骑兽对蒿里的身材来说可能太大了。我们可以像在旅途上那样放上轿子;不过那样你会觉得无聊吧。”
泰麒的头脑只是被幸福充满着。
“谢谢你坚持着完成了这么一次漫长的旅行。”
“但是…那一点也不辛苦呀;还有好多叫人高兴的片刻呢。不过;我值得您这么夸奖吗?”
你当然值得;骁宗微笑着;走上二楼。那里有间四周都被玻璃窗装饰着的温暖明亮房间。
“不但只是你。我也希望你能靠近我。”
泰麒圆瞪着眼睛。那一个瞬间;泰麒觉得骁宗的注意力只在他身上。泰麒一直以来都觉得孤独无助;所以骁宗以这种方式表达了他的关心吧;泰麒想道。
“恩…但是。。”
泰麒不想让骁宗觉得他不高兴。但是;泰麒因为骁宗难以承担的关注而心一沉。泰麒正摸索着词语来表达他的感受;骁宗苦笑道。
“我果然是太着急了吗。”
骁宗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并且指着另外一张椅子;泰麒顺从地坐下。
“有些人说我太残忍草率了;而我相信这些主张并不全是错误的。但是;我从很早以前就不擅长放开缰绳。因此我想看到蒿里的脸。”
“我的脸?”
“蒿里询问事情或者和我交谈的时候;我觉得很喜欢;比如我们刚来白圭宫的那时侯。我需要你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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