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直不把小沈带回家给我们看,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徐妈妈看向柒哥立刻变得和颜悦色,变脸的速度跟川剧有一拼:“小沈啊,以后要是徐岩欺负你,你跟阿姨讲,我打不死他。”
沈柒绮做感激涕零状:“谢谢阿姨,其实徐岩没欺负我……”
“对了。”徐妈妈恍然大悟的拍大腿,关心的前倾了身体:“你们说有小孩那件事,是假的吧?”
沈同学尴尬的笑:“我也是一时气急胡说八道的,其实我们两个才谈两个月……对吧徐岩?”
“对,两个月。”徐岩硬着头皮继续附和:“妈,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们都上班,等周末我和小沈回家陪你慢慢聊行不?”
“对对,时间不早了。”徐妈妈哦了一声,眉开眼笑的站起身:“后天回家吃饭再说,小沈你喜欢吃什么?跟阿姨讲。徐岩,这都快十一点了,你还让小沈回去干吗?连裤子都搞脏了,不是我说你……直接住下,明早你早点起,开车送小沈去上班啊。还有那坐垫,”徐妈妈麻辣生猛百无禁忌的调调继续:“你拿洗衣粉泡上就放那儿吧,等明天我过来帮你们洗,这血渍可不好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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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警巡逻的车子就停在闹市区的中山路商业街边上。
大中午的,周边写字楼里面的小白领都出来吃饭了,到处晃着三五成群的制服男女。
“队副,我觉得今年特流年不利,你说我是不是该去九华山烧个香啥的?”小王胳膊肘撑在方向盘边上,无比苦恼:“股票赔了,女朋友也飞了,胃病这老毛病就是不见好。闹心死了。”
“我也想去。”徐岩点上跟烟,打火机伸过去给小王借个火:“有烧香的功夫你不能管好你的嘴吗?胡吃海喝的,冰啤酒加烤串,变态辣的鸡翅,胃药吃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是好了才叫怪事。哎我可提醒你,咱信仰的可不是虚无缥缈唯心主义的神仙,拜佛就免了吧。”
小王提不起劲:“我就这么一说嘛。对了,队副,你嘛事不开心?说出来给我开心开心?”
徐岩倒是想说的,只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千头万绪,要是理起来还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小王多精明的人啊,恍然的拍了把方向盘:“还是你老娘逼你找妞那点事儿吧?要我说,柒哥多好的人选,你怎么就——”
“别胡扯了。”徐岩打断他的话:“沈柒绮人不错,我们现在是哥们儿,就跟你俩关系一样。”
小王咔吧咔吧眼睛:“啊?不是吧?柒哥这就打退堂鼓了?不能啊。她跟我说,对你是真爱。”
“怎么就不能,非得像你小子似的死缠烂打才作数?”徐岩哼笑,从半落的车窗往外弹了弹烟灰:“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这才是真性情,你懂个屁。”
“我不懂。”小王切了一声:“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烈女怕缠郎,还有女追男隔层纱,反正都是这个意思。我就赶脚,喜欢一个人就得死皮赖脸死不要脸。”
徐岩给他逗笑了:“那你有这种神功,女朋友怎么还跑了?”
小王哀鸣:“不带这么死戳人伤疤的行不?你以为我没努力啊?算了,你不懂我的心,跟你说也是浪费口水。”
“认真的,不跟你瞎闹。”徐岩想了想才问出口:“小王你说你能做到跟一个一开始就没动心的女人结婚,然后慢慢培养感情吗?”
“我也不知道。”小王难得认真,长吁口气:“过去的老一辈不都是这样吗?你跟他们说没有感情基础,他们觉得你说的是个屁。哪那么些情啊爱的。我堂哥条件不好,三十五了才结婚,我堂嫂是郊县的农民,托人介绍的。两人结婚前就见过一面,跟谈判似的说了说双方的情况,然后就扯证结婚了。现在过得不是也挺好?大胖小子都五岁了。可是这话说回来,要是搁我身上,还真难说。就说我原来那女朋友吧。我跟她谈了快两年,一开始就是我追的人家。你要说她长得吧,也没多漂亮,脾气还大,可是我就是喜欢她,给她骂的跟龟孙子似的我也乖乖认了……可还是被踹了。不提这些糟心的事儿了,今天周五,下班啥安排?”
“回家吃饭。”小王这个提醒可真把徐岩说头疼了:“回去见太后。”一会儿他还得去接沈柒绮这个冒牌的女朋友,顺带着就想起那件染血的沙发套……
小王看着他的苦瓜脸哈哈大笑:“看你这样……咱哥们儿终于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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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同学在徐家受到了堪比国宾待遇的隆重接待。
徐妈妈烧了满满一桌子菜,冷菜八道热菜十二道甜点一道靓汤一道,根本不管四个人撑爆肚皮也吃不下。
用她的原话。好不好吃不重要,态度很重要。
沈柒绮很快进入状态,小嘴巴甜的直逼五个加号,把徐妈妈哄的合不拢嘴。哪里还是徐岩认识的那个爷们儿样的柒哥?
人格分裂。
徐岩郁闷的腹诽吐槽,手里捏着酒杯没滋没味的喝着。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女人亲密的就像母女两个,也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多的话,从服装美容物价甚至是子女教育,沈柒绮都不仅仅是敷衍的点头了事。
她的认真倾听和感兴趣的附和极大的鼓舞了徐妈妈,两个小时前还是初次接触的陌生人,转眼已经有了亲如家人的和美景象。
徐爸爸闷葫芦一个,这种场合更是轮不到他插话,老爷子也乐得三缄其口的喝点小酒吃吃菜,老太婆的关注不在他身上,真是无比的惬意轻松。
徐岩若无其事的抬头扫了一眼沈柒绮,很快挪开了目光。
看得出,小丫头片子为了这次见面还真是下足了功夫。
原本暗紫挑染灰白的发色不见了,炽白的灯光下,泛着健康自然的本黑光泽。那张带着英气的小脸化了淡淡的妆容,很好的中和了她过于男孩儿气的一面。
甚至她的着装。
徐岩抿了口啤酒,笑容隐在了漾着麦芽香气的啤酒沫子后面。
他不懂女装,可是来的路上,沈小妞不无肉疼的扯着身上鸭蛋青的套裙,闷闷的说光是这套看着没啥特殊设计的破玩意儿,就花了她一个半月的工资,貌似是法国的一个什么牌子……
沈丫头没喝酒也没抽烟,大嗓门也收起来了,甚至吃东西都是点到即止,完全一派婉约派掌门人的造型。
徐岩看的想笑,非常的不习惯。
看着对面精彩的你来我往交谈类剧目,徐岩就想,沈柒绮这是照他所提的理想型装扮的结果?温柔内敛女人味儿十足?
客观的说,眼前这个小女人确实挺贴近那个标准,可是……
他还是觉得那个假小子的柒哥更好点。
接地气,自然真实,相处舒服,不用花心眼去哄。
沈柒绮不知道讲了句什么话,逗得徐妈妈笑的合不拢嘴。
“你这个丫头,嘴巴真是抹了蜜,哄的我这个老太婆高兴的不行。”
“徐阿姨您那儿老啊?就您这时尚大气的打扮,还有这气质,咱俩要是一块儿出去逛街,人家得以为您是我姐姐。”骗死人不偿命的小沈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徐岩迅速的抬头,目光跟徐爸爸短兵相接,两人都从对方的视线中读懂了一个信号,那就是恶寒到浑身上下鸡皮疙瘩乱冒……
话说,奉承人也没这么奉承的,简直就是巧舌如簧的骗子行径。
嗯,他回头取笑沈柒绮又多了个筹码,睁眼说瞎话的小骗子,捉她小辫子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愉快的家宴吃吃喝喝将近三个小时,等到沈柒绮非要抢着帮徐妈妈收拾完碗筷后,已经是接近夜里九点半的功夫。
心照不宣心怀鬼胎的两人目光碰了下,旋即没事人样的分开。
沈柒绮笑容满面的拎起包:“叔叔阿姨,时候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以后有时间我再来看你们。”
“这么晚了,还回去啊?”徐妈妈完全没考虑人家女孩会不会不好意思啥的,理所当然的挽留:“要不就住下吧,反正明天周末。徐岩房间的床比他单住的那间狗窝还大点,我今天把垫胎刚晒过,床单也新换的,软和着呢。”
徐岩囧了,一排排黑乌鸦排着队从头顶飞过:“妈。”您老人家用不用这么客气啊!
徐妈妈瞪他一眼:“住你那狗窝是住,住家里也是住。我喜欢小沈,你赶紧抽个空去拜访一下人家父母,要是人家不嫌弃你年龄大工作忙,你们两个争取年内把事儿办了,我也了却一桩心事。”
徐爸爸听不下去了:“行了,小沈爸妈还等她回家呢,都在一个城市住的不远,哪天不能来玩?小沈啊,有空多来坐坐,陪你徐阿姨聊聊天。”
沈柒绮嘎嘣脆的点头应允:“好,只要你们不嫌烦,我有空就来蹭饭,徐阿姨您做的饭太好吃啦,我这一个月的减肥大计都白坚持了,功亏一篑。”
徐妈妈拉着女孩的手依依不舍:“你看你瘦的,减什么肥啊?以后阿姨多帮你补补,长胖点好生——”
“好了妈,就这样吧。”徐岩听的头皮发炸,伸手拉着沈柒绮差点夺门而逃:“您高血压药还没吃吧?什么说不完的话下次再继续。”
两人都下了一层楼,追出来的徐妈妈还趴在楼梯上不停叮嘱:“小沈常来玩啊,下楼慢点,楼下的灯坏了,下次来就来,千万别带这么些东西,又浪费钱……”
五分钟后,落荒而逃的两个人终于耳根清静了。
沈柒绮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长舒口气:“徐哥您家的太后实在太厉害了,那绝壁不是一般人啊。”
徐岩一瞪眼,还没等说话,沈柒绮就七巧玲珑心的明白了他的意图,伸手拍了下嘴巴:“呸呸,淑女守则第二条,谈吐绝对不能带脏字,谐音词也不行。”
“第一条是什么?”徐岩没发现,他拉着沈柒绮一路逃离出来,连手还牵着没松开。
“第一条是。”沈柒绮惯性的想做个手势来着,左手这么一动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暧昧的拉着。
徐岩的黑脸微赫,很不自然的松了手,掩住嘴巴咳了咳。
沈同学就没想那么多,很得意的摆了摆手:“咱今天表现咋样?影帝,不对,影后级别吧?我一边说一边佩服自己,这么肉麻恶心的话居然信手拈来,都能忍住不吐。哎徐哥——”
“你还是叫我徐岩好了,徐哥徐哥的怎么听着都觉得有活闹鬼的嫌疑。”徐岩想起一件事:“你今晚没吃饱吧,我请你吃烤串?”
“好啊好啊,”沈小妞喜出望外,哈巴狗样的直点头:“真没吃饱,还是徐——我就叫你哥好了,这样也亲性,咱不是好兄弟嘛。哥咱这句话绝不是拍马屁,你老妈做的饭真不是一般的好吃,我搁那儿一边装矜持一边咽口水,看得着吃不着,满清十大酷刑也不外乎如此啊。”
徐岩给她逗乐了,伸手胡噜一把她的头发,很豪爽的指了指前面:“走,烤串啤酒管够!甩开了吃!哎你头发染过了?”
沈柒绮吐吐舌头,不以为意的表情:“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既然答应帮你搭台子唱戏,面子上的功夫咋也得做足了不是?白瞎我那韩国染了,才一个月,五百多块浪费了。”
“嗯,这可不能让你破费。”徐岩挑了挑眉毛:“还有你这身裙子,一起多少钱,哥给你报销。”
柒哥乐出两排小米牙:“别闹了,咱还不至于那么小气吧啦的。今晚你请我喝啤酒吃烤肉就一笔勾销了,还报销呢,你一个小破警察能赚多少钱?”
“哎哎,”徐岩不乐意了:“你这是赤…裸裸的鄙视了啊。警察怎么了?没你银行上班的赚的多,可是养家糊口也够了。”
沈柒绮看着他,半晌收起了嬉笑,很认真的神情:“真不用,哥,你的钱都是以后的老婆本,好好攒着,给我娶个漂亮贤惠的嫂子是正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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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份,A市承办了一届世界性的学术会议,为期三天,常规性警戒工作交给了徐岩他们大队。
大队长陆河因公去了云南,这项任务里里外外就扛到了徐岩的肩上。
会场的安检和设卡,从河西会议中心到外宾居住的新山宾馆,横贯整个A市的东西双向,路线如何规避早晚交通高峰期的拥堵并将不安全性降低到最小,突发状况的预警处理方案……
最讨厌开会的徐岩快被一场接着一场的大会小会搞疯了。偏偏最憋闷的是,那些会议还都是他自个儿安排的,想找个发泄口牢骚几句都没辙。
任务来了,事无巨细哪怕吃喝拉撒,一个小细节没注意到,恶劣的影响就会上升到国际的地步,事关国家形象,这可不是危言耸听。
是以从安全级别上,这场会议算不得什么,可是整个大队上上下下严阵以待,丝毫懈怠不得。
神经紧绷着过了五天,直到最后一个专家下午五点上了飞机,特警大队的一众小伙子这才长舒一口气,稍稍放松了阵仗。
脑子高速绷了好几天,即使身体上的辛苦不值一提,可是这种劳神的事儿一旦抽走了警戒的脊梁,整个人就跟扒了层皮差不多,里里外外没一处地方舒坦,只想着下了班回去倒头就睡。
那些个精力旺盛的小伙子连酒都不喝了,总结会一散,各自做鸟兽状乖乖回家补觉。
最哀怨的当属徐岩,因为今晚轮到他值班。
既然没得觉睡,小徐警官也就自我安慰,值班好啊,正好逼着自己一股脑的把这次任务的小结报告写完,也省得陆队回头老催他。
看看咱,现在思想觉悟和工作自觉性多高……
活动了下手脚,徐岩走到窗边伸个懒腰。刚到下班的时间,从三楼望出去,边上的西华路上车水马龙的,在落日的余晖里行色匆匆。
叼了根烟点上,徐岩想起好几天没给老妈打电话了。
手机拨通了好一会儿,家里的电话才被接起来。
随着电视热闹的声音一块闯进耳膜的,意外的竟是好些日子没联系的沈柒绮。
“你好,请问找哪位?”
徐岩一下子失语了,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