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身子,外头走了这么会子路,别又冻着。”
林泽只笑了一声,道:“青梅姐姐疼爱澜儿比疼爱我更多呢。”
“大爷这话可要冤死我啦。”青梅一面笑着,一面亲自沏了滚滚的茶来,服侍着林泽吃了一口。回身道:“我且出去瞧瞧,大爷还要在二爷这里多久呢?”
林泽还没说话,林澜便跳下炕来,只拽着林泽的袖口对青梅道:“青梅姐姐慢些去罢,我要哥哥陪我说话呢,要说很久的。”
青梅便笑了笑去了,留下林泽勾唇看着林澜皱成一只小包子的脸蛋,不觉笑出声来。“澜儿留我下来要说什么?”
“哥哥……”撒娇一样地拽着林泽坐回炕上,林澜蜷缩着身子把自己埋进林泽的怀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说不出的乖巧可爱。“哥哥,我有点难过。”
“嗯?”想过林澜会说什么话,可是却没有想到林澜开口第一句是说的这个。林泽低下头,看着小孩子的发顶,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叹道:“澜儿想太太了吗?”
“嗯。”
低低地应了一声,林澜抱着林泽的胳膊更紧了几分。屋里没有人在了,只有暖意熏人的薰笼间或发出几声细碎的声响。林澜挨在林泽的身侧,身子伏在林泽的怀抱中,耳边是林泽沉稳的心跳,林澜眼眶微微地湿了。
林泽抱紧了林澜胖墩墩的小身子,比起之前的瘦削,这半年里,林澜终于又重新养回了胖胖的样子。对手感十分满意的林泽眯了眯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澜儿,太太虽然走了,可是老爷还在,你还有姐姐,还有哥哥。”
“嗯!”
眨掉了眼中的湿润,林澜仰起头去看林泽,见林泽唇角含笑地看着自己,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朗声道:“对,我还有老爷,还有姐姐,我还有哥哥!”
林泽对林澜眼中的信任和依赖很是受用,是啊,他是哥哥呢。摸了摸林澜温热的脸颊,林泽笑了,“快睡下罢,哥哥在这里陪着你。”
“嗯,哥哥等澜儿睡着了再走。”在沉入梦乡之前,林澜还不放心地又嘱咐了这样一句,拽着林泽袖口的小手还使劲地攥了攥。
“傻孩子。”俯身替林澜把被角掖了掖,林泽轻轻地笑了。等青梅来接他的时候,只轻轻地从林澜手里把自己的衣袖给拽了出来,也没惊扰到林澜的好梦。
为了澜儿和玉儿,他也不会任由贾家欺负到林家头上的。
第二日,林泽就见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琏二爷。但见他一个身形颀长,桃花眼,入鬓眉,风流俊俏,果然是生了个好皮囊。林泽当即笑着道:“琏二表哥好。”
那贾琏也暗暗地打量了一回林泽,只见林泽容貌秀丽端庄,眉眼温柔,一双清亮的眸子温和得紧,唇边一抹淡笑竟十分亲和,心下暗道:在家时听二太太和老太太说,这林家的长子可是抱养来的,说不得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谁想今日一见,竟这样好呢。听林泽过来问好,便也笑道:“林表弟太客气了。”
林如海见他们二人彼此厮认过,便也道:“琏儿,你姑妈才去了,家里正是忙乱的时候,若有不周到的你可别放在心上。”又对林泽道:“既然你琏二表哥来了,少不得须得人陪着,你去找个得力的小厮给你琏二表哥使。”
林泽听罢,便笑道:“很不必如此,左不过如今儿子也空闲,就担了这职责罢。”说罢,便看着贾琏笑道,“只是琏二表哥可别嫌弃。”
贾琏因笑了,二人又互相谦让一回,林如海这里又有事要办,便齐齐告退出去,只是林泽临走时,却见林如海目中似有担忧之色,心知为何,只想着晚间再分辨也就是了。于是和贾琏并肩走出书房,贾琏听他对身边的小厮道:“琏二表哥的住处可打理好了?”
那小厮便恭敬地答到:“已安排下了,正是红梅苑。”
贾琏侧头瞧去,见那小厮模样清俊,身量略高,虽年纪不算太大,可是却很得用的样子。他正看着那小厮时,就又听得林泽沉吟一声,说:“红梅苑不好,不若安排在听雪阁。”说着,便转头看向贾琏,只笑道:“琏二表哥,那听雪阁地方大,况风景也好,梅香苑里的梅花因今年事多也未曾有人打理,反而不美。倒是听雪阁,如今雪落在那碧潭回廊上,好看极了。”又说:“依我的拙见,琏二表哥头一次来扬州,少不得也要出去看看,那听雪阁正靠着后门,来去也方便。”
贾琏听他这样说,再没有不肯的,又想着这林表弟年纪虽小,可事事倒十分周到,因也笑了,只说:“倒是林表弟想得周到。”
林泽抿唇一笑,便亲自送贾琏往听雪阁去了,一路上又说些话解乏。待到了听雪阁,贾琏一见,果然如林泽所说,这处地方十分宽敞,一地落梅落雪交映,雪里红妆大抵如此。又见亭台楼阁连起,最是峻丽轩昂,心中自然满意。
“琏二表哥,听闻你来得匆忙也没能好好歇息,正好这处收拾得齐整,不若你先休整几日再说罢。”
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贾琏便笑着应了,自带着小厮去收拾休息不提。却有一事,林泽因说,平日里他虽陪着,却不能时时刻刻相伴,倒是舍了一个小厮给贾琏使唤才好。贾琏还要问是哪个事时,就见是之前回话的那一个。
你道那小厮是谁?原来正是长安。这几年刻苦学武,身量抽高了不少,因瞧着格外的清俊泠然。
贾琏见是这个小厮,自然欣喜,问了名姓后,便谢过林泽。林泽也含笑谦让说不必,只嘱咐长安好生服侍着贾琏别话不提。
及至晚间,林如海摆饭邀了贾琏过来用饭,待饭毕,林如海推说公务繁忙,少不得要贾琏先回去歇息几日。贾琏本就是快马急鞭赶来的扬州,身上正疲惫非常,听得林姑父和林表弟都要他休整几日,哪有不肯的。纵是心里记挂着老太太交代的事,少不得先让自己舒坦一二,便也不推辞就先回去了。
林如海却带着林泽往书房去,打发了小厮都在屋外守着,林如海坐下吃了一口茶,便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林泽道:“你是怎么个想法?”
林泽抬头笑道:“老爷这话怎么说的,我只是陪着客人罢了。”
林如海便道:“我原想着,左不过打发了一个小厮陪着也就是了,何须要你去陪呢。”又想到,那贾琏虽模样俊秀,只是眉眼间却总归有些教人不舒服的纨绔习气,虽这等富贵人家子弟都是常有的,可林如海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沾染上。故皱眉道:“你去陪着,少不得又要受累,再者若是……”
若是什么?林如海顿住了话音,他总不能说,若是学坏了就不好了吧。
林泽闻弦歌而知雅意,听到林如海的话,就笑道:“老爷太过担心了,我只不过不想他冲撞了弟弟妹妹罢了。”叫小厮陪着虽省事,可谁能保证这贾琏不会随便插。手林家家务呢。还是自己看着比较放心,再一个,林泽笑道:“老爷只管放心罢,如今我把人安排在听雪阁住着,也不会往内宅去的。”
听雪阁?
林如海愣了愣,奇怪道:“之先不是安排在红梅苑么?”
林泽便笑道:“那红梅苑离着内宅太近了些,若是无意间走错了,岂不是相互冲撞了。况且太太才走了,后宅一应女眷很该避着外客,若是见着了,反倒不好。再者,那听雪阁正靠着后门,进来出去十分便宜,那琏二表哥看着来扬州许是有事的,这样岂不是也为他的方便?”
林如海听了,便点头道:“的确是这样一个道理。”又见林泽笑容更深,心头一下子想到了些什么,便笑着问:“你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何曾有别的话了,老爷又这样问我?”
“我瞧你的样子,就觉得你话中不实。且说说,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林泽便抿唇笑道:“原是听说了,那琏二表哥最是喜欢……嗯,富庶繁华之地的,我想着,他来了扬州,岂会不出去逛逛呢。因而,便叫长安去他那里使唤,若有什么,我们也能知道么。”
林如海听他这样说,再没有不知道的。往日里也曾听贾敏提到过这贾琏,最是个风流的性子,此番来了扬州,怕是不省心呢。见林泽这样安排,心下也赞一声好,便也由着林泽去了,只是连声嘱咐说:“且记住,你可不许学坏了。”因想着,林泽这样的性子,说开了倒好。
林泽便笑着应了,自去不提。只贾琏那里,才消停了一日,第二日就精神焕发,果如林泽所料,从后门出去了。只是往何处去了却还要下文说明。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谢谢【何同学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2 ;22:22:16】
这是今天的第一更,发得迟了,原因是……我下午一点半才睡醒这种事情我会说吗!太丢脸了!
第四十章
贾琏此人;虽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早已经在风月之事上甚是通晓。况他生于那样一个富贵人家,纨绔习气自然沾染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好在后来娶了王夫人的内侄女;学名王熙凤的,成婚后,也因着凤姐的容貌身段消停过一段时日,终究煞不住那风流的性子。
此番下扬州来,一则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说是要接了林家的表弟表妹们回去。二则;他心里也有些曲曲绕绕。他自打成婚来,就被王熙凤拿捏住了,在府内竟是得不了手,就算外出办差,晚间也得回来,哪里解得了馋。独这回下得扬州,因奉的老太太的命,那凤姐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千叮咛万嘱咐了他身边的小厮,却苦于不得同来罢了。
贾琏乐得逍遥自在,他身边的小厮又一味是哄着他高兴的,爱怎么来怎么来,才出门不久就把那凤姐的耳提面命丢在了脑后。贾琏自知凤姐嫁进来不过几年罢了,手还没伸到他小厮里头去,况他在外跑腿办差,心眼子也不算得少,尤其在这些个花花肠子上头更是下功夫,不是自己的亲近小厮还不肯使唤呢。
这到了林府,眼瞅着姑妈虽去世了,可府里却秩序井然,全然没有他插。手的余地。又听得林如海的话,贾琏可算得是个人精,哪有不明白林姑父意思的,也乐得撒手不管这府里的庶务,只歇了一晚上,第二日就带了两个小厮要往外头去。
长安一早就瞧见贾琏穿戴整齐要往后门那里去,忙过来行礼问安,又道:“老爷出去办事了,大爷今日却偶感风寒,怕不能陪琏二爷出门呢。”
贾琏心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们大爷作陪呢!可是这话怎么说得出来呢,只面露几分忧色道:“哎呀,这可了不得,林表弟病得怎样呢?”
长安便低头回道:“这个就不曾听见了,大爷不过打发了身边的小厮过来说了一声罢了。”
贾琏听了,便对身后的两个小厮道:“你们在这里待着,长安,不如我们去瞧瞧你家大爷罢。”见长安点头,便也信步往林泽那里去了。
才进得院门,就见两个俏生生的丫鬟在廊下做针线,贾琏目光一闪,还没开口,就见其中一个丫鬟红着脸站了起来,福身请安道:“琏二爷好。”
贾琏素爱娇花美人,此番见了,更是欣喜非常,也笑道:“我来瞧瞧你们大爷,他可在里头么?”
那丫鬟便红着脸打起帘子,冲着里头说:“大爷,琏二爷来瞧您了。”
贾琏正要过去,又见那屋里走出一人来,身穿藕荷色袄裙,一头如云的鬓发松松地绾了一个髻,上头插了一根银翘簪子。容貌秀美妍丽,唇角含笑,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已经身段窈窕,十分有姿色了。贾琏看得有些呆愣,他在家中,虽也有那些个美貌的丫鬟,却终究不过一瞥而过,哪敢下劲打量,就是他敢,凤姐也不让呀。现下瞧着眼前的三个丫鬟,一个已经身段窈窕清秀妍丽,另外两个,虽年纪不大,却容貌端庄,更有一个脸颊微红,姿色动人的。
那从里头出来的正是青梅,只瞥了一眼贾琏,便对打着帘子的白芍道:“大爷才睡下了,怎好这样吵他?”见白芍低了头,才又对贾琏福了福身,道:“琏二爷来得不巧,我们大爷昨夜着了凉,一夜没睡好,今早又有大夫来瞧了,才吃了药睡下,您这……?”
贾琏听了,便道:“哎,是我的不是,只是听闻林表弟病了,心里也急得很,却忘了这个。”又笑道:“还请姑娘代为通报一声,我这里就不打扰了。”
青梅便福了一福身,目送着贾琏去了,回头就见白芍和白果早笑开了,便瞪了她们一眼道:“大爷才教你们的话,这会子就忘了?”
白芍笑道:“好姐姐,你就别怪我们了,我瞧着那琏二爷直勾勾的眼神,心里可怕得很呢。”说得旁边的白果也笑了,便拿手戳了戳她的腮边,只笑说:“谁要你长得这样的模样,又生得这样的人品?莫说他看得呆了,连我也要看呆了!”
青梅听得她们说笑,也抿唇笑道:“这人忒讨厌了些,莫怪得大爷要我们挡客呢。”
白芍听了,只问:“我们这里做完了事儿,只是不知道长安那里怎么样呢。”
却说长安一路送着贾琏往林泽这里来,半路却又嚷着肚子有些疼,贾琏见他这样,心里便有些想要打消去看林泽的念头。只是人都已经在半路上了,再折回却也不好罢。长安见他这样,便叫了一个路过的小厮,让他领着贾琏往林泽这里来,自己却中途打回,和贾琏的几个小厮吃了一回茶。
待得看时候差不多时,那贾琏回来,就见他带来的四个小厮中,倒有两个闹肚子,另两个虽没有异样,贾琏却不肯往外面带。原因无他,只因这两个原是王熙凤从家里带来的陪房,除了王熙凤的话,再不听贾琏的。贾琏心道:今日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