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再生信仰- 第27部分

　　　　一架直升机突然火力全开，噼哩啪啦地在李重岩、三木、白练衣三人身边狂扫一阵，射得他们脚边黑土激扬。白练衣吓得尖叫，匆匆抱头蹲着，而三木站在原地一动没动，他盯着李重岩，突然道：“没那么大的能耐就别捅那么大的篓子，我今天被你害死了。”

　　　　“……？！”李重岩猛然回头，吃惊地望着三木，不怒反笑：“这么说来，你不再怀疑我的动机？”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我他妈命里注定要多灾多难。”脚边的泥土还在枪火中爆飞，三木识相地抱着后脑勺蹲下来，朗声喊道：“熊胖！你个龟孙子不是想当我的老丈人吗？今天玩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直升机上的熊胖子两耳全是螺旋浆的声音，注定听不到三木的呐喊，见到三木抱头之后，他立马传呼下方士兵：“给那个小王八糕子拿副精密一点的手铐。”吩咐完，他又冲李重岩喊道：“小岩啊，现在卧眉峰战局吃紧，司令已经从忧伤发展成了内伤，你就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添堵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死胖子！”李重岩怒骂一声，冲直升机上那个向外探着猪脑袋的家伙开了一枪，吓得那家伙匆匆把头缩了回去。李重岩随后比出一个示意对方降落的手势，喊道：“死胖子！你给我下来！”熊胖子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道：“叔我军务繁忙，今天就不陪你玩了，再见。”

　　　　四架直升机陆续开走，三木也被反铐双手，被两个士兵押解着。

　　　　李重岩上前安抚道：“你先委屈一下，这事我一定能摆平的，给我点时间。”

　　　　“怎么摆平？开枪把你老爷子手下这帮兵痞挨个全干掉？”三木万分鄙视地笑道：“你没那个魄力。”

　　　　李重岩淡然一笑，什么也没说，转身冲向巡逻车。

　　　　“下来！”车上士兵还没回过神来，被李重岩野蛮地拽了下来。他像疯子一样踩着油门，掉头时刮起一地尘土，临走时对白练衣喊道：“还傻蹲在那干什么，难道想跟三木一起进去享受一下被囚禁的滋味？上车！”

 ；。。。 ； ；
第三十九节　一个父亲的角色
　　　　李重岩十二岁的时候，李大烟曾试图帮他安排好未来的人生，但是，当时的小家伙很不给面子，直接摔门而去。从那一天起，李大烟再也没见小家伙来过司令部，不仅如此，小家伙还越大越叛逆，人家嘲讽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连屁都不放一个，脸皮厚得连针都扎不进去，整天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啥，反正神龙见首不见尾，父子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但他那个天天做事冲动得一塌糊涂的老妈特别看好他，经常逢人就吹：“这小子遗传了我的个性，未来注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李大烟一直觉得那种所谓的大事业无非就是把祖业败光，然后逼着全城六十多万的华裔同胞一起轰轰烈烈地迈向地狱的深渊。

　　　　所以，这次看到李重岩怒发冲冠地找上门来，李大烟丝毫没有惊喜感。

　　　　该汇报的，熊胖子早已经汇报完毕，李大烟习惯性地把双腿搁在办公桌上，一手托拿翠绿色的烟斗，一手敲着桌子教育李重岩：“用你那颗不成器的脑袋瓜子好好想想，我这地方，是不是随便做出一个决定都牵系着六十万华裔的生死？n了，二十多年的父子，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我也不指望你替我荷枪上阵杀敌，只要你别给我捅篓子，我保证感谢你八辈祖宗。”

　　　　“我八辈祖宗不包括你在内么？你感谢自己，好意思？”李重岩抬起右脚踩在椅子上，直言道：“老李，我也曾不只一次放出风声来，只要你不扯我后腿，我绝不让你不痛快。但你越过了我的底线啊，我要是连个三木都保不下来，以后还怎么推动我的再生信仰工程？”

　　　　“推什么推，你那什么破工程，老子压根瞧不上。”

　　　　“不需要你瞧得上。”

　　　　“小兔崽子，你给我听清楚源尤死嘟肽┤蘸笫贝螅丫幸话俣嗄甑睦妨耍饷炊嗄暌岳矗死喽颊也坏阶试丛偕陌旆ǎ馐翘虻氖率担憧梢员鹫饷炊罕坡穑克淙晃叶宰约旱囊糯蚝茏孕牛淮砜梢越闵窕阒皇歉鋈馓宸蔡ァ眩≈朗裁词侨馓宸蔡ヂ穑烤褪且慧缭撤嗤蝗淮犹於担绻氚涯阍页扇獗憔曰岢晌獗！p>；　　“你别逼我翻脸，我不是来跟你商量的。”

　　　　“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打算给你面子。”李大烟轻出一口悠闲自在的烟圈，抬手道：“你想翻脸还是翻屁股，请自便。”

　　　　“这是你说的。”

　　　　李重岩诘笑一声，拖过桌上的无线电话直拔苏若男的号码，按的免提，刚响一声，吓得李大烟匆匆把电话捂住。李大烟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赔着一副笑脸道：“大家都是男人，有话可以好好话嘛，别动不动就搬些不太靠谱的救兵出来没事找事。”

　　　　“行，那你放了三木和马铃儿。”

　　　　“这个嘛……这个你得容我好好琢磨琢磨……”李大烟拧着眉头，郁闷道：“说句掏心窝子良心话，我也不想滥杀无辜，特别是潜力强大的进化者，但你别忘了，他们生出来的是蛋，而不是正常的人类，如果让他们混迹在社会中，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什么后果？不出几年，全人类都会被二代进化者灭绝。”

　　　　“这不是扼杀他们的借口，如果你这么怕二代进化者，那叫他们绝育好啦，这个可以商量。”

　　　　“说你是只没见过世面的菜鸟吧，你还不服气，如果进化基因携带者有那么容易绝育，白骨村早就解散了，哪会封锁到现在。你既然一直在推动再生信仰工程，那应该跟欧阳博士有联系，我现在对那个老匹夫表示很失望，他不应该对你隐瞒这些残酷的现实，让你一直沉沦在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世界里！”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就直说，到底放不放人？”

　　　　三木又抓起了电话，这个威胁动作让李大烟黯然无语，他闷闷地吸了一口，发现烟斗已经熄灭，郁闷地将烟枪扔往一边。

　　　　沉思好一阵，李大烟无奈道：“这事关系着全人类的存亡问题，就算你把你妈抬出来我也只能硬扛着。兔崽子，如果你真想全人类能够可持续地生存下去，现在应该去问问三木那枚巨蛋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找出它，然后毁灭它，不应该在这跟我纠缠放不放人的事。”

　　　　这次谈判，最终以李重岩的沉默靠终。

　　　　李重岩回到了地下城的树域，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阵子，后来欧阳博士走了过来，颇为关切地问：“没谈成？”

　　　　李重岩苦笑着摇头，束手无策地感慨着：“老头子食古不化，道理一套一套的，我总不能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吧？你看这事闹得，真他妈糟心！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三木解释。”

　　　　“也不用这么沮丧。”欧阳教授提议道：“就算不能放了他们，让他们互相见一面还是可以的。”

　　　　李重岩猛拍脑门：“看来我真是被气糊涂了，怎么没想到这个！不管那么多了，先帮三木实现这个小愿望再说。”他快步跑进树域，坐电梯直达第九层。中央大厅，一位中年女性生物研究员刚刚挂掉电话，看到李重岩从电梯里跑出来，匆匆上前拦截：“小岩，上峰有电令，你不能来这里，请回吧。”

　　　　“放心，我不是来劫人的，就想让他们见一面。”三木冲开阻拦，直奔右边的禁室通道。女生物研究员一看阻挡不了，匆匆抓起电话准备上报，欧阳博士突然走过来挂了她的电话。老头笑呵呵地说：“事情没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他还不至于拆他老子的台。”

　　　　李重岩再次见到三木的时候，是在一间狭小的禁闭室里。

　　　　这间禁闭室就像一只大号的银行保险柜，四面都是精钢厚壁，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垂着一条手臂粗的铁链，它原本是用来锁犯人的，但现在已经被扯断，上面吊着半截，地上躺着半截。三木的两只手腕上依旧戴着铮亮的精密手铐，不过，手铐中间链子也跟天花板上的链条一样，已经被扯断。李重岩很震惊，这家伙能挣断那么粗的铁链与精密手铐，为什么没有逃走？居然还颇有闲情地爬在地上做俯卧撑，身上丝毫没有常人被囚禁时的憋屈感。

　　　　“你看起来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要不要给你来杯咖啡？”李重岩抄着双臂，靠在门框上笑问。

　　　　“无缘无故请我喝咖啡，这说明你心里有愧，如果没猜错，你家老爷子应该是没给你面子。”三木没有扭头，继续动作规律地做着俯卧撑，道：“你也不用自责，更不用愧疚，凡事尽力了就好。”

　　　　“你倒挺会安慰人的。”李重岩讶异地望着这个令他无法一眼看透的进化者，追问：“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信任我？”

　　　　“说不上来，我也觉得我应该继续怀疑你，甚至站起来一拳打爆你的头。”

　　　　话一说完，三木突然翻身跃起，一拳轰得李重岩跌退好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大墙上。整个攻击过程，既便是李重岩这种曾在兽斗擂台上连杀十二生肖的搏击高手，也只捕捉到一道幻影，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肚子上已经挨了一拳。李重岩躬身捂着肚皮，一口岔气没提上来，憋得呛咳了好几声。

　　　　三木舒展着筋骨，道：“真他妈舒坦。”

　　　　“你舒坦了，我可送了半条命。”李重岩抬头笑骂：“你真是个混蛋，就凭刚才这种恐怖的攻击速度，之前，熊胖子那些兵根本就抓不住你，干嘛要束手就擒？害我内疚了一下午。”

　　　　“不束手就擒，我怎么能名正言顺地进入树域。”三木催道：“别装了，我才用三分力，赶紧给我带路。”

　　　　李重岩鄙视道：“大哥，我这样子像是装的吗？别忘了你已经不是普通人好不好，三分力已经够足秒杀很多人。”

　　　　三木笑眯眯地望着李重岩，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始终觉得这家伙有装的成份在里面。尽管他的脸色憋得通红，但掩饰不了那股博人同情的酸腐气息，演技实在是弱得掉渣，相比之下，白练衣那个小妞的演技则要高超许多，她可以不着痕迹地做到由内而外的本色演出。

　　　　不过，是不是演戏已经不重要，人生本来就是一出戏，就看怎么给自己定位角色。只要这个角色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在三木看来，一点善意的欺骗都是可以承受的，他记得老子的《道德经》里有一句名言：“祸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觉得说得很在理，要想人生少点烦恼与祸患，就得有一颗知足的心。

　　　　或许就是这种豁达，让三木变得比一般人更乐观，更沉稳。

　　　　想起一个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三木问道：“军方一直咬着白骨村出来的人不放，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因为我们不是普通人？”

　　　　“为了人类的传承与存续。”李重岩不假思索地直言：“你跟马铃儿生的是枚蛋，对吧？你试想一下，如果全白骨村的人都跟你一样在社会上逍遥自在，让他们在社会上滥jiao，未来，该有多少人会面临下蛋的厄运？”

　　　　“白骨村大部分人生的也不是蛋啊，只是我……比较特别，属于个例。”

　　　　“那是他们还没有完成一阶进化。”李重岩解释道：“按欧阳博士在《未来生物进化论》中所述，他们在没有经过心脏裂变之前，只能称之为进化基因携带者，只有像你这样的才是真正的进化者，也叫第一代进化者。所幸的是，你们这一代还算有点人性，必竟是从人类进化过去的，但是，你们的下一代，即二代进化者，那可不是什么善茬，刚开始他们虽然只是一枚蛋的形态，一旦等他们破壳苏醒，后果将不堪设想。”

　　　　“会怎么样？”三木追问。

　　　　“他们不仅拥有与生俱来的恐怖力量，还有与生俱来的兽性。”欧阳博士走了进来，他从专业角度给三木解释：“一代进化者的基因链中含有一对返祖基因，当这对基因遗传给二代之后，不仅可以得到完整的保存，还将被放大无数倍，令兽性压抑人性。如果让他们破壳苏醒，在原始兽性的驱使下，再加上他们的智慧与武力，人类最终将面临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三木：“……！！！”

　　　　欧阳博士继续道：“其实，军方一直对你们一代进化者持包容态度，但又害怕你们会不断制造出二代进化者，因此，到底是该彻底厄杀还是该继续观望，一直争论不休。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改良你们一代进化者基因遗传序列的方法，只可惜至今卡在瓶颈里面，无法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李重岩望着沉思不语的三木，试探性地问：“说到底，是那枚蛋害了你和马铃儿，那玩意儿可是全人类的公敌，要不要考虑一下把那枚巨蛋的下落告诉我们？”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面对两个人的盯视，三木咧嘴笑了笑。

　　　　很多时候，表面的一个笑容往往比撕心裂肺的哭泣还要痛苦，这就像是自残，一刀子捅进去，不死也得半瘫，这种感觉，三木已经不是第一次体验。

　　　　人类只会记得他和马铃儿生了一枚巨蛋，并有可能将事件载入史册。

　　　　在三木看来，这是一场被打上正义标签的圣战，没有硝烟，但在战争一开始他已经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能将自己的青春埋在白骨村的沙土里，却埋不掉那一滴血缘的牵绊，忘不掉自己还是一个不曾负过半点责任的年轻父亲，他想，这就是因果，或许该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代其接受全人类的审判。

　　　　尽管很无奈，可必需承担。

　　　　三木，这两个字是他妈妈帮他取的，东方属木，象征着生发之气。当初，他那个年轻的妈妈是希望这个名字能让他的生命力更旺盛，像蓬蓬勃勃的春天一样，但通常情况下，他更希望自己是一片无公害的绿色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