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敬脸上一片神往之色:“这孙大侠是武林名宿,四十多年前就已经名震江淮。我这双手刀术到了他的面前就只如小孩挥舞柴禾一样的笨拙和可笑。本为不曾想到是他,后来我也是从他的武器和暗器上才猜测出来。此人已是江湖中的一代传奇,虽是脾气架子大了点,却不失为一仗义热肠的豪侠,据说当年还曾追随岳武穆抗击过金兵。后于十多年前金盆洗手退隐田林,不知现在为了何事又操刀重入江湖。”
宋君鸿望着早已消失了身影的山路,喟叹了一声:“之前我还道他倚老卖老,不想身负绝世武功与威名,恩怨分明,歼灭了恶匪又轻松离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此老深有古侠者之风,大侠之谓实名至实归啊。”
戚元敬叹道:“江湖怪异之士,其实很多人都是身负绝世技艺,他们笑傲天地,所以疏狂不羁。公子,你是头回出门的读这江湖广大,卧虎藏龙,各种奇士怪杰多有啊。”
宋君鸿也点了下头,“以前倒也听说书人在茶楼酒肆中讲过,但直至今日亲眼目睹,才能相信啊!”
这时一个伙计走上前来,指了“江南十三狼”即使横躺在地上兀自有些吓人的尸体,向郑理南请示道:“领队叔,这里怪吓人的,我们要不要赶紧离开?”
“不行,现在不能走。”郑理南虽然也仍有些后怕,但还是抹了抹汗,让货队停驻了下来。
“要是不走,这些贼人的尸体又该怎么办?”那个伙计继续问道。
“还能怎么办?报官呗。”郑理南叫过来一个口齿伶俐的伙计,让他赶紧骑上十三狼留下的马匹,到山下官衙里报案去了,在这段时间里,自己一行人只好先待在这里等待着。
一会儿官府派人来堪验的话,多半还需要找货队众人一一查询问话。郑氏货栈是规矩守法的商家,且又买卖南北货物需要在各地州县间不断返复行走。此时如果跑了,日后一旦查询起来,就会有口说不清,惹出莫大的麻烦,搞不好还会断了商路。何况死的都是马匪,官府就算看到了也只是会有嘉奖抚慰而不去责难的。
只是这样一耽误,怕是天黑前很难再赶到山后的镇子上投宿了。郑理南只好在心里把行程计划默默的调整了一下,回身指派着众人在此就近处席地坐了,一边休息和处理伤患,一边焦急地等待官府派人过来登记戡问。
货队众人合力把江南十三狼们的尸体都抬到了一边堆放起来,然后隔着老远的才敢坐了下来,很多人一开始还心有余悸,沉默中有一种难言的压抑。郑理南不愧是多次走商队的老人儿,这时迅的镇静下来,半胡编半回忆的说了几个以前听来的商队打退土匪的趣闻,然后又指了几个伙计逐一点评起刚才的样子来,什么张三勇敢、李四吓尿了裤子,受到表扬的人自是洋洋得意,受到笑话的人赶紧窘迫的摆手解释,众人哄堂一笑,随后慢慢的便安定了下来。也许是为了驱赶恐惧,也许是为了打时间,一堆人很快开始大声的说笑了起来,身在荒山野岭却似置身酒楼茶肆一样的热闹。话题从行踪神秘、武功高强的老者,扯到为祸多年的“江南十三狼”,又从这伙恶狼悍匪的伏诛,扯到官府接下来的奖赏多寡可能,最后一堆男人的话题又从银钱上扯到女人婆娘的身上,几个坏小子开始捶胸推搡的开起了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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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絮语:有人问我说为什么十三狼里全是男的?那是因为作者奉行一个简单的原则:不打女人!
………【第十九节 一波未平】………
看着十三狼们躺了一地的尸,郑理南对着宋君鸿叹惜道:“记得从潞县出时我还拍着胸脯子向你姑父夸口一定能把你安全送到学院,不曾想才出门几日就遇上这种事,好在有贵人相助,要不然我真不知还有何脸面回去见你姑父。”
宋君鸿刚想说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接下来的路途必然平平安安”之类的宽心话,一直在道旁假寐的戚元敬却一跃而起,高声叫道:“留意,又有人来了!”
戚元敬虽然没有离去的孙星大侠那么远视和精准的目力,但他刚才恰巧侧卧,一只耳朵紧紧的帖靠在大地上,这也是多年行镖养成的习惯,就是为了便于探听远方的动静,提防敌家偷袭。
所以,当远方的马啼声渐渐逼近时,他便迅获得了讯号。
“该不会是官府的人来了吧?”郑理南闻言也站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泥土,翘向来路望去,但却什么都还看不到。
“不会错!我刚才伏在地上听到的声响,应该一会儿就能见到来人。”戚元敬解释道。经过了刚才一番搏杀,他和一众徒弟们也都是惊弓之鸟,时刻都处于戒备之中。“希望来的是官府的人吧!”
但很快从来路上转出人影时,大家脸上都现出了失望之色。待来人靠的再近前些,戚元敬打量仔细了又是暗暗叫苦,来人十数骑,个个都是精练短打装扮,腰挎兵器,显然都不是平常路人之辈。
转眼间来骑已经来到货队近前,一个短须枣面领头模样的人打量着货栈众人和一地的尸体,“咦”的一声停住了奔马,随后的来骑们也都跟随着停了下来,其中几人的手已经迅地摸上了腰间的刀柄。
今天怎么净遇上这种事儿?戚元敬懊恼的想着这次出门时是不是忘了查看黄历,却仍不得不领着几个徒弟挺身走了近前,抱拳问道:“不知路过的是哪路好汉,有何贵干?”因见着来人被未有抽拔兵器,祈祷千万莫要是新的劫匪,只盼着这些人能早早离去的好。
枣面人向身旁一个三十为岁的干瘦男人道:“问问去!”
干瘦男人应了一声,带马前行两步,问道:“你们可看到一个古蓝长衫的老头儿经过?”
货栈众人心头都是一惊。郑理南想起老者临行的叮嘱,强压下心头的惊疑,答道:“并不曾见得。”
干瘦男人狐疑地看了地上的尸体,指了指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谁杀的?”
戚元敬硬着头皮挺了挺胸:“都是我和小徒们杀的。”看干瘦男人目光移向了自己,咬牙说道:“我们是一个贩些便宜商货的货队,我是他们的护队。今天在这山里意外遇上这些劫匪,一番恶战下将他们斩杀了。”说罢,他又加了一句:“我们已经报官请查,官府的人马上就到了!”
言下之意自是警告来人官差随时会到,他们最好不要行凶险之事。
干瘦男人闻言撇了撇嘴,似有满脸的不屑,只是转脸望向了枣面人,静侯他的指示。枣面人冷冷的目光在现场扫视了一下,从货栈众人打量到他们身后的货车,再打量到地上“江南十三狼”的尸体和令旗,哼了一声,说道:“算了,不干我们的事,追人要紧。”
他话说罢,就领着一行骑者哗啦啦的开始催马离去。
郑理南和戚元敬眼看着最后一骑从面前经过,已经快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喘出一口粗气,重新坐下休息。
不想那队奇异的骑士仅刚刚奔出十几步远,枣面人却突然抬手止住了奔行之势,脑中倏得似有什么东西划过,沉声道:“不对!”说罢领着一干手下又呼啦一下调转马头奔了回来。
郑理南暗叫一声苦也!站出来向他们拱手问道:“不知诸位好汉还有什么事情?”
枣面人拿马鞭指了指其中一辆货车的车辕,向干瘦男人吩咐道:“去检查一下那个地方!”郑理南还是懵懂中,戚元敬却已经微微变了脸色,心道不想这枣面人的目光如此刁毒。
干瘦男人下马过去仔细瞅了瞅,又再次来到郑理南面前,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盯着他的面庞问道:“你刚才说你没有见过那老头儿?”
郑理南让他看得心里直毛,思绪急转,看这情形,这批人多半与孙大侠结有仇怨。孙大侠刚把众人从“江南十三狼”的荼毒中解救出来,与自己这支货队有恩,咱们又怎么可以暴露他的行踪呢?于是咬着牙再次坚声回答道:“对,不曾见过!”
话还未说完,干瘦男人已经一脚踹在他的腹间,用力极重,郑理南惨号一声就飞跌了出去,恰巧撞到刚才受检查的货车之上,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禀头领,的确是孙老儿独门暗器铁燕镖留下的痕迹。”干瘦男人向枣面人躬身回道。
枣面人闻言,原本冷漠僵直看不到表情的脸上似乎立刻多了一层寒霜。
“你们怎么可以动随意打人!”宋君鸿上前扶起面色惨白的郑理南,愤怒的对着干瘦男人质问道。
“打人?嘿嘿嘿嘿,你们今天若是不老实招来,爷爷我还要杀人哪!”说罢,干瘦男人连挥两掌击翻两个想上来拦阻的伙计,又冷笑着向郑理南走去。指爪如鹰,眼看的就要扼到郑理南的喉咙,宋君鸿已经忍不住的想要惊呼出声来。
千钧一之际,干瘦男人突然觉得脑后生风,急忙间低头缩,“刷~”的便见一片刀光从头顶间削过,将裹的璞头削开了一道口子。第一刀刚刚避过,第二刀又已经拦腰扫到,干瘦男人急忙一连几个转身,横向里连移出七尺去,打眼一瞧,戚元敬已横持双刀,护在了郑理南的面前。
看着干瘦男人的狼狈模样,马上其他骑士出一阵嘲笑,更是有人怪声叫道:“张老三,打猎打了一辈了,这下差点让鹰啄瞎了眼睛吧?哈哈哈!”
那张老三满脸恼羞;反手便从背后抽出一把短戟来,指着戚元敬狞笑道:“好小子,胆敢偷袭你家张爷爷,今天就要你好看。”
戚元敬自知今日之事已难善了,也不答话,挥刀抢攻,两个人叮叮当当的斗在一处。
转眼看两人已经斗了三、四十合,虽然尚没有分出个胜负来,但戚元敬已经开始慢慢落于下风,双刀在对方一支铁戟的压势下渐渐守的多、攻的少了。那些新来的骑士们越的端坐马背、好整以暇,可戚元敬的三个徒弟却心下开始焦急起来,互相比了个眼色,一起举刀向张老三冲了过去。
却不想三人才刚一动,刚才一直悠哉悠哉观战的骑士中也突然窜出来两骑,本来隔的距离就近,这番人借着马劲斜刺里就是挥刀快斩,左右的两个徒弟连招架都来不及就被斩杀倒地,只剩的中间一个小徒弟看着慢慢兜转马头逼近的两个骑士,双腿像是打了摆子一样的颤抖不休,呛啷一声双刀脱手落地,人紧接着跪了下去,一边磕头捣地一边哭嚎着:“饶命啊,不要杀我,我说,我都说。”
苦战中的戚元敬斜觑到了这个徒儿的模样,恼恨的骂了声:“孬种!”却不想这一分神间便让张老三拿住机会,一戟扎进了心窝里。戚元敬抓着戟枝瞪视了张老三一眼,终于不甘的倒地死去。
………【第二十节 一波又起】………
孙星已经走了,戚元敬也刚刚死了,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了在场众人。
一名骑士把刀架在那个小徒儿颈子上,说道:“看样子毛还没长齐,你不想也跟着他们送死吧?”
小徒弟吓得赶紧摇头。
那名骑士满意地拍了拍他的面颊,笑着说:“那就老实的交待,那孙老头儿在哪儿?”
那小徒儿急忙应道:“孙大侠、哦不,那孙老头儿真不在这儿;他约大半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这么说你们的确是见过他了?”枣面人脸上挂着讥笑问道:“那他离开后又去了哪里,你总该知道吧?”
架刀的骑士把刀又紧了紧,森寒的刀锋让小徒弟头皮麻,急忙高声唤道:“知道;他就顺着这条山路走了,说是……,说是要去保容镇。”
枣面人听后狐疑的寻思了一下,突然又高声斥道:“你敢诈我们?”
“不敢,不敢,好汉爷们饶命啊!”那小徒儿已经开始档中屎尿都吓得流了出来,抹着满脸的眼泪哭喊道:“的确是去保荣镇,我听得千真万确!小子句句是实,诸位好汉爷饶命啊!”
枣面人这才点了下头,相信了听到这一情报的真实性,它把“保容镇”三个字又低声的重复吟咏了一遍,记入心中。
“那么他去保荣镇干什么?要找谁?”枣面人继续逼问道。
“小的不知道啊,他也没说。”小徒儿此刻为了活命,的确已经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头儿,这等机密的要事,想必孙老儿也不会说于他们知晓。”张老三鄙夷的瞅了瞅小徒弟,抱着短戟在旁分析道。
枣面人点了点头,似是对能在这小徒儿身上探问出更多情况也不报多大希望了。
“呸,肮脏的东西!”小徒弟档中的恶臭实在是难闻,那个架刀的骑士早就忍受不了那股味道,此时向枣面人用目光请示了一下后,捏着鼻子便扬手一刀斩落,于是那小徒弟惨呼一声,两腿一蹬,终究还是到地下去陪他的师父和两个师兄弟去了。
宋君鸿和郑理南虽对那小徒弟的软骨头十分鄙视,但此刻也是看得一阵心寒,想不到纵然说出实情也难以逃得一死。
眼看得只一会儿工夫戚元敬师徒四人便都伏尸当场,绝望的气氛在货队众人心间迅弥漫。除了尚抱扶住郑理南的宋君鸿外,其他货栈中的伙计们扔掉手里的木棒;再也没有胆子厮杀,也不管顾货队中的货物,开始慌乱的抱头奔逃起来。
骑士们肆声的高笑起来,张老三大声叫道:“不过豚犬耳!”,另有一骑士应到:“且看谁杀的多!”也不策马追赶,只是在甩手放出一支飞刀,正中一名伙计的背心。其余骑士闻言也纷纷在马上镖放箭,倒仿佛是在林场打猎一般随意。
每一声暗器破风之声响起,必有一名伙计惨号着倒地死去,仅一转眼的功夫,十几个伙计就被从背后全部射杀!
射杀完众伙计后,似兀自意犹未尽,一名骑士扬起马鞭朝郑理南和宋君鸿处一指,“瞧,这里还有两条漏网之鱼。”
“没事儿,我这就去了结了他们!”张老三似是杀上了瘾头,短戟在轮臂一挥就接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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