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
高考结束了。沈向飞连忙站起,因为他想起老师说过的,高考一分钟都不能拖,不然就是零分。
这所学校大部分的同学还是在本校考,所以并没有什么陌生感。沈向飞感觉高考也不过如此呢,两天时间一晃而过。但是收好东西离开考场的时候还是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一考完考得好不好心里就清楚了。
“沈向飞,想什么呢你!”一张巨大的肉手拍在某个整张脸写着“衰”字的男生肩膀上。
不用回头,阿粒无疑。整个高中找不到比他还胖的胖子。据说阿粒小时候是很可爱的,一张胖嘟嘟的脸很讨人喜欢。但胖子长大了就没那么吃香了。沈向飞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两根肋骨,明明是个瘦子,但为什么也不吃香。
“阿粒,我在想你啊。”沈向飞向来烂话一大堆,他转身,想给阿粒一个大大的拥抱。
胖子阿粒灵巧躲过。
“没劲,我回家了。”沈向飞摆摆手。
“这货神经兮兮的,莫非考得太差?”阿粒嘟囔着,“你就回去了啊,今天晚上还有活动,七点在麦霸,班上每个人都不得缺席,一定要来啊!”胖子阿粒的声音回荡在校园上空。
反正自己在班上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啊,去不去又有谁会注意到。
“益景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一旁的女生怒目而视。
“宋静,你听我说,我不是不带你去看电影,是我今晚真的有事。”男生好声好气。
不以分手为前提的吵架都是在秀恩爱啦。两个都是超级学霸,颜值又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啦。每天吵架真的会羡慕死单身狗啦。你们怎么不干脆快点登记结婚好啦。
“老大,我们去蓝轩还是凯顺,兄弟们都等着你决定呐!”
“凯顺包场,酒钱饭前我都买单,兄弟们玩的开心!”
“今天老师请客!”
“老师万岁,大家快来磨老师啊!”
人声鼎沸。此起彼伏。熙熙攘攘。忙着请客吃饭的,忙着写留言的,忙着拍照的。
这是高考过后的喧嚣,独一无二的喧嚣,却也是别人的热闹。
沈向飞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要感伤一下,但又觉得没太多留恋的,于是向人群中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他少有的不愿熄灭的光。
他随即扭过头,迎面便是教导主任。
“啊呀呀,你这个同学啊,我看你很眼熟啊,是我们学校的吧,是不是很舍不得母校啊。母校再好,只能养雀儿,不能养雄鹰啊!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们要勇敢的踏出校门,走向大学!”
看见主任在这里,周围围了越来越多的人,沈向飞大概是觉得都毕业了,于是天不怕地不怕了,“主任,你再不放我网吧就没机子了啊!”
主任原本还想说几句“明天崭新的太阳属于你们”之类的话;被沈向文这么一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满脸通红。沈向飞拨开人群,其实他不是要去网吧,只是从来没有被当作焦点,一下子被这么多人围着有点不适应。
一路小跑回家,说是家,又不是家。
“沈向飞,你回来了,快来切菜,弟弟马上就学考了,现在开始得吃好点。”中年妇女在洗猪肚子,忙中偷空看了沈向飞一眼。
好歹也是刚考完,沈向飞却被舅妈无情地忽略了这一点。
但这也不能怪他们,沈向飞又不是他们亲生的,养育他18年已经算好了。据舅妈说,生下沈向飞后他那亲生的爹娘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沈向飞想,当时候肯定是舅舅一定要养这个孩子,舅妈却死活不肯。这么想来沈向飞真的还挺感谢舅舅的。想到这里沈向飞加快了切菜的速度。
那个要学考的弟弟此刻正躲在房里玩穿越火线。可惜舅妈这个帅气又多情的儿子根本没有读书的心思。但是就算是一废纸,舅妈也想把他涂成一摩天大楼,还得抗震指数八级。一鲤鱼你干嘛非得逼他跳龙门?安安心心在潜水底过一辈子不好吗。至少沈向飞心中是这么想的,不过更多的是自己的写照吧。作为一张废纸,没人来把他涂成摩天大楼。作为一条鲤鱼,也没人来逼他跳龙门。
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啊。
六点五十分。
沈向文最终换上一套黑衣黑裤。毕竟是最后一次聚会诶,胖子阿粒也说了全班都要到诶,去一去还是比较好吧。
至少这次,还是有人提醒他。
沈向文想起上次文理分班的时候,全班同学也是去的麦霸。小仙女双朵还唱了一首《贝加尔湖畔》,那声音一定轻轻柔柔的,要是可以听到一定心都融化了吧。
但是他没有去,因为没有人告诉他。
他们在麦霸依依惜别的时候他在家里玩穿越火线。在游戏中,他立马长嘶,挥汗成雨,人们接承这些甘霖,命其名曰“王者”。
沈向文想起第一次见到双朵的时候,二年级。当时候一群男生围着她,大概三四年级的样子。双朵抱着手中的小钱包,眼里满是惊恐。
他想冲上去大喊,喂,欺负小女生算什么,但他知道而且是清楚地知道,他自己也是二年级。之后大概是她的爸爸来接她了吧,他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耳边脆生生地想起一句,让一下。
这就是了。这就是他们小学和初中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尽管后来高中分到了一个班,也并没有熟络起来。
大概就是这么喜欢上了吧,不要什么理由的。就像大话西游里面紫霞仙子霸气地来了一句“现在我郑重宣布,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那个时候至尊宝一定也已经喜欢上了吧,只是他当时没有发现而已。这样一句话难道就是理由了吗?
哪怕是一个卖猪肉的姑娘,她三下五除二给你切好了肉甩到秤上,在某一个瞬间你突然就爱上了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只想说我就陪你一起卖猪肉了嘞!这么这么早,这么这么毫无理由的暗恋,你有吗?他就像是一块墨绿色的海带后面永远藏着的蹑手蹑脚的海葵。
不过,还真是懦弱啊。沈向飞也希望自己变得强大。他经常幻想,在学校的联欢晚会上,双朵和班上另外两个美女孟如松和蒋诗在台上弹钢琴。天空突然响起轰隆隆的声音,几十个黑衣黑裤的保镖跑到舞台上,请问我们的沈向文少爷在哪里,家族有大事需要您的意见,请您马上回去参与会议,直升机就在外面候着。然后他在偌大的场地上,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不去,这晚会,我还没看完呢。然后三大美女邀请他上台,哇哦,沈少原来这么有来头啊……
真带劲!
麦霸。
很多同学都早到了,此时正high。阿粒第一个看见他,“诶,沈向文诶,你来啦。”
沈向文嘿嘿地笑着,“出门就像出恭一样有必要啊哈哈。”阿粒是个老好人,对谁都十分热情。
沈向文左顾右盼,穿一身黑张望大概不容易被发现吧。“沈向飞,别望啦,双朵在那呢!”李东似乎逢喜事,精神倍儿好,“今天这场子咱们天哥包了,马上还有夜宵,明天晚上继续。”李东又抖抖眉毛,“你小子就不要想啦,天哥啊,这是要表白!”李东这一句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还是听得到,于是大伙发出几声暧昧不明的笑来。
沈向文也呵呵笑着,“表白啊,考完了,应该的,应该的。”他全然忘记了因为帮双朵做了一天值日,全班人都在说他喜欢她。他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好像还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就像是,有一跟绳子,把他和小仙女绑在了一块儿。嘿,虽然是根泡沫绳子。
灯光突然变换了色调,变成暖橙色的圆圈,在每个人身上游走,最后聚成一道光束,淡淡柔柔地包裹着双朵。张天拿起了话筒,“我……”
沈向文突然站起来,焦急地大喊一声,“等一下!”张天似乎心情很好,也或许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懒洋洋地来了一句,“干什么啊?”
这时旁边有同学起哄,“喂,沈向文,你不会是要抢亲吧?”
沈向文笑笑,“肚子疼,上厕所。”
一点疼的样子都没有。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一边是热闹,一边是落寞。
却又互不相干。
洗手池,沈向文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十八岁,一脸衰样。没有对喜欢的女孩说过喜欢她,没有优异的成绩和保证的未来,甚至没有混的资本,没有好好跟人打过一架。十八年的人生,一直中规中矩。他卷起袖子,将水抹在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上。嘿,小子,虽然没有指望你出人头地,但好歹,不要辜负你自己啊。
然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喂,神之子,你该……醒来啦!”她说。
 ;。。。 ; ;
第二章 爱斯基摩学院
“谁在恶作剧?”沈向飞皱了皱眉头。待他转过头,却是另外一副表情。
眼前的女生,一头宝蓝色海藻头发,瞳孔里仿佛藏着海水,如月凤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你……你说什么?神之子?”沈向飞嘴上是疑问,心里却是无限吐槽。你是搞推销的吧,接下来应该就是某款特别产品了吧,亲质量三包您值得拥有,亲我们还送货上门哟!
眼前的女生却很认真,她歪着头,笑靥如花,“你呀,你可是我们爱斯基摩学院找了好久的神之子哦,”女生走近一步,几乎要贴近沈向飞的胸膛,“这是,驱魔人鲜活的血液啊!”
沈向飞扶额,心想这是哪里来的中二病患者。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窈,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看我者盲,听我者聋。敢有图谋我者反受其殃……你是不是还要这样念动咒语才对啊。”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啊,做人要脚踏实地你懂不懂?
“喂,你说谁是中二病患者?你说谁漂亮有什么用?”女生微怒。
“我刚才没有发出声音啊,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沈向飞眼里带着惊恐。
“我看你真是个呆瓜也,你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都不知道吗?”女生甩了甩她那海藻般的长发,媚眼如丝。
沈向飞瞬间看呆,直到女生娇笑着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沈向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可能是吧。”
“沈向飞,我叫俞楠松,你可以叫我楠楠,交换了姓名就是朋友了哦。”楠楠伸出手,笑意盈盈。
“交换了姓名就是朋友了,这是哪部脑残国漫里面的台词去了。”沈向飞嘴欠吐槽。
楠楠没有理他,“高考考得不好吧。”
“喂,这是什么神转折啊!我们不是刚刚交了朋友吗,这样说真的好吗!而且什么叫做‘考得不好吧’,好歹用询问的语气可以吗!”沈向飞瘪瘪嘴。
“所以,我是说,要不要考虑我们爱斯基摩学院,我们这里有最豪华的设施,还独占一座岛屿哦,重点是还有很多的美女哦,”楠楠贱贱地笑,“怎么样,要不要来,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来了包君满意哦亲~”
“所以还是搞推销的吗?还有这淘宝腔是怎么回事啦!”沈向文的吐槽技能继续发动。
“既然你这么想来我就带你去看看啦,飞机免费哦。”
“喂,什么叫做我这么想来,还有,爱什么寂寞学院,为毛我听都没有听过这个学校,你是不是来坑我的?我告诉你,我无父无母住在舅妈家里,舅妈还不是很爱我,总之我没有什么价值的!”沈向飞叉腰。
沈向飞看见楠楠似乎要发飙,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毕竟对方是一个美女,毕竟自己跟美女讲话的机会也不是太多啦,于是他放软了态度,“诶,我不是说你是骗子啦,我知道了,你在排练话剧吧,你说还要我配合你什么啦?”
女生不想再和他无厘头地纠缠下去,轻轻问了一句,“喂,你还记得那道门吗?”
“什么门,这又是什么鬼的神转折?”沈向文无奈。
门?沈向飞突然想起班上的很多男生喜欢翻铁门逃课,后来翻得多了,即使有正门也不想走。大概翻铁门有种莫名的帅气吧,哎,真是学生时代的美好!(咦?哪里美好了?)但是胖子阿粒是绝对无法翻铁门的,在大家的怂恿下,他决定拿教室的门来练习。然后……然后教室就没有门了。
俞楠松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
达福纳岛是加拉帕戈斯群岛的19个岛屿之一。加拉帕戈斯是个绝然的单数,因为它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不可复制,假如为它的形象取一个缩影的话,那就是“孤独的乔治”好了。这只生活在平塔岛现年80岁或更老的象龟被推断为可以活200年,然而一经死去,该类象龟就会灭绝,平塔岛也就不再有象龟。
当足以代表某种生物的最后一种生灵死去,这种感觉是令人惶恐的。而这个生灵恐怕也是无以复加的孤独吧,这种孤独,藏在每个人内心深处,绝望而又无助。
达福纳岛的火山口,丛栖着无数鸟类,这些鸟类在上宿和晨起的时候蔚为壮观,一时间百鸟争飞,遮天蔽日。
火山口的附近,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学院。学院的正前方,有水流一泻而下呈倾注之势跌落于光滑的石头之上,顿时激起许多水雾烟霞。有一男人蹲着身子,他戴着铁面,使人无法估计他的年龄。男人轻轻抚摸着石头,那上面写着“爱斯基摩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