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帝国的兴亡- 第237部分

　　　　“好了，莉莎护士长。谢谢你的帮助。”威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莉莎道。他的话停了停，“第11集团军应该在1个月前就已离开这片区域了，为什么你会在我们队伍中？”

　　　　莉莎扭过头，满脸通红的小声道：“其实……我在风雪中与大部队走散了，结果迷路了……2天前遇到的你们是我这一周内看到的唯一一支队伍。”

　　　　女孩的话语立刻引来四周众人的狂笑声。海尔默甚至大笑着说道：“你可真是个糊涂虫。不仅敢在确定我们的长官身份前就殴打他。还敢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迷路。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们，而是苏联人那你该怎么办？”

　　　　莉莎鼓起她那圆乎乎的脸颊，气呼呼地冲着海尔默嚷道：“别小看我，我可是接受过射击训练的！”说着她还从行囊内掏出鲁格手枪在海尔默面前扬了扬，“看见没有，鲁格P38手枪耶。我也会用。”

　　　　海尔默看着对方那张生气的圆脸，笑着道：“虽然与其它枪支相比，P38的确比较适合女性，但它只有8发子弹。如果苏联人有9个人呢？”

　　　　“那我就干掉7个敌人，然后将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自己！”

　　　　四周的笑声戛然而止。506装甲掷弹连的小伙子们随着莉莎最后一句话，集体沉默起来。那一张张笑脸逐渐变得与此刻的气温一样冰冷。原本还嬉笑着的海尔默也低头看着先前被扔在地上的“莫辛纳干”。

　　　　看着四周突然不发一言的众人，莉莎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威廉试探着问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一把握住对方握着鲁格P38手枪的右手，威廉低声道：“你没有跟随第11集团军的伤员第一批后撤，是第11集团军的问题。我会去向我们的最高指挥官报告这种情况的。现在把枪给我，你不会再用到它了。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尤其是在关于死亡的问题上。”

　　　　“我是自愿留在最后撤退的！”猛得甩开威廉的手，莉莎后退一步向着四周众人大喊：“你们是怎么了？我可是抱着必死的觉悟作出这种决定的！可为什么现在你们这些士兵居然比我更怕死！”

　　　　威廉没有说话，海尔默、鲁威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二十多双眼睛就这样直直地看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女孩。

　　　　寂静的风雪中忽然传来一个小声的抽泣声。很快这小声的抽泣开始变为嚎啕大哭声。

　　　　撇开女孩，威廉快步走到约尼斯面前。他蹲下身子，双手按住对方双肩后大声吼道：“男子汉，大丈夫！你哭什么哭！”

　　　　用早已被风雪打湿的袖管不停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约尼斯哭喊着：“我真是个混蛋……现在在这里……只会拖累你们……我真应该像米勒中尉那样……像米勒中尉那样……死在德米扬斯科……”

　　　　威廉长长叹了口气。在吐出的一长串白烟中他站起身，以一种蔑视的眼神俯视着坐在地上已是满脸泪水的约尼斯。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就去死吧！你个没用的胆小鬼！”说完后他冲着四周那群紧盯着自己的小伙子们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后悔了的，想要死的，趁现在天气正合适赶紧去死吧！你们只要躺在这片雪地上，不用半天时间低温就会让你们失去意识。然后你们就解脱了。我不会救你们！一点也不会！自己舍弃希望的人根本不值得我来拯救！我是个战士，不是个无聊的慈善家！我还没有到同情心泛滥的地步！”

　　　　看着一脸怒火的威廉，海尔默用“莫辛纳干”支撑住不停抖动的双腿，默默向着前方正在行军的大部队走去。走了两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身后的众人低声道：“老大说过，一个自己舍弃希望的人，根本不值得别人来救助。我可还没有舍弃希望。”说完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迈着一深一浅的脚印走进行军队伍中。

　　　　“我一点也不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菲力克斯拖着98K步枪，也开始向行军队伍走去，“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但我很高兴自己还活着，还和大家在一起。所以我会继续走下去，在与大家一起走出这个地狱之前，继续走下去。”

　　　　“威廉，抱歉。再让我坐会儿。我现在还站不起来。”见到威廉看向自己后，鲁威用手不停捶打着自己僵硬的双腿，笑着说，“放心。我还没准备去死呢。在再次见到布伦希尔德小姐的笑容前，我还没准备去死呢！我向你保证，我会将头平安送回到布伦希尔德小姐身边，只是在那之前，我需要一些时间……”

　　　　506装甲掷弹连的小伙子们纷纷拖着脚步，向前方行军的队伍走去。每个人脚步都有些踉跄，却坚定不移地迈出一个个脚印。

　　　　看着缓缓走向队伍的众人，威廉突然大声道：“我为你们感到自豪！”

　　　　回应他的是众人纷纷竖起的中指，以及那参差不齐的叫嚷声：“少来这套，长官。你的话真让我们感到恶心！我们可不是为了你！”

　　　　约尼斯依然在小声抽泣着，与先前嚎啕大哭相比，至少从表面上看他的情绪正在逐渐稳定下来。

　　　　威廉再次蹲下身子，将自己的视线与约尼斯持平后道：“我理解你的感受。约尼斯。你失去了你的连长，而我也失去了众多兄弟。如果你现在还想就这样死去，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要提醒你。你现在是505连唯一的幸存者。米勒在德米扬斯科将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了你，整个505连将活下去的机会留给了你。现在的你已不是自己一个人，你寄托着整个505连的希望。只要你还活着，505连就依然存在。说实话，我有时候也在后悔，在不停的后悔。我后悔没能在行动开始前，将更多的兄弟送上返回后方的飞机。但是……我从来没有对目前遭遇的困境而后悔过。”

　　　　“中尉……我也没有后悔过。但是……但是……”

　　　　伸手拍了拍对方厚实的肩膀，威廉笑着说：“是的。他给了我们胜利的荣光，给了我们生存的希望，给了我们战斗下去的动力。我很荣幸能接受他的指挥，我很荣幸能在这支队伍中，我也很荣幸能和你们这群棒小伙一起战斗。米勒是我的兄弟，你们也是我的兄弟。如果让米勒知道，你在这里轻易放弃。可以想象他会有多么失望。现在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你的使命，我们的使命还在继续……”

　　　　威廉站起身，看着风雪中缓慢前进的部队突然道：“看不见吗？”

　　　　“……”

　　　　“看不见吗？看不见那在黑暗中不停闪烁的光芒！那指引着我们前进的光芒！在前进的道路上或许我们会满身伤痕，或许我们会满身伤痛，或许我们会突然倒下。但光芒依然在那里，在那里等待着我们，在那里指引着我们。哪怕那小小的光芒似乎永远遥不可及，但我绝不会放弃，也绝不会迷茫。因为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传递来的温暖。”

　　　　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约尼斯一言不发地看着威廉。随后两人几乎一口同声地说道：“那个小小的光芒……叫做希望。”

　　　　向着约尼斯递出右手，威廉笑着说：“没错。只要一直向着希望前进，我们就绝不会偏离航道。记住，我的兄弟。有时候，一个人活下去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



………【第七十八章　地狱进行曲（21）】………

　　　　有时候，一个人活下去，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

　　　　看着威廉用单肩架住约尼斯的身子，莉莎深吸口气。她快步走上前，在威廉、鲁威以及约尼斯惊讶的眼神中，在另一侧将约尼斯粗壮的手臂搭在自己左肩。

　　　　“好了，我们走吧！”

　　　　威廉很想大吼一声：“走你妹啊！”，然后强令女孩在原地等待装甲车来接她。

　　　　“克劳迪奥小姐，还是让我来吧！”鲁威连忙用依然微微颤抖的双腿从雪地上站起身，让一个女孩冒着风雪行军不是他的作风。

　　　　“我自己可以的。克劳迪奥小姐。”约尼斯也忙着说道。他也不想让一个瘦弱的女孩扛着自己前进。

　　　　看了眼脸色冰冷的威廉，又扫了眼鲁威与一旁的约尼斯。莉莎挑起双眉，不削地说道：“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还真是个无聊的东西。”见众人尴尬的看着自己，她挺起胸膛自豪地说：“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德意志的女性。坚韧不屈的伟大德意志女性，你们男人能做到的，我们女人一样可以。甚至比你们男人做得更好。”

　　　　鲁威和约尼斯惊讶地张大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威廉则低下头，决定忽略身边那个话语不停的女孩。

　　　　“……同样，副元首也远远比不上希特勒小姐……希特勒小姐是我们德意志女性的代表，她完美诠释了女人比男人更强这一点。”

　　　　三人满头大汗，已经无语了。好吧，威廉承认希特勒小姐对副元首的影响力。但这也不能证明希特勒小姐就一定比副元首强吧。

　　　　“够了！我们浪费太多时间了。该出发了。”威廉低吼一声打断了莉莎的话。如果让这个女孩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些什么谬论。其它事威廉可以不管，但有关自己直属指挥官的事，威廉绝不能视而不见。可他又不能冲着一个女孩发火，那阻止对方继续胡言乱语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威廉率先向着面前缓缓前行的队伍迈出脚步，另一侧的莉莎立刻闭上嘴开始为了配合威廉的脚步而开始摆动双腿。跟在后面的鲁威看着三人在雪地上留下的一串脚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数秒后他突然小声笑了出来。

　　　　很快就能走出这片地狱了，没看见那身穿白衣的天使已经出现在面前了吗？

　　　　“瓦露基利”在德米扬斯科遭到前所未有的惨败。任海济无聊的自傲与朱可夫的全力围剿让德米扬斯科差点成为这支德国陆军中最精锐装甲师的葬身之地。

　　　　艾瑞卡在接到“瓦露基利”遭到苏联红军两个军的包围消息后，立刻与布劳希奇、哈尔德两人商量对策。在女孩红肿的双眼注视下，陆军最高指挥部在当天便制定出营救对策。随后一条条命令被送到博克手中。

　　　　接到陆军最高指挥部的命令，德国中央集团军群司令博克元帅立刻命令先前从莫斯科撤回来的德军部队重新整编，所有未受伤的人、性能完善的装甲车辆以及能动用的物资都被整合起来，6个集团军的兵力被重新整编后拼凑出一支大约12万人的部队，在古德里安的指挥下向北杀出斯摩棱斯克。

　　　　德国人整编军队的行动立刻引起了苏军的注意。原本还想围剿德国“第二独立装甲军”，为南方方面军打通前往基辅道路的朱可夫立刻将视线移回到中央。加里宁方面军的指挥官，科涅夫更是严阵以待。谁都看得出来，德军这支12万人的军团北上，最先遭遇他们的一定是最靠近斯摩棱斯克的苏联加里宁方面军。

　　　　古德里安指挥着这支临时拼凑出来的军团像把利剑一般在当天就向北刺入苏军阵地。到第2天，他们向北整整推进了73公里。将自己面对的整个斯摩棱斯克正北面方向上的加里宁方面军前线精锐部队全部击溃，也不管自己后方是否会遭到苏军合围，在漫天风雪中他们继续向北狂奔。到4天，他们已深入卢基与勒热夫之间，距离斯摩棱斯克150公里的地方。不过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科涅夫一面组织部队防御，一面强令先前被击溃的部队从后方袭击德军，意图将这12万人的德军部队一举包围。

　　　　古德里安担心副元首没救成，自己反而被苏军包围。他下令放缓前进速度，同时致电中央集团军司令部。一面要求斯摩棱斯克为他稳固后方前进路线，一面要求副元首指挥他的“瓦露基利”向南突围。否则光靠自己永远别想杀到斯摩棱斯克，与“瓦露基利”汇合。

　　　　在古德里安开始行动的时候，已撤回到列宁格勒的德国北方集团军群也在勒布的指挥下重新向东前进。德军的行动似乎想将苏军在反攻中过度深入的北翼部队一举包围。不过朱可夫却一点也不担心。

　　　　朱可夫认为现在的德军根本就没有实力吃下自己的北方方面军以及加里宁方面军一部。他们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过就是想解救被自己包围的德国副元首。于是朱可夫一面下令北方方面军警惕面前的德军行动，一面命令加里宁方面军加速围剿被包围的“瓦露基利”。

　　　　苏德双方都以德米扬斯科为目标。

　　　　德军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的副元首从包围圈中解救出来，带领他们继续战斗下去。

　　　　苏军也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包围圈中的德军消灭干净。这样不仅能打击德军士气，更能让德国在短时间内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境地。

　　　　就在苏德双方以德米扬斯科为目标展开新一轮厮杀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瓦露基利”的行为却让整个德军指挥部看不懂。

　　　　陆军最高指挥部发送给“瓦露基利”，要求他们向南突围的命令犹如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电。副元首指挥着他的部队更是在包围圈中死战不退。在古德里安下令部队放缓脚步的时候，又一封来自于“瓦露基利”的电报被送到总理府。

　　　　布劳希奇与哈尔德两人亲眼看到身为代理元首的希特勒小姐，在看到电报后双眼不停涌出的泪水。随后这个女孩轻轻说了句：“让所有解救行动都停止吧。”便拖着摇晃的双腿，在法密尔的搀扶下，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元首办公室。在办公室大门关闭后，布劳希奇与哈尔德两人甚至还清楚得听见从门外传来女孩的哭声。

　　　　那份由“瓦露基利”发回的电报上写着：停止一切救援活动，我们将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布劳希奇与哈尔德两人在见到电报内容后，一阵晕眩。他们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副元首似乎已决定战死在德米扬斯科。

　　　　德意志刚刚失去一个领袖，难道在短时间内就要失去另一个领袖吗？在接连失去元首与副元首后，谁还能带领他们赢得这场战争？希特勒小姐虽然优秀，但她到底只是个女人。在战争时期，她的女性身份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像元首与副元首那样，给予人勇气与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