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对几位专家道:“各位,你们先聊,我有些事情,走动一下。”说完起身,然后又叫上冯主任,“老冯,你也来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冯主任不知道赵大亮干嘛,于是起身跟着赵大亮走出了房间,来到院里。赵大亮把几个专家在下头村驻扎过程中的吃住开销的事情跟冯主任说了一下,提了一大堆的困难,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要镇上拨钱。
冯主任听了这些话,哈哈大笑,“我说老赵啊,你这脑子里真是装了个铁算盘。这几位专家在这里哪怕呆上一年,我看你也能养得起,就找我们要钱?好了好了,你放心。几位专家所在的专家组团队,承接了一个国家科学院的大项目,省里科技厅也拨了一大笔经费。别说这几个人在这里呆上几个月,就算几年,几十年,就你这村里的伙食,也吃不完那经费。这些事情你就别担心了。呆会人家会跟你谈的,你要给人解决的问题是,第一,住宿;第二,向导;第三,给人做饭。他们会给你伙食费的。”
赵大亮听了这话,放心了一半,心想,“既然这样,那就由得他们折腾,反正我的人不上山便是。”一边想着,他一边点头,“这样更好,更好。”
说完,两人又重新回到房里,冯主任居然也不帮赵大亮遮掩,直接将赵大亮的想法给捅了出来,弄的赵大亮的脸红的跟关公似得。
其余几个人都笑了笑,唯独宋伟仁博士,脸上的鄙夷之色,更加浓重了些。
温深研究员温和的笑道:“赵村长放心,钱不是问题,我们这就把三个月的伙食费交了再说,少补多不退,多的就当支援村里的建设。”说完,直接从他的公文包里掏出一叠钱,递给赵大亮。赵大亮拿在手里一看就知道,是一万块钱,直接从银行里取出来的票子,连纸封条都没拆。
赵大亮看着这叠钱,心里就更高兴了些,脸上也热情了些,“用不了这么多,用不了,山里的伙食,便宜,一半就够了。”一边说着,赵大亮想取一半还给人家。毕竟这是镇长派冯主任带来的人,不能弄得太过分。
温深研究员却一把拦住了他,“不用退,不用退,说了,多余的就当支持村里的建设。而且,我们也不一定就只呆三个月嘛。”
赵大亮跟温深相互推让了几次,最后还是接了钱。然后他乐颠颠的给几位专家领导拿热水瓶添开水去了。
一看赵大亮走开了,宋伟仁博士就皱起眉来,极不耐烦的对温深埋怨,“温老师,这耽搁半天了,还没干正事呢。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我情愿将这些时间耗费在山间的考查过程中,也不愿意在这里跟这些没有文化的农民扯些没用的事情。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调查工作?”
温深不温不火的笑了笑,“宋博士,别急,赵村长他们掌握着第一手资料,我们工作的第一个重点,就是找他们了解情况。虽然这件事情的大致经过,赵村长写上来的报告已经比较清楚了,但是还有很多疑问,都没有深究,我们首先要找他们询问一下,然后再确定野外调查的方案。”
李思广研究员也呵呵一笑,道,“农民虽然文化不高,但是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创造的。没有他们,我们可要饿死呢。这件事情,面对的不仅仅是我们日常研究的普通生物,所以不能操之过急,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打无把握之仗。”
对于这次调查活动的领队温深研究员的话,宋伟仁不置可否,但是对于这个看起来跟老农民没有太大区别的李思广研究员,他心里是十分不屑的。所以他对李思广口中对农民的推崇之意,十分不满,“既然农民那么伟大,那这次还要我们来做什么?农民就是农民,李研究员可能出身是农村,所以才这么说,但是我始终觉得,农民还是老老实实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好,科学上的事情,跟他们无关。此外,我在实验室的工作,和你在动物园的工作,是截然不同的,所以请不要把我们的工作性质等同起来看待,并妄加断言。我从来都认为,任何的科研实践工作,都必须抓紧时间先做起来,否则你什么数据结果也得不到。”
宋伟仁的话里,透着一股子书呆子的执拗和傲慢,李思广眉头微微皱起,想要回敬他几句,但是最终还是忍了,而后居然淡然的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转脸望向屋外,不再搭理这位年纪轻轻却架子不小的宋博士。
宋伟仁见状,很是得意,以为这个老头子被自己的一番话说得无言以对、自惭形秽。他心里想,“一个省城动物园养猴子的,怎么能跟首都大学的青年才俊、骨干教授、留洋博士相提并论!”想到这里,他脸上更是露出难掩的得意之色。
宋伟仁和李思广的对话,使得气氛再次沉寂了下来。
关云在一边看了,赶紧插嘴打破尴尬气氛,“几位都是各自领域的专家,都是有学问的人,只有我是个大老粗,科研的事情都听你们几位的,我主要负责刑侦工作及各位的安全。不过我觉得,具体安排还是听温老师的吧。”
温深听了,赶紧接嘴,“关主任是刑侦专家,也是民俗方面的专家,怎么能说是大老粗呢?具体行程,还是大家商量,大家商量好。”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冯主任也参合进来,不时三人还笑一笑,进一步冲淡了屋内的尴尬气氛。过了一会儿,李思广也转过脸来,更他们几人说话,只有宋伟仁坐在那里,满脸的骄娇二气,仿佛跟其他几人隔了一道无形的墙。
31 尘埃落定
31尘埃落定
“儿子活着”这个好消息给赵大亮老婆带来的喜悦,很快就被赵二牛重伤的惨状打击得烟消云散。
狼吻余生哪里还能好看得了。
除了从破烂的衣裳还能看得出来躺在地上的那人是赵二牛以外,已经完全看不出这人到底是谁了。
他的腿脚丢了一只,齐膝盖断了,断脚不知所踪,估计是做了狼腹里的食物。其余留下的手脚也都被群狼咬得皮肉斑驳,深可见骨。所幸身上五脏六腑倒没被狼爪弄伤,只是最惨的是头脸。
狼舌最厉,如同磨刀石一般,经过狼舌抹过,这赵二牛的脑袋已经不成个形状,变成一颗硕大的鹅蛋,鼻子耳朵等外露的器官都被抹没了,原本一张樱桃小口自两腮撕裂,化作了血盆大口。眼珠子也没了一颗,那眼洞之中,血肉模糊。其情其景,惨不忍睹。
看着这吓人的身子,赵大亮老婆那里愿意承认这就是自己的儿子,她此刻忽然宁愿儿子已经死了,也不想他受如此大苦。
但是知子莫若母,在这女人的心底深处,却清楚的知道,这人就是自己的儿子。
赵大亮老婆原本此刻身子十分虚弱,转眼之间,经历了大喜之后的大悲,心情起伏太大。柔弱的身子骨哪里经受得住这种冲击,只见她两眼一翻,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再次人事不省。
山宝见此情形,又吓了一跳。他自己原本也受了重伤,一双腿脚十分不便,但是却强忍着身上痛楚,趴在赵大亮老婆身前,打脸掐人中,用尽办法,总算将她弄醒。
醒来以后,赵大亮老婆憋了一阵,不言不语,之后才“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嚎道:“我的儿啊。。。。。。”山宝想要劝慰,却又无从下嘴,知道此时此刻,最好还是叫她发泄一番才好,不然郁结于胸,对身体伤害颇大,又要晕过去了。于是他只得不言不语,让她肆意哭了一回。
等赵大亮老婆痛哭一阵,发泄完心头悲痛之后,哭声渐敛。
山宝这才开口:“婶子,事情都这样了,您还是节哀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二牛兄弟的命。别看二牛样子挺惨,重伤残疾,其实都是骨肉伤,没伤着内脏、脑子那些个要害,现在昏迷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没有进食,再加上炎症闹的。只要及时下山,随便进个医院,都能救活。我已经在这周边找了些止血消炎的草药,给他敷上,简单包扎了伤口,所以才能撑了这么多天。可惜我自己也残了腿,动不了,不能把二牛兄弟弄回去。现在婶子您来了,我们一起想办法弄他回去。”
赵大亮老婆这才发现山宝两条腿也伤了,不过看起来伤势到不很严重,他自己处理了一下,比赵二牛好多了。
听了山宝这番话,赵大亮老婆也冷静下来,但是赵二牛的模样实在太惨,不忍直视,所以她尽量不去看赵二牛的头脸。
她跟山宝商量怎么下山。
山宝告诉她,三人此刻所在的地方,其实是柳树丫他娘的墓外。也就是下头村后山埋了柳树丫他娘的那个山洞的外洞口。这地方离下头村不远,山宝原本想自己爬回下头村,但是看见二牛在身旁,不忍丢下他不管,只得留下来在附近找些草药,给二牛敷上,自己也用了些草药,又将断腿绑了个粗糙支架固定了一下。所幸山宝身上还剩下些许干粮,拿出来自己每日吃些,渴了寻些露水雨水自己喝了,此外也给二牛喂些水。就这样他一边守着二牛,一边等着看有没有人会来这边路过,能救下他们二人。
当日山宝的干粮已经没了,要是再没有人来救援,山宝就不敢再拖了,否则不但救不了二牛,两人还要一起饿死或者病死在这山里。所以山宝就打算等天一亮,便开始往村子里爬。
但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就发现赵大亮媳妇昏迷了躺在自己身边。山宝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道她怎么来的,而且还昏迷了。喜的是总算有人来了。
所以山宝才立即将赵大亮媳妇弄醒,故而发生了后头的事情。
此刻赵大亮媳妇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一心就想着要把赵二牛弄回村去,至于三人为什么会先后到了柳树丫他娘的墓洞口的,她根本顾不上去想。
山宝和赵大亮媳妇一合计,只能是就地取材,用树枝树叶,做个担架,将赵二牛放在担架上,将他拖回去。
商议已定,赵大亮媳妇也顾不上自身病弱,强撑着四处找来能用的材料,树枝、树干、树皮、树叶这些,一股脑的都弄到山宝身边。山宝也撕开了身上的衣裳,用来捆绑,七手八脚,麻麻利利的做出一个粗糙的担架,还用树皮编了一根长绳,用来拖拉。
赵大亮媳妇和山宝二人合力将赵二牛搬上了担架,她就叫山宝也上担架,打算一个人拖着两人回去。
山宝想了一想,觉得这样不妥,他就跟赵大亮媳妇商量,就靠他们二人,要将赵二牛弄回去,实在十分艰难,不如还是让赵大亮媳妇赶紧先赶回村去,搬来救兵才好。山宝就在后头一边爬行,一边拖着赵二牛,从主山道往村里挪。这样大家都不耽搁功夫。
听了这最新的方案,赵大亮媳妇却不肯,怕一来一回,耽误了儿子的性命,强行要自己动手拖儿子回家。山宝见她执拗,没法子劝说,只得依着她。但是这山路上上下下没个准,遇见下山倒还好,只要扶住了二牛,那担架自行往山下出溜,倒也省力。但是若遇见上山的路就麻烦了,赵大亮媳妇自己早已经疲惫不堪,山宝又断了双腿,身子虚弱,哪怕二人合力,也极难移动一步,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耽搁了。最后赵大亮媳妇被迫接受了山宝的主意,自己赶紧往村子里赶路去搬救兵去。山宝也没闲着,自己拖着断腿,无论上山下山,一寸寸的往前爬,爬了一尺,便用尽身上力气,将赵二牛也往前拉上一尺,十分仗义。
等到赵大亮媳妇将村里的救兵搬来的时候,山宝也已经脱力,昏死在了山道之上。
。。。。。。。
村里赶来救人的人们七手八脚的将赵二牛和山宝都搬上了村里带来的担架,大伙齐心合力的把人救回了村子,然后一边打了120,一边又弄了辆驴车,赶紧的将二人送往镇上。半路上碰见120的救护车,又将两个伤者给接了过去,车上跟着照顾赵二牛的赵大亮媳妇又晕了一回,好在车上人多,他们三人在田**等人的照看下,一道去了镇里医院。赵大亮媳妇和山宝被留在了镇上的医院里,二牛伤势较重,被送往县里医院,结果县里医院也不敢接,送到市里医院,市里医院的医生也着实忙活一阵,好歹把赵二牛的小命从鬼门关里拽了回来,只是整个人都残的不行:断脚,瞎眼,鹅蛋脑袋,听力减弱,惨不忍睹。好在还能说话。
没过两天,病情最轻的赵大亮媳妇便全好了,于是从镇里医院,赶到市里,照顾赵二牛。山宝腿脚虽然断了,但是自救及时,倒也影响不大,在镇里医院住了半个月,打了石膏绷带,就坐着轮椅,被老婆家人接回家将养了。
两个月后,赵大亮神智也清醒了些,赶到市里,将出院的赵二牛接回了村子里将养。看着残疾了的儿子,赵大亮是有悲有喜,悲的是不该闹这些鬼名堂,弄的好端端一个儿子搞成这个鬼样子,他媳妇也不忘每日将他臭骂一顿,他倒也不敢回嘴,老老实实主动承担起家里的家务,解放了老婆,去照顾儿子。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儿子,总算是捡了条性命,虽然残疾了,也好过没了人。
经此一闹,下头村的村民人心浮动,都不知道这事情到底是在闹哪样。刘猎户不知所踪,老道士也不见回来。原本说是死了的赵二牛和山宝,居然都没死,跟柳树丫一起做了祭品的赵大亮媳妇好端端的回来了,柳树丫却不见了。这些事情,都透着一股子诡异,大家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事儿实在太过离奇,所以没人愿意去谈它。只是这村子里的民心开始动摇,许多人都被这潜在的恐惧压得撑不下去,陆陆续续的都往山下镇子里迁了去,不敢继续留在这透着邪性的大山乡村里了。
山宝由于一双腿脚也残疾了,尽管治好了,也行动不便,不能再上山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