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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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传说-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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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去和大统领说,将他带到我的住处,醒之随后便到。”
  
  八角亭内的落然显然听到两人的对话,眼中迸射出冰凌,精致绝伦的脸上依然布满了寒霜。
  
  玲珑月自然注意着落然的一举一动,此时嘴角上的笑容已要满溢了出来,只见她缓缓走出角落,对那领命而去的仆人,轻喝一声:“慢着。”
  
  醒之在此看到玲珑月心中惴惴不安,却也不敢上前,玲珑月摇了摇头,走到醒之面前,轻声道:“傻孩子,还在生姨娘的气?”
  
  醒之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玲珑月见醒之如此,既内疚又心疼:“好丫头,是姨娘错了,姨娘那日也是气极了,姨娘已后悔了这些时日……姨娘给你道歉好不好?好丫头你便原谅姨娘的有口无心好不好?”
  
  醒之垂着头半晌,闷声道:“你心中有怨也是应该的,可便是如何生气也不该说出那般话来……”
  
  玲珑月搂住醒之摇了摇头:“姨娘心中是有怨,可也并非是针对你,姨娘说怨你,也不过是自私地想要推脱罪责……姨娘是不想你离开,气极了,才口不择言,如今他这般模样你也看到了,姨娘可有说错,今日若是换成二人做你苏醒之所做,定然死无全尸了。”玲珑月话毕,毫不避讳地看向远处八角亭内的落然一眼又道,“醒之不要走,不要离开了好不好?我知道你与付清弦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便是在谯郡城他也会照顾你,可……可姨娘和叔叔都离不开醒之。”
  
  醒之垂了垂眼眸:“我以为传言不会是真的,甚至以为姨娘为了留住我才让人散的……今日我也没以为那些人都死了……”
  
  玲珑月笑了笑,看了落然一眼:“罢了,咱不说这些了,你那青梅竹马的小侯爷还等着呢,你不是这样带着一身伤便要见他去吧?”玲珑月想了想又道,“今日你们才起了冲突,你又一身伤……不如养几日带上礼物再去侯府给人赔罪可好?”
  
  醒之想起了早上的争执和侯府死去的那些侍卫,为难地站在原地:“木通的娘子还在侯府,侯府一下死了那么多人,我若不给清弦一个解释,侯府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木通的娘子已身怀有孕,只怕今日事后,侯府的人不会善待她,可她却万万经不起折腾。”
  
  玲珑月美眸划过一丝光亮,嘴角微微扬起:“姨娘先派人将他打发了,听说你与那付小侯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感情颇佳,如今付侯爷与夫人尚在京城,镇北侯府也是小侯爷一人做主,姨娘先替你安抚了他,定然不会对你那仆人娘子发难的?”
  
  醒之摇了摇头:“只怕……”
  
  玲珑月摸着醒之的头,温声笑道:“怕什么?……傻丫头,你与他儿时便结下了情谊,他又怎会不卖你这么个小小的面子?听说当初你能离开谯郡城,人家还帮了你不小的忙呢,于情于理你都该亲自前去谢谢人家,更何况你那仆人确实还是侯府的家奴,此次前去,准备些贵重的礼物,到时你也好张嘴要回他二人的卖身契。”
  
  醒之想了片刻,点了点头:“嗯,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玲珑月脸上的笑容更甚:“姨娘这便派人打发了付小侯爷,一会便让人送去拜帖,顺便提点木通的娘子一下,三日后你再去如何?”
  
  醒之皱了皱眉头:“就依姨娘……姨娘你为何如此高兴?”
  
  “嗯,只要你肯留下,姨娘和叔叔自然是喜不自禁,你先回去,姨娘一会去找你。”玲珑月轻搂了搂醒之,对身旁的仆人说道:“你小心伺候苏宫主回小院。”
  
  醒之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仍站在亭外的落然,漆黑的眼眸翻滚着复杂的情绪,许久许久,慢慢地敛下眼眸,快步走出了梅园。
  
  玲珑月见醒之走远微微一笑,缓步走回了八角亭,一双美眸极为凌厉地瞟了眼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笑翠,又看向一直看着园门的落然,脸上的笑容更甚,轻声道:“刚才你可有看见,醒之听到付清弦来时脸上毫不设防的喜悦?……你怕是没看到,但是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以你的内力应该不成问题,怎样?不好受吧?……你以为你能做到,你以为你可以受得住,可你真的能做到吗?”
  
  玲珑月见站在原地垂着眼眸显得有几分失魂落魄的落然,不忍再讽刺,低声道:“你做不到,若你真能做到,便不会日日跟着她左右,若你真像你说的那般洒脱你今日便不会出手,你若真心地想解脱,便会毫不犹豫地吃下千年殇,更不会逼迫自己说那些绝情的话,那千年殇并不会让你忘记什么,只是让你不再爱她,可你却执意不吃,你如此地舍不得,便该努力争取不要错过才是,你这样站在原地抗拒她……你真的做好了失去她的准备了吗?你真的以为你不后悔吗?”
  
  落然虽是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可遮在羽睫下双眸却满溢着惊慌失措,他的手死死地抠住八角亭的柱子,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玲珑月自然感觉到落然身上的气息乱了,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已是溃不成军:“三日后,她去侯府,你大可跟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受得住!”话毕转身离去。
  
  落然挺直了脊梁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他慢慢地抬起了眼眸,那本该冰冷的眸中翻滚着多少情绪,不舍、矛盾、自弃自厌、还有无尽的苦痛。他虽未看到醒之的笑脸,可却也像玲珑月说的那样,听到了醒之的声音,那般轻快的声音,那一刻,他仿佛再次独自一人被丢在了婀娜山上,到处都是冰冷的,找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暖意,他紧紧地捏住手掌中被生生掰下的石块,死死地握住,很快那石头变成了粉末,从指缝中一点点地滑落在地上。落然慢慢地垂下头,看向空无一物的手掌,一瞬间,他以为……失去了一切,浅灰色的眸中没有半分的求生意志,死灰一片……
  
  (请看作者有话说!谢谢!)
  




沉醉不知归何路(十三)

  弯月斜照,院内的迎春花静静地开着,春初的树叶才刚发芽,倒影都是稀稀落落的。
  
  醒之坐在窗前,遥望天际的月牙儿,今天一日里她脑海中不停地回放落然摔下塌的模样,逃亡时的一幕幕,如此清晰地涌出,原来那时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细微的情绪,每一次两人的针锋相对,都记得如此清晰。醒之想起那些说过的恶意的话语,想起落然在江南遭受的所有苦痛,胸口窒息难道,心一阵阵地抽痛。
  
  这些时日总是想不靠近他不忤逆他的心思,看着他按照自己的心意地活,便是对他好,可是醒之忘记了落然不是付清弦,相同的方法不一定适合相同的人。虽然同样是众星捧月,付清弦明事理懂隐忍,知道怎样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落然虽然也是被周围的人顺着依着,却没有人教导他辨别是非的道理,就这样的不明是非随心所欲,终一日会遭受怎样的恶果。
  
  落然眉宇间微露的委屈和倔强,让醒之努力筑起的心防轰然倒塌,那一刻,醒之抛开一切多想对落然好一些,多想和他说说话,多想看看他身上的伤口,可醒之却无法面对落然拒绝的双眼,曾经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如此的明亮,如此的单一,他的所有的想法都在那一双眼里,如此的干净如此地让人一目了然。
  
  如今的那双眼已学会了隐藏,溢满杀气的时候阴冷阴冷的,冷冷的一瞥让人如至地狱。每一次看到这双浅灰色的眼眸,沾染了仇恨,沾染了杀戮,醒之的心都会疼得厉害,忍不住地想哭。醒之想了许久许久,都想不明白,本来想安心生活在婀娜山的两个人,为何却都在一夜之间下了山,为何要遭受这些莫须有的劫难。
  
  人说,今生还的,是前世的债。便是自己欠了那些人,可落然又欠了谁呢?
  
  落然为何要遭受那些自己根本都不敢想的苦难?他一出生便已被人抛弃,在阴冷的洞里被狼哺育长大,他不过是一个懵懂又单纯的人,这世上谁能比得了他这般纯净?可为何那些人却丧心病狂不肯放过他,为何要将他活生生地拉进地狱呢?苍天又凭什么要如此待他!他有什么错,又有什么不可饶恕的恶?不过是一块凰珠,不过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便要这样残忍对待一个活生生的人吗?
  
  ——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是对不起他!可这世上最对不起他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苏醒之将他害成今天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是你……便是因为你他才吃了那么多的苦!
  
  醒之忍不住苦笑,这句话虽是气极而言,可也不无道理。一切源于凰珠,凰珠凰珠,是自己亲手给他戴在手腕上的,他离了婀娜山所遭受的那些,是凰珠给的,是自己亲手给的。可落然为何要离开婀娜山呢?为何要下山呢?若是不下山,现在两人又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
  
  醒之只感觉疲乏无比,无力地伏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应了声。
  
  暗七推门而入,默默地站在醒之身旁,沉吟了片刻,才不情愿地说道:“宫主请苏宫主去看看我家公子。”
  
  醒之侧了侧脸,长长地叹息,极为疲惫地说道:“我脚还有点疼不想走路,不舒服得紧,不想去……”
  
  暗七垂眸说道:“天如此晚了,本不该打扰苏宫主,可梅园那边说公子已经一日不曾进食,而且已经好几日不曾安眠,自下午苏宫主走后,公子便独自坐在一棵树上,不肯下来,梅园无人敢去劝说……”暗七思索了片刻,又说道,“宫主还说,公子自江南回来,虽是一直将养,可却伤了根本,身上的伤并未大好,此时夜已深,春夜寒露,公子一向衣着单杯…”
  
  醒之坐直了身子,皱了皱眉头:“姨娘不是说,他的伤已经好了吗?而且连雪曾说过他身上的伤病不难治,伤得最重的不过……”
  
  暗七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闪过一丝不忍道:“再轻的伤,也要好好养,莫说吃药将养,便是公子夜夜难以安寝,伤势也难好上许多……宫主与统领自江南回来时,是暗七和许雾去接应的,自那时公子一日的睡眠最多也就一个时辰……”暗七想了想又道,“不瞒苏宫主,暗七一直不喜公子的作为,但是想想那时他……便是谁遭受那样的对待,此生注定也不可能再是个良善的人…………”
  
  醒之若有所思地问道:“公子那时伤势有多重?”
  
  暗七道:“具体情况暗七并未见到,只知道宫主和统领在回江南的路上时都十分担忧,暗七曾听见宫主对统领说,公子本是毫无生意一心求死,诸葛先生也束手无策,后来郝公子想了什么办法,诸葛先生无奈之下用了……好像、好像就是如此,公子才险险保住了性命。”
  
  醒之站起身来,想了想又从床上拿起一个棉披风,快步朝门外走去:“你让厨房做些吃食,一会送到梅园。”
  
  暗七忙道:“苏宫主放心,晚膳早已备下多时了。”
  
  醒之的内心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今日从暗七这里知道的,是任何人都不曾说的,便是诸葛宜在来到漠北那夜忐忑地对自己坦白过曾暗算落然的往事,但也不曾说过,落然差点死在江南,所有人都怕她会自责会内疚,一致保守这个秘密,以至于,时至今日,才知道他的伤并非像连雪说的那般轻巧。
  
  醒之没多想一点,便加快一点脚步,最后几乎是小跑到梅园,许是有地龙的缘故,梅园并不像别的院子那般冷。
  
  梅园的梅花树几乎已被铲尽了换上了玉兰,可却保留了三棵年岁最长的梅树,醒之在梅园最大的梅花树下找到了落然,他安静地躺在月光下,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月辉潺潺给他苍白的脸上镀了层银辉,氤氲的辉光下,让他看起来比白日里要平和柔顺了许多。
  
  醒之悄悄上前将手中的披风搭在他身上,自己的手尽量不碰触到他,轻声道:“这么冷,为何不回房去?”
  
  月光下,落然羽扇般的睫毛微微卷翘着,打了个半圆弧度,遮盖了他着双眼,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在阴影下不像白日那般凌厉、冰冷,看起来水水的满是雾气氤氲,他的唇紧紧地抿着,明明是醒着却仿佛没有看到醒之一样,彷佛赌气一般,微微侧了侧脸。
  
  醒之笑了笑,声音更加轻柔:“落然还在生气吗?是我不好,不该拽你、凶你……”醒之顿了顿又道,“可你也有不对,怎可乱取人性命?”
  
  醒之柔和的声音让落然的气息也恢复了稍稍的暖意,可在醒之说完下半句后,再次恢复了初始的冰冷。
  
  一阵风过,落然散乱的长发随风飘舞,轻轻滑过醒之的脸颊,只觉一阵浅浅的冷香扑面而来,那香味幽深又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也勾起了许多尘封的回忆。
  
  醒之静静凝视着落然的侧脸,一时间,心里水水的、软软的,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了抚他散乱半空的长发,想起初次见他时,花白干枯的直至脚踝的长发将他小小的身体包裹住,那模样好像从异世钻出来的小妖怪,也是一身可怖的伤痕,也是不允许自己的靠近。
  
  那时,自己曾说过要养好他,要对他好,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自己曾亲眼看到那花白如稻草般的长发一点点地变得漆黑一点点地变得柔顺,看着那一道道的伤痕结茧、脱落,化作一道道的白印,直至消失不见。看着宛如婴孩般的他一点点懂得人世,教他识字,给他讲故事,看着他一天天开朗起来,看着他学会耍脾气。
  
  如今,除去那一头漆黑顺滑的长发还在,那满身的伤痕,还有比伤痕更重的伤再一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又恢复那时候冷漠防备的模样,甚至比那时候多了戾气和杀气。他不懂的太多,知道的太少,他如此的安静无害,却没人愿意放过他。
  
  现在的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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