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说,封招晚了一刹那;锋尖在胸部留下彩头。
“你如此而且!”荀文祥疾追进去。
幽冥使者大骇,厉吼一声,剑脱手飞掷,然后手脚并用,连滚带爬逃之夭夭,窜入路右的矮松林,兔子般窜走了。
荀文祥击落掷来的剑,身形一顿,让老凶魔逃了。
包括断魂鞭宫鳞在内的二十余条好汉,被这场情势一面倒的凶狠快速拼搏吓坏了。
威震江湖大名鼎鼎的幽冥使者,竟然连迎手的机会都没抓住,荀文祥香霆电击似的可怖剑势,这里谁能挡得住?
断魂鞭发现老凶魔逃之夭夭,不由胆裂魂飞,也激起了求生的本能,扭头便跑。
“你敢逃跑?”荀文祥断喝。
断魂鞭一窜。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
断魂鞭宫大爷如遭雷击,脚下打滑,突然摔倒在地,慌忙又爬起,看到令他心胆棋寒的剑尖,距易尖不足一寸。
“我……我把钱送回鸿泰”断魂鞭用不似人的声音叫号,浑身在颤抖,双腿似乎支持不住沉重的身躯。
“你认为发生了昨晚和今天的事情,把钱送去就可以把事情摆平了吗?”荀文样沉声问。
“那……你说该乍办”
“你的命值多少钱?”
“这……这这……”
“说!”
“我…我…”
“我给你一条活路走!”
“谢……谢谢!”
“先别谢我,活路走起来不容易,要付出代价的。”
“我……我知道。”宫大爷的语音有了稳定的转机。
“其一、你必须要付鸿泰的利息,连本带利须在十天之内送到,利息算是你付出的买命钱,少一文我会来向你要十倍偿付。
其二,今后你如果再在外面行动,那表示你已经无药可救,我绝不会和你多说半句话,直接了当要你的命,一了百了。
即使我不来,自然会有其他的人来向你讨公道两个条件都很宽大,你必须办到,有问题吗?”
“没……问题。”断魂鞭如逢大赦急急回答。
“那就好,后会有期?”
断魂鞭一群人,眼睁睁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相野外,一个个像泥塑木雕的怪物,没有敢有所异动。
久久,断魂鞭用近乎虚脱的声音道:“老天爷,江湖上有了这么可怕的绝顶高手,有谁不相信大名鼎鼎的幽冥使者被他击败了吗?”
荀文祥返店,无法动身赴陕州。
一是他疲劳未复,得休养个一天半天才行。二是气候恶劣,雨愈下愈大,冒雨赶路是相当烦恼的。
午间,更是下起大雨来了。
同一时间,陕州也下着倾盆大雨。
那天与荀文祥同时落店,载着荆钗布裙美女郎的骡车,停在州城西北隅羊角山下的逸庐院门外。
逸庐是本城仕绅翟大爷翟思齐的别业,曾任山东莱州知府,五年前告老还乡纳福。
老苍头三伯冒雨上前叩门,向开门的老门子行礼。
“劳驾老哥!”老苍头从怀中取出拜帖双手奉上。
小的从归德府来,求见程大爷,相烦老哥车里拜帕,拜托老哥方便一二。”
奉上的拜帖上,有一锭碎银。
老门子不收这种常例钱,递回银子客气地笑笑说:“好说,好说,老哥情稍候,老爷恰好在家,我这进去禀报。”
“多谢老哥,感激不荆”老苍头卑谦地道谢。
门子走了,老苍头从敞开的院门向里瞧。
这里并不是租大爷的家,他的家在城外的太原仓,距城四里左右的焦川旁,田地直延伸至西面的黄河滨。
逸庐,只是他在城中的别业,与地方仕绅诗酒应酬的地方,每十天半月便来往上三五 天,因此平时显得相当清静。
门后是座四君子照壁,挡住了视线,看不见后面亭园景物。
片刻。门子再次出现,含笑招呼道:“家老爷有请老哥,同时请贵客暂勿下车,请进!”
至大厅须经过栽满花木的大院子,花径长约百尺,两侧有亭有台,花园一片翠绿;确是幽雅脱俗一位健仆与一名仆妇,在河外的石阶上好奇的目迎来客,手中有雨具,那是两把大型雨桑大厅全是些古雅的家具;壁上幅轴俱全,字画琳琅满目,书香人家毕竟不同凡俗。
主人翟思齐华发流了一个道上答,花甲之年依然神爽气清。脸上泛着健康的色泽,方而大耳,脸上挂着笑容,亲自出到厅门外迎客,手中仍握拜帖。
老苍头除去雨笠抬上阶,先作揖道:“老奴石忠,向翟老爷请安。”
说完,掀衣下拜。
“免利,请不要客气。”翟大爷说,示意老门子赶快扶住老苍头石忠,眼中有疑云。
“谢老爷。”石忠只好不再跪拜。
“石忠,如珠姑娘具名拜帖,难道说只有她一个人来吗?你家老爷呢?”翟大爷柔声的问。
“一言难尽,老爷见了家小姐,便知其详了!”
石忠愁容满面欠身答。
“这一这样吧!雨这么大,路上不好走,请如珠姑娘暂且在选庐歇息,雨小些再派车送至乡间舍下安顿。
你们千里迢迢光临舍下,真也难得。翟明,你和三嫂快去把石姑娘接,替石姑娘准备内间客房。”
健仆和仆妇同时应了一声,撑开伞下阶去了。
石忠也告罪随同外出搬行李并打发骡车。
不久,石如珠姑娘在三娘的搀扶下,进入了厅堂。
看到堂下的翟大爷,立即珠泪双流,上前哽咽着说:“侄女如珠,世伯万安…”随着语声,她盈盈下拜。
“如珠姑娘,清起。”翟大爷感然说。
三嫂扶着如珠在下首交椅上落座,泪盈盈有如带雨梨花。
翟大爷脸色微变,坐下不住打量这位朴素的小站娘,老眼中布满疑云,而且颇为惊讶不解。
“你就是宏文兄的千金如珠姑娘?”翟大爷狐疑的看着她问道:“宏文兄膝下有两子三 女,你是“倒女排行三,今年刚满十六岁。”石如珠抹泪说:“家父任职徐州时,并未携绻赴任,家小一直留在乡间耕读,因此座女一直不曾见过世怕。”
“好像令尊在三年前转调浙江金华府,曾经由邮传寄来手书,以后便因路途过远而断了音讯。贤侄女,莫不是分尊有了意外?”
如珠又哭了,哀伤地道:“家父去年初春,与浙江巡抚不合,转调河南归德府,便把家眷接至任所,其余的事,家父手书中说得明白,请世伯过目。”
说完,悲不可抑,从抽底取出乃父手书是上。
翟大爷拆信观看,神色不时在变,看完,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说:“如珠侄女,这件事十 分辣手。”
石如珠只有暗暗垂泪。
翟大爷皱皱眉头说:“国贼魏忠贤公然向天下各地官吏索贿,因此而丢官破家的有骨气清官,不仅是令尊一人……”“世伯;那国贼已经传下话来,只要家父能设法敬奉一两件稀世奇珍,梗可安然无字,而且可收家父为门生,一门老少皆可保全。”如珠姑娘抢着说:“家父与世伯有同年之祖,交称莫逆,因此与狱官商量,山归德三位仕外作保,让侄女出狱设法张罗。
家父知道世伯出行莱州知府期间,购得一只由红珊瑚雕成的八寸高胭脂飞马,所以恳求也怕将这件宝物让给家父解困,如蒙世伯见怜援手,石家将存殁均感,侄女来生当结草环以报万一。”
“如珠侄女,并不是愚伯珍惜胭脂飞马,这些所谓宝玩本就是无用之物,恩伯何吝用来救人?只是“只是什么?世伯。”
“唉……侄女来晚了三个月。”
“啊!这……”
“本城的陈二老爷,是目下户部郎中申少游的内侄,他早就放出口风,要愚伯把胭脂飞马卖给他。
这件事拖了很久,直到三月关京师来了人,是申郎中特派的专使,登门道出来意,要是愚伯再不肯割爱,他就会用非常的手段来陷害我。愚伯通不得已,所以把胭脂宝马卖给陈二 老爷了,已有三个月啦!”
“哎呀!这……”
“这样吧,无论如何,愚伯尽力而为。”
“世伯的意思是……”
“愚伯往陈府走一趟,把令尊的困难说出,愚伯愿把太原仓的祖产卖掉,加上家中的珍藏,凑五千两银子把胭脂飞马买回来。陈二老爷爱财如命,五千两银子可是庞大的数目,我想他会答应的。”
“世伯,使不得,怎能……”
“侄女,你就不要说了!”
“不!这千万使不得的……”
翟思齐苦笑道:“愚伯的子女皆已长大成人,他们有他们的前程,不需将祖产留给他们增光彩。
田地金银财宝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用在刀口上,值得的。你和石忠今晚就在此歇息,事不宜迟,我马上在陈家跑一趟。”
“陈家在何处?”
“在城东南宝轮附近。”
“侄女和世伯去……”
“不行。”翟大爷坚决地说:“陈二老爷是本城回首富,为富不仁爱财如命,养了不少打手护院。
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见了稍为标致的女人,一个个满口脏话,甚至当街调戏动手动脚,你决不可以走。”
程思齐是个说做就做的人,不久,他带了一个仆人租平,冒雨出门去了。
申牌正,逸庐门外一阵大乱,十余名街坊邻居,抬了翟思齐和程平,将人送了回来。
据抬他们主仆回来的人说,主仆俩被陈家的人推倒在陈家的院门外,街坊们总算把他们救回来了。
逸庐一阵忙乱,直到即中请到,翟大爷神智清醒。
如珠姑娘哭泣着在旁求即中救人。
据郎中检查之后说,翟大爷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左耳挨了下括子,恐怕耳膜已破,失聪已成定局。
程平的伤略轻些,将发生的事故说了。
原来翟大爷低声下气说出购回胭脂飞马的事,陈二老爷不但严拒,而且咒骂侮辱程大爷,下令护院驱赶。
程大爷拒绝离开,当初胭脂飞马送给陈家,翟大爷没拿陈家一文钱,目下需飞马救人,用家产金银换田,任何有良心血性的人该不会拒绝的。
最后,打手们奉命接人,把两人打得半死丢到门外。
整条街的人都为翟大爷不平,可是没有人敢与陈家的人理论,街坊也不敢报官,只能把人救回来。
逸庐陷入愁云惨雾中;火速派人赶出城去,将凶汛通知城外王里地太原仓翟家祖宅,要家人赶来照料老大爷。
如珠姑娘有了离开的借口,掌灯时分偕同石忠留下话说心中有愧,无颜再逗留,到西大街的永安老店投宿,改天再来侍候老太爷,冒着大雨走了。
二更天,大雨如泣。
陈家的大厦距宝轮寺不远,附近全是富家的!”厦,虽在城内仍具有园林之胜。陈家的锦云阁,就是附近最高和最宏丽的崇楼。
天空的西北角电光闪烁,金蛇乱舞,接着殷殷雷声传到,似乎天动地摇,风雨声更急更大。
楼上的花厅中,灯光明亮。
两名大汉一个站在紧闭的厅门前,一个面向窗外站在窗台上,似乎对问电乍雷和风雨颇有欣赏的雅致。
谁都知道,这种天气绝对不适合夜行人活动。
但两位大汉依然十分尽责,不因气候恶劣而有所松懈。
坐在雕花圆桌旁的,是本宅的主人陈二老爷。
陈二老爷并不老,三十出头;四十不到,他之所以被称为老爷,一是他是地方上的首富,二是他有两个在京中官拜户部郎中的姑丈,如此他便配尊称为老爷了。
但本地的人,除了地棍泼皮之外,背地里皆称他为老二陈,或者叫陈老二,这就够说明他的为人了。
这家伙的确生得一表人才,唯一的缺点是眼神不正,穿起围花长袍来,真有八九分财大气粗的气慨。
桌上,摆了四卷字画,五件珍玩摆饰,他—一观看把玩着。
他在灯上审视良久,突然扭头向站在窗台下看风雨的大汉说:“唐师父,明天别忘了派人去警告程家的人,如果他们敢告官,给他们明确的保证,打断几个人的腿。”
“是的,老爷。”大汉转过身来说:“但小的认为无此必要。太原仓翟家一门老小都是胆小鬼,翟老头当年权势大,他们也怕事,现在更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是必要不必要的问题。”陈二老爷冷笑道:“杀鸡儆猴,知道吗?我要本城的人承认我的权势,以后才不会有麻烦。”
“是,老爷。”
由于大汉背向着明窗,因此看不到窗外的动静。
窗外本来没什么好看的,黑沉沉一无所见。
但因为窗下紧接着堂檐,堂檐距地面高仅丈五六,轻功到家的人不难上下,差劲的人也可以用飞爪百键索约住檐角向上爬。
这是唯一可以接近明窗的路径,必须监视,虽则天雨瓦滑,但高手特制的夜行靴仍可畅行无阻。
一个黑影鬼魁似的到了窗外,俺身在窗侧风雨不着体。
电光一闪,轰隆隆雷声传到。
随着雷声,明窗也发出巨响,窗格于震毁,黑影撞毁窗飘火花厅。
“嗯……”面对陈二老爷回话的大汉闷声叫,向前一栽,在地下挣扎。
几乎在同一眨间,把门的大汉向侧一闪,闪动中长剑出鞘,反应奇快绝伦,不仅用过了一道来势如电青芒,而且能撤创扑到。
黑影浑身是水,黑色的夜行衣湿淋淋地,头上戴了仅露双目的黑头罩,进商时共发射了两嫖,一中一落空。
剑芒一闪,黑影拔剑出鞘,快得令人看不清动作,迎着扑来的把门大汉冷哼一声,长剑递出。
大汉错估了夜行人的剑上造诣,满以为夜行人一定先封招,岂知一步错全盘皆输,一招出手便已注定了生死,一剑走空,陷入任人宰割死境。
“哎……”大汉厉叫,上体一震,夜行人的剑已长驱直入,无情地贯入了那大汉左胸要害。夜行人左手一杨,同时斜冲而进。
冲势太急,剑一带之下,将中剑的大汉身躯带得急急扭转,创口扩大,剑亦高体,叫不出声音砰然倒地。
陈二老爷随护院们练了一身可观的武艺,看到夜行人破窗侵入便知不妙,本能地抢至壁下,伸手急摘挂在墙上的剑。
一声轻响,镖来势如电,恰好击中陈二老爷刚抓住剑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