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静的鼻息,似乎有意抑制住了,怕把我吹跑似的,只是轻轻的呼吸。
(自删)
因为害怕引起我的不适,这一次他尽快的做到了最后。
果真像他所说的,连这种反应也能够控制吗?过后,我好奇的在他耳边问出了这个问题。
「嗯。」他说,用放鬆、舒适的姿势躺著的他,转头在我额上轻轻一吻,「对生理的控制到了极致,还可以令伤口快速癒合。就像你动手指般轻易,我们当中精神力特别强的人,甚至连自己的长相都可以慢慢改变。说到底,细胞也只不过是更细微的身体器官而已。」
「但只有对你的感情很难自我控制。」他又说,「我爱你,千颂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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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忙完工作后,晚霞已经满天。都敏俊载著阿别来接我,开到了近郊一栋白色小楼前面。我刚解开安全带,他已经帮我把门打开了,霞光映照著他低下来看我时那双剔透发亮的眼睛,我朝他微微一笑,扶住他伸过来的手,下了车。
都宇别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自行解开了安全带,整个人趴在车门上往外看,乌黑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鼻尖也已贴扁在窗户玻璃上。
「阿别,坐好。」他爸叮嘱了一句,待他后退,这才解锁了后车门。阿别立刻跳下车,衝过来兴奋的拉起我的手往前拽:「妈妈,快点,快点!」
「哎,急什麽啦?」这小孩力气真大。我被拉著快走了两步,连忙说,「小狗会等你的,说好了啊,先看看,今天可没办法带回去,知道吗?」
「知道!」像往常一样,他用「我当然早就知道」的拖得长长的话音回答我。
这时候,往前的拉扯力道突然减弱,原来是他爸爸从后面赶上,牵住了阿别的另一隻手,用稳重的步子减慢了他的速度。阿别在我俩中间又跳又笑,看得出来高兴极了。
应该是实在太嘈吵,屋主人早就听到了声音,都敏俊按下门铃不久,门就开了,有个中等身材的棕髮男子迎了出来。他差不多跟我同龄,穿著随性而整洁的苔绿色毛衣跟白色长裤。他叫做崔力胜,是个宠物旅馆老板,听说是养比熊犬的专家。上次我们也来这裡看过狗,可惜后来发生了不少事,那窝小狗也跟我们失之交臂。我朝他笑,他热情的打招呼:「教授,都太太,你们真准时。」
「崔先生。」都敏俊拉过阿别,「阿别,跟叔叔问好。」
「养狗的叔叔,你好!」阿别大声说。
…… 我赶快俯下身,在他耳边小声纠正:「是崔叔叔!」随后抬起头抱歉的笑了笑,「呵…… 真不好意思,崔先生,这是我儿子,宇别。」
「哈哈,府上公子真是活泼可爱。」崔力胜爽朗的说。
阿别一点也不知道怕生,上前拉住了他:「崔叔叔!小狗在哪裡,带我看!」
进去在老地方看到新的一批小狗,共有六隻,都是没有一丝瑕疵的纯白卷毛比熊,大大的眼珠黑亮,看人时会乌溜溜的转到左又转到右,很是可爱。
「不能摸喔,」我特意提醒,小狗抵抗力很弱,刚从外面进来的我们最好不要随意碰触牠们,不然可能会让牠们生病呢。阿别乖乖的忍住了没用手去抚摸,却一直蹲在狗窝旁边捨不得离开。虽说上次就看过,我还是觉得这些小生物真的超级萌,忍不住取下了墨镜,仔仔细细的欣赏。
都敏俊坐在沙发上跟崔力胜聊著天,阿别趁机问我:「妈妈,我可不可以把牠们都带回家啊?」
唉……我迅速的想像了一下六隻小狗在家裡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撒欢闹成一团的景象,「应该……不行吧?去问问你爸。」
他朝我挤挤眼:「你去问。」
「为什麽是我?是你要的,你自己问。」这小子也太狡猾了。
「我去问爸爸又不一定会答应,但妈妈去问几乎都会答应啊。」
一开始有点得意,但我立刻发觉他只是说几句好话哄我罢了,马上反驳他:「有吗?哪有?刚刚我要吃提拉米苏蛋糕他明明就没买啊。」
都敏俊在后面好一阵子没开口,我往后瞟了一眼,果然发现他时不时用眼角瞧瞧我们。我用眼色告诉他:喂,都敏俊先生,你看,跟你儿子斗智斗勇我需要振作全副精神呢!别只会在后面偷听好吗?
崔力胜说:「这一胎有四公两母,都很健康。听张律师说,教授你这次打算挑两隻?」
「是的。」都敏俊答说,「就一公一母吧。一个月后差不多可以接回去了。」
阿别听到这句话,失望的朝我撇撇嘴。我伸手捏他的小脸:你爸原本可是说只带一隻的,现在又多了一隻,你还不满足呀?真不识好歹。
好在崔老板这时兴致勃勃的走过来,指点给阿别看哪几隻是公的,哪几隻是母的,让他挑选。阿别又高兴起来,看了一会儿,选定了摇摇摆摆的主动向他走过来的一隻,还有爬到别的小狗身上、用刚长出来的细尖乳牙把牠咬得呜呜叫的那隻。
「小舅舅说,狗要既忠心又凶猛才是好狗!」他这麽说,又问,「不过,牠们都长得一模一样,崔叔叔,你记得我选了哪两隻吗?」
这话是千允才说的?他又没养过半隻狗,可信吗?我十分怀疑,但崔力胜居然没反对,还是一样笑得很灿烂。「其实每隻都各有特色。」他说,「你看这隻公的,体型比另外三隻大一些,那隻的眼睛其实是深棕色;这隻母的耳朵比较长一点。」
两人在那边站著说个没完,我站久了也觉得有点累,就走到都敏俊身边坐下,靠在他放到我背后的抱枕上。
他还伸手过来,帮我揉了揉肩膀。崔力胜的太太朝我们看来,微笑中似乎有些欣羡的样子。我也对她笑笑。旁人都觉得明星的生活充满光彩,但高知名度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举例来说,如果现在是在外面的餐厅,我不太可能会取下太阳眼镜,还让我家敏俊帮我揉肩膀。不定次日会出现什麽报导呢。如果说「千颂伊老公温柔宠妻」还算好的,如果是「强势千颂伊老公成妻奴」这就有点糟糕了,端看标题作者有没有良心,而这种会登出偷拍照的八卦刊物,他们知道「良心」这两个字怎麽写吗?
这天晚上,阿别在客厅、餐厅跟小天厅中来回跑了十几次,想确定放置狗窝的最佳位置。直到他爸帮他分析过,决定放在窗下是最好的位置之后,才终于能把他带去洗澡并送上床。
而我也因接到一个电话而头疼,那是从经纪公司打来的。我的造型助理MinA说家中的爸爸得了重病,她必须立刻辞职回去照顾。她一再跟我抱歉,我只好安慰她说家人当然比工作重要。安代表说,新的助理还在物色中,公司会紧急调来临时人员,让我明天试用。
都敏俊听到了一点,问我:「怎麽了?」
「是MinA,她打电话跟我说,要回老家照顾生病的爸爸。」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子上充电,一面说,「新来的人也不知道怎麽样,能不能达到我的要求。要是笨手笨脚的,要怎麽办啊?唉。不过,要是我应该也会放弃一切回去,当然是爸爸比较重要啦!」
他不时抬头看看我,听我东拉西扯讲了一大通。说完之后,我突然觉得轻鬆了不少,舒服多了,于是满意的躺下,准备睡觉。
他坐在床头,也没看书,忽然问我:「怎麽最近突然每晚都把手机带进卧室了?有重要电话要等吗?」
「没有啊。只不过电池寿命好像变短了,每天早上带出去都发现只剩一点点,很不方便呢。乾脆就带进来整晚都插上,这样白天就有满格的电力可以用,才能想到就Line你呀。」我抱住他,脸贴著他的手臂,感觉那柔软的衣服材质跟坚实有弹性的肌肉,捨不得放开。
他低头望著我,声音放温柔了:「如果坏掉了就换一隻,我去帮你买。」
「不要。」我脱口而出。虽然这隻手机坏掉过,但……上面也有很多回忆,再说,它曾帮我通过了九死一生的考验,回到了这裡,算是有著无比重要的纪念意义不是吗?我并不想换掉。
有几秒钟,他没说话。我瞧了瞧他,又说:「还可以用,就先用吧,不然多浪费呀,还要重新设定也很麻烦。」
他的目光始终停在我脸上,漆黑的瞳仁中映著我的模样,似乎在端详著什麽。那看起来就很诱人的唇轻轻打开了一点,却没发出声音。
「怎麽啦?」我问他,难道是看我看得发呆了吗?
他这才把眼光转开,顺手调暗了灯,说道:「也不早了,该睡觉了,来睡吧。」
整晚睡得很舒服。早上到了公司,正碰上安代表对著站在他面前的两个人大声训话:「……如果没有责任心,不能无微不至的照顾好我们的颂伊姐,那你们就没有价值!对公司没价值的员工,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安代表一如既往的只会讲些看似很有道理、却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废话啊。我不屑的哼了声,从众人自动分开让出的夹道走上前去。
他一看到我,整张脸立刻笑的像朵菊花似的,把音量降低了一半:「千颂伊小姐,今天怎麽这麽早?」
「我听说有人没照顾好我的助理MinA,让她没钱请人帮忙,只好自己连夜赶回乡下去了。」我在沙发正中的位子坐下,接过阿凡递来的一杯茶,「捨不得给薪水是吗?那不如我来雇用他们好了,反正别人我也用不到,我给双倍的薪水,带阿凡一起离开公司吧。」
他愣住了,倒抽著气,仿佛牙疼似的:「什麽?没有这种事,MinA只是个小助理,这个,薪水嘛,我都是照业界标准给的。绝对没有比别人少太多啊。」
「没有少太多?人都辞职了,难道要等到阿凡也受不了,让我必须雇回我家敏俊当经纪人吗?」我瞪了他一眼,「我说,立刻补给MinA三个月的离职金,再把阿凡的月薪涨15%。都什麽时候了,现在的行情跟一年前的能一样吗?哪,这两个人又是谁?」
我看著那居然没有躲到一边、一直杵在中间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是个很矮,头髮染的半蓝半绿像鬼一样,瘪著嘴唇有种委屈表情的男人;旁边那个女孩几乎和我差不多高,短头髮,眉目清秀,看起来就很懂事。
「颂伊姐问话没听到吗?还不快回答!」安代表立刻朝他俩吼叫著。
我转头对他说:「我不是在问他们,是在问你。这就是你找来的新助理?」
「是,没错。」他陪笑说,「因为没办法决定谁比较合适,特意把两人都叫来了,看千颂伊小姐觉得谁比较好,就把谁留下。」
「我这个人,一般不以貌取人。但是,」我朝他加重了语气,「要每天跟在我旁边,化妆的时候还要很近的面对著我的脸,总要考虑一下长相是不是还过得去吧?那是野草还是头髮?拜託,特意叫我进来就是为了把挑选的责任推给我吗?」真是荒唐。原本想大大的发一顿飙,但想起还有胎教这回事,都敏俊又一直说在外面要少发脾气,我勉强按下怒火,听了一会儿安代表的连声道歉,才对那女孩勾勾手指:「你过来,叫什麽名字?」
「颂伊姐,我叫小雨。」她没有一句多馀的废话,「姓姜。」她的妆容乾淨透白,头髮整洁柔顺,只别著个蜜桃形状的髮夹。
我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跟著我,要好好做。」说完,我从沙发站起身,「我走了,明天请假,不会进来,不要再打给我,手机没电。」
「没问题!千颂伊小姐,辛苦了!」安代表点头哈腰的送我们出去,车子开动时,他还在后面满脸笑容的挥著手,「Bye Bye!」
这个人,真是十年如一日,没有任何长进呀!我轻按著自己的眉心,唯一的优点是,跟他真的无法生气太久。当一个人把扮小丑做成了一种职业,谁会跟他认真谁就是傻瓜吧?
往旁边看,新的助理很识相,正在仔细整理我的化妆包。
「喂,小雨,」我说,「前面那个叫阿凡哥,他的资历可是很深的,别看有张娃娃脸,其实可以当你叔叔了。」
阿凡苦著脸从后视镜看了看我们:「我哪有那麽老啦,颂伊姐,我也刚刚才三十六岁耶,以男人来说,正是最灿烂的年龄呢。」
「跟二十出头的青春小妹妹比起来,你已经是大叔,承认就好了。另外,年龄还要分男女吗?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就算老了吗?」这可是我的禁忌,「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颂伊姐,你看起来皮肤吹弹可破,从嘴角到额头,满满的胶原蛋白,像是只有二十出头呢。真的。」阿凡说,「小雨,你介绍下自己吧?今后我们可是要天天见面,颂伊姐对自己人超好的,放轻鬆吧,最多就是皮肉之苦,但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喂!」既然他都这麽说了,不拍他一下还真是对不起他呢。我朝他头上甩了一掌,「啪!」
阿凡把脖子一缩,小雨笑起来,从善如流的说:「我是釜山人,家裡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哥哥。我是光州女子大学美容美髮系毕业的。颂伊姐,阿凡哥,请多多指教!」
路边的树木依次远去,我们在首尔最繁华的街道上飞驰而过。我慵懒的将目光投向窗外,天气很好,道路两旁的积雪反耀星星点点的阳光。
「阿凡,换张CD来听,」我弹了下手指,「昨天那张新的。」
「是,颂伊姐,」他伸手打开CD匣时,我并没往前看,因此也不知道事情是怎麽发生的。我只听见一声巨响,车身剧烈摇晃,接著是轮胎急煞的刺耳吱嘎声响。
然后我的身体猛然向前倾覆。在火光电石的瞬间,有个身影从旁边扑过来,抱住了我。
一切发生的太快,但我并没有真正摔倒,因为小雨第一时间就飞扑到我面前,用自己的背抵住前面坐椅,把我按回了椅子裡。
而她的头往旁重重的敲在车门上,发出砰的一声。车子停稳后,她睁大眼睛满带惊慌上上下下的打量我,急促的问:「你没事吧?颂伊姐?」
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什麽不适的感觉,「我没事。」我抬头往前看,发现前方车窗玻璃整个佈满裂痕,像蜘蛛网似的,一个巨大的东西就躺在引擎盖上,因为背著光只看到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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