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担心乔北辰会感冒,而他们,都没有准备感冒药。
“不会有事的。”吕侠很少关心他,就是在德国,偶尔他应酬回来,全身酒气,她也顶多只是把他塞到被窝里,然后在床头放一杯水,多余的关心从来没有过,她一直就有芥蒂,这个他明白。
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他们都走出了一大步,至少,在吕侠眼里,现在自己不仅仅只是一个合租伙伴,而是男友。
“我们下山的路会不会因为这雨不好走?”
“你想说山体滑坡?应该不会,这里植被茂密,都是未经开采的,只是大雨总归不好下山,明天再看看吧。”
吕侠嗯了一声,也不再问,他们就带了一小包盐,和一个可以煮开水的不锈钢大水杯,原本就以为顶多就两天,根本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什么都得凑活着来,还好吕侠也在警校待过两年的,基本的野外求生技能还是有的。
从背包低摸出一把勺子,正好对着乔北辰戏谑的目光,吕侠撇撇嘴:“凑合吧,好歹是热的。”
她也不奢求能吃出什么味道了,哪怕这些勉强可以说是山珍,食材不少,她煮了满满一大杯,甚至还加了一点肉干,也算是荤素搭配了。
“你自己吃就好了。”吕侠偏了偏头,怎料那个勺子就跟着她的嘴巴跑,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的乔北辰,她还是张嘴,好像煮熟了。
乔北辰又是那种对吃近乎变态挑剔的人,吕侠只是看着他皱起的眉毛就觉得好笑:“也就是果腹罢了,姐姐我也不是专业厨娘,你丫的最好不要给我抱怨。”
“我可不敢。”
吕侠勾了勾嘴角,现在是非常时期,也没有再也太多,两人一起吃着一份东西,用着同一把勺子,到底谁也没有嫌弃谁。
“等我们老了,就在这里盖间房子,以后就住这里吧,空气好,颐养天年最合适不过了。”
乔北辰回头,却发现吕侠在神游,刚才他的话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吕侠确实在听,相似的话她很久以前就听过,而她那时是答应了,只是地点在海湾,而说这话的也不是眼前的人。
“怎么了?”
雨势小了很多,他们刚吃了晚饭,趁天还没有完全黑,躲在一个松树下看雨,空气里都是冷冽的气息,她冻得全身都瑟瑟发抖,乔北辰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刚碰到她冰凉的手,就被她推开了。
“不要碰我。”顿了顿,还是加了一句:“我没事。”
这样怎么可能会没有事,只是乔北辰也不再追问,强硬地揽着她的肩膀往帐篷走去,原本低沉的气压,现在更叫人难以喘气。乔北辰拿出毯子把她给裹好,然后紧紧搂着裹着毯子的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小心翼翼地安抚着。
吕侠觉得鼻子塞塞的,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矫情的,而她最看不气的就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现在觉得自己就是这样,明明错的就是她自己,却要让乔北辰也跟着当心,她不过是仗着乔北辰喜欢自己,喜欢到她可以肆无忌惮。
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事了,只是刚才你说的话,乔峪也曾对我说过,那时我还傻傻的应了……”
“不要说了。”
吕侠摇摇头,她要说,既然已经开口,就应该说明白的,乔北辰很好,他知道自己的过去还能对待自己如初,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我没办法面对不是乔峪,更不是那段自以为是的恋情,既然一点利益就能让他说放弃就放弃,恰恰印证了当初的我是多么可笑,所谓的年少无知,也就是蠢而已,我甚至怨不得谁,我原本以为乔峪会是那个陪我走过一辈子的人,即使爸妈走了,外公走了,我也不至于孤苦一个人,呵呵,看看,我那时多么天真,甚至觉得小舅对乔峪的针对都是莫名的……”
“不要说了……都过去了,以后有我……”乔北辰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她的脸颊,眉间,还有嘴角,怀里的人很温顺,淡淡的惆怅,她不是拘泥于过去的人,只是有些事情,太深刻了。
 ;。。。 ; ; “好吧,姑且就做你的女朋友好了,不过我们得瞒着小舅,偷偷摸摸地交往。”反正不过是谈恋爱,她一个人太久了,找个伴也不错,再说乔北辰什么人,一段时间新鲜劲过了,还不把自己给甩了。反正她也没心没肺惯了,应该不会太难过。
乔北辰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吕侠,目光柔和又专注,吕侠的忍不住抖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拨弄着刘海:“那个,不是看你一片真心,眼光独到,又锲而不舍的份上嘛。”
乔北辰突然笑了起来,低沉的笑声,吕侠跟着他抿嘴笑着,两人就这么走在寂静的山道上,周围是青葱的乔木,她叫不出名字,却觉得那一刻岁月静好。
等到以后和乔北辰走了大半辈子后,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一刻,早在一开始就是认真纯粹的,她已经喜欢上了,乔北辰,这个连小舅都忌惮的乔北辰。
“乔北辰,天就要黑了,我们怎么过夜?”山坡很陡,到现在为止,都找不到适合搭帐篷的地方,而且,因为乔木太高遮挡了大部分阳光,即使是在秋天,森林里还是有些阴湿。
“真的不行,就睡在树上吧。”
“乔北辰,我真的很累,不要闹了。”男女体力原本就不对等,即使吕侠的体力比大多数女性要好了,可是连续四个小时的跋涉,还是有些累了。
乔北辰伸出自己的手,吕侠看了他一眼,直接错开,他原本就背着大部分的行礼,不好再给他拖后腿了。
最后,他们还是找了一棵树,两根相邻的树枝。
“乔北辰,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天为被,树为床过。”
“后悔了?”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就做着,有点不可思议罢了,唉,你怎么想到要来野营,而且还是这个原始森林,我发现,乔总,你也是个奇葩。”
“第一,我知道你会跟着来。第二,我想创造一点我们一起的回忆,第三嘛,吕侠,要是你进乔氏的公司,我们面临的或许比这么还要艰险,但是我就这么自私,既然认定了你,就要把你绑在身边,我想让你看到我所拥有的一切,无论好与坏,对或者错。”
他们头顶是黑压压的树杈,剩下几片叶子,露出几点繁星,还好,今夜至少没有乌云,头顶的北极星正亮。
“我知道让你一下子这样,或许接受不了,但是吕侠,如果我不逼着你,你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接受我,而我,也忍不了一直等下去,我就这么自作主张地步步紧逼,直到你退无可退,我拿南方市场的管理权和乔峪交换,他才答应主动提出退婚,我就是这么卑鄙的设计不择手段,却从未后悔。”
吕侠没有说话,甚至看不出她有没有在听,却不知乔北辰的话早就令她震惊到无法思考,乔北辰太了解她了,而她又不是一个拘泥于过去的人,她怕受伤怕疼,却很明白怎么才是对自己最好。
而她,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喜欢乔峪,更没有那么讨厌乔北辰,好像,什么都变了。
“两年前,咏髓出事,除了乔峪做的手脚,还有谁?”她是知道乔峪的,他虽然有些手段,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小舅抗衡,必定有人授意和暗中支持,“是乔北曜对吗?”
“嗯,我大哥有参与,但应该还有人,我也在查,那个时候乔氏正好也遇到点事,所以我没有留心,结果再回头调查,很多线索都断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能找到的,我只是好奇,我们这么一个小小的武术学校,怎么都叫乔北曜看上眼了。”
“有受人之托的可能,也或许和我的目的一样。”
吕侠小心地翻了身,正对着乔北辰的脸:“什么目的?”
乔北辰看了她一眼,他们的上方亮着一掌应急灯,整片黑漆漆的林子就他们这一处是有亮光的,带着点阴森森的惊悚感。“老头子死后,我大哥就少了一点束缚……”
“原本我和乔峪的事情,都是乔老爷子定的,现在人走了,他乔北曜又觉得我对乔峪没多少助力了,想让我知难而退?还真是难为他了,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筹谋这么久。”
乔北辰不再说话,只是稍微起来一些,开了即可取暖又可照明的暖灯炉:“晚上还是很冷的,你盖好毯子。”乔北辰就带了一条毯子,现在盖在吕侠的身上,他自己只是把衣服的拉链拉倒最顶端,带上帽子就准备睡了。
“乔北辰,你那根树枝能不能承受两个人的重量?”
“不能。”
“哦。”吕侠拉了拉毯子:“但是我这根好像可以,要不我们一起睡吧?”
从躺下到现在,吕侠就不敢怎么动,睡得这么高,真的是一个危险又考验胆量的事情,她突然想到睡在绳上的小龙女,简直就和耍杂技一样。
最后,乔北辰和吕侠在下面生了一堆火,他们睡的地方不是很高,乔北辰守着熟睡的吕侠,等火熄了才睡去,怀里搂着那个小小的身子,就像是在她小时候一样。
他妈妈终于熬不下去了,在乔家那个尴尬的身份也到了尽头,他从头至尾都没有哭过,十二岁的吕侠,陪他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了一夜:“乔叔叔,我爸妈也走了,不过他们住的那么近,不会孤单的,我爸妈人很好,我和他们说说,叫他们多多照顾叔叔的妈妈。”
那个时候,吕侠和乔峪一样,叫他乔叔叔,也是在他怀里窝了一夜,第二天偷偷告诉他,其实她很怕鬼,真的真的很怕。
从小到大,老头子就教导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就要把它占为己有,所以,在那个时候,他就有把吕侠作为自己的归属品的自觉,算不上喜欢,只是觉得她应该是自己的,和身份无关,和年龄无关。
只是关注多了,看着他的小女孩长大,不知不觉那股占有欲,已经深入骨髓,好像想要的就更多了,他以前没有喜欢过人,所以觉得妈妈对老头子那种感情很可笑,却从未想到,自己也会在所难免。
“小丫头,原来我这是喜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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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侠表示,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一次真的就足够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衣食无忧地过了二十二岁,露宿野外还是头一回。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可是看到乔北辰一大早就煮上了热水,也准备好了早饭,什么抱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擦把脸,吃点东西,我们就继续出发,今天中午不生火了。”
吕侠很配合,确切说是无所谓,她现在只是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乔北辰了:“乔北辰,我记得前几天看到一个国外的节目,夫妻档的野外探险,钻木取火什么的,烧点水都要两三个小时,我就觉得他们就是吃饱了撑得慌,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哎,累死我了,怎么还没有到山顶啊!”
乔北辰就听着她一路唠叨,她说的那个节目恰好他也看过,因为觉得很有意思,猜想着试试,他是一个行动派,一旦有了什么想法,就会开始,而吕侠,自然是在他的计划之内的。
“乔北辰,早知道我就提议出海了,吹吹海风什么的,多惬意啊,还好现在这个季节没有蛇,否则我真的会狗急跳墙的。”
“你的中文是德语老师教的吧。”哪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吕侠愣了愣,弓着身子看看他们的周遭:“哎,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乔北辰,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什么……额,大型的野生动物呢,这里好歹是原始森林啊!”
乔北辰一手拿着一根木棍,一手牵着她:“你是说野猪?”
“no,东北虎。”
“呵呵。”
“嗳,你不要觉得不可能,这片森林这么茂密,再加上,额,天时地利……”
乔北辰很早就觉得吕侠不一般,从名字开始,他没有想过哪家会给女孩子取这么霸气简洁的名字,也只有她的外公会这么标新立异。其次是她的性格,总觉得让人捉摸不透,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装傻。
“嗳,你不要这么看我,我虽然语言表达能力不强,但是能力却不赖的好不,也不看看哪个女孩有我这样的魄力……”
“省点力气吧,我们原本计划是两天到山顶的,这样下去,怕是还得延迟。”
吕侠立马噤声,她只是不喜欢太安静的环境,而且这种安静还给人一种发沭的感觉,所以她想一直说话,打破这片寂静,现在也只能留意着自己旁边。
“你做什么?”吕侠突然快步跟了上去,紧紧地拽着乔北辰的袖子,乔北辰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揉揉自己的眉间发问。
吕侠探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面,特地放低了声音:“我总觉得有点阴森,后面有人跟着。”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装了什么,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不是的,真的有这种感觉,那个……警匪片不都是这么拍的吗,这种荒郊野外,最适合抛尸了……嗳,你干嘛打我啊!”
 ;。。。 ; ; 吕侠一直注意着脚下的路,停顿了一下:“只是那种从小就知道他会是自己以后过一辈子的人吧,又是外公定下的,我在德国也不是没有想过,究竟对他是不是喜欢。”
“结果呢?”
“说一点心动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但是非他不嫁更算不上,我只是怕麻烦,突然换了一个人,换一个地方,都觉得不适应吧,再说,只是订婚罢了,和分手没什么区别。”
乔北辰嗯了一声,没等吕侠问他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