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沧海已成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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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沧海已成桑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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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我明白您的意思。”她抬起眼来,想起很多事情,笑了笑,“我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那四年多,最大的感悟就是,其实这世界上没什么是过不去的,没什么是放不下的。刚过去的时候,我语言不通,没有一个能倾诉的朋友,每晚都难受得大哭;不明白老师讲的内容总练不好曲子,别人都能完成的作业我却没法完成,每回都挨骂;我吃不惯那里的东西,得了胃病,常常痛得晕过去……可是这些都被我熬过去了,我现在依然生活得很好。”她强忍住心里的难受,尽量保持声音的平静,“虽然我还没有当妈妈,可是我知道什么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路惜晨一定会理解您的苦心的。至于我……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跟他有什么将来,事到如今,我也不会再拖着了,您放心。”
  “好孩子,你明白就好。”路景鸿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无可奈何。
  她的眼泪差点就要冲出来,紧紧地咬了咬唇压下去,站起身说:“伯父,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您。”
  曲清然拉开病房的门,路惜晨赫然立在门口,直直盯着她,面容冷若冰霜,眼睛异常黯淡。
  她察觉得到他的愤怒,又实在没心情宽慰他,无力地说:“你进去看你爸吧,我先回家了。”然后绕过他就往前走。
  谁知才刚走出一步,他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很用力,她痛得忍不住皱眉,回头瞪着他:“你干什么?放开我。”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问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你一定要在这里说吗?”看看周围投来的好奇眼神,她也有些没好气,见他面色沉郁,终究是软了语气,“先进去看你爸吧,等你晚上回去我们再好好谈谈。”
  他却置若罔闻,拉着她就走,紧紧地拽住她的胳膊,走得飞快,她被他弄得很痛,拼命反抗:“你放开我,有话不能好好说吗?痛死了,快放开我!”
  他好像是聋了一样,完全不理会她的挣扎,把另一只手伸过来紧紧圈着她的肩膀,几乎是将她整个人架上了车,以一种快得令她只想尖叫的速度开回了住所。
  车子刚刚停稳,曲清然迅疾地拉开车门冲了出去,趁路惜晨没追上来之前冲进了电梯上楼。谁知她才刚刚开了自己家的门,还没来得及关的时候,他冲了进来,反手“嘭”的一下关了门。
  她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路惜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下意识地想逃,却被他抢先一步拉到怀里,铺天盖地的吻落了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吻过她,急切而疯狂,简直像在啃噬,一点都不温柔。她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拼命捶打他,却丝毫不起作用,反而被他按倒在沙发上,炙热的吻落到脖子上,一阵阵的痛。
  她没力气反抗,忍了许久的眼泪涌了出来,越来越多,完全不受她控制。
  压在她身上的人终于停了动作,轻轻地吻她流着泪的眼睛,依然是那一句:“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顾着哭,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朦胧一片。他抬起手抹去她的泪,不似刚才的粗暴,轻柔地吻她的脸,“你说,‘没有想过将来’是什么意思?‘不会拖着’又是什么意思?”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推他起身:“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说话。”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又伸手过来拉她,见她胸前的衣服被扯得大开,皱了皱眉,沉着脸替她整理好。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谈一谈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她说。
  “谈什么?谈你跟我爸说的那些话?”他盯着她的眼睛,“那好,你告诉我,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别装傻了路惜晨,你明明听得很清楚。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觉得你一直欠我一个交代吗?你是有婚约的人,却还跟我纠缠不清,你不觉得这很没有道德吗?”她真的觉得自己很笨,明明知道他是要娶别人的,却还舍不得离开他,难道非要等到亲眼目睹他跟别人走近婚姻殿堂的那一天才肯醒悟?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是自己偷来的,而这种忐忑的幸福,到底还能持续多久?她是真的没有耐心没有力气再继续,别无他法,只好放弃,“我跟你爸说的都是实话,我累了,不想再在这段感情上浪费精力了,既然我们没办法在一起,不如趁早分开。”
  “分开?”路惜晨显然被她再次激怒了,语调骤然提高了许多,声音里全是隐藏不住的怒气,“你把我当什么?说分开就分开,难道这样就很有道德吗?”
  “那你想怎么样呢?难道要我看你跟别的女人结婚,然后不计较一切地跟着你吗?对不起,我不可能做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很多次,绝对不会娶别人,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
  “我不是不相信你,可到了今天,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们做主了。”她想起病床上脸色苍白、说话有气无力的路景鸿,那种她从未见过的虚弱样子令她顿时丧失了所有的勇气,纵使心痛如绞,也不得不妥协,“别再违背你爸的意思了,难道你真想气死他吗?”
  路惜晨深深地看着她,深沉如海的眼里闪过些许痛楚,话说得有些艰难,却怒意十足:“你真的要我娶别人?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才好不容易在一起,你却告诉我,你要把我让给别人?曲清然,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竟然这样大方?”
  她心里一阵阵的抽痛,紧紧地咬住嘴唇,眼泪又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其实她哪有这么大方,她可以把所有的一切都拱手让人,却独独不愿将他让出去。她爱他那样深,从十五六岁到二十五六岁,近十年光阴,一颗心除了他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他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又怎么能不痛不痒地割舍掉?
  她沉默地流着泪,万千滋味在心里翻滚,难受得说不出话来。脸突然被轻轻抬起,他吻去她眼角的泪,轻声道:“你一句话就能决定我们的将来,告诉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路惜晨看着眼前这张泪水涟涟的脸,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们已经分开了四年多,对她,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自信,他拿捏不准她的情绪,摸不透她的心思,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还爱他。
  刚才在医院,他站在门外听到她云淡风轻地说“其实我并没有想过跟他有什么将来”,她永远不会知道他当时有多么难受,哪怕是四年前她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心痛得几乎麻痹。
  他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构筑他们的未来,可到头来却被她一盆冷水浇到底,彻头彻尾的冰凉刺骨,痛彻心扉。
  他捏着她的下巴等她开口,她却只是看着他,倔强的眼神令他觉得自己仿佛随时会失控。
  沉默的对峙持续了很久,他终于松了手,没再多说一个字,起身离开,连回头再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第四十九章

  
  连着一个多星期,曲清然都没见到路惜晨,不知道是他真的太忙了还是刻意躲他,明明就住在对面,她却怎么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其实即使他存心躲避也很正常,她上次把话说得那么清楚明白,他怎么还会想见到她?
  这样也好,她告诉自己,就这样算了吧,好聚好散总比扯破脸要好。也许他们真的是有缘无分,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才能在一起,却始终躲不掉分开的结局。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
  自从那天他头也不回地从她家走出去之后,她这些日子每晚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他挺直而决绝的背影。她想,从她第一天认识他到现在,快十年了,她到底看过多少次他的背影?她在他身后追逐了太久太久,她真怕自己有一天会不记得他的脸长什么样。
  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却总是控制不住,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半夜里起来喝水,回到房里又去翻那张旧日的合照,翻得心急火燎的时候才想起那张照片早已不在她这里,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的,连最后一点寄托都没有了,怎么都没法再入睡,索性端着水杯在阳台上一直站到天亮。
  大约早上七点的时候,她听见门外有落锁的声音,却不敢开门,怕自己会不争气地全面崩溃。
  她就那样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模模糊糊看见楼下有个人在熹微的晨光中越走越远。楼层太高,加上睡眠不足导致眼肿,她看不清楚,却直觉是他,努力睁大了眼盯着看。
  楼下的那人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了脚步,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转过身来,缓缓抬起头,直直看向她。
  她在那一瞬间湿了眼眶,衣服口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她掏出来,看着屏幕泪流满面。
  因为没有休息好,加上这一个多星期来也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曲清然反反复复的胃病又卷土重来。
  她硬撑了两天,到星期五的时候实在难受得没办法上课,跟主任请了假回家休息。
  一路艰难地回了家,开门的时候胃突然痛得厉害,痛得她头晕眼花,钥匙怎么也对不准钥匙孔,还掉在了地上。她一手捂着胃,弯腰去捡,起身的时候身子一晃,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晕倒在家门外的时候,却意想不到地倒进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里。
  干净的气息扑面而来,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低叹,“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她鼻头一酸,差点就要哭出来,突然感觉到身体腾空而起,他打横抱起她,开了门进屋。
  路惜晨把她放在床上,替她脱了外套和鞋,又替她盖好被子,然后才走出去,再进来的时候给她拿来了药和水。
  他坐在床沿,扶起她让她靠在他胸前,“先把药吃了,等会儿我给你熬粥。”
  他身上的气息和体温都太过熟悉,令她别无他法地卸下了所有伪装,靠在他怀里不愿离开,“不用了,我不想喝粥。”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他拉高被子盖在她身上,双臂轻柔地圈着她,“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
  “对,我没听你的话,几乎都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翻江倒海,她却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你看,我是不是又瘦了点?”
  路惜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到底想怎么样呢?这样折磨你自己,很过瘾吗?如果真的要分开,就让我看见你过得很好,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好吗,就让我这样吧,不要管我,就像过去的四年多一样……”
  “你觉得可能吗?事到如今,我还怎么可能做到对你不闻不问?”
  她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肆意地流个不停,闭上眼睛,却感觉他温热的唇贴上她的脸,“我要你一句话,我们……是不是真的没可能了?”
  她只觉得心里一恸,睁开眼来,恰好对上他漆黑如墨的双眼,那里面显而易见的痛楚深深地刺伤了她。
  他们是不是真的没可能了?其实这么多天来,她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他不放弃,如果她愿意再坚持一下,是不是就有可能了?如果她愿意诚心诚意地去打动他的父亲,再说服云姨跟他们站在一边,是不是就有可能了?
  曲清然记得以前有人跟她说过,她性格里最大的弱点就是容易妥协,明明可以尽力争取一下的事情,她却总是在最紧要的关头说放弃。
  她以前一直觉得逆来顺受是优点,却在出国以后慢慢发现,其实很多事情,也许当初她再坚持一下,就会是完全不一样的结局。
  “别这么快说放弃好吗?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是这种结局,相信我。”路惜晨抱着她,声音很轻,像是恳求,却信誓旦旦。
  她看着他闪着执着光亮的双眼,默默流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俯下头来吻住她,清清浅浅的吻,唇齿间的温柔与不舍却直达她心底,令她不忍放弃这份温暖。
  隔了两天,路惜晨说他父亲约了凌家一家人吃饭商量婚事,也许是怕她心里难受,有些欲言又止,“我爸刚出院没几天,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我不好再刺激他。”
  “我知道,你去吧,反正只是吃顿饭而已。”
  曲清然替他细细整理好衣服,送他出门,谁知他没走几步又折回来,拉住她的手说:“你跟我一起去,我今天就跟他们说清楚。”
  她吓了一跳,慌忙抽出手来,“不可以,今天不可以。”她实在没法想象,那样的场合,如果路惜晨当着两家人的面说要跟她结婚,路景鸿会气成什么样子。她不可以冒这个险。
  路惜晨似乎愣了一下,没再坚持,微微笑了,无奈而嘲讽:“算了,就当我没说。”
  中午的时候曲清然回父母家吃饭,前阵子忙于工作,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家,妈妈弄了一桌子菜,明明都是她喜欢吃的,可她看着却只觉得反胃想吐。
  她不好扫了妈妈的兴,勉强吃完了一小碗米饭和妈妈夹到她盘子里的菜,谁知过后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到底没忍住,跑到厕所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妈妈见她吐得一脸苍白,拍着她的背担忧地问:“怎么吐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妈妈陪你去医院看一看吧。”
  “不用了妈,最近胃病犯了,不太舒服,没事的。”她吐完了,用清水漱了口,觉得舒服了不少。
  “也不至于吐成这样啊,你以前犯病不是都说想吐又吐不出来吗?”妈妈脸色突然一僵,朝门外看了看,又凑近她,“老实跟妈说,你回来以后是不是都跟路惜晨住一起?”
  曲清然心里猛地一惊。她跟路惜晨又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打算隐瞒,想着等稳定下来以后就告诉父母。也许是妈妈在姐姐那听到了消息,前阵子有一次问起,她就老老实实说了。
  “没,没有……我们住各自的家,没有住一起。”
  “那你们有没有发生关系?”
  妈妈问得直白,弄得她很不好意思,只觉得脸上一热,微低下头没有吭声。
  “哎,你这个孩子啊!怎么这么不懂得保护自己?”妈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又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怀孕了,赶紧叫他来家里吃顿饭,商量结婚的事情。”
  曲清然脑子里一阵发懵,怀孕?结婚?
  她仔细地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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