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倒是挺喜欢这个模样乖巧的表弟,或许是方才抡凳子上看到几分自己的风范。
没过多久,场地已经清理了出来,陆陆续续也有其他人到场,其中也有不少杨玄熟悉的面孔,杨清城作为这次宴会的发起人自然要去露面,起身告罪一声,便开始四处走动,与族内一些兄弟打起了招呼。杨玄可没那份闲劲摆着笑脸跟人一一寒暄,提了壶茶水跑到戏台下坐着,听着那台上戏班子开场之前安客的清曲,当然不如那天在林家对面茶馆里听的评书有趣,因此有些兴致恹恹。
虽说这知味楼整层都让杨清城包了下来,可请柬发的并不多,都是杨家这一辈里颇有头脸的人物。
当然所谓的有头脸,大多都是靠着父辈的余萌,杨玄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异类。因此别人觥筹交错相互奉承之时,自然也就将他排除在了圈子外面,毕竟不是一路人,都互相轻看,很难有什么共同语言,若非给杨清城留些面子,他这会真想半道开溜。
“太无趣了!”杨玄趴在桌上,自己给自己倒着茶,然后看着茶水漫过杯沿,流在桌上。
耳边突然有些嘈杂,杨玄扰了雅兴,扭过头看去,却是一群杨家子弟簇拥着一个白脸少年不停的恭贺道喜。
“听说老七最近武道又有大进,来,我们大家敬他一杯。”
“天赋异禀啊,尚未及冠就先入易髓之境!”
“看来这次会试,是势在必得了。”
在这此起彼伏的马屁声中,杨默笑靥如花,高举酒杯应和众人。
“吾辈一切努力,都当为了杨家!”
不知道何时开始,他迷恋上了这句大义凛然的说辞。
因为自恋的人往往喜欢将自身抬到一个道德的制高点,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别人的奉承,而且显得更加有深度。
杨玄听着这话不免觉得太过喜感,将茶水都洒在了桌上,这话由谁说出来他都不觉得奇怪,可由杨默嘴里吐出来就有些意想不到。
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呢?
当然杨玄底气充足,也没心思去给使绊子,他要踩人就要一次性将人踩的永不翻身,如今小打小闹未免不太过瘾。
骂人不骂娘,打人不打脸,怎么能痛快?
且容他高兴高兴,然后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一脚踩碎他的所有梦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最隆重的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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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言之大屌
更新时间2012…8…22 11:12:03 字数:2951
不过多时,流水的席面却已经上来了,众人已经依次落座,如此一来仍旧趴在戏台空桌前的杨玄未免就有些显眼。
其实不管他如何去藏拙,今日这麻烦想来也都免不了,毕竟杨默一开始就针对这场宴席对他设了局。
杨默与众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便被众人捧都有些飘飘然了,然后又正好瞧见了杨玄,不由露出了一个醉意微醺的笑容。
这一个月里,杨默在其父亲杨嚣近乎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中,武道突飞猛进。迅速增长的实力也催生他心中被杨玄那被压抑许久狂妄,心中恶意随之萌芽,可当实力真正触碰到那个境界之后,他似乎不那么在意了,因为对方连做自己的对手的资格都不具备。
如今他当然不屑于跟杨玄动气较真,但并不妨碍玩弄一下对方。
他提着桌上的酒壶,头颅微微上扬,带着无比自信的微笑,朝着那戏台下的空桌走了过去。
这场好戏一开始就写好了剧本,而且在场许多人似乎都已经拿到了剧透,所以这一刻场中绝大多数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杨默身上。
至于杨玄则被杨默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辉掩盖到近乎无人注意。
但就是这个之前名声不显当下又无人注意的家伙,却在众人那近乎炙热的目光中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懒散。
杨玄抬起头看了杨默一眼,将桌上那早已经不知道溢出来多少次的茶杯端了起来,似乎觉得有些多了,将手一晃,顿时茶水噼里啪啦的溅在了桌上,然后点头示意,说了一句让他忍笑半天话:“一切为了杨家!”
“你这种家族的败类也有资格说一切为了杨家?”杨默忒觉得好笑。
他今夜本已经站在了高处,却又被杨玄一句话拉到一个层面上去,心中的优越感无由来的消失了许多。
“你都有资格说,我为什么就不能说?”杨玄撇撇嘴。
“你又岂是能与我相提并论的?”杨默嗤笑道。
杨玄作出疑惑的样子,身体后仰打量着对方,半晌才作出结论:“你确实比我长的漂亮些。”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响起一阵哄笑。在场众人都是杨家出色的子弟,虽然一开始对杨默多有奉承,但矜持于身份,自然不会彻底投入对方的阵营,因此说到底还是看客,既然是看客那当故事还未呈现一面倒的情况前,态度自然也是相对公允的。
杨清城坐在众人中间,脸色不大好看,首先他是这宴会的发起人,由得别人在他场上胡闹自然是不太喜欢,何况这杨默为难的还是他心里崇敬有加的玄哥哥,方才若不是他解围,他估计也要让林子钦羞辱一番,如今哪能看得下去,咳嗽一声,出言打了个缓场:“杨默表哥,大家都是同宗同源,你又何必如此刻薄,有这份力气何不同仇敌忾对付那些对我损我杨家的外人。”
按说道理,杨清城此刻应该各打五十大板,众人却没料到他言语中竟然一味的偏向了杨玄。
除了杨玉树这个知情的小胖子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露出了些匪夷所思的神色,就算偏帮也该帮杨默才对啊。
杨默此刻也有些隐怒,但是强大的实力给与了他无比狂妄的自信,竟然一点不卖杨清城这个嫡系的面子,冷声道:“清城少爷你尚且年幼,族中有许多事情自然也是看的不太清楚,却不知道有些人模狗样的东西,由宗族供养着,却还不知足。”
“够了,莫要扫了诸位族兄的性子。”杨清城冷声喝到。
“我只不过是揭露一下某些人的小人嘴脸罢了,又不动手,何来扫兴之说?”杨默言语肆无忌惮。
杨玄面露微笑,给杨清城投去一个眼神,表示无妨,而后双手捧着起茶杯在手中转动,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
杨默已经被杨玄这幅刀枪不入的姿态刺激的有些恼羞成怒,不过依旧压着邪火,略微整理思绪,开始抛出言论。
“上月我从杨玄手里接过一处药铺,便是种德堂西北城的那间分店,本来是一处不错的铺子,可让杨玄这两三年里,经营的却是连年亏空,当年族里投入了不少银子进去,却是一点本钱没有收回来,反而每年都折损进去一部分。”
杨默这番话里可以说是没几句真的,就那西北城旮旯也能让他给出不错的定义,而且这铺子当初成立之时,就没有对外盈利这个打算,所调拨的药材炼制成丹药之后,九成都流入了侯府之中,这怎么可能盈利?虽然杨玄也从中贪了不少好处,可把整个亏空的帽子都扣在他脑袋上,杨默这不要脸的程度也的确超乎了的预料,他一时听的有些乐和,却根本没反驳。
一来不屑于跟这杨默打嘴仗,二来不合常理的药铺确实坑爹,他若解释估计场下众人也没几个人相信他。
“唉,我听说这间药铺不是专管内供的么?这不盈利也很正常啊。”场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竟然是个知情者。
杨默心中羞恼,恨不得括那多嘴之人几个大嘴巴子,却不依不饶,继续往杨玄身上泼脏水:“虽是内供,但也不至于亏空。”
“这月里我重新整理了一下旧账,发现以下几处问题……”杨默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言论,真假掺半倒也不好分辨。
待到众人将那番话里隐形的矛头剥出来之后,杨默呵呵一笑,目光如炬,直压杨玄:“你说你这些年贪了多少银子?”
杨玄在众人的注视中,仿佛一个被审问的罪人,却依旧安静。
方才那一席话,不论是真是假都尖酸刻薄到极点,任何人听了恐怕都要撕破脸皮大吵一番,便是杨清城这个外人都让气的胸口起伏,可杨玄依旧还是那般模样,没有长篇大论的雄辩,甚至没有推诿,不冷不淡的甩出一句话:“你有证据么?”
杨默一味咄咄逼人,却忘记自己一个很要命的软肋,虽说其中一些事情两人都是都心知肚明,但是他缺乏一些直指人心的东西。
杨玄用一种打量白痴的眼光看着他,调侃道:“夫之无据,岂不若言之大**。”
杨默脸色无比难看,就像喉咙里堵了一个苍蝇,本以为自己言辞如刀能轻易将对方斩落马下,奈何对方脸皮竟然厚到了如此地步。
“不能动手,动手就落了下乘!”杨默胸口微伏,狠狠吐了几口恶气,这才平静下来,复而露出自信的笑容,道:“你如今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了,后天就是清明会试,你最好祈求在被淘汰之前不要遇见我,不然我一定会动手铲除你这个家族的败类。”
“我估计自己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杨玄撇了撇嘴。
“哈哈。”杨默得意大笑,提着酒壶回到桌上,却发现杨清城眼神不善的盯着他,不由大恼。
不过这份恼羞也只能藏在心里,对方毕竟是宗族嫡系,不好过于得罪,另外他有些想不明白杨清城为什么会如此偏向于杨玄,他满心疑惑的看了看对桌的小胖子,可没想到就连杨玉树也不搭理他,混当没有看见一样,对着碗中一只大闸蟹较劲。
这场闹剧之后,杨玄自然不会把自己一直凉在空桌上,他不习惯这种被人聚焦的感觉,便寻了张人少的位置坐下。
同桌族兄本来就没太多交情,又怕得罪杨默,所以自然也不会对他过分亲密,其间只有杨清城跑过来敬了一杯酒,他到大咧咧的应着,却将那一桌子旁人弄的受宠若惊,纷纷起身相迎,一时两人好不尴尬,只能微笑相迎,而方才那种有些丢脸的事情又自然不可能去说与外人听,所以两人之间的这种无由来的暧昧,在外人看起来自然有许多容人遐想的空间。
台上戏近尾声,宴会也草草收场。
杨玄领着杨玄如今对他看法大有改观的小胖子下楼而去,杨默虽然就就与他只有几步之隔,但却没有横生事端,只是出门只是揉了揉杨玉树的脑袋,笑里藏刀的与杨玄说了两句不打紧的场面话:“你可真会收买人心啊?不过你应该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这些小伎俩注定只能成为陪衬,现在所有相信你的人,不用多久就会发现他们是错的,而且错得很离谱!”
杨玉树看着对方脸上那略带阴损的笑容,因为心理上的背叛的缘故,如今自然缺乏底气,身子往后一缩,躲到了杨玄身后。
杨玄将手搭在小胖子的后颈之上略作安慰,头也不抬,颇为烦恼的说道:“我就跟你屁大一点矛盾,你折腾我也就算了,吓唬小孩子做什么?正如你所说的,后天清明会试上一切就见分晓了,又何必再喋喋不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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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一线生机
更新时间2012…8…23 11:43:40 字数:2996
“死到临头却还嘴硬!”杨默呵呵一笑,拂袖而去,转身上了马车。
杨玄撇撇嘴,目送马车驶出街道,这才低下头与杨玉树说道:“你以后可不能学他这样。”
“父亲平日里就说过,与人交往要先有礼数。”杨玉树点头应和着,眸子忽闪,显得有些心虚。
“我是让你不要像他一样丢人。”杨玄解释道。
杨玉树拽着衣襟跟在杨玄身后,一语不敢发。
“打架不是演戏,不需要粉墨登场那一套,图惹人笑话。”杨玄道。
正在杨玄给小胖子灌输自己的价值理念的时候,杨清城终从一众族兄热情洋溢的阿谀声中逃脱出来,正好在街边瞧见了两人,顾不得下人已经给他撩开的车帘,跑到跟前打了声招呼,因为宴席上的事情给杨玄说了些安慰的话。
杨玄在一众族兄的注视下,自然不想再成为众矢所指的靶子,言语之间跟杨清城刻意拉开了距离。你若跟嫡系走的这么近,那不就表示我们被疏远了么?这个简单的道理杨玄却还是懂的。
因此在杨清城在出言邀请二人去侯府小坐的时候,杨玄自是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可对方却是不依不饶,最终硬把小胖子拽上了自己马车,杨玄也随他去了,反正去侯府无非是去拜访一下族里的长辈,去谁都也说得过去,想来杨海良也希望看见自己的儿子跟杨清城走的近一些。
没了杨玉树这个拖油瓶之后,杨玄又去了林家宅邸对面的茶楼,在那闲坐了一下午。说评书的老人没来,他想见的人自然也是没来,不免有些寂寞。如同昨天一样,杨玄踩着天黑的时辰失望离去,夜色将至,探出墙头的梧桐叶已经瞧不出翠绿的颜色,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一路走至河岸,沿河的商铺早已门窗紧闭,漫长的冷街上也寻不着一个人影。
月在云中,江风习习。
正走着,忽然听见一阵水声,杨玄回过头看去,只见一条乌篷船沿河而上,船头的渔夫蓑衣斗笠似从烟雨中归来。
他手中握着一条长长的竹篙,在那水里一撑,船头便翻起一层浪花,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极为好听。
一切都如此平常,杨玄转过头,眉骨又不由自主皱了起来,似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忽然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一线水声,很轻很闷,像是从水底发出来的,如同阴山河底那汹涌的暗流一样。
哗!背后水声陡然激烈,似乎蛟龙破水而出。
那没入水中的竹篙竟然撕裂河面,悬在空中,像是毒龙出洞,带着无尽的杀意扎向了杨玄的后背。
一时间河水飞洒,如烟似雨,还未来得及沾湿人们的衣襟,那六七丈的竹篙已然先至。
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