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别的后果罢了,6华虚既作为通灵师,又作为主仆契约中的上位一方,是可以实现通灵师…器灵的双向通讯的,只要方法得当。
是的,这样的话,之前他们所见到的关月娥n+1号完全可以被6华虚n+1号控制着,通报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和情报。6华虚n+1号和6华虚n+3号可不一样,他比n+3号更加灵敏,也许凭借这么一点信息n+3号根本找不到白诺,甚至他会让白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但n+1号却不一定。一旦让他知道了白诺n+3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不像狗狗闻到骨头的香味一样追过来?
反正他不在乎是白诺n+几,只要是白诺,他就乐意。
这样一考虑,即使是对晋锋n+2号颇有微词的晋锋n+3号,在没有更好的计划前,也无法对这份提案再进行反驳了,所以最后的商量结果是:
先移动着,如果遇不到6华虚还能找到“初始”房间是最好的,如果遇到了6华虚就让6华虚带路。如果真遇到了第二种情况,那么谢小黄和郁青负责看守白诺n+1号,晋锋n+2号和晋锋n+3号则披着隐形斗篷近身跟踪,而郁青可以利用食人蜂追踪晋锋二人,直到找到“初始”的房间为止。
这个方案听起来很有执行性,但细细想想,就会发现极端地不靠谱。首先“先移动着”就是一个没有时间限制的朦胧表述,如果遇不到6华虚,也找不到“初始”房间的位置呢?比起方案中罗列出的两种可能,这才是实际执行时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吧——于是,等这一行人遇到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一个“其他人”时,已经是三个星期之后了。
意外发生得,还挺突然。
意外的前奏是这样的:三个星期的时间,其中有两个半星期耗费在研究以前从十一组陈烙嘴里套问出的“路径”上,晋锋n+3号总试图将这条路径和现实中这些怪异房间中的某些蛛丝马迹对应上,结果最后总是发现,那只是他想多了。
然后,在三个星期后,当大家合力破开一面墙,发现对面竟然站着两个熟悉的人时,一小轮争斗,爆发了。
这两个熟悉的人,便是柯菁菁和叶真。根据之前白诺总结过的存活名单,他们应该都属于n+1代的。叶真本来就是6华虚的打手,这个叶真n+1号毫无例外是6华虚n+1号的器灵;而柯菁菁n+1号本来是五组的通灵师,她的器灵是萧鱼n+1号,后来萧鱼n+1号死了(死因未明),她的实力和身体都受到重创,最后多半也变成了6华虚n+1号的器灵手下,毕竟6华虚的积分多得足以让他随意发展器灵,而他则不会放过这么一个不是自己心腹、又可能掌握强大力量的女人——想想吧,连谢小黄都被6华虚强制转化成了器灵,更别提曾经拥有器灵、号称五组一级战斗力的柯菁菁了。
可正是这样两个人,是白诺等人期望见到的。两个6华虚的手下,至少一个人是器灵,遇到他们后只要白诺n+3号假装被抓走,再由晋锋n+2号和n+3号披上隐形斗篷追踪就可以。
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刚开始的时候晋锋n+2号和白诺n+1号就披着隐形斗篷,所以身为n+1号的柯菁菁和叶真是不知道这两人的存在的,这样也就避免了打草惊蛇;
接着白诺n+3号假装失误,被叶真n+1号趁机抓走,而柯菁菁n+1号则被郁青n+3号和晋锋n+3号联手击杀,二人毕竟以前曾经同组搭档过,配合起来毫不吃力;
叶真n+1号带着白诺n+3号离开的时候,晋锋二人趁机披上隐形斗篷跟在后边,接着被打破的玻璃墙闭合,食人蜂已经识别过白诺n+3号的脑电波,刚巧可以带着郁青n+3号、谢小黄n+3号和被锁链锁住的白诺n+1号追踪到白诺n+1号的位置……
以上,只是意外发生之前的前奏。
在这样一番有惊无险的追踪与反侦察后,意外发生了。
165【 第 163 章 】狭路
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白诺n+3号正被叶真n+1号他们“扣着”;后续的计划是,只需晋锋n+2号和n+3号带着谢小黄、郁青、陈烙、白诺n+1号跟踪过来;便能找到6华虚、找到走出无限世界的主门——计划本该如此;但在此之前;计划之外的人闯入了!
“你们还挺能干的嘛,随随便便有个猜想就开始行动起来,真不愧是新晋榜单上最有潜力的新人。”6华虚n+?号随意地站在众人面前,随意地说道。
就在刚才;他也是“随意”地;便破开了不同空间之间的隔离墙壁,他的身后跟着兰樱儿、萧鱼等人。这伙人中的一些是十一组的;还有一些则是其他组的,大抵是败给了十一组的人,现在已经成为6华虚的手下。
6华虚只是抱臂而立,先走上前的是叶真,他手里擒着白诺n+3号,像送礼品一般把白诺递给了6华虚。届时,藏身在隐形斗篷下的晋锋n+2号和n+3号同时退后了一步,这两个人刚一退后,便及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想法——毫无疑问,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最糟糕的一步:
本来想利用白诺n+3号做诱饵,引出6华虚;但现在6华虚自己跳了出来,这样一来,主动权就不再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了。
对于白诺一行人来讲,一切发生得如此偶然,但对于致力于捕获白诺的十一组来说,这次相遇同样可能是不期而至的。《三重门》的空间中有千千万万个小世界,每个小世界有三道门,这大世界中便有千千万万个门;他们两拨人在这大千世界中游荡了多个时日,走了无数的路,做了无数的选择,又怎么恰巧在这一个个“千千万万”里、冥冥之中地相遇了?
偶然和必然,意料之外和人意之中,或许存在着某些不为人所道的隐秘联系……如果不是在恐怖片的世界里,白诺或许会对这个充满哲学意味的问题思考一番,但是现在,这个问题暂时没了意义。
没有意义——狭路相逢,一切分析全都没了意义;深思熟虑、尔虞我诈、诱饵陷阱、,也通通没了意义……
——“该怎么样,才能把小诺搞回来?”
——“不能让白诺n+1号在6华虚手里待太长时间,要尽快心动。”
此时,两个晋锋的想法都差不多。
“狭路相逢,勇者胜!”
……
战斗开始得突然而合理,兵对兵,王对王,张王战马赵!长年奔波煎熬在死后界的人们,在失去了剧本、台词、规则的束缚后,变得格外简洁和干练。他们省略了战前上万字的嘴炮和叫骂,省略了关于悲惨历史和人生意义的深刻探讨,甚至连分配任务、互相推诿的过程都省略了,每个人似乎都在下意识中找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敌人,不管实力相差如何,三下五除二,开干!
第一个照面,郁青便见了血,他离萧鱼最近,又要顾忌着身后已经吓呆的谢小黄,登时被对方的诅咒道具击中了。十一组的人数比七组这边的多,虽然身为核心的6华虚、叶真和兰樱儿没有任何动作,但6华虚手下的傀儡们率先展开了攻击,除去披着隐身斗篷的晋锋,其他人几乎都面对着一对n的情形,空阔银白的空间中,很快便弥漫起了血的腥臭与火花碳化的刺鼻!
尽管如此,6华虚并没有加入战局。因为从始至终,他的目标都只有一人,他也只关注这一人。
他冲白诺伸出了手。
……
白诺n+3号在叶真抓着自己走向6华虚的一瞬间,睁开了眼。他身体极其柔韧,就算背对着叶真,也能轻松地一掌劈回,刚巧落在对方的脖颈。相较于叶真粗壮的脖颈,这只手掌有些过于纤细了,但带着细微伤口的手掌边缘准确地劈在了他颈后三寸、青筋下处。哪怕长了一身铜墙铁壁,在没有开启器灵能力的前提下,叶真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这凶狠而刁钻的一击,将他半边身子都砍软了。
就趁现在!
叶真的身子一软,个头便矮了几分;他个头一矮,被他抓着的白诺也跟着被放了下来——虽然只是比以前低了几厘米,但这对白诺来讲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他的脚丫终于摆脱了悬空的尴尬状态——
哈哈,他的脚终于可以着地了!
白诺狠狠地跺下右脚,同时意念一动,祭出了灵刀!
铛!
刀锋劈在坚硬的金属材质上,硬对硬地,发出贴近人耳极限频率的刺激性震动;同时,白诺身后的叶真发出一声洪亮的惨叫,这声惨叫如此凄厉骇人,震得白诺耳朵发痛,但正是这份痛,也让白诺明白,他已经击中了叶真的要害。
叶真松手了!
叶真手中的白诺,自由了!
没有时间细细思考,白诺遵从身体的本能,在逃离大块头的束缚后,当即顺着惯性扑向了前方的6华虚,他挥刀挥得很自然,刀刃的轨迹带着千百次锤炼的优美,他攻向了6华虚!
刀光暗淡,隐隐划过细长的眼下,可6华虚只是冷笑,仿佛并未感受到威胁一般。
白诺有种不妙的预感——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的!6华虚怎么能如此镇静,就算二人实力差距巨大,但在死后界身经百战的最强通灵师,是不可能如此轻率地面对任何充斥着恶意的攻击行为的!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心里犹豫着,手中的刀却丝毫没有犹豫。电光火石之间,刀锋摩擦空气的劲风已经袭向6华虚的额头,眼看就要将对方的脑袋像个西瓜一样,一刀两段……
“小诺!!!”
晋锋n+3号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只有白诺在《美发尸》中被僵尸杀死的时候,晋锋的声音才变得如此惊慌愤怒——紧接着这声怒吼,便是白诺的脑后一凉。对晋锋绝对的信任,另他不假思索地收回手中的刀,放弃了这次攻击行动。事发突然,白诺无法顾忌6华虚了,他双手抱头护住了关键部位,然后十分狼狈地向前扑倒,狠狠地跌在地上。而就在他身子低下的同一时刻,一股无比熟悉的灵力擦着头皮飞过。
这股灵力,白诺当然熟悉,因为这就是他自己的灵力。只有在使用器灵武器的时候,作为器灵载体的他,才会泄露出如此纯净强大的气息!
一把和他自己的武器一模一样的长刀,带着旋风和寒意,穿过了白诺刚刚所在的位置。幸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诺躲了过去,而本该将他劈裂的刀,便顺势攻向了站在他前面的6华虚。
这把刀,自然是白诺的,不过不是他白诺“n+3”号的……
是另一个白诺的!
不知何时,白诺n+1号已经掷出了自己的刀;不知何时,他挣脱了晋锋n+3号下在身上的禁制;不知何时,他带着另一把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诺n+3号的身后!
为什么?
白诺满心都是疑惑,他用目光质问对方:为什么,要杀我!
白诺n+1号的回答简单而粗暴,就是当头一刀。
白诺不肯闭上眼睛,他转过头来只是看着这一刀,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他早先就知道这个n+1号并不是友善的,撇开晋锋n+1号被6华虚杀死这件事对他的刺激,就算是普通的人,也不会乐意面对世界上另外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精神健康的人对本我是绝对认同的,白诺能够理解n+1号对自己和晋锋n+2、n+3号的厌恶,但是……但是……
就算厌恶,他也不相信对方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不想死,但他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
时间仿佛静止了,白诺马上就要死了。
但这一刀,终究没有碰到他。因为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晋锋。
白诺n+1号的速度太快了,任谁也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反应。当发现对方有了攻击的意图时,晋锋n+3号便慌了。他大吼一声,顾不得想出合理的策略,便掀开斗篷冲上前去,用一种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方式,阻止了对方。
他抱住了他!
用他强有力的臂膀,像铁钳一样,抱住了白诺n+1号的腰!
百十斤的人压在身后,刀的方向立刻就变了。白诺n+1号和晋锋n+3号登时扑倒在地上,两人乱七八糟地纠缠在一起。晋锋是焦急而愤怒的,他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人,但看到对方顶着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又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两个人一个被压在身下处于不利的地理位置,一个纠结急乱处于不利的心理位置,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竟然如同顽童打架一般稀里糊涂地抱在了一起,又稀里糊涂地你一拳、我一脚,翻滚了起来……
而另一边,同一时刻,白诺的刀正飞向6华虚的头!
这把刀,和劈向白诺的那一刀,一样凌厉,一样不留情意!
而面对这气势汹汹的一刀,6华虚只是伸出一只手。他轻轻张开手指,仍然是“随意”地一捏,那根修长的食指和带有老茧的拇指也不知怎么地的,便准确无误地捏在了薄薄的刀刃上。
嗡——
刀,停住了!
之前,刀的运动速度过快,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骤然停止。但6华虚就是做到了,他手指轻轻一捏,只捏在刀尖上,便让它停了下来。坚硬的刀身并没有因为状态的突然变化而受到影响,但由刀锋带着运动起来的空气却不行——刀柄后的气流就像受到挤压的弹簧一样,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幅度荡起了一圈圈透明的波纹。
嘭!
6华虚的手指和白诺的刀,两股截然不同的灵力碰撞在一起,白诺的灵刀当即爆裂。6华虚轻轻地弹了弹手指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将目光转向倒在地上的白诺。
他面无表情,但眼里却含着谐谑的笑意。黑色的瞳仁上,倒映着白诺惊慌的神态,又仿佛那一眼便是一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