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象牙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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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象牙塔-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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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街道,我突然感觉到一丝毫无来头的亲切和温暖。
一颗有质感的好头
    和夏有雨、傅博吃完饭后,我们一直逛到十点多才回去,宿舍楼里的新生也都已陆续的快来齐了,一些热心的学长一波一波的来看望学弟,有的还带了些水果什么的,像是志愿者探望福利院的儿童。

    毛唯峰是我们上一届的学长,快十二点了才到我们宿舍来,我一看这人有点面熟,好像接新生的时候见过,一头黄黄的杂毛和夏有雨有的一拼。

    毛唯峰拉了傅博的一本书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去。

    傅博咬了咬牙,又不好意思说话。

    毛唯峰坐下之后,一边揉着大腿一边说:“我刚从女生新生宿舍那过来,你们新生来了,做师兄的一定要来看望一下,女生优先嘛,哎呦,这些女孩子呦,来了就不让我走了,明天还要让我带她们出去shopping,晚上还要请她们dining,这些女孩纸真是so ;boring……”

    毛唯峰又开始跟我们说,刚才见过的哪个宿舍的女生比较漂亮,以后大家可以多加关注,哪个宿舍是恐龙窝,以后千万不可轻易靠近,否则贞洁不保……

    毛唯峰正说的起劲,夏有雨一只手悠悠的伸了过去,抓了把毛唯峰的后脑勺,然后在头顶顺着头发从前往后摸了两摸。

    说着正欢的毛唯峰一下子打住了,夏有雨每碰他一下头他就缩了一缩,像个惊吓的蜗牛。

    夏有雨面色严肃,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毛唯峰的脑袋。

    我心想,夏有雨这是要干嘛呢?毛唯峰是不是刚才说错话了,是不是刚才说的某位恐龙正好是夏有雨有好感的女生把夏有雨激怒了?嗯,说不准,人的品位有时差距甚大。我心想这样可不好,都是师兄师弟的,又是刚认识,万一动起手来了那可如何是好?打就打了,我作为第三者,你说我是帮着夏有雨还是帮着毛唯峰呢?哎,真是红颜祸水,自古以来多少战争因女人而起,多少侯国因女人而亡,多少手足因女人反目啊……怎么办呢?

    我正琢磨着呢,没提防夏有雨一双大手又照着毛唯峰的头抓了过去,我一看不好,正要去拦住,夏有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毛唯峰,很深情的说了一句话。

    “学长,你这头在哪做的?自然!柔顺!有质感!”

    毛唯峰缩着的头又如蜗牛般慢慢伸直,恢复了神智,一下子又来劲了,说我这头发在哪家哪家做的,还说那家洗头的女孩超漂亮,身材超级爆,能把你洗的浑身酥软的,说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在学校里的理发店剪头,学校那家理得超烂,店里一个美女都没有,都是大妈……

    夏有雨还是直勾勾的盯着毛唯峰的脑袋,竖起拇指说:“好头!”

    毛唯峰回竖一个大拇指说:“兄台,有眼光!回头我把那家店的名片给你一张,学校附近的理发店,就那家入我的眼。”

    毛唯峰说着,很臭美的把头先低下来,然后斜向上45度甩了一下头发,让我又想起了来校时火车上碰到的“艺妓”。

    毛唯峰是上海本地人,和夏有雨一样,都是自来熟,不像我有点慢热。

    这学长也挺能聊的,说起话来哗啦哗啦的活脱脱一个水龙头,从理发店聊到市场经济,从市场政治聊到自由贸易,从自由贸易聊到两性关系。

    这时,宿舍有细微的呼呼声。

    毛唯峰紧张的说:“你们宿舍是不是有老鼠?”

    我说:“不会吧,人才刚住进来,老鼠又不是物业,就算有,跟进的也没那么快吧。”

    我们扭着头转了一圈到处瞅,抬头一看,床上躺着一个人在打鼾。

    傅博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床上睡下了,我心想这小子不是刚才还坐我旁边吗?什么时候上去的?轻功了得,让我毫无察觉。

    毛唯峰“呸“了一下,说:”大学生一定要适应夜生活,我敢打赌,半年之后他就不会这么早睡觉了。”随即又满嘴唾沫的讲述大学的寝室夜生活以及寝室文化云云,说着说着就又说到女生。

    夏有雨也听的起劲,探着头和毛唯峰互聊,由于靠的太近,毛唯峰的唾沫星子喷的满脸,夏有雨一边擦着脸一边倾听前辈教诲,虔诚的像守贞的修女。

    我本来就是个夜猫子,也不困,毛唯峰稀里哗啦的引着隔壁宿舍的也过来说话,挺是热闹。

    这学长见谁都不生分,脑袋顶着黄毛像电风扇似地摆来摆去,就跟做演讲似地从左看到又,又从右看到左,每个人都照顾到。

    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再加上人家学长来看望,也表现的很热情,各个想听的不想听的都装的热情很饱满。

    毛唯峰见新来的学弟听的如此虔诚,对自己如此敬仰,水龙头改成了喷水枪,更加口若悬河般不绝,将自己泡妞的经验教训哇啦哇啦的巴不得统统都吐露出来,夏有雨也仿佛看到知己,两人相见恨晚,只恨此处没有千杯。

    这边说的正热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床上悠悠的飘下来。

    “睡吧,睡觉啊……”

    众人一看,是傅博在床上说话,再一看表,已是夜里一点了,这才散了。
从良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醒来,阳光从窗户外斜斜的射进来,我迷迷糊糊的想大大的翻个身,被床沿的铁架挡住,把胳膊撞得生疼,我庆幸自己翻得不够彻底,否则搞不好从床上掉下来。

    傅博不晓得什么时候已经起床出去了,床上的被单整齐的叠在一角,夏有雨还是像条狗似地趴在床上呼呼的睡得正香。

    在家里的时候,每天都是我妈叫我起床吃早饭,死命的叫,叫的我蒙头捂耳朵,现在却突然很怀念,想想有点好笑。我的大学生活真的就这样开始了。

    我正刷牙,何银宝打电话来说他爸爸也来上海了,一家三口要玩两天,到正式上课了再回来。

    把自己弄干净了,我拽了夏有雨一把说:“我先出去一下,中午我们三个一块去食堂吃饭,你给傅博打电话说一声。”

    夏有雨哦了一声,然后我就出去了。

    我办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然后给众生群发了短信,通知一下同胞们丁小山同志换号了。

    夏有雨回短信“靠”了我一下,埋怨我换号也不叫着他。

    我正想对着夏有雨靠回去,这时候接到了思思的电话。

    思思张口就来了一句:“小山哥你从良了?选了个那么吉祥的号?”

    思思是小名,全名叫戴思思,是戴叔叔的女儿。

    这里要介绍一下我这戴叔叔——戴方诚。戴方诚是我爸当兵时的老战友,他当了几年兵便离开部队,下海经商,先后干了好几个行当,非但没挣得什么钱,还亏了一大笔。戴方诚老是跟人抱怨说自己是踩了狗屎了,干什么什么亏,做什么什么赔,说自己天天照镜子,怎么照怎么一脸奸商的卖相,怎么愣是赚不到钱呢?直到后来认识了他现在的妻子郭萌萌,戴方诚的狗屎运才好了起来。郭萌萌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里里外外都是一个好手,别人都说郭萌萌有旺夫相,戴方诚跟郭萌萌结婚之后开始经营这家产品设计公司,似乎也从此远离了狗屎,撇开了臭霉运,和郭萌萌把公司经营的风风火火。

    戴思思比我小两岁,但上学比别人早,开学就高三。

    可能我很小就懂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大道理,反正我在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的时候对女生特排斥,主动和女生说话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玩也只和男生玩。女生当中,尤其讨厌两种,一种是成绩好的,一种是长的漂亮的,戴思思全占着了。我尤其受不了我妈每次教育我好好读书的时候都把思思拎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跟我说,“小山啊,你看看人家思思,你看看人家,啊,成绩多好,人又听话,你怎么不学学?……”

    我妈在打击我的时候,是完全不考虑我幼小心灵的承受力的。怎么说我也没差到上过民间排出的差生排行榜啊?怎么说我也偶尔往家里带张“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给您争脸啊?我不就因为和人家打打小架、偷偷用小刀割前排女生的头发、带着一帮死党往女生厕所扔纸团让您去学校开过几次家长会吗?

    和思思电话后,我沿着路向前溜达,我得侦察一下学校附近的要害,这可是持久战,要在这里过他几年呢……但事实证明我真不适合干和探路有关的活动,一条街走下去不从原路就绕不回来,我想想还是算了。

    夏有雨发短信问我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去食堂吃饭啊。

    我一看十一点半了,赶紧顺着原路折回去。

    吃饭的时候,夏有雨又说到毛唯峰,说那个毛学长挺有意思的。

    我说:“那个毛唯峰肯定是个夜猫子,昨天那么晚了还那么有精神,要不是傅博让我们睡觉,指不定到什么时候才走呢。”

    傅博啊了一声,说:“昨天我一早就睡着了,没对你们说话啊?”

    夏有雨“呸”了一声说:“你这家伙忘得还真快。”

    傅博挠了挠头,说:“我真的不记得。”
牢笼和虚荣
    依照学院的通知,下午是新生辅导员见面会。

    毛唯峰昨天在我们宿舍聊天的时候说了,大学里,要想混的好一点,得先把辅导员搞定。毛唯峰还跟我们历数自己的不幸遭遇,说自己玉树凌风、风华绝代,但没有受到辅导员赏识,至今无名于江湖。又跟我们说,你们这届的辅导员是个灭绝小师太,可不好惹,你们要小心一点。

    我想起了手持拂尘、心狠手辣的光头老尼姑,心里一阵惊悚。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给何银宝打电话,问下午的见面会你还回来吗,何银宝说他爸妈已经带他见过辅导员了,今天见面会就不来了。

    下午,大家基本上都是提前到的,生怕迟到了得罪了这个毛唯峰嘴里的“灭绝”,可见毛唯峰宣传工作做的很到位。

    我正好奇这“灭绝”是何模样,一个女生大大咧咧的推着一辆超市的小推车进了教室,车子“咕噜咕噜”地响,车里满满的堆着一车西瓜。

    那女生头发短短的,有点男孩子气,看了我们一眼,从车里抱起一个大西瓜放在桌子上,操起一把西瓜刀一边切一边跟我们单口相声似地说起来。

    “我呀,叫程海琳,是你们的辅导员,以后请大家要多多关照,你们以后呢,可以叫我程老师,也可以叫我程姐或者琳姐……还是程姐吧,省的乱。大家以后要听话,否则……哈哈……”

    说话时,“咔嚓”一声,把一个西瓜劈成两半,然后抬起头,很不耐烦的说:“诶?你们男生还真是没风度,还不过来给老娘帮忙,帮女生分西瓜啊?”

    我们男生一听,赶紧过去帮忙,就听着女生在下面一阵嘻笑。

    程海琳是刚毕业的博士生,看起来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像个女学生,人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用夏有雨后来的话说,前凸后凹,九头身材。

    自从见了辅导员之后,我发现毛唯峰那厮说话纯粹胡扯,太不靠谱,也验证了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一箴言。

    夏有雨真的是看到美女都不放过啊,围着辅导员整天像嘴里抹了蜜似的,程姐、程姐姐、亲爱的程老师姐姐……喊的那个叫挺亲密、挺热烈的,深得毛唯峰的真传。

    大一的课程大多都是些公共课,每周的课也不是很多,经过紧张的高中,现在一下空出那么多的时间,还真不知道干嘛。

    上海的天气比南京凉快不到哪儿去,热的要死,我听说新生入学要军训的,后来问了问上届的学长,才知道军训放在大一之后。

    我心想这样最好,能拖就拖吧,那么热的天,军训可没什么好玩的。我看新闻上经常有拖欠民工工资的,我琢磨着如果军训要是也能这么拖一拖,学生又不会强烈要求参加军训,不会上访闹事儿,指不定到毕业了都不用训;再或者明年学校一下子把这事儿忘了,军训这关就过去了。

    夏有雨自己买了一个篮球,自称内场之王,没事儿就到篮球场狂拍,有的时候也叫着我。

    对于篮球和足球,我连个伪球迷都算不上,小球倒打的比较多。学校有网球场,体育馆也可以打乒乓,你总能在百无聊赖中找到同样百无聊赖的球友。

    为了践行承诺,我开始学着打牌,八十分,斗地主,一个都不放过,学会打牌之后,我就发现了打牌的好,既可以融洽同学关系,又可以认识新同学,还可以趁机调戏女生。

    但学会了打牌之后,我也发现,实际上我并不喜欢打牌。

    人真的是社会的动物,摆脱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打牌是一种技能,这种技能和很多其他相似的技能一样,掌握它并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这种类似技能的价值不在于技术上的实用,而在于交际上的互动。若干年之后,我发现自己总摆脱不了这等自我虚设的牢笼和虚荣。
平分秋色的眼光
    学校的社团开学不久就开始招新,我想自己反正有时间,便想也加几个,但得是那些不用交会员费的。

    学校里千奇百怪的社团有一百多个,只要是能想到的基本上都有了,连婚恋交友协会都有,专门帮助想终结单身的同学解决人生大事。

    我不愿一个人,就想拉着夏有雨跟我一起报。

    夏有雨听我说想参加学校的社团,连忙摆摆手。

    “要进你自己进,我才不入这个东西,进去之后被人管,还被人使唤干活,不爽。”

    夏有雨说的像是社团里都是瘟疫,避之不及,不过夏有雨还是陪着我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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