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怎么,番千户下不了手”
番禺一脸的惊骇,不等说话,朱由崧冷冷道:“如是不如此,此利还轮得到我们么”
“番禺大人不要忘记了晋党,还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本王可不想经后走在街头被人放了冷箭”
朱由崧这一番话说得毫不犹豫,可谓是斩钉截铁。看着面前这张娃娃脸,黑亮的双眼露出不符合年龄的狠戾之色,番禺有那么一刻显得精神愰惚,心内悸动,突然觉得这世道似乎并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了。
“少爷,我们真要”
王建义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嚅动着嘴唇欲言又止,朱由崧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天下间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利益之争,退一步就是自我伤害,走向毁灭这途,事关大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本王能退么”
“少爷,庄木头和朱峰已经早三天就驻进王庄,打算什么时候动手”阮标似乎心有所想,不安的看向了他。
“事关重大,回府揪出奸细再说”
朱由崧看向他,冷不丁的面色发沉,道:“此前范长龙带了那么多人进洛阳,安全局锦衣卫竟然毫不知情,本王希望你们尽心尽力,若是出了差错,最倒霉的还是你们。”
“是,少爷”
朱由崧的话让阮标和王建义内心发紧,两人脸色同时一正,肃容道:“属下定当揪出内奸”
就在朱由崧走出了千户治所,河南道布政使司所在地开封。
“巡抚大人,洛阳同知章奉仁这事牵扯甚大,消息传来还有福王府的人参与其内,冯子玉那人心高气傲,会不会闹出什么风波来最重要的还钱大伟那知府,恐怕不会买账。”
内圆一处竹林下,三五人围在一起,石桌上放了盘围棋,两位花白胡子的老人相互对坐。
其中一位面色干瘦,不过双眼烔烔有神,手上执了颗白棋,啪一下按在中间,抬起头看向对方,嘴角扬了扬,意味深长道:“范兄,此事说来还是福王府触到了某些人利益呐,商税一提,少不得动荡啊。”
“这”
范永斗身为山西介休八大晋商之首,消息不可谓不灵通,但在眼前这位老人面前却如同一小孩,一下失去了方寸,手腕一抖,手中的黑棋啪一下掉在盘中。
“呵,怎么,你不放心”
面色干瘦的老者笑了笑,摇头道:“本官已经早一步派提刑安察司范长龙去了,这事想来你不会不知道吧又何必多此一问呢”
“呵,呵呵,巡抚大人不愧明心见性,倒是永斗做作了”
范永斗面色尴尬,脸上僵笑道:“其实是有些担忧,听说福王其人蛮横,若真是插手了,恐怕就算是提刑安察司使范长龙也不一定能压得下啊。”
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满,张我续身为河南一道的军政大员,他一介商贾说什么也白搭,况且姓张的家族都以入朝成士为主,没多大利益纠葛,但自家却是不同了,那伏牛山的兵器还存放着呢。
这一年来,福王入主封国的事儿闹得国朝动荡,不知有多少眼睛盯在洛阳,自个也不好妄动。
伏牛山兵器虽是新安章氏、嵩县范氏为主,虽然与这两家没什么太大关系,但那些东西却是自家订制,可不能出了事儿。
“放心吧,有冯子玉去了,再加上范长龙,一文一武,钱大伟那知府还是要给些面子的,福王也只是提商税罢了,不必多想。”
“世上本无事,佣人自扰之啊”
张我续淡淡一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或许说一切都在掌控中,不管是知府钱大伟,还是新入主封国的福王,多多少少了解透彻了,一切终究是利益。
不管河南一道巡抚张我续具体如何想,朱由崧领着王建义、阮标等人回到王府已是下午三时,不等喝口茶,王建义便再次找来了。
“少爷”
内外院隔离壁墙处,朱由崧刚踏出拱门,王建义便一脸急色的走了过来,皱紧了眉头,道:“刚刚钱大伟那边传来了消息,提刑安察司使范长龙带人去了府衙”
“提人吗”
“嗯”
王建义重重的点头,朱由崧挑了挑眉,轻笑道:“呵,动作到是挺快,姓范的是怕夜长梦多啊,看来冯子玉那家伙挨了顿打,却也不冤,反到是提醒了范长龙这斯。”
“对了,章奉仁有没被提走”
“这到是没有”
王建义摇了摇头,寻思道:“来人说,好像被知府钱大伟给拖住了,不过最迟明天也要交接。”
“嗯”
朱由崧点头,目光一凝,道:“有没查出安全局到底是何人截了消息不报”
“查出了,是原锦衣卫副百户张一庄的问题”
王建义摇了摇头,似哭又想笑,道:“此人那天喝醉酒将送上的线报贴纸当厕纸给用了。”
“哼,喝酒误事”
听了此话,朱由崧内心微微一松,心道:“还好,若真是安全局内部出了奸细,自个非得郁闷死不可。”花了不少银钱养出叛逆来,任在谁身上都不会高兴。
“此事你来处理,本王就不出面了事不宜迟,派人通知庄木头他们做好准备,今夜子时一刻动手”
“还有,通知治所千户番禺,让他提前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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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漫长的夜!
公元1614年4月23日,这一天绝对是让很多人难忘、铭刻在心的一天。
傍晚六时,治所千户番禺带领手下十来人骑马奔出了洛阳城门,城内百姓见怪不怪,治所千户时有要紧事也会这般行事,一城治所有一千多军卫,平时大多分驻在各大县城。如有急事,千户番禺就会亲自动身前去处理。
然而现在一切竟然起了变化,时间一到打落更晚上七时,宵禁开始,平时晃晃悠悠的守门人竟然换了一副模样,立即火急火燎的关上了城门。
“怎么回事,今天城门关得这般急”一路人刚走入城门,隆隆的关门声响起,不免感到疑惑。
“是啊,怎么回事”
城门内外人员皆是疑惑重重,指指点点,相互间攀谈,看向城门官的神色充满了不解。
门卫一脸的不耐烦,像赶苍蝇般挥斥,“去去去,这两天开封派来提刑安察司使,府衙也要负责安全知道不”
“呃,原来如此”
人群得到了消息也就不再八卦,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平时禁宵对那些大家世族子弟毫无作用,一脸的倒不在乎,平时该怎么样,现在也一样如是,不过仅仅只是过了十来刻钟,洛阳府衙一反往常行事,派出了大量衙卫,手持腰刀上街巡视了起来。
“知府大人有令,宵禁时间,任何人不得逗留大街上,违令者斩”衙卫首领是个壮硕的中年人,此时这人一改往日的和言悦色,满脸的冷硬。
“彼其娘之,刚想去夜来香潇洒会,就遇到这等事”刚来洛阳的黄汉,一脸的郁闷,挖了个鼻孔,露出满口大黄牙对身侧的青年文士道:“成经,咱们回去”
“唉”
青年文士话音一落,周边的普通人哄然散开,四处急走各回各家。
然而有些身份地位的家族子弟却当作了耳边风,右耳进右耳出,蛮不在乎,甚至走在街头中央的一群人,身穿长袍,手上拿着折扇,好不潇洒,谈笑间根本不欲理会,连看都没看一眼。
眼见如此,衙卫头头心头升起了怒火,妈了个巴子的,竟敢不将老子放在眼里。二话不说,两个踏步就追了上去,对着这群人大声喊道:“宵禁,你们没听到”
“你,说你呢,赶紧回去,不许再逗留大街上”衙卫头头一手指向了走在最前面的一位青年。
“哎呀,这不是蒋大人嘛,今天怎么这般生份小生是秦军啊,你不会忘了吧”
青年不屑的看了一眼,阴阳怪气道:“蒋大人难道上次在夜来香没玩好,听说香香姑娘可是很会侍候人的啊。
“啪”
蒋头领二话不说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说着锵一声,手上腰刀出鞘,脸泛冷色道:“滚再啰哩吧嗦,老子一刀劈了你”
“你,你”
这样子看似可不是开玩笑的啊,脸上一巴掌还火辣辣的痛,名为秦军青年一脸的不敢置信,在这洛阳城,自家怎么说也是有点地位,平时这衙门看见自己还不是一脸的和言悦色,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了。
“滚”
在蒋头领不耐的咆哮中,跟在身侧的一班衙卫立即围了上去,锵锵锵,一阵声响,灯光下明晃晃的腰刀份外醒目。
名为秦军的青年见此,知道不能再纠缠下去了,只能愤愤的捂着脸转身离去,其身后的人员见此也就不再逗留,比起秦军来,身份上他们可还差一点呢。
如此一幕在洛阳城各大街上纷纷上演,那些游荡在街上的豪门贵族都被挥了回去,如若不听劝更是直接抓捕,鸡飞狗跳得,直到最后再也不见任何人员为止。
没了这些有钱人,各夜铺青楼也同一时间纷纷关上大门,最终街上变得一片冷清。
府衙一返常态的作法虽然引起了各大商家的不满,以及少数大家世族的疑惑,却也没太大的反应,街坊邻里,哪怕是府学内部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以至于王府内院那边也能隐隐听到。
“怎么回事好像大军进城一般”
府学内一处教楼,其间一处形似内室书房,一青衣老头正在低头写字,蓦然抬起了头,双眼内泛起了疑惑,喃喃自语,“奇怪,这马蹄声好像王府那边传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唉,宗亲王室太过肆无忌惮,不知又何人家遭了殃。”宗亲欺压百姓,这种事国朝百年来已经随处可见,派府卫出去也并不少见,青衣老头暗自摇头,只得继续写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始至终,这府学祭酒就没打算过派人一探。文人不做无益之事,这已经是某种宗旨,始终是此类人的节操。
王府内,锦衣卫校场正事堂,朱由崧靠在躺椅上,闭眼静静养神,他在等待着最后结果。王建义默默的站在一旁,也不出声儿,他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需要动刀兵。
虽然早早有猜测,但一直不敢去想,现在终究还是来了自家少爷内心很有主张,一年多来,王建义已经看得十分清楚,少爷虽是年幼,却终究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的,因为少爷不是普通人
世界上应该再也找不出少爷这般人了。
王建义心里感慨,少爷身上显露种种神秘,不过没有人会去在乎,在乎也没人能怎么样。大明第一王世子,御赐郡王封号,会在乎谁的眼光呢
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大街上一片肃杀,这会是一个漫长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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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血洗!
“驾,驾驾”
轰隆隆,马蹄声震于城,两旁的商铺木门紧闭,偶尔几个红色灯笼亮着,大街上一百五十号余人一脸肃杀,快马挥鞭直赴南大街范家客栈。
新安县章家堡,这是一个过千户人口的大堡,方圆百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田地属于章氏一族,宅院占地近千亩,乃是章氏一族的族群所在地。
此时,章氏大族的数千平米的晒谷场上,火炬高举映红了半边天,千户番禺一脸肃容的坐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
下方,晒谷场人群涌动,数千人聚集,除了外围看热闹的,且被治所兵卫阻拦,走在间被押送的章姓族人拥有五六十人,有老有少,但是却没有一个妇女孩童,每一个人均是被绳索缚着双手别于腰后。
尤其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白胡老头,身上一袭白色内衫,头上发髻都没有扎结,零乱的散落遮了半面脸,此人就是现今章氏一族的族长章浩明。
“走快点,别给老子磨蹭,快走”治所兵卫推搡,不断的催促,右手持着的大刀上隐隐还留下了一丝血迹。
这年头,每一个世家大族基本上都会养一些护院丁壮,想来不久前为了抓铺章氏族人,治所兵卫也是经过了一番搏杀。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
“畜生啊,可怜我那还小的孩儿,你们不得好死啊”
“杀千刀,我刚娶进门的婆娘呐,你们这些畜生,天打雷劈啊。”
章氏族人不断哭喊咒骂,人群也是骚动不安,但被治所兵卫死死阻挡着,不让冲击进来。
被押送到场的章氏族人,大多身上大多衣裳不整,子时很多人已经上床安睡,在这时被有准备的治所兵卫快速闯进宅院,想要有所反应恐怕也来不及做什么。
五六十号人被绑缚着,男人大多神色萧瑟或不忿。
台子上,番禺扫了两眼,面无表情的对身侧的护卫说道:“嵩县范家那边有传来消息没有”
“大人,还没有”
护卫弯腰行了一礼,目露思索道:“按约定时间,嵩县那边同时行动,想来这时也差不多到了该行刑的时候,有孙副千户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嗯”
番禺不置可否,看着场中的一众章氏族人,开口道:“那些人都处理了吗”
就在番禺问出这话时,护卫身子忍不住一颤,双眼微缩,深深吸了口气,道:“回禀大人,都处理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番禺好似有所察觉,扭过头瞥了其一眼,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斩草要除根,以免后患无穷,你跟随本官这么久,想来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
“是,属下明白”
护卫头低低的,不敢有丝毫不满,他知道千户番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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