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下设五个堂部,除了传道授业的济世、清修、精武之外,还有主掌玄门内外事务的七星堂和道广堂,仅就这一内一外,两堂地位截然不同,主内的七星堂位列五堂之,由四大护法轮流执掌,主外的道广堂居于最末,同另外个堂一样,由各个护法分别管理。苏锦年所在的是七星堂,事务较杂且繁多。作为她的婢女,除了照顾她的起居,有时还需帮她做一些无关紧要的堂内事务。
卫莲儿之前已经被锦年带去七星堂问话画押了,一大早到了锦年那里,给她准备的衣服已经送了过来。玄门向来大方,连婢女的衣服也是用上好的料,卫莲儿换上那身嫩绿,立马像换了个人。苏锦年看到后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称赞:“看不出来,我的莲儿妹妹还是个美人胚。”
上一世锦年就经常这样说,卫莲儿咧着嘴笑的开心,习惯性的回答:“是是,我卫莲儿最美了。”
原本是想看到卫莲儿羞涩的样,没想她竟然毫不客气的附和起来,苏锦年愣了一下后笑骂:“呸!不要脸的妮!”
与上一世无异的表情和口气,让卫莲儿想起了曾经短暂的无忧时光,她会心的笑了,这样的日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锦年。”
温柔的声音打破卫莲儿的回忆,光看锦年的表情,她就知道来人是谁。
何明修,锦年的青梅竹马,这个男人自小体弱多病,一心想要治好身体娶锦年回家,最终没能如愿。
“明修哥哥。”苏锦年满眼欢喜的迎上去。
“我来领些东西,他们说你今日休息,我便过来看看。”何明修笑着说。
上一世卫莲儿并未见过何明修,今日一见,果然如锦年所说,是个世间难得的温柔男。可惜身骨弱,脚下虚浮面色发青,七尺男儿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
两人在一旁说了没多久何明修便告辞了,毕竟还有别的师兄弟等着。
“锦年姐姐,他是谁?怎么感觉病怏怏的?”卫莲儿明知故问。
“他打出生就身体不好。”苏锦年不愿多说。
“哦。”卫莲儿知道每次见过何明修后锦年的心情都不好。
因为她看着何明修每况愈下的身体却无能为力,她求过多次,也拜托外公和掌门说情,但药王张逆连见都不愿见何明修。
何明修出身官宦之家,这是他的幸与不幸,虽然从小锦衣玉食,但任凭父亲请多少大夫,就是养不好他孱弱的身,听闻玄门张逆妙手回春,何家老爷重金请张逆看诊,张逆就是不愿医治任何与朝廷有关系的人。无奈何父送其入了玄门做门外弟,希望张逆看在同门的份上救救他,然而这么多年了,每每何明修病情加重,不论何人去请济世堂,从来都不曾有一个人来瞧他。
卫莲儿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何如此狠心。张逆的父亲曾是宫中的医,因不幸卷入内宫的争斗,竟然致使他张家上下十七口被杀,所幸当时的张逆已经入了玄门躲过一劫,从此他埋头苦读医术,加之天赋聪颖,一步步成为了名满天下的药王。
世人皆知药王张逆拒诊任何和朝廷有关系之人,确很少有人知道为什么。卫莲儿知道,此时的锦年已经开始怨恨张逆的狠心。
好在这一世她卫莲儿有不输张逆的医术,完全可以让何明修康复,只是她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被众多名医诊断为无药可救的人,凭什么她就能医治好,总不能又拿上次对叶笙所说的一套糊弄人,卫莲儿有些苦恼,不过看何明修的样,近期只要不再生其他的什么病,还可以撑一段时间。
何明修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现在最主要的是找个地方放她的东西。
锦年所住的大屋有间房,一间不常用,刚好可以藏卫莲儿的瓶瓶罐罐。锦年有午睡的习惯,卫莲儿趁她睡着给自己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试探的放了些香粉,倘若一直无人挪动,将来就把自己重要的东西放在这里。她又练了会内功心法,直到锦年叫她。
第二日一大早,院里另一个弟的婢女前来代替卫莲儿。她直接去山上采药,中午十分进了千龙城,在一家名为花满楼的茶馆旁摆起摊来。
花满楼是叶家的产业,沉香阁里的绝大多数人都在此接头。卫莲儿假意在此摆摊,实则想趁着青雀身上的香粉还未消散之前锁定几个沉香阁的人。
。。。
 ;。。。 ; ; 此时卫莲儿已经快到了城门,边小贩叫卖着早点,卫莲儿失去味觉许久,如今听到爱吃的豆沙包,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姑娘,要些什么?”小贩看卫莲儿呆呆的站在他的摊旁,上前问到。
“豆沙包。”
“几个?”
“一个。”
“好嘞,你先坐。豆沙包得等一会才能出锅。”
卫莲儿坐下,拿出钱给了小贩,然后盯着蒸笼发呆。不久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花香,她不由得勾起嘴角。
果然,叶笙派人跟着她了。
她深知今早所做所言不妥,但是为了刘贲也没办法。以叶笙的为人,他肯定会对自己有所怀疑,所以卫莲儿在叶府门口以及过来的上撒了几种香粉,倘若有人一尾随她,或多或少一定会沾染上。
外功的修炼要缓一缓了,卫莲儿想。
既然叶笙派人跟着她,那肯定会查她的底细。她背后清清白白,不过几日便会查清楚。待叶笙不再注意她,再开始锻炼这个身体也不迟。
接过热乎乎的包,卫莲儿看也不看跟她的人,快步走出城去。
爬山、采药,一上午很快过去。卫莲儿找了溪水旁坐下,一边吃窝头,一边捡了石头无聊赖的往水里投去。
冯玄远远的看着水边的卫莲儿,不明白主为何要派他查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光凭他打眼一看,就能猜出这丫头的背景,有什么好查的。
“老大。”
冯玄正看着卫莲儿出神,突然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下意识一拳打过去,只听那人闷哼一声,咚的栽倒下去。
“老大……”地上的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他捂着鼻红着眼一脸无辜。
“青雀!”冯玄低声喝到,“你怎么总跟鬼魂一样。”
冯玄算是叶笙手下身手最好的,可是他有一个缺点:他很难察觉到熟悉的人的靠近,除非有杀气。
青雀起身拍拍衣服,委屈的说:“老大,我不是怕被人听到嘛。”
“听到?谁能听到?!”
青雀看了一眼远处的卫莲儿。
“你个没脑的!就那么一个丫头片,她能听到这里?!”
青雀歪歪嘴不再作声,冯玄拍了下他的脑袋,“查出来什么了?”
青雀将卫莲儿的情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冯玄点头:“果然就是个普通丫头。好了,你跟着她,我回去了。”
“我?老大……”青雀一脸为难,他还没跟过人。
“怕什么,那么个小丫头,就算看到你也不会知道你一直跟着。明日这个时候结束回府。”
冯玄声音越来越远,青雀愤愤的拔起身边的杂草然后狠狠的扔掉。
“明明就是在报复我!”
沙沙的声音传来,卫莲儿警觉起来,她细细一听,声音杂乱不像是野兽,循声看去,不远处有人影晃动,头发似乎用红色缎带盘着。
“青雀……”卫莲儿看着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红,自言自语。她认得他,他是叶笙父亲捡来的孩,将来会是个了不起的男人。
“被发现了!”青雀发现卫莲儿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这边,他大气也不敢出,猫着腰从树缝看着她。
只见卫莲儿背起药篓,快步向自己走来。
“她想干嘛!”青雀在原地没头没脑的走了两步,然后调头就跑。
“喂。”卫莲儿叫住慌慌张张的青雀。
“谁?”青雀明知故问,“你是在叫我吗?”
“不然呢?”卫莲儿已经走到青雀身边,“你迷了?”
“不,不是。”青雀没想到卫莲儿会和他说话,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一个借口,可最终他还是说,“嗯,我迷了。”
果然如他人说,年少时的青雀憨傻可爱,完全没有那凌厉的气势。
“我带你出去吧,你是要上山还是下山?”
“下山。”青雀呆呆的回答,眼前的卫莲儿比自己小一岁,可是说话的口气俨然是个大人,果然穷人的孩早当家。
“跟着我。”卫莲儿往山下走去,示意青雀跟上。
因为卫莲儿在前青雀在后。他根本看不到她放在身前的手,正在将一枚绣花针刺入她摘的毒果内。
对不起了,青雀。卫莲儿在心里说,为以防万一,早在她看到青雀的那一刻起,就决定要除掉将来会成为叶笙左右手的少年。
“哎呦。”卫莲儿假装摔倒,她只要让青雀伸手扶她,她就可以将毒针扎进他的手里,然后半个时辰后,他的脾脏就会因为毒液失去作用。
“你没事吧。”毫不知情的青雀蹲下身看着卫莲儿。
“没事。”卫莲儿抬头,看到满眼关切的青雀,那眼神让她想起很多人,弟弟、锦年还有刘贲师兄。
卫莲儿心里突然一惊,自己是在做什么!
想上一世,她为了穆青铭不得已与世人为敌,成为杀人如麻的大恶人。可如今一切才刚开始,今早已经得了叶笙一个承诺,何必非要这个孩的性命!
青雀自然不知道卫莲儿心里所想,他看她脸色难看,语气焦急的问,“你哪里受伤了吗?”
“没有。”卫莲儿低下头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对青雀说:“走吧。”
真是不讨喜的丫头,青雀在心里嘀咕,想他青雀玉树凌风,哪个姑娘见他不笑脸相迎,眼前这个不笑也就罢了,还吊个臭脸。
两人脸色不善的一走着,没多久,卫莲儿站住,指着前面一条对青雀说:“顺着这一直往下走就下山了。”
说罢,她向青雀伸出手。
“干嘛?”青雀没好气的问。
“带钱。”
青雀瞪圆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卫莲儿,还以为她心肠好,原来是为了钱!
“给你!”被气昏了头,青雀掏出荷包直接放到卫莲儿手中,扭头就走。
“喂。”卫莲儿叫住青雀。
还想干嘛!青雀愤愤回头,只见卫莲儿将荷包递给青雀,“全给我你怎么办。”
青雀见状脸噌的红了,他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害臊,卫莲儿家境不好,好心带‘迷’的他下山,要一些带费无可厚非,自己得要把小姑娘的好心想的那么不堪。他一把拿过荷包,逃也似的走了。
。。。
 ;。。。 ; ; 所有人都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忙碌了一晚上刚刚歇下的张逆略带倦色的走进屋,身后跟着他的得意门生刘贲。
“张先生。”叶笙迎上去。他和刘贲说好了,如果卫莲儿真的开出了药方,为以防万一,让张逆看了再做决定。所以自人进府以后,叶笙带卫莲儿去父亲的卧房,刘贲径直去找张逆。
张逆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卫莲儿说:“这丫头说的虽然荒谬,但细细一想有几分道理。既然没有更好的法,不妨按照她说的试上一试。新房就不必了,可将叶老爷搬去小公那里,其余东西全换。最近叶小公也不要出门了,撤了厨下人你自己给你父亲做饭熬药吧。不会就现,事必躬亲。”
家中的老人摇头想说些什么,叶笙用手势制止了,“既然如此,就按张先生说的做。”
叶笙长相随母亲,漂亮但是阴柔,肤白大眼细眉,怎么看都缺乏阳刚之气。就是因为这个,一开始叶笙接替父亲担当起叶家的时候受到了不少人的欺负。然而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就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尊重。
如今众人对于叶笙的决定虽有异议却不敢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叶笙给自己的亲信布置下去,立马将叶荣抬去了自己的院。
“都散了吧,最近不要来了。等父亲醒了我自会通知诸位。”叶笙也跟着父亲,他一句话遣散亲友,叫了卫莲儿以及张逆师徒,头也不回的走了。
“呸!什么东西!”看叶笙走远,终于有人开骂了。屋里有好多叶笙的长辈,早就被叶笙傲慢的态惹恼了。
“他不就仗着他母亲家吗?不然他有什么资格当家!”有人附和着。
当然也有人向着叶笙:“这孩平日里虽然不无术,可是自打叶荣把家交给他,他经营的不比他父亲差。”
“谁知道呢?!他是靠他母亲家还是凭着脸找了什么背景,听说宫里的那些老女人就爱找他那样的小白脸。”
一群人不怀好意嗤嗤的笑起来。
“不要再说了!”有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压低声音,“你们没发现吗?前些日武吟的儿因为叶笙的长相嘲讽过他,第二日就因贩卖私盐证据确凿被关进了牢里。”
“嘁,你多虑了,那是他该栽。毛还没长齐的娃儿,怕他作甚。……”
“你们别忘了,叶荣当年也被我们轻视,结果呢?”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细细想来,叶荣是个狠毒的角色,他的儿倘若和他一样没点手段,仅凭母亲家的支持,不可能在庞大的叶家坐上当家的位置。
这边叶笙很快安置好了父亲,他对卫莲儿说:“五十量黄金够不够。”
“啥?”卫莲儿发愣。
“你今日来我府上给家父看病,五十两黄金做为诊金可够。”
“我不要银两的。”
叶笙早料到卫莲儿会拒绝,“那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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