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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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品帝国-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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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琴之所以能位列华夏传统文化四技之首,被历代文人墨客所推崇,正可谓是易懂难精。古人抚琴之时需沐浴净身,寻一安静之所焚香静坐,绝非刻意做作,更多的则是为了能够平复自己的心境,以便彻底融入到琴声之中。

    如果说刚才还因为琴心手中之物不过是一件拙劣的仿品,存在着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致命隐患,足以让鱼寒能够把握时机结结实实地坑对方一次的话。眼下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急躁情绪的琴心,则更是为鱼寒获胜增加了一个份量极重的砝码。

    “琴心姑娘,您先请!”后人不常说女士优先么?如今在经验老到的赌坊掌柜主持之下那边的下注工作已经结束,而忙着聆听琴心所奏天籁之音的凌文佑也急吼吼地抱着价值四百九十九文的劣质七弦琴跑了回来,鱼寒再也没有了拖延的借口,只能适当地展示出绝不属于他的绅士风度。

    “如此琴心便抛砖引玉,献丑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犯下的最大错误,琴心也懒得费神去猜测鱼寒的真实意图。

    “渌水?居然是东汉蔡邕所作之渌水?”琴音初起,便有人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迅疾招来了诸多愤怒的目光。

    “渌水明秋月,南湖采白苹……”如梦似幻,琴心不愧名动的江陵府的琴艺大家。挑、抹、剔、摘,十指轻弹,瞬间便在这嘈杂邀月楼内营造出了“南曲有涧,冬夏常渌”的意境。再配上浅吟低唱出的这一首诗仙李白所遗名著,即便是一曲终了,也没人愿意就此走出那小桥流水的幻世仙境。

    “此曲可还入得公子之耳!”额头上渗出粒粒晶莹汗珠,足见琴心虽然打心眼里瞧不上鱼寒,却也使出了浑身解数并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可趁之机。

    “还算凑合吧,若姑娘变宫之音能略微高亢一点,似乎会更加悦耳。”没有丝毫的紧张,鱼寒选择了针锋相对,直指对方的疏漏之处。

    凑合?如此无懈可击的演奏,堪称完美的天籁之音居然只是凑合?这混蛋该不会是跟他身旁那俩呼呼大睡的莽夫一样,压根就不知道何谓返璞归真的至高享受吧?

    “公子真知灼见,琴心受教了!”旁人尚在窃窃私语数落鱼寒的不是,却见琴心竟然起身盈盈一拜。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知音,就连看鱼寒的眼神中也不自然地带着一丝欣赏的意味。

    旁人或许会感到疑惑,但作为演奏者的琴心怎能不知自己的不足之处?无奈这冰弦琴实在太过名贵,平日里呵护备至尚且不及,又怎会因一点瑕疵而冒着偌大的风险苦苦探寻?

    此次若不是正巧碰上自己一年一度的才艺展示大会,别说鱼寒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北地流民,就算是孝宗皇帝御驾亲临也不一定能有此耳福。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让这个混蛋一语道破了心中多年的困惑。

    遗憾的是,鱼寒绝不会告诉琴心,真正的冰弦琴精妙之处并不在于琴身,而恰恰就如同其名称一样由琴弦决定了音质的好坏。冰蚕这东西谁也没见过很难说是否真实存在,倒是杨贵妃曾经用过的那一把琴弦选材加工都极其考究,无论是桑树还是蚕种都是经了精心筛选,经过特殊方法所培育出来,最后所产之丝更是采用了某种化学工艺处理。

    而随着盛唐的衰亡,又历经五代十国之乱其技法早就失传,就连后人采用高科技手段都无法再现。眼下琴心手中这把宋代同行捣鼓出来的赝品,外观上虽别无二致,可偏偏琴弦使用的只是当下最好的丝弦。

    正所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以弹奏冰弦琴的手法去使用普通琴弦,这能不出问题么?而只要琴心没有发现自己所拥有的宝贝不过是件仿品而已,就永远不可能克服已经出现的毛病。碰上真正的琴艺大师之后,也只会闹出更多的笑话。

    当然了,若琴心此时不是略显浮躁,或者说她能另外选一首曲子倒也不会这么明显地暴露出问题。而阴谋得逞抓到对手疏漏处的鱼寒此时更是得理不饶人,用一种极其狂妄的语气道:“指教就不敢了,姑娘之技随远不如小生,却也能在这些凡夫俗子中独占鳌头。”

    狂妄!实在是太过狂妄!这混蛋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骂了进去啊?想要出言指责,却发现还真就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谁让就他一个人听出了琴心所奏之曲中的缺陷?眼下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这混蛋属于绣花枕头那类,善于挑别人的毛病而自己却一无是处,只不过这种可能性似乎很小?

    “如此,琴心便静候公子佳作!”很是期待,琴心也特别想知道鱼寒到底凭什么敢出此狂语。

    “铮……”没有让众人久等,鱼寒径直接过凌文佑手中之琴,在一片质疑的目光中很快便让在场之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化腐朽为神奇。

    以如今大宋的物价计算,五百文当然买不到什么好琴,顶多也就是那种采用树龄不足百年最劣质的青桐木,再配上挑拣出来只能当作废物扔掉的秋蚕丝。至于那漆灰什么的就别指望能跟由黄金白银珍珠玛瑙等物制成的八宝灰沾上边了,最为夸张的是这种破烂货就连音箱都还不是整块木头挖空而成。

    树龄不足难透金石之音,琴弦劣质更难演淳厚古朴,音箱漏风难掩杀音四起……一连串的毛病细数下来,若别的古琴是以所发之音奇、古、透、静而闻名,则鱼寒手上这把破烂货顶多也就只能发点怪声,别说是登得大雅之堂,连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初学者都只会不屑一顾。

    可后人不是说过么,垃圾只是放错了地方的资源。用这种破烂去演奏古琴名曲,基本上也就属于自讨没趣给众人添一点茶余饭后的笑谈而已,但若是能换一种手法换一首曲目,充分发挥其声怪异的特点,效果则会完全不一样。

    在乐器选择上别出心裁,鱼寒的另一个狡猾之处就在于他用古琴弹奏琵琶曲,却并非直接盗用后人耳熟能详的“十面埋伏”,而是选取了此曲的前身,那首令明人汤应曾名声鹊起的“楚汉”。这么做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首曲子存在缺陷还达不到精心修饰后的效果。

    以曲子的瑕疵去掩盖琴音的不足,再利用琴身所发出的破音去烘托曲调所具有的特殊意境,鱼寒要比试根本就不是演奏技巧而是创意。虽说他这种投机取巧的法子在真正的大师级人物眼中不值一晒,但问题是现在的邀月楼内有大师么?那样的话最先出丑的还不得是名动江陵的琴心姑娘?

    利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琴是那把价值四百九十九文的破烂无疑,曲子却是从未听闻的曲子。随着琴音的响起,邀月楼内众人如临两军对垒的战场之上,四周金戈铁马血流成河,声动天地瓦屋飞坠。徐而察之犹如金鼓齐鸣,人马辟易。此曲婉转处如楚辞怨而难明,激昂处却又似霸王悲歌……

    “公子大才,琴心愧不如矣!”没人留意到琴声已经结束了多久,最终还是琴心姑娘的一声叹息才打破了那种难以言表的沉闷。

    “那依姑娘的意思,可是俺胜了?”混蛋永远都是混蛋,鱼寒不会关心这样做是不是会让众人鄙夷,他只在意待会能有多少钱财入账。

    “自是公子获胜。”皎洁地一笑,琴心突然提议道:“然琴心自不量力,欲与公子手谈一局,再定胜负可好?”

    下棋?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主意。虽说鱼寒无聊之时也看过些传世棋谱,可谁知道琴心会不会按套路落子?闻言赶忙摇着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如今天色已晚,俺看就不必了吧?再说了,俺即便不介意落下个欺凌弱女子的骂名,可也得考虑一下掌柜的感受不是?”说完这话,鱼寒还没忘拍拍那位已经输的面如土灰的赌坊掌柜肩膀以示安慰。

    混账东西,幸亏老夫没一时昏了头开除你所说的赔率,否则还不得被东家给扔到前方去充当炮灰应付金国蛮子?暗地里搜肠刮肚将鱼寒臭骂了一通,输得有点焦头烂额的赌坊掌柜倒也还算识趣,颇为仗义地选择了出言相助。“这位小哥所言极是,通宵不眠实有不妥。不若二位就此打住,明日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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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糊涂劫匪
    “贤弟,你现在可以说说为啥不和琴心继续比试下去了吧?”自从前两天带着赢来的部分钱财连夜逃出了江陵府,凌文佑就一直为这个问题所困扰,以至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靡靡之音不可亡国,弈棋之道却能治军!”信口开河地糊弄着,鱼寒看到眼前那一小碟咸菜就感觉胃里一阵痉挛。

    宋代交通不便,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船家见自己一行人是北方流民来了个狮子大开口,一下就敲走九贯大钱也无可厚非,反正这钱的来历也有点那啥的嫌疑不是?但再怎么说这船也是自己给包下的啊,成天挤在狭小的船舱之中啃着烧饼咸菜,只有午饭才能见到点腌制的鱼干,这船家的心也实在太黑,不知道上岸后能不能找个地方投诉一下。

    “这跟比试有啥关系?”又是这一套混账话,凌文佑早就听腻了,他才不会相信鱼寒就没点别的原因。要知道,当初他可还幻想着能在江陵府多呆上几天,不指望狠赚一笔至少也得花天酒地调养好身体,再考虑南下事宜的。

    “佛曰不可说!”以莫大的毅力咽下了那块**的烧饼,正在暗地里发誓今后见着武大郎同行一定会狠坑一次的鱼寒显然没有太多心情去做出解释。

    “子曰不可说!”在北地出生长大四处流窜给金人添堵的翟崇俭这可是第一次乘船,眼下好不容易才从天旋地转的感觉中恢复了点正常,可实在没力气去把那个胆敢用余光扫向他的混蛋给痛揍一顿。

    “别瞅!晕着呢!俺也不说!”趴在船舷处,表现更为不堪的佟二牛无论如何也抽不出空回头去展示出自己的强悍,只能这么含不糊清地应付着。

    “一群没义气的混蛋!”连佟二牛这种憨货都能想明白的事,偏偏自己却无法参透,确实让凌文佑倍感挫折,实在忍不住要认真地理论一番。“子曾经曰过……”

    “啊——”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声惨叫,看来凌文佑这种胆敢将圣人与混蛋凑一块念叨的做法已经遭到了天谴。

    “湖匪!”

    “噗通!”

    一声惊呼,随即便传来落水之声,船家的反应之迅捷足以令人乍舌。

    “啥?”

    没功夫去探究正扎在凌文佑臀部晃悠的那支利箭来自何方,茫然不知所措的鱼寒感到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愤怒。在北方的时候成天被金兵追杀,好不容易糊弄了两个手下遛达到大宋境内,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啊,怎么就遇见了湖匪呢?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有个消停了?老天爷要戏弄人,也没这样个玩法吧?

    “某乃洞庭老君寨二当家,前面的小船赶紧停下……”

    老君寨二当家?大哥听你这口气,应该把自己当作了海事巡警才对吧,用不用俺抱头蹲下接受检查啊?停船?遇上了土匪还不赶紧开溜,那俺得有多傻?

    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可转过头鱼寒才发现,凌文佑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翟崇俭与佟二牛倒是很有义气地试图准备起身反抗却又因晕船而重新跌坐舱中。就目前这情况而言,想跑似乎也并非易事。

    认命吧,古人不都说了千金散尽还复来么,顶多也就是把那些个还没被焐热的不义之财又给送了出去呗。只要能保住小命,啥时候还不能想点别的损招挣钱?只是这宋代渔船该如何操作?传世古书上可没把这一条给写在醒目位置啊!都怪那船家跑得也实在太快了点,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逃命之前也不抽空介绍一下!

    眼睁睁地看着脚下这艘无人操控的小渔船随波逐流,鱼寒可不敢指望就此能逃过远处正乘风破浪而来的湖匪之手,无奈之下也就只能苦着个脸按照后世的方法高举双手,跟木桩子似的杵在船头。

    “混账东西,把大爷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无比潇洒地完成了在鱼寒等人眼中颇具难度的跳帮动作,骂骂咧咧的宋代湖匪显然并不知道刚才那个看起来有点傻不拉唧的动作在后世意味着什么。

    “冤枉啊……”或许是因为舱内那俩憨货的卖相不错还具备一定的威慑力,外表凶悍的湖匪并没有采取任何实质性的暴力举动。侥幸逃过一劫的鱼寒只能凭着感觉认为甭管对方是谁,先喊冤装可怜准没错。

    “啪!”

    一记非常响亮的耳光,准确无误地告诉鱼寒,自以为是这种举动往往会招来意想不到的严重结果。

    “混账东西,老子跟你拼了!”若能眼看着自家兄弟受人欺负还会无动于衷,那翟崇俭当初也不会扯大旗跟大金国勇士较量了。怒吼一声,浑然不顾那股子晕船的感觉,就这么举拳直奔对方而去。

    “嘭!”

    翟崇俭的武艺之高完全不用质疑,可眼下毕竟是身处一望无际的湖面之上而非他所熟悉的陆地战场。在已经被晕船折腾得四肢发软连站立都成问题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是那位同样长得个五大三粗的二当家对手。这才刚较量了没几招,就因风浪中一个踉跄而被人寻得空档结结实实地一脚给踹了回来。

    “绑了!”都说英雄之间是惺惺相惜,大获全胜的湖匪二当家脸上也没有那种趾高气昂的表情,反倒是颇为欣赏地朝着翟崇俭道:“瞧不出来么,你这蛮子手底下还有点真功夫!”

    “呸!”狠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输得确实有点冤枉的翟崇俭毫不示弱地反击道:“凭你这斯那点不入流的下作手段,也就是赶了巧,若在陆地之上老子一只手都能把你给揍趴下!”

    “可这是在八百里洞庭湖上!”即便是承认了翟崇俭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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