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游白鹭洲,瞻仰了文天祥遗迹,当晚就在城内安歇。
正逢当地庙会,街上热闹非凡。挂彩灯,燃放烟花鞭炮,把朱贵兴奋得坐立不安。不等晚饭吃完,便嚷嚷要逛街去。
他们来到街上,只见人头攒动挨肩接踵,已经拥挤不堪。
簇拥的人群,有夹道看采莲船的,围着看“蚌壳情”表演的,令人应接不暇。
他们在演“蚌壳情”的人堆边停了下来,聚精会神地观看表演。
那演蚌精的姑娘*一个白发渔翁,两人一唱一和,演尽人情千姿百态。人群中爆出一阵阵的笑声。
丁峰见那姑娘表演得如此生动,不由转脸看着身边的云婵。她的脸上泛着喜悦的光彩,雪白的脸庞在灯火映照下,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他不由想起两人在船上的谈话,悲剧的阴影蓦地在脑际掠过,心里似有一股苍凉的感觉。
神仙与凡人,距离可以那么贴近,骤然间又会变得非常遥远……
第二天,四个少男少女游青原山。
青原山是佛教禅宗青原派系的胜地,充满宗教文化色彩,峰峦连绵二十余里。山上古木蓊郁奇葩芬芳,碧岭翠峰挺拔巍然。
王举赞叹道:“山青水秀,果然是修行的好去处!”似乎将那功名之念减退了许多。
朱贵不以为然:“武夷山比这儿高多了。”
王举便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听了他们的对话,丁峰立即想起师父,说道:“我师父不知怎样了?”
云婵安慰他:“你师父在山中修炼多年,不会有事的。”当年,她就是看到勤劳的丁峰对老人敬重关爱,渐渐滋生了感情。那寂寞的笛声,深深拨动她的心弦。现在他长大了,她心里充满喜悦和安慰。
中午,他们在山脚下一个饭铺就餐。两层的小楼,依山傍水,小酒楼显得清静雅致。
三个少年拿着菜牌看菜谱,云婵下楼净手。
她净完手,看到后边山上野花盛开,便跑上去采摘。
三人点完菜,坐在楼上聊天。
云婵下楼半天也没回来。丁峰见空中忽然掠过一个影子,有些不放心,起身下楼去找她。
他在楼下转了一圈,没见到她的踪影,便问店里的伙计。
一个伙计说:“那个姑娘到山上*去了。”
丁峰顺着山坡往上寻找,在沿途的花丛中看到被采摘的痕迹,就顺着径迹向前寻去。
转过山坡,望见云婵站在远处的花丛边,他心里好欢喜,赶紧加快步子往前走。
突然,平地刮起一阵狂风。
狂风吹过飞沙走石,沿着山坡向前飘去。吹到云婵站立的地方,变成了一股龙卷风停在那里盘旋,不再往前移动了。
丁峰心知不妙,急忙拔腿向前猛跑。
这时遍山树木乱摆沙石纷飞。树枝沙粒被吹到空中,一阵阵扑打到脸上,使他睁不开眼。
他心里着急,深一脚浅一脚跑着,认准那个方向狂奔。
等他跑到花丛跟前,狂风忽然消失了,却不见云婵的踪影。
她到哪里去了?
丁峰望着一丛丛的灌木,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他惶然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草地上。
忽然,他看见不远的地面上,有一些撒落的花朵,急忙朝那里奔跑过去。
那野花撒了一溜,向一个方向撒去。他仔细辨认,发现野草被踩出了一条径迹,向着西边延伸,渐渐消失在树林里。
他顿时眼睛模糊起来,泪水扑簌簌往下滚落。幸福的时刻那么短暂,梦幻似的欢聚,忽然间又化为乌有!
两位好友见他们两人好长时间没回去,随后跟踪寻了出来。
听丁峰讲了过程,朱贵立即说:“准是东宝老妖使妖法!”
三人沿着山路往前搜索,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
小路通到森林里。树林枝叶茂盛蔽天遮日,他们手里紧握刀剑,屏着气往树林深处走去。
突然,一个灰影从头顶树梢掠过,激起枝叶飒飒乱响,渐渐消失在前方……
“东宝老妖!”朱贵叫道。
三人立即拔足狂追。
一阵阵浓雾吹了过来,不时有沙粒和枝叶打到身上,使人睁不开眼睛。他们顾不了这些,只是埋头往前猛跑……
跑了一个时辰,树林在眼前消失了。
大家喘着粗气朝远处看,西边是延绵不尽的山岭。哪有东宝老妖的踪影?
望着前边的山岭,丁峰拿出定位器,发现信号向西方渐渐远去。
“东宝老妖会往哪里去呢?”王举问。
“往西边走,肯定是去昆仑山了。”朱贵毫不迟疑地说。
丁峰满腹狐疑:“有点怪,怎么没见到紫英妖婆?”
“管它怪不怪的,既然宝器指的方向是西边,沿这个方向追去没错!”朱贵不想费脑子。
他们只好这么办了。
第八卷 诛邪镇奸惩贪 (一)寻怪
第八卷 诛邪镇奸惩贪
(一)寻怪
第二天,丁峰三人走在河谷平原上。途中只见人们携儿抱女沿路乞讨,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
他们询问路边喘息的饥民,才知道这里连年洪水,庄稼颗粒无收,已经饿死不少人。
王举是熟读圣贤书的人,疑惑道:“沿河的堤防,自有官府组织维修。怎么任凭洪水肆虐冲坏堤坝?”
一个饥民像是识字之人,答道:“年年河防捐没少收,都进了官员的腰包。没见到一个铜钱用来修堤!”
朱贵问:“灾情这么严重,官府难道不开仓放赈?”
那人讲:“上头爱听吉祥事,县太爷要报政绩图升官,就把灾情压下不报。怎能开仓放赈!”
王举想,上边总归要廉正些,就说:“道府的老爷,总会督察此事吧。”
“还指望他想法子!不把我们的穷命收拾掉,就是天大的造化。自他到任以来,弄得年年不是旱就是涝,把地皮刮去三尺,还嫌不够本。不论事大事小,要起钱来,比那帮凶神恶煞的差役还要厚颜无耻!”
另一个灾民补充:“眼看那边南昌府年年丰收,要让上边知道这里年年遭灾,他的政绩上哪儿找?”
先头那个接着讲:“更可恶的是那些米商,乘机哄抬粮价。市面上的米价,已经是灾前的十倍还多。无钱买米,我们只好逃难。”
丁峰气忿难平:“要想办法惩治这帮没良心的贪官和奸商!”
朱贵立即问:“大哥可有良策?”
丁峰摇头:“容我想想。”
王举到此时,也觉得依靠官府没有希望了:“既然官府不管,不妨另图良策。如今灾民四处暴动,大明江山根基就要不保了。”他忧国忧民,更多还是从大明王朝的江山社稷考虑。
丁峰却说:“大明江山是朱皇帝的,眼前的饥民就要饿死了。”
一个灾民问:“三位公子行色匆匆,要往何处去?”
丁峰问:“可曾见到一对老夫妻携一位姑娘往西去?”
人们都摇头:“这一路尽是往东逃荒之人,没见到你说的三人。”
他们一路打听,直到黄昏也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
天擦黑时,他们走出了灾区。
晚上投宿在村店中,三人商议下一步怎么办。
王举说:“好生奇怪!这一路碰到逃难的人好几千,怎么没有一个人见到他们?”
朱贵道:“宝器是大哥的师叔给的,方向肯定不错!”
丁峰也有些疑惑:“他们三人只能步行。往常向路人打听,只要东宝老妖经过,他们都能看见。这次的确有些蹊跷?”
“不是东宝老妖,难道是张山虎这伙打家劫舍的强盗?”朱贵反问。
王举摇头:“强盗不会妖术。”
丁峰沉默不语,眼前迷雾一团。
这时,从邻近房间隐隐传来哭泣声。
朱贵好奇:“这旅店中怎么有哭声,莫不是有什么不平之事?”
三个少年侠义心肠顿起,一起走到传出哭声的房间。
哭者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见三少年询问就抽抽嗒嗒讲了原委。
妇人已经五十多岁,男人早已亡故,与女儿相依为命。
一天女儿去菜园摘菜,出门半个时辰不见踪影。
她心里着急,只身出来寻找女儿。一路打探到此,听人说罗宵山里出了妖精。
店家在旁边插话说:“罗宵山崇山峻岭几百里。她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找到妖精要回女儿。”
丁峰一听,心想没准云婵也被这个妖精掳去了,就问:“怎样才能探出妖精的行踪?”
店家说:“这妖精出来掳掠时,狂风吹过飞沙走石动静很大。每日早出晚归,天天如此。只要埋伏在妖精经过的路边,就能探出它的行踪。”
第二天一早,三个少年埋伏在店家所说的峡谷出口。
太阳出来不久,果然听到风声响起。丁峰朝风吹来的方向张望,见西边的山崖上树木晃动起伏不定,他们赶紧伏下来用心观察。
突然一个灰影从头顶掠过,很快就消失在远处的丛林里。
王举见了,点头道:“就是这个妖精掠走的。”
朱贵却说:“是妖精无疑。云婵姐是不是它掠去,却难说了。”
丁峰道:“马上进山去!向人打探妖精的来历便知。”
顺着妖精来的方向,他们沿一条山间小道向山里走去。
沿途树木茂盛浓荫蔽日,藤蔓交缠于树干和崖壁上。水珠从树的枝叶往下滴落,雾气蒸腾在森林峡谷间,偶尔传来一阵老鸦冷漠的叫声,环境诡谲莫测使人陡生胆怯。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伐木声,在这幽静的山谷中特别清晰。
三人循声爬上半山腰找到了樵夫。
听丁峰讲明情况,他马上说:“对面鬼愁崖有一只山魈(注)成精,每日出来掠取钱物强掳女子。它行踪不定神出鬼没,可以日行数百里,穿山过水如走平地,没人奈何得了。”
三人一听,心想云婵很可能也被这妖精掠去了。
他们依照樵夫的指点,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
丁峰见路旁有一条掉落的手帕,立即俯身拾起,认得是云婵之物。
王举说:“显然是她给我们留下记号。”
云婵被这妖精掳去,已经确定无疑了。
一条小溪在谷地中间流过,他们站在溪边往四周张望。
忽然,丁峰发现对面山崖顶上有人影晃动。仔细辨认,像是云婵!
他看见她两只手轮换举起,惊喜道:“她向我们发手语!”
王举和朱贵已经跟丁峰学会二进制手语,三人都不说话,全神贯注望着云婵的手势。
她说,魈精每日早晨出去掠夺财物,傍晚才归来。上边还有许多被掳的妇女,要他们想个办法攀上崖来解救她们。
他们明白了,立即仔细观察面前鬼愁崖的地形。
崖壁垂直拔地而起,没有路径可以上去。地上的藤蔓往上爬不到几丈高就没了,沿藤条往上攀登也无可能。那山魈正是瞧准此崖无人能上,是个筑巢的最佳位置。它攀崖爬树如履平地,一点儿也不影响自由上下。那妖精为养活一大群女人,每日不辞辛劳往上搬运物资。
丁峰发愁起来,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办法。
朱贵看到崖壁上攀爬的藤蔓,自语道:“要有缆索就能上去。”
丁峰听了,高兴道:“对,到小镇去买麻绳。”
王举愁道;“崖那么高,要买多长才够得着上边?”
丁峰说:“可以测量。”
朱贵摇头:“要能从下往上测出长度,人早就爬上去了,还用着麻绳?!”
丁峰回道:“有办法。”
朱贵问:“有什么高招?”
“用算学知识就行。”丁峰说。
他向崖顶的云婵打手语:明天早晨在崖边等着,我们上去救你们。
云婵见了,欣喜得流出泪来。她在山崖上,远远望见丁峰在崖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心里有了底。
丁峰从竹林砍了一根竹子,手掌张开量到六尺长,用刀截了下来,削去上边的枝叶。
三人走到山谷的对面,开始测量山崖的高度。
丁峰蹲了下来,叫朱贵举着竹竿朝鬼愁崖方向走去。他贴近地面往前看,见到竹竿的上端跟崖顶对齐,就叫朱贵站着不动。
他对王举说:“二弟用脚步量一下,从我这里到三弟处多长,到崖底又多长?”
王举量完,说:“到三弟处十二尺,到崖底四十丈。”
丁峰听了,立即说:“好了,崖高二十丈。”
朱贵问:“大哥用什么神算法?”心想,又可以学一手了。
丁峰解释:“从我的脚底,与竹竿上端、崖顶,三点连成一条直线。与竹竿的下端、崖底,也连成一条直线,就形成两个相似的直角三角形。
“它们两个直角边的比例数相等。竿高为脚底到竿底距离的一半,崖高就为脚底到崖底水平距离的一半。”
两人听了直点头:“原来如此!”
王举细想了片刻,有些疑惑:“有了麻绳,怎样系到崖顶?”
丁峰抬头仔细观察风向,点一下头说:“自有办法。”
朱贵见他正忙着,就对王举说:“到明天全都明白了。”
丁峰向崖顶的云婵暂时告别,领着二友返回小镇。云婵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久久地站着一动不动。
他们回到小镇,紧忙到街上购置材料物品。
丁峰买了二十多丈的粗麻绳,二十多丈的细麻绳,三十多丈的丝线。
朱贵不解:“只要二十丈粗麻绳就够了,怎么买这么多?”
丁峰无暇细述,只说:“到时告诉你。”
他们就不再问。
他又买了棉纸、竹篦和面粉,才领两人回店里。
吃罢晚饭,丁峰拿面粉到厨房打成浆糊,关上房门开始制作物件。
他用竹篦和棉纸糊了一个大冬瓜似的灯笼,周围和顶上都糊上纸,只在底部留出一个圆洞。那灯笼直径有两尺多,高约六尺。底下的圆洞里,交叉捆着铁丝。
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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