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的时候,口里就反复说一句话,“俺娘死了。”
村里人看了蹊跷,进洞去看,结果就看见冰疙瘩旁,柳树丫的娘居然只剩下一堆枯骨和头发了,身上的衣裳包着骨头,衣裳骨头都黑漆漆的,看着就是中了剧毒。这骨头和衣服还有下头的污泥上还透着一股子刺鼻的臭味。
大伙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这事情挺蹊跷。
柳树丫在山洞里头躺了半个月,居然能起死回生,他娘才在洞里呆了七天,就死成这样了。即便人死了,也不至于连肉都没了。可见柳树丫的娘身上中的毒太厉害了,吞肌噬骨啊。
这样的情形村里人谁也不敢去动柳树丫他娘的遗骨和遗物,只能是挖来土方,把这洞最深处填埋了,就当给柳树丫的娘建了个坟墓,再在洞口处立了个碑牌,写了“蒋姨之墓”。
也不知道这“蒋姨”是个尊称,还是柳树丫的娘就是叫这个名字,反正当年她来村里的时候,她大姑就这么叫她,村里人也跟着这么叫,年纪大的就觉得拗口,好端端多了个姨,多吃亏。于是改口叫“蒋大闺女”,这样就顺溜多了,那蒋姨也不介意,欣然接受了新称呼。
蒋姨死的时候,村里那些三、四、五十岁的大老爷们都十分惋惜,柳树丫他娘四十岁搭边,依旧徐娘半老,风韵不减当年,村里老少媳妇女人们,没一个抵得过她的。这么个仙女似的人,就这么的变成了一堆臭烂的枯骨,可见人生无常,红颜白骨。叫人唏嘘了好长一段时日。
柳树丫的娘死了不久,他的远房姑奶奶也死了,柳树丫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是没什么生存能力的。村里人看他可怜,又惦记着他娘对大伙的恩情,就时常将剩菜剩饭,送给他吃,今天这家送,明天那家送,就这么着,柳树丫勉强活了下来。
可没了娘亲照顾,柳树丫这个傻子自然不会照顾自己,弄得满屋子、满身上臭气哄哄的,所以村里人后来就不愿意进他的屋了,也不愿靠近搭理他。只把吃的往柳树丫家门口一放,也就算了。
天长日久,柳树丫他娘给村里人看病留下的那点子恩惠,也被消耗光了,村里人就开始嫌弃这么个累赘了。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子剩饭剩菜,主要是这柳树丫胃口不小,村子里送的剩饭剩菜毕竟有限,填不饱他的肚子。所以他开始自己找吃的。起先还挖田里那些萝卜甘薯吃,村民看他可怜,就都算了。
后来这家伙居然去抓那些村民养的鸡鸭去吃。这傻子不懂,也不会拔毛烧煮,直接弄死了就喝血吃肉。看的村里的大小媳妇,孩子娃娃都觉得恶心恐惧。更有一次,将人家的看门狗给活活弄死了,也这么撕扯着吃了血肉。村里人就不答应了,这狗是人的良伴,看家护院,拼斗野兽的。就这么弄死了,太缺德,村里人淳朴,都很恼怒,就集体起来要赶他走。
村子里村长的儿子当年得了怪病,是柳树丫他娘治好的,所以不忍心叫他走,有心维护他,但是村里老被他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于是他就叫大伙把牲畜都藏好了,另外把村子里柳树丫的老屋给拆了,在村子边上老远给柳树丫起了个新窝棚。就叫柳树丫住那。
柳树丫啥也不懂,起先还每天往原来的家跑,但是到地方一看,屋没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光眨巴眼睛发愣,也不哭,也不闹。村长就把他领到村边那窝棚里住。
久而久之,柳树丫也就知道了,往后该住窝棚里,也就不往老地方跑了。
而且自从搬到村边以后,村里人偶尔也还有人看他可怜,送点吃的给他。但是肯定比以前送的少了,但是这傻子却也不再往村子里跑了,不知道他靠什么弄吃的去了。
既然不骚扰村民,大伙就也由着他。村长每星期也会过去看看,丢些吃的给他,不叫他饿死,其他的,就都管不上了,毕竟哪家过日子,也不容易,都挺忙。
103 恶人更有恶人磨
声音很熟悉。
柳书涯停下脚步,扭头望去,只见关云也夹着个公文包,带着一副暴龙墨镜,优哉游哉的从校门口走了过来。
关云这个包,和马二的截然不同。这包是关云从特种部队退下来的时候,留作纪念的,可不是寻常皮包,里头另有乾坤,妙用颇多。
特种部队的军用公文包,透着一股子阳刚之气,配上关云的气质,正好合适。哪像马二那个暴发户的女用lv,贵就很贵,只是相当的不伦不类。
柳书涯看见关云,轻轻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并不开口说话。
倒是马二,扭头看见关云谈笑风生的走了过来,一股凉气便从他的脚底,直冲上了脑袋顶门心。
他浑身都不好了。
连墨镜都应景似的从鼻梁上很不合时宜的掉了下来。
“哟,哟,哟,这谁啊?关副部长,您好您好,啥风把您给吹来了?我上个月打着灯笼想找您都找不见,今天在这儿碰上了,真是太巧了。我运气实在不错。”马二慌乱的接住自己掉下来的墨镜,然后将脸上的眉眼挤成了一朵花,努力做出笑得模样,恭恭敬敬又略显匆忙的几步迎上去,双手握住关云并没有伸出来的手,不停的上下摇晃。
政商不分家,必然会经常打交道。更何况是这个黑道出身,满屁股没搽干净屎的土财主?
关云升任公安部副部长之后,这些黑白通吃的土财主们,立刻便贴了上去。希望能打通部里的这条关系。就算不弄成他们的保护伞,至少也希望关云能够对他们网开一面。不要盯得太紧。
正好马二以前犯的事儿,很多现在都在关云手里捏着。关云想弄马二。那马二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他出道以后,对寻常百姓也没做什么人神共愤、伤天害理的勾当,但是黑吃黑的时候,拐弯抹角摊上几条人命,也是少不了的。
他们地下秩序里的事情,只要不作奸犯科闹大了,影响到百姓安居乐业,白道官府也懒得管,但是万一闹大了。公安部抓他们也是一抓一个准。
马二几次托关系想请关云吃饭,一直没机会。
可巧今天就碰上了,可也不巧的是,怎么就偏偏是今天,碰上了!
听关云那意思,他认识柳书涯。
“关部长,您刚才那话说笑了,我儿子跟那小家伙是同学,发小。我来看看他们,没别的意思。”
说完,他还冲着柳书涯和气的招了招手,似乎刚才的对峙没有发生似的。他那两结拜的兄弟兼打手招子也亮。看见关云来了,就敛去了浑身的劲气,十分平和的站在了一旁。
“我看可不像啊。书涯。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能干的发小啊?”关云脸上似笑非笑,跟马二既不亲近。也没有翻脸,反倒对着柳书涯发了问。
柳书涯依旧不言语。还是笑吟吟的。
“我部里有档案,你这两大金刚可不是吃闲饭的。当然,我也不是吃闲饭的,刚才那架势,似乎是要干一架?”关云突然瞪着马二质问。
这话好似一记重锤,打在马二胸口上,他下意识咳嗽了一下。
然后慌乱的摇手扭头,连连否认,
“哪里哪里,怎么可能!这位小朋友真是我儿子反同的同学,功夫不错。他听反同说有两个叔叔身手也挺好,希望能交流交流,切磋一下,不是真打!这不,还打算去跆拳道馆呢,那就是锻炼的地方,不能真打,不可能的。我们以前那些事儿,也瞒不过您,现在都做正行了,怎么可能还打打杀杀。您说是吧?”
一边说着,一边冷汗又湿了一身。
关云点点头,“这倒是真的,最近你们这帮人也算还老实。真是这么回事?”
最后那话是问柳书涯的,柳书涯含笑点头。
关云对马二的这句评语虽然很不客气,但是却叫马二紧绷的心略微放松。于是他大着胆子询问:“敢问,关副部长,您认识这位小朋友。”
关云微微一笑,“这是我外甥。”
马二听了,差点没直接摔坐在地上。
他扭头怒目瞪了一眼站在老远发愣的马饭桶,恨不得抽他两嘴巴子。
关云什么人?那是能操控他们老马家生死的人。
“这饭桶崽子,什么人不好惹,居然惹关云他们家外甥?兔崽子这双狗眼怎么长的?还不如个瞎子,剜了得了!还把老子给拖累进来”马二恨得在他心里捅了儿子一万刀!
但是他脸上还是老辣的满脸赔笑,“我说呐,这小伙子,太棒了,怎么看怎么是个人才,原来是将门之后,难怪了。老话说,虎父无犬子,关副部长的外甥,当然不同凡响!”
关云不置可否,“那马老板找我侄儿还有其他事儿么?我这有点事儿要跟他谈谈。”
马二听关云这话的意思是要赶他走,他求之不得,这个时候关云要是执意留他,他才难办呢。
所以他再次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没有,我一点事儿都没有,就是来看看咱外甥。”说完,他屁颠屁颠的跑到柳书涯跟前,从他那娘娘腔lv皮包里拿出两沓钞票,银行捆好了的那种,大概两万块。硬塞到柳书涯手里。
“大侄子,今天马叔来看你,没带什么好东西,这点儿见面礼,拿去吃顿饭,就当马叔和你也交个朋友,今后我们家反同还请你多多照顾提携啊。”
说完,马二赶紧转身招手示意两个结拜兄弟和他那饭桶儿子,打算要溜。
柳书涯无奈的看着手里两沓钱,抬起来给关云看看。然后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关云微微一笑。指了指马反同。
然后柳书涯就人影一闪,出现在了马反同身前。一把将马反同摁住,后者立刻就动弹不得了。
马二三人发觉身后有异,转头来看,却见马反同被柳书涯截住。
马二看了看柳书涯,又皱眉望着关云,似乎在问,“您外甥这是什么意思?”
他身后其余二人也皱了皱眉,却不敢轻举妄动,连战斗的身体准备都不敢做。
柳书涯微笑着对马反同说。“第一次扔你进湖里,是你的不对,今后不要再仗势欺人了。第二次扔你进湖里,是我妹不对。我再次向你道歉。这钱,借花献佛,物归原主,你拿去自己买点安神的补品,好好将养一下身体。”
马反同被柳书涯摁着动又动不得,眼见对方居然硬把这不老少的钱塞给了自己。他心里其实还挺高兴。因祸得福,虽说钱不多,也算一笔意外之财。手就自然而然的接住了钱,下意识的居然不忘还说了句。“谢谢。”
“不谢。”柳书涯放开马反同。后者看着手里的钱,面露喜色。
提心吊胆的马二见状,总算再次松了口气。“混账东西,还不跟我滚。”
马二捧着钱。很听话的跟着他老爹一起滚上了奔驰车。
马反同他们四人在车上静默了好长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好在今天没动手。万一把关云的外甥给伤了,那关云还不得弄死咱们。可是我就奇怪了,我都查了很久了,怎么就不知道这关副部长还有这么个外甥?”马二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啊,好在没动手。真动起手来,谁伤谁还真不一定。”后排的两个黑衣高手中的一个接过话去。
“啊?什么意思?”这话让马二听着有些不爽。“对了,你们刚才干嘛把我往后拉?”
“今天那小子身手看不透,就他最后堵大侄子那一下,就算关云不在场,我们两真要去救,恐怕都来不及,拦不住!当时他站你跟前,我们是怕你被他先手搞翻了,那我们还怎么搞?”
“不会吧?这么厉害?”马二转眼看了看马饭桶,“他真把你从图书馆楼顶扔湖里了?”
关于坠湖这件事情,马二从来没相信过,所以这时候才想起来,依旧将信将疑。
“真的,当然是真的,不然我能给吓成那样?躺床上一个月。真以为我是饭桶啊?”马反同委屈的说道。
看着瘦了一圈的马反同一脸委屈,完全不像装的。
马二倒吸一口凉气。
“你们能办到么?”马二问两个高手兄弟。
“可以,不过得先让大侄子背上生两翅膀才行。”
于是车上再次静默下来。
许久,马二才开腔,“反同啊,以后多跟你这个同学交流交流,家事背景硬气,自己本事又大得没边,靠上他,你日后才好混呐。”
“哦”傻不拉几的马反同心里觉得特憋屈。
他老爹的意思,是让他去给柳书涯当马仔。
从来只有别人给他当马仔,这回要他给别人当马仔,对他而言,可是个天大的技术活,他,不会啊!
马二一帮人走了以后,关云要拉着柳书涯说事儿。
柳书涯回头去找秦晓月,却发现秦晓月不在了,只剩下微微一个人嘟着小嘴,气呼呼的在那杵着。
“她人呢?”
“我哪知道?接了个电话就跑了。这什么人啊,招呼都不跟你打一个。你整天跟她腻一块,有意思吗?”微微酸气冲天的埋怨柳书涯。
柳书涯脸上微红,“没,没整天腻一块,走,走了就走了吧。”这回他也觉出来微微不喜欢秦晓月,但是却不知道为的什么。
所以他也识趣的没有再跟微微说秦晓月的事情,只是手伸进了口袋里,摸了摸手机,心想着待会儿再给秦晓月打个电话。
关云很亲热的走过来,拍了拍柳书涯的胳臂,又挠了挠微微的小脑瓜“怎么样,小丫头?最近还好吧?没吃人呢吧?”
“没啊,想吃呢,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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