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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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万里-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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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心有余悸的说道:";天地之间,的确是有很多地方是人力所不能想像或轻涉的。";。戚元敬却上前一步,必恭必敬的深施一礼:“还未及请教老前辈是何方高人?”他这话一来是对老者矫健身手的尊敬,二来也是身为货队的护队,路遇这种陌生的武林高手,不得不详加打探与提防。

    老者却似是并不愿透漏自己的身份,只是从怀中摸出一颗金锭道:“我只是四海飘泊之一老叟罢了。如今年事已高,远行千里没有马匹代步根本不行,不知能否跟贵货队购一匹马儿使用?”

    江湖上本有很多奇人异士,深藏不露。老者不愿说,威元敬便也不好再追问。

    这金锭看上去足有十两重,平常时侯莫说一匹马,便是四五匹马也是轻松买下了,但此刻郑理南颇有些为难,只好说道:“老叔儿见谅,我们也仅有这三匹跑马,且这些马匹都是属于货队的财产,在下虽是领队,也不过是一大号的伙计,并无权出售货队自身马匹的。”

    老者见此也不好勉强,只是望了望天色计算着时间,眼中闪过一抹焦虑之色。

    此时货队也从后面慢慢赶了过来,郑理南让伙计们找来身干爽衣裳给老者换上,又邀请道:“其实翻过前面这座山就有一个小的城镇,可以供老叔儿买马.只是山路难走,老叔儿若是路生,不妨和我们货队一起走吧.队里有驮货的马车,也可顺路载老叔儿一程。”

    老者略一沉吟,拱了拱手笑道:“如此,便叨扰了。”

    戚元敬本拟阻止,但当着这老者的面又怕一句不慎惹来他的不满,激起变故。只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看来这老者应该对货队并无恶意,回头和郑领队说说,只捎他到得山前小镇中,就尽快分开便是。

    宋君鸿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抻手拦下了正待招呼货队过滩的郑理南,“南叔,这枯叶滩既是如此凶险,怎的也没个警示之处,也好让再路过的行人绕行躲避?”

    郑理南指着宋君鸿身后的林子口道:“以前倒是有一个,前两年时我还曾见过,只是林中少人来往,也就没人打理,怕是早没了。”

    宋君鸿返身低头细细寻找,果然在林子口的路旁现了一个倒伏的木牌,许是让林口经行的大风吹倒,不仔细搜寻根本现不了。多年来雨淋日晒的,又经枯叶飘盖,已经有些朽坏,黑乎乎的一片,木牌上的字迹也早已模糊不可辩识了。宋君鸿唤过一个伙计,让他从货队里找来工具,把木牌重新刨削打理干净,又从自身包袱里掏出一管笔来在砚台里仔细研磨润好,便欲提笔往上面写字。

    笔锋还没有触到木板上,宋君鸿突然感到腕上一紧,扭头一看,老者已经一手叨住了他执笔的手腕,两只原本已经有些昏浊的老眼中却暴射出凌历的光芒来,幽幽的打量着自己:“小伙子,你干什么?”

    宋君鸿使劲一挣手腕,却是挣脱不出来。心中不禁暗暗惊讶,他生长于猎户之家,假期时也帮着宋大柱开弓执叉的寻猎,力道远比同龄的少年大出许多,可此刻这老者看似轻轻巧巧的伸手一握,自己的手腕却像是让铁钳夹住一般难动分毫。

    他据实回答道:“重新题写警示牌啊,也好让后来的人免于遇险。”

    “呵呵,你们货队回程时也仍要走这条路吧?”老者低低的一笑:“那就等回去时再题吧,这阵子先这么摆着,说不定可以陷住几头恶狼。”

    “狼?”宋君鸿疑惑的向郑理南望了一眼,郑理南寻思着说道:“听说这林子里偶尔也有野兽出没,但大多数时侯还是极少见的。”

    “纵便是有狼,可也说不定还会有行人,要是陷住了行人岂不糟糕?”宋君鸿摇了摇头,“不能存侥幸心理,还是提上警示的信息好些,反正狼又不识字。”

    “管他是人是狼,总之先陷住几头再说。”老人说话中,嗓中传出几声低沉的嘿嘿冷笑声,让宋君鸿不由得从背脊向上直窜起一股寒意。

    “老人家怎可如此歹毒心肠!人命关天的事,也是可以随意说笑的吗?你才从险境中脱身,怎么就又期望着他人也身陷其中?”宋君鸿心头也有些生气,来到这个时代,民风纯朴,所遇也多是心地良善之人,不想今天遇到这一老者,白花花的胡须都已一大把,慈眉笑脸,说出的话语却是如此险恶。

    当然他这般直言相斥,也并非是没有顾及,但还是打赌老者不会行凶,否则刚才也不必花钱买马,直接动手抢了便是。

    可旁边的戚元敬却已经是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此前老者掷泥击索时的准度和力道拿捏他都是亲眼所见,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自是知道这老者定是一武林高手,生怕这位掌柜的侄少爷激怒了老者引来横祸。一面已经暗暗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一面却上前笑着打圆场:“老前辈何必与一小娃娃计较。”

    郑理南也嗅出了其中的危险味道,尽管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但保人平安是第一位的,所以也陪笑道:“我家这位公子是个读书人,平常学问虽是做的好,人却不免读迂了点儿,不知深浅变通,还请老叔儿见谅则个!”

    老者依然抬起头来壮着胆子和自己对视的宋君鸿,又看了看前来求情的诸人,说道:“小娃儿便是有几分胆色!罢了,万般皆是命,只看个人修得的是祸是福吧。”说罢,抽手笼袖,自顾走到一辆干净的货车旁,跃坐上去休养起来谁也不再理会。

    宋君鸿抬笔在木牌上继续写好警语,让伙计重新树到路口,不放心,又唤过人来把林子口的两颗树削去一部分树皮,刷刷刷的也写上了几个斗大的示警文字,这才回到货队,故意哼着小曲斜觑了老者一眼。

    郑理南摇了摇头想要苦笑,好在有惊无险,出一声招呼,货队重新开始出。在他的带领下,货队先是斜斜的顺着枯叶滩边直走了二十几步,又折回来,再次反向前行不足半丈又斜拐,这样曲曲折折的走了一会儿,居然在这惊险的枯叶滩中如履平地,一众人等无不叫奇。宋君鸿返手从货车上抽出一长杆,在自己行走的路径旁一插,却又深深没入近丈,不禁暗暗咋舌。

    伙计们一边抹着额头滴下的冷汗,一边夸赞着郑理南走南闯北的好本事。郑理南的脸上也现出一丝骄色:“现在咱们走的这个路线,是以前都探好的,非老路人不能知。如果不想涉险,就要远远的绕行,需要多花许多时间呢。”



………【第十六节 山路遇险】………

    说话间,一行人很快的穿过了枯叶滩,再前行几步,眼前已经是一座青青莽莽的大山。

    郑理南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回头高喊了一声:“在此稍稍休息片刻,大伙蓄养足力气然后翻山。”众伙计齐声应了一声,开始扎好驮马,拿出干粮饮水,笑着哄散了开来。

    山前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水绕石蜿蜒而走,这回不待郑理南招呼,一众伙计跑到溪旁,把刚才过滩时踩上烂泥的脚都清洗掉,拿抹布擦拭干净,然后放下此前挽高的裤脚,套上吊悬在脖颈处的麻鞋。

    郑理南上前一脚踢跑了几个故意在河水上游洗脚的坏小子,看着他们让在水里洗脸的其他伙计们摁倒在地上捶打,哈哈的笑着跟宋君鸿说:“看见没?当年我和你姑父也是这么过来的。”

    宋君鸿在溪边上的一块卵石上坐下,感慨道:“难怪老人们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走南闯北的学问也大着哩,这次跟着南叔出来,我长了不少见识。”

    能够听到一个举人这样夸他,郑理南感到很受用。脸上明明已经乐开了花,可手上还是赶紧的连连摆动谦辞道,“哪里,哪里,这都是粗浅的一些东西,吹风淋雨攒出来的一些谋生经验。不像公子你读的书那样将来可以拿出来安邦定国。”说到这里,他感叹了一声:“像我们这样的,都是没本事了才做这喝风赶露的营生,凭着两条粗腿赚些辛苦小钱。我也有个娃娃,托人花钱的送到了县学里,想让他跟着学点东西,却现在连个对子都作不好,成天价光鼓捣些造车铸铁的小玩意儿,痴迷上了,打骂都不听!”

    “其实行行都能出状元!”宋君鸿宽慰他道:“多读书有好处,但也不一定非要读书不可,有时孩子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不失大格,不妨由着他的想法去培养。兴趣有时便是最好的老师,说不定也能鼓捣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与国家民族有益呢。”

    郑理南摸出两个果子来,在水里洗了洗,把其中一个递给宋君鸿,然后把另一个递到嘴边,咬了一口后说道:“屁兴趣,就是贪玩罢了,他要是有你一半的学问我也知足了。”说这话的时侯,他把嘴里的果子嚼得喀嚓喀嚓直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宋君鸿也只有默然,文化与科研是一个民族兴盛的两个重要元素,二者都是不可或缺的。但这个时代的人,仍把读书考功名作为天大的正经事,即使穷经皓也在所不惜!而科研或手工技艺终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志向,也难怪郑理南会对自己儿子的选择失望。

    二人聊了一会儿,那老者也走了过来,郑理南赶紧在石头上往边里又挪了挪,给他留出块地方来。老者道了场谢也就坐下了,低声的向郑理南询问:“此去保荣镇可还有近路?”

    “没有了!这已经是最近的一条路了。”郑理南很确定的回答道,看老者眼里还有几分期望之色,便指着山前三条分岔的路向他解释道:“左边那条,向东可去风原县、广顺县;右边那条,向西可去长河县、武康县。但要去上往县的保荣镇,却都不如走中间这条山路快,虽要翻山,累是累了点,但却可比左右两条路绕行还要早到一两天。”

    老者默默的点了点头,走身负手走开了,他当初也是打探得这种中间的穿插捷径急急赶行,却不想路况不熟险些葬身泥滩。如今马匹也没了,路又不熟,只能先和这支货队共进退了。他洒身而来,又骤然而去,虽然郑理南对他百般亲近客气,但他仍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宋君鸿嘟囔了一句:“真是个怪人!”,而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和背上长长的包裹,不远处的戚元敬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敬畏之色。

    约摸着休息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郑理南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草叶尘末,一声令下,驮队又再次开动,顺着迤逦的山路,一行人急急的赶起了路来,按郑理南的设想,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翻过这高耸的山岭,赶前山后镇子里投店打尖。

    但南方山脉多有孤高,山路盘旋而上,并不是很好走。走到陡峭狭窄处,连郑理南、戚元敬和宋君鸿都要下马帮着和伙计们一起推车拉牲口,只有那老者依旧端坐货车之上,双目微盍,长须临风,倒仿似是在坐轿游山一样的惬意。宋君鸿看得心头有怒气,但在郑理南连连的比眼色、戚元敬悄悄的扯衣角下,只好强压下不满,干脆别过头去不去看那老者,只是和众人一起把车向山上一步步吃力的推去。

    虽然路不好走,但好大这帮伙计们都是吃苦耐劳的庄稼汉出身,在几声悠扬有力的号子鼓舞下,驮队的众人推拉着货车终于翻过了前面的一段陡路,来到半山腰一处开阔平坦的道路处。一行人刚刚停下脚步喘者粗气擦拭下额角的汗水,老者却突然睁开一直微盍的双眼,高声道:“前方有人来了,约有十余骑,是快马!”

    众伙计往前张望,却并不见人影,不免有人抱怨老者故弄玄虚,独有戚元敬翻身上马,拔刀出鞘,紧紧的盯着山路前方。

    宋君鸿看他慎重的样子,不免也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疑惑的张望、等待着。

    果不其然,仅过得几个眨眼的时间,山路前头便隐隐约约的出现几个黑点,戚元敬的呼吸骤然紧了起来,因为他已经注意到前方驰近的人影上偶尔会反射出几点午后太阳的强光,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不假思索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来人携有兵器,且刀已出鞘!

    他急忙吩咐了几个徒弟和货栈伙计一起小心戒备,催马上前两步高声地喝道:“来人是哪路的朋友?请报上名号!辰州双刀戚元敬拜会!”

    来人并不答话,只是加紧策马越驰越近。

    车上老者突然大喝一声:“快闪避!”

    戚元敬不急思忖,闻言立即在马上一个铁板桥,身子向后倒仰的瞬间,一条黑影带着尖啸的风声“呼”的一声从面上划过,飞入身后的山谷中去了。

    戚元敬又惊又怒,惊的是对方箭劲不俗,快准无比,怒的是对方竟然连话都不应答,迎面就是一箭。

    或者说,这一箭就是他们的回答!

    戚元敬翻身从马上跃下,马匹对他来说只是代步,他的双刀功夫更长于步战,即使面对的是骑兵,下削马腿,上砍骑者,也是绝不含糊的。

    他的几个徒弟也都把双刀抽了出来,伙计们从车上扯出长杆木棒,一堆人围成一个圈子,严阵以待。宋君鸿也想上前去帮忙,却被郑理南不容分说的一把推到了身后。他理解众人想要保护自己的想法,但这种关头让自己缩在众人的身后有点让他羞愧,他转头四处寻找着有没有合适的家伙可以暂时充作兵器,却抬眼对上了老者投来的目光,似有六分赞赏、三分嘲弄,还有那么一分的兴趣盎然。

    宋君鸿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唏溜溜”一阵马嘶声,对方十几骑已经奔到近前,慢慢的撒开包围,将货栈众人围在中间。

    此时如果从空中俯览,就会现宋君鸿和老者在最里面,加上几辆驮车背山而立。他们的前面,是戚元敬师徒和货栈的伙计们围成一个圆弧持刀拿棒和向外对峙着,而最外面,又是十几个骑马执刀的骑士围在最外层,冷冷的打量着货栈中的一行人。

    郑理南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外出走商队有时难免会遇上劫匪,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高价雇佣戚元敬师徒们的原因,但遇匪必竟是极少数时侯才会出现的情况,十次出行也难得遇上一两次,且郑理南是走商货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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