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婀娜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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婀娜传说-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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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之看过所有的天池宫录,历代宫主也有极个别的几个爱上了自己的仆士,可惜却无一人与仆士相伴到老,毕竟每代宫主的寿命太过短暂,还未来及爱够便已早早地离开了人世,那些仆士在失去爱人的同时,也失去了依靠,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宫主逝去,仆士每夜子时便会遭受一次毒血反侵,他们的寿命也最多在四十岁左右,并在这些年内按照记载找到下一任小宫主和下一任仆士,养育宫主教导仆士,直至血脉尽断之前,将两人安置一起,便是死期到了,可以说,每一代仆士的一生都是彻彻底底的悲剧,无法逆转的悲剧。

    诸葛宜在仆士中算是极其幸运的,不得天池宫承认,叶凝裳便是疼死也从未和他融过血,所以他虽然也和别人一样用蛊养血,虽然也可以为自己的宫主挡痛,可那血却从未与宿主交融,没有血引也一直并未毒发,否则依诸葛宜的年纪也差不多油尽灯枯了。

    醒之更庆幸的便是自己也从来没用过郝诺的血,郝诺为了自己已变成这般模样,若自己死后,他无人看顾还要受锥心之痛,自己便是死又如何能安心?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血咒都因为蛊毒,不管谁说,此次诸葛宜都不能离开漠北,再也不能有半分养血蛊养仆士的念头,只要大家不分开,一直在一起,不管将来自己会不会喜欢别人,会不会和别人成亲,大家都不用也不能分开。

    红漆高门,一对巨大的石狮子摆放两旁,漆黑的牌匾,四个烫金大字“镇北侯府”。醒之出神地站在侯府大门外,在谯郡城的六年里,明明谯郡城所有地方都跑了个遍,却不曾来过侯府,便是走到东城也会刻意地绕开侯府,以至于现在看着如此富丽堂皇的大门,醒之心中却充满了陌生。

    醒之轻扣了一下门板,未等敲第二下,霎时大门被两个人“唰”一下拉开了,只见里面一个小厮看到一身绿裙的醒之,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说时迟那时快拔腿就朝门内跑,大声喊道:“小侯爷!小侯爷!来啦!来啦!”

    醒之愣了愣,莫名其妙地看向门房内边余下的小厮。

    那小厮愣了半晌,傻傻地咧嘴一笑,躬身给醒之带路,絮絮叨叨地说道:“姑……小姐可来,自从那日小侯爷在倾流谷见过小姐后,一直对小姐念念不忘,小姐送来的拜帖,明明写好了日期,小侯爷却偏偏等在门旁,大总管劝了许久才劝回去,小的还没见过小侯爷对谁如此上心过,便是小侯爷最宠爱的二姨娘也不曾让小侯爷如此的牵肠挂肚的,小姐真是有福之人。”

    醒之目瞪口呆,许久,才呐呐地张口道:“这个小哥……你认错人了吧。”

    小厮回头道:“哪能呀!小侯爷千叮咛万嘱咐小的们,只要看见穿绿裙的姑娘,就以最快的速度来报……小姐也打听到了,这谯郡城谁不知道咱家小侯爷出了名的喜欢青葱绿,咱府里的姨娘们,几乎人人一身青衣。”

    醒之听到此话,慢慢地放慢了脚步,最后站定原地,想了片刻:“我想起来了,来得匆忙,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办妥,告诉你家小侯爷,改日醒之再来拜访。”

    小厮眨了眨眼:“你说、说什么?……这可不行,咱小侯爷都等了你两日,小姐怎能说走便走!”

    醒之不理转身就朝回走,小厮愣了愣,小跑上去,挡住了醒之的去路:“小姐小姐,千万别为难小的,若是小的把人带丢了,小侯爷一定不会轻饶了小的!”

    醒之正欲说话,却听见不远处急匆匆乱糟糟的跑步声。

    “……快给我看看,身上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没有,小侯爷穿着这身袍子,真真是俊美不凡英明神武天神下凡……”

    醒之回眸,一个俊秀的少年惶急慌忙扎着脑袋朝这边跑了过来,那少年身形略显消瘦,和记忆中的人怎么也重合不起来,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富贵还是原先的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有变。醒之转身,那少年正好走到了对面,见有人挡住路,不悦地抬起脸来,当看到醒之的脸上,少年怔在原地。

    醒之这时才看清对面人的长相,消瘦了付清弦显出了少年的清秀,只觉以前水嫩嫩圆乎乎的小脸此时水水得发白,细长眉,眼睛并不大,细细的狭长的,挺直的鼻梁,以前略显小的嘴巴,此时和那张脸相称得当,虽不至于俊美不凡,可也颇为俊秀,浅黄色的丝绸又衬出几分贵气,看起来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付清弦怔怔然地看了醒之的脸,竟慢慢地红了眼眶,勉强地一笑:“你、你脸上的疤真的没了,如愿以偿了……”

    婀娜山下琼羽宫内,梅园内玉兰花依然绚烂,梅园角落那三株上了年岁的梅树上已结上了稀稀落落的小青果,一棵离八角亭最近的玉兰树上挂着一个金丝鸟笼,笼子里百灵叽叽喳喳正叫得热闹。

    落然一身束身黑衣,脑后散乱地长发直至到了地面,他懒懒地斜靠在八角亭内,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如蝶翅般轻轻颤动,他目光游离而缺乏焦距,当目光扫过树上欢叫不停的百灵,停了停,慢慢歪着头,不知想到了什么。

    笑翠坐在亭心,炭火煮着一盏红豆粥,缓缓抬眸柔柔地看了落然一眼,轻轻笑道:“公子可这几日梦魔得厉害,笑翠特地煮了些红豆粥,公子喝一些好不好?”笑翠似乎已经习惯了落然的沉默,盛起一碗粥,放在了落然面前的桌上,望了望落然的侧脸,“公子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落然的头轻动了动,目光迷离却未离开那叫得正欢快的百灵鸟,只是浑身的气息越显低落了,许久,他缓缓地垂下了眼眸,羽扇般的睫毛颤动得厉害,惨白惨白的双手慢慢地环抱住双膝,整张脸埋在双膝间,披散脑后的黑发随风轻轻晃动着,却是说不出的烦恼和忧愁。

    笑翠自然看出了落然的低落,连忙笑道:“公子若是闷得慌,不如笑翠陪你解解闷,今日是四月初八,佛祖的诞生日,谯郡有一年内最大的庙会,有人说,这一日里一对男女共同放生一只生禽,食下同一锅煮出来的结缘豆……若是本就相爱,便会结缘一生白头偕老,若是男女今生有憾,可相许来生,约下三生三世的盟约。”

    笑翠凝望着落然的侧脸,轻声道:“……笑翠出身青楼,自知今生无望,公子若不弃,不如与笑翠放了那只百灵,共同食结缘豆,我们……”

    “不知羞耻!”不知何时,陆玉枝已站在了两人的不远处一株最大的梅花树旁,手放在一颗很大的梅子上,满脸讽刺地对笑翠冷冷一笑。

    本安静坐在原处的落然,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远处的人,不知看到了什么,他骤然坐起身来,浅灰色的眼眸寒光乍现,手指轻动,一阵劲风过,陆玉枝的正摘梅子的手陡然一疼,顿时鲜血直流。

    陆玉枝尖叫一声,攥住手指疼得直跺脚,瞪大了双眼怒视着落然:“不过是一颗梅子便要杀人!”陆玉枝握住手腕看着受伤的手指,满脸的怨毒,尖叫地喝道,“……你个丑八怪,苟且人世的蛆虫,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每天都死那么多人!为何阎王不收了你!我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落然浅灰色的瞳孔紧缩了缩,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天气,周围的一切彷佛在瞬时阴沉沉的,就连和煦的暖风也散发着极致的冷气,苍白的脸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彷佛冻结了千层冰霜,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陆玉枝打个冷战,逞强地说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便是天池宫宫主那个贱人表面对你好对你内疚对你怜惜!其实内在对你早就厌烦透了!否则怎会选在今日一早便去了镇北侯府!”

    陆玉枝见落然浑身阴冷欲发的气息在听到这一句话时瞬时暗了下来,顿时忘了畏惧,越发的忘形了,得意洋洋地说道:“听说那贱人与镇北侯府的小侯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今日去侯府定然也萌生了同食结缘豆之意,那贱人怕是早就等不及要攀高枝,要不怎会回来四个多月,偏偏选在今日去拜访他!你以为人家追着你哄着你就是喜欢你?别逗了!说不定那贱人心里怎么笑话你嫌弃你这个人、见、人、怕、的、丑、八、怪!……巴不得你这怪物早死,她也就不必被你拖累!”

    落然陡然睁大了双眼,没有血色的唇越显惨白,不知是气还是怒他全身似乎在微微颤动着,单薄的背影给人们一种莫名的惨然决裂之意,冻结成冰的眼眸似乎涌出一丝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

    陆玉枝自然感到了落然的气息,胜利地甜甜一笑,抬手去摘方才看中的那颗大梅子,落然身形一闪,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际,片刻,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诺大的梅园内已找不到落然的身影。笑翠满眸惊恐地望着尖叫连连的陆玉枝,只见她单手抱着喷血不止的臂膀,那只被削去的胳膊掉落梅树下汩汩的流着血。

    玲珑月闻声赶到,当看到园内的情况时,冷冷地撇了眼因失血过多只能微弱呼救的陆玉枝,脸上露出讥讽笑意,冷声对身后的人道:“带下去,找人治好她。”

    玲珑月看向脸色惨白的笑翠,微微一笑,轻声道:“笑翠姑娘莫怕,还请姑娘将方才的事一一道来。”
沉醉不知归路16
谯郡城内,镇北侯府,花厅内。

    眼前的妇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皮肤微黑,虽不算漂亮但也五官周正,许是身怀有孕的缘故,周身透着股柔和娴静之气,她好像有些不知所措,粗糙的手指扶在腰间微微凸起的小腹上,慢慢的垂下头。

    醒之打量了一会,似乎对木通的娘子非常满意,微微一笑,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你莫担心,先坐一坐,我与你家小侯爷说几句话,便带你去找木通。

    妇人腼腆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椅子,却是不肯坐下。

    醒之自然知道她怕什么,便不在勉强,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五颗色彩均匀的东珠,放在付清弦面前的桌子上:“我知道木通不能赎身,但镇北侯府家仆众多,对小侯爷来说,木通可有可无,可小侯爷也该知道,我自小便让木通照顾惯了,木通对我很重要,这几颗珠子不是什么稀有之物,就送与小侯爷的姬妾们,只请小侯爷将木通与其娘子的卖身契给了我。”

    付清弦愣愣地看向桌上几颗烁烁闪光的珠子,每一颗都色彩均匀极为圆润,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付清弦不自主地咬住嘴唇,微微红了眼眶,许久,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我知道你现在是天池宫的宫主,不比那时,可你……你以为我等着你……便是、便是贪图你的东西吗?”

    这小小的声音中满是谴责的语调,让醒之不禁内疚起来,可想起来时那小厮说的话,醒之压下心中的内疚,客气道:“那日琼羽宫人为了保护我,伤了不少侯府的人,若小侯爷不满意,大可再开别的条件。”

    “苏醒之!”付清弦怒喝一声,愤然起身,脸色涨红地望向苏醒之,可当他狭长的眼眸对上醒之清湛的眼眸,却再也张不开嘴说不出半句斥责的话,他慢慢地垂下了眼眸,站在原地良久良久,不知在想什么,静寂了半晌,他缓缓抬眸,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醒之是否还在介意、还在介意去年我在雨中说的那些话?”

    付清弦不等醒之说话,忙开口道:“那时不过是年少鲁莽没见过世面而已,后来想了想,你脾气坏到不行,刁蛮任性死不讲理,每日以欺负本小侯为乐,而且长得又难看得紧,身材也不好,又黑又瘪好像一个晒干的萝卜丝,浑身上下没有半分的优点,我当时定然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说出喜欢你的屁话,等你走后没多久,我就发现,原来谯郡城随便拉出来一个女子都比你好看百倍千倍,那时定然是被你打傻了,才会巴巴地上杆子……如今想来后悔得痛不欲生!”

    醒之一点点地黑了脸,待到付清弦把话说话,醒之已是气得浑身发抖,咬了半天的牙,抄起桌上木质的如意,恶狠狠地砸在付清弦的背上,怒声道:“付清弦!你活腻歪了吧!”

    付清弦嚎啕一声,脸上却笑得好不开心:“苏醒之,你这个母老虎就是不许别人说实话!你长得难看是全谯郡城公认的!你为何不让本小侯说!”

    醒之脸色涨红,抖着手指着付清弦:“付清弦,我今天打不死你,就不叫苏醒之!”

    付清弦拔腿就跑,两人绕着花亭的摆设捉起迷藏,付清弦一边跑,一边回头,一个小心便会挨一下,不禁惨叫连连,便是如此付清弦也不吃亏,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醒之身上那些有的没的缺点,什么吃饭声音太响,说话声音太粗,拿长发遮住脸上的伤疤,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皮肤又粗又糙像个村妇,就连方才还自作多情,也拿出来奚落一番。

    醒之脸已气成了猪肝色,方才有的那一丝内疚那一丝顾忌,早已被怒气冲到九霄云外去了,下手越发的狠,直至付清弦惨叫声响破云际,大声求饶了半晌,引来了付总管,醒之这才罢了手。

    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花亭内,好半晌才平复了呼吸,两人对视一眼,当醒之看到付清弦不知碰到哪里,碰紫了眼角和嘴角,不禁“扑哧”笑出声来,自来漠北后压抑心中那些阴霾似乎在瞬间散去了,付清弦见醒之笑了,也傻傻地咧嘴一笑,不想却牵动了伤口,不禁又是一声惨叫。

    醒之见付清弦如此,笑得越发的幸灾乐祸,当余光触及还愣在花厅角落的木通的娘子,醒之方才想起亭内还有别人,忙坐直了身子,捋了捋散乱的发髻,回眸对呆在原地的木通娘子笑了笑,轻声道:“你别怕,我不过是和小侯爷闹着玩呢……呃,闹着玩呢。”

    付清弦摸着嘴唇,口齿不清地说道:“苏醒之你别装了,你再装也不能改变你就是活土匪的事实!”

    醒之抄起木质如意正欲出手,只听一声清咳,不知何时付正伦再次站在了门边,垂眸道:“今日庙会,街上的人太多,苏宫主独自一人尚且好走,只是木通家的娘子已身怀有孕,受不得挤压,木通娘子思夫心切,不如正伦先安排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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