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炼气境就这样的水平？还不如我这个锻体境的！”
“我看他没有学过剑！”
“听说这个人得罪了嫡系三房的二公子，我还听说……”
“哼哼，我打赌他在外事堂里也混不了几天！”
谁也没有想到秦云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要知道哪怕是锻体境的武者，只要苦练过几年剑法，面对炼气境一重天的对手也能抵挡几招，更何况还是同级的对手。
一招就落败，要么是秦云根本不懂剑法，要么是他故意放水。
不过谁也想不出秦云故意放水的理由，要知道比试的胜负决定了进入武堂的资格，而且就算是放水也不需要做得如此丢人。
长老席位上，红脸老者面露微笑，他很满意自己堂口又多了一名优秀的子弟。
而外事堂的干瘦老者则皱起了眉头，神情极为不爽。
虽然说比试落败的炼气境子弟肯定要全部加入外事堂，可是秦云输得实在太过难看，他脸上也挂不住——简直就是废物，好歹也撑几个回合吧？
“承让了！”秦随风潇洒地收回了长剑，风度十足地向秦云行了一礼。
只是他眼神之中的得意自傲和对秦云的蔑视之色，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秦云满口苦涩地回礼下台，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当中，只不过心里实在是有些不甘。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刚刚的那一招就牵动了伤口，后背和肩膀部位隐隐作痛，要是为赌上一口气废了自己，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木台上的比试继续进行，从上午一直到临近下午，全部的新人子弟才分配完毕。
返流归宗选拔基本上由三名长老级人物掌握，而且其他的执事们则在暗中为自己所代表的各房各支挑选俊彦，以备将来的拉拢和利用。
秦氏嫡系七房明争暗斗，从来不是铁板一块。
有人欢喜有人愁，总归来说整个选拔过程波澜不惊，近六百名来自各地的秦氏子弟正式被纳入了宗族之内。
……
秦氏，沐阳道总堂。
沐阳道总堂坐落在秦氏宗府巨大的府邸旁边，鳞次栉比的高楼和巍峨古老的石墙隔绝出一个森严肃穆的独立世界。
作为秦氏宗族最核心、最重要的力量，沐阳道就像是匍匐在巨人脚下的豢养凶兽。
它时刻警惕地注视周围，警告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守护着千年家族的荣光。
沐阳道七大堂口，道堂子弟成员多达数万，仅仅外事堂就有三四千人，这还不算各地分堂的人，势力堪称庞大。
外事堂的堂口设在总堂的西端，拥有曜日、揽月、摘星三座高楼和专门的演武场，堂口成员进进出出非常热闹，气派之大堪比一个小型的门派。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外事堂的外堂成员！”
在摘星楼的大厅里，一百零五名新加入外事堂的子弟列队肃立，聆听堂主秦无咎的训导。
秦无咎正是选拔时候木台上的干瘦老者，他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在每一名子弟的脸上扫过。
“我们外事堂和其他堂口的人不同，经常要在外面行走，你们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丢了自己的人不要紧，但是丢了堂口和家族的脸……”
他的目光在秦云身上稍稍一停：“我绝对不会轻饶！”
作为外事堂堂主、秦氏家族的长老，秦无咎并没有说太多的废话，丢下一句震耳发聩的警告之后飘然离开。
接下来的事情有堂口里的管事来完成，事实上子弟们平常很少能够看到堂主，打交道最多的还是低两级的堂口管事。
每一名新人，都分到了两套青色劲衫，这是外事堂的专属服色。
另外所有人还得到了一柄百锻精铁剑、五十两银子安家费和一块代表身份的黑铁符牌，另外每人都可以到摘星楼三层去挑选一本适合自己的高级内气心法和剑法。
秦云等人有一个月的时间来学习新的武技，熟悉外事堂的规则和自己的职责，一个月之后他们将正式承担堂口下派的任务。
三名管事很是尽心尽责地回答大家的问题，态度非常的和蔼。
其实相对于万众瞩目的武堂，外事堂并不是很差，只要完成了每个月的额定任务，其余的时间子弟们可以自己分配。
总堂有专门下派的先天境剑师坐镇堂口，负责教导指点子弟们的武技心法，只要积攒了足够的家族功勋，还能够学习更高深的技艺和专门的指导。
新人们可以通过累积功勋来获得晋升，从外堂进入内堂，从普通成员晋升管事、执事都有可能。
表现最为优秀杰出的子弟，甚至还能得到家族的推荐，拜入旁门甚至宗门门下，那绝对是前途无量！
而且外事堂的待遇很不错，每个月都有银两和丹药的配额派送，当然想要获得更多更好的东西，还要靠自己的努力。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家族绝对不养无用之人，只要努力了、成功了，肯定会得到回报。
“等你们在这里时间长了，就会知道我们外事堂的好处！”一名管笑呵呵地说道：“好了，我带你们上楼去选剑谱心法。”
听到要选剑谱心法，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个个眼睛里全是期待的神色。
他们全都达到了炼气境，没有谁不渴望学习更强的技艺。
经过管事们详尽的介绍，那些比试落败而加入外事堂的子弟不再沮丧哀叹，都开始在心里谋算自己的未来。
连秦云都暗暗有种感觉，自己因为意外落选武堂加入外事堂，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在管事的带领下，一百零五名子弟依次走上楼梯，大家通过了戒备森严的二层，来到摘星楼第三层。
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撼！
地面上铺成着厚实的地板，九支合抱粗的暗红色兽纹柱支撑起高高的穹顶，一排排木架书柜整齐排列，每层书架上都摆满了书籍。
放眼看去，密密麻麻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万册存书，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靠窗的一侧还摆放着十张书桌，十名灰衣仆从端坐在后面奋笔疾书抄录书册。
“这只是我们外事堂的书库，宗族总堂里的还要大上十倍，以后你们只要积累了足够的功勋，都可以到这里甚至总堂书库借阅书籍，各种功法、剑谱、杂记、心得应有尽有！”
管事得意洋洋地介绍道：“里面连玄级的功法都有！”
地级功法！许多子弟顿时双眼放光，有的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内劲心法和剑术剑法可分为基础、高级、黄级、玄级、地级和天级等六大级，越是高级的功法越是珍贵稀有，是各大门派家族的不传之秘。
虽然说不是有了功法谱册就能学习高深技艺，但是哪怕是一本黄级的功法在外面也难以用钱买到，何况是玄级功法！
宗族总堂的书库，说不定有地级功法甚至天级功法。
这就是千年大家族的底蕴和实力！
哒！哒！
突然间从旁边传来低沉的敲击声，只见一名白发老妪拄着藤木拐杖，从一排书架后面缓缓走了出来。
她冷冷地扫了那名管事一眼，管事立刻恭敬低头行礼：“孙嬷嬷，我带新入堂的子弟挑选功法，有劳您老人家了！”
这位孙嬷嬷身材矮小干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够吹倒，在高大强壮的管事面前简直形同侏儒。
可是管事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恭敬的姿态毫无做作。
孙嬷嬷扫了新人子弟们一眼，点点头说道：“今年外事堂的新人倒是不少，秦无咎这个老家伙肯定很高兴。”
说到外事堂堂主，她一点都不客气。
管事哪里敢搭腔，点头哈腰陪着笑脸。
“好了，你们自己去那边的十排书柜里选高级功法，一人只能选两本。”孙嬷嬷提起拐杖，指着右侧不远处的一排书柜说道：“给你们半个时辰，选好了让我过目一下。”
管事不敢怠慢，立刻带着新人子弟们去选书。
有这位连堂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坐镇，少年们谁也不敢嬉笑谈论，认认真真地开始在书架上挑选适合自己的功法。
十排书架看着书非常多，但实际上有很多书都有相同的数十本甚至上百本，哪怕是所有人选择同一本都没有什么问题。
这里的高级功法主要分为内气心法、剑法剑谱和杂项三大类，其中内气心法又分为金木水火土五行五系。
绝大多数武者的武脉都在五行之列，火属武脉选择火系心法修炼才能事半功倍，如果选择金系心法也不是不行，不过效果很差。
如果选择和火相克的水系心法，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也有人的武脉非常特殊，能够修炼多系心法或者特殊心法，这又是另外的天赋异禀，所以也不能够一概而论。
大家第一选择当然是内气心法，大多数人都挤到了火系心法的书柜前。
第十八章 剑道真解
秦氏家族以朱雀作为家族徽记不是没有缘由的，秦氏族人之中的武者大部分都身具火属武脉，千年来早已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火系功法传承。
像秦云所练的赤炎心诀，正是秦氏子弟必习的基础心法之一，虽然是最低级的功法，却是最适合火属武脉。
以赤炎心诀贯通武脉奠定基础之后，进而可以学习高级功法烈炽心法，配合烈火剑法正是秦氏子弟最为普遍的选择。
这一点秦扬早就告诉了秦云，只可惜他还没来及将烈炽心法传授给秦云，只留下了一本烈火剑法剑谱。
和大多数子弟一样，秦云也拿了一本烈炽心法。
但是接下来的第二本功法选择，秦云并没有去挑剑谱，而是饶有兴趣地在一排的杂项类书柜前驻足。
大部分的杂项类书籍，是一些族中前辈高手在修炼过程中记载得心得、体会和感悟记叙，还有一些记录了九州各地的奇闻怪谈和风土人情。
这些书拿来看看打发时间或许还不错，不过想要从那些心得体会里悟出什么，那简直是千难万难，说不定还会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因为这些随手写下的心得感悟可不是严谨无比的功法书谱，很多只是某位强者的灵光一闪，完全没有经过千锤百炼的验证。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杂项类书籍基本无人问津，新人子弟们也都是不屑一顾。
要看杂书的话，他们自己的家里也有。
秦云翻阅了几本杂记心得，以他粗浅的目光也能看出这些书籍并不适合自己，也根本不值得浪费一次选择功法的机会。
正当他准备去剑谱书柜转转，为自己再挑一本剑法的时候，突然之间书架最里侧的一本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本书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在被人整理摆放的时候没有放正，向外凸出了边角，一个书面上的文字笔画露了出来。
正是这个笔画让秦云心中一跳。
这一笔恍如出鞘剑锋般犀利，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存于其中！
秦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它拿在自己的手里。
这本书和其它书并没有多少区别，靛青色的书皮软硬适中，拿在手里手感十足，厚度不过一指，装帧还算精美。
书面中间空出了两寸宽的留白，上面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剑道真解”四个大字。
黑色大字笔墨酣畅，充满了苍凉雄浑的气息，但是横竖撇捺笔锋之间却隐藏锐气，让人一看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大字的左下角还写着几个蝇头小楷，仔细一看是“燕赤侠留”四个小字。
燕赤侠这个名字秦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心里隐隐有些奇怪。
燕氏是大燕皇族，燕氏中人所写的书怎么会放在秦氏一个堂口的书库里？
从书名上看，这不像是翻抄之作，很可能是原著笔记。
带着一丝疑惑，秦云翻开了书册。
剑之道，存天理，灭人性！
第一页九个字印入眼帘，秦云顿时吓了一跳，存天理还好说，灭人性就可怕了。
他从来没有听说练剑要练到灭绝人性的，那不是跟邪道魔头一样？
只是秦云感觉能够写出封面书名这四个大字的人物，不像是邪道魔头，所以定了定心神准备继续看下去。
“时间差不多了，你们挑好了没有？”
正在这个时候，孙嬷嬷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语气之中明显的不耐烦让大家都暗咽口水。
这位可是连堂主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又掌管着外事堂书库，新人子弟们谁敢出头反驳说半个时辰的时间还早？
幸好大部分人都已经选好了适合自己的功法，于是依次到管事面前登记。
秦云也没有再继续看这本剑道真解，想了想还是拿在手里去排队。
这完全是鬼使神差的突然冲动，不过秦云已经有烈火剑谱，眼下倒是不愁没有合适的剑法修炼。
孙嬷嬷拄着拐杖在管事旁边监督，子弟们如果挑选的是烈炽心法之类功法谱册，她扫也不扫一眼。
而如果选了其它比较冷僻的功法剑法，她会翻看几眼，然后提点几句。
这让大家感觉，孙嬷嬷虽然外表冰冷，但是内心并不坏。
轮到秦云登记的时候，孙嬷嬷看着那本摆在桌上的剑道真解皱了皱眉头。
她伸出干瘦的手随便翻了翻，眼眸中闪动着不悦之色：“你小小年纪看这种胡言乱语的书干什么？为什么不选本剑谱？”
还没等秦云回答，后面等候的人群里传来低低的嗤笑：“学了也是白学，顶多两招落败。”
听到这么恶毒的讥嘲，旁边那些新人子弟们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多半是嘲弄和幸灾乐祸。
秦云在木台上被人一剑击败，绝对是今天归宗选拔的一个大笑话，这也让他在新人子弟里变得很有“名气”。
孙嬷嬷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目光极为凌厉，不悦之色愈发浓烈。
那名被她目光扫到的子弟顿时冷汗淋漓，敬畏地低下了头。
旁边那些子弟感同身受，全都噤若寒蝉。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还是想要这本书。”
秦云在骨子里从来都不乏倔强之气，他知道对方是好意，不过也不想因此改变自己的决定。
孙嬷嬷摇了摇头，似乎在叹息他的不争：“这本书是孤本，按照书库的规矩本来是不能外借的。”
“不过它也不是珍本，你可以拿去，记得到时候自己抄录之后，再将原本给我送回书库来。”
“是！”
秦云恭恭敬敬地向孙嬷嬷行了一礼，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严厉背后所隐藏的宽容。
自从来到归阳郡进入秦氏，眼前这位枯瘦老妪无疑是让秦云最有好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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