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飞机得送回国大修了,廖机长的情况还可以,医生说还可以。”
“行。”事到如今,人生除死无大事,夏明朗自然不会特别挂心,只是随口说道:“以后说话声音敞亮点儿,别像个丫头似的。”
夏明朗听到频道里一声轻笑,似乎是另一位飞行员忍不住了。
机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嗯,我本来就是个丫头。”
机舱对话走得是扬声器,这下子整个机舱里的小伙子们都来了精神,夏明朗左右瞅了瞅,不得不承认对于一群老光棍儿来说,一个丫头的吸引力是无敌的,尤其是,这丫头还能开飞机。夏明朗花了一分钟时间认真考虑了一下,决定回国以后劝严头招点女飞进来,硬碰硬的粗活儿女人干不来,开点子小飞机还是可以的,男女搭配,到底干活儿不累。
夏明朗拿定了主意,低低咳嗽了一声:“准备战斗!”他停下来看着众人的神情,很满意自己这张老脸的影响力。
还有20分钟,又到了让世界消失的时候了!
夏明朗的方案很简洁,然而诡秘。
据说,早在朝鲜战争的时候,中国军人的骗术与奇袭就震惊过美国联军,是时候让这个看家宝再现江湖了,战争是死亡的艺术,而不是粗笨的辗压。
猎猎的风从夏明朗脚下流过,天空蓝得发白,不远处是他们刚刚战斗过的地方,大地与树木都染着战火的焦痕,触目惊心。
常滨和武千云在给自己加防护,他们将用两套防弹衣把自己的整个躯干与大腿都包裹起来。
一些远离营地搜索的雷特军发现了他们的踪迹,零星的子弹飞向天空,还没碰到直升的舱底就已经没了力道。而在远处的营地里,则是一片人仰马翻的末日景象。
夏明朗四机编组排成一个正方形的防御方阵,迅速的向洪斯掠过去。
在他们脚下的丛林里,一些士兵正拿着枪彷徨无依地仰望天空,犹豫不决着,他们到底应该战斗还是逃走。机群从他们头顶飞过去,螺旋桨卷起得气流吹动了他们身边的树叶,远处的高射机枪与仅存的几门防空火炮已经整装待发。
“开火!”夏明朗沉声下令。
第一次齐射,12枚火箭弹次第发出,爆炸出橘红色的火焰,在阳光下闪过,像一朵朵艳烈的花。加挂在武装直升机下方的火神炮开始吞吐火舌,明晃晃的弹壳像黄金瀑布那样从半空中倾泄下来,强火力压制,让下方的雷特军四散逃亡,方圆一公里以内的人都无力抬头放上一枪。
夏明朗站在舱门边给并排飞行的陈默一个行动的手势,四架直升机马上换了一个编组飞行的方式。以夏明朗的座机居中,另外三架飞机在外围呈等边三角型,拱卫保护,稳稳地悬停在祭坛的上方。
这是一个用石头围起来的小片空地,一棵干枯的老树孤独地站在这血与火之间,在树下,有两个用原木搭起来的门字型木架,横梁上高悬着他们的兄弟……即使是尸体。
大量的催泪瓦斯和烟雾弹像下雹子一样从投弹器里落下去,引出浓烟滚滚。这些可怕烟雾被直升机下压的气流挟裹着向四围飞奔而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烟雾的漩涡。
常滨和武千云各自深吸了一口气,向夏明朗做出一个“可以”的手势,从机舱两侧迅速地滑了下去,这种高速绳降的速度简直比跳楼慢不了多少。几乎在他们落地的瞬间,陈默与徐知着同时开枪,一边一个,12。7MM的重狙子弹轻而易举地轰碎了木架的横梁……
常滨和武千云齐齐冲了过去,抢在尸体落地之前把人捞进怀里。
“收!”夏明朗看到武千云他们一把拉住绳索绞到手臂上,果断下令。
电机带动绞盘拉着他们像飞一般地拔地而起……
这一切都是一瞬间的事,如果你说句话,眨一下眼,吃一颗爆米花可能一切就晃过去了,只留下你对着屏幕茫然的困惑……噫?
在几百公里以外的南珈,有三个人也是这样大眼瞪小眼地沉默着,直到海默忽然激动地喊道:“我的天,他值一百万,你相信吗?他一年起码可以值一百万……我完全没想到,他怎么能这么干?”
陆臻轻轻呼出一口气,微笑着:“我从来不会去想象他要怎么干。”
只有方进哭丧着脸,伤心得好像有生以来存下的所有A片都被格式化了一样。
在远方,千里之外的地方,一个警卫森严的办公室里,聂卓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的心情很复杂,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希望亲临现场,他看过夏明朗给他发过来的行动计划,但是那远远比不上亲眼目睹时的震撼。太快了,太精准,每一个细节环环相扣,像一场掐着秒表计时的杂技,一气呵成。
在万里之外的地方,一个更为警卫森严的办公室里,一位面目温和的中年男人低声问道:“这是成功了吗?”
“应该是的。”
“没有伤亡吧。”
“看起来没有。”操作仪器的少将很有礼貌地回答道。
柳三变站在停机场的边缘,看着机群从地平线以下升上来,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跟他的肺争夺着空气。他并不想哭,眼眶里没有一点湿,他并没有想过会这样,曾经他是以“心软”而闻名整个连队的。他只是站在那里等待着,一种比爱恨更沉重的东西压在他的胸口。他依稀记起小时候和爷爷聊天,那是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兵。
“打仗的时候会害怕吗?”
“不怕,子弹响起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看到死人也不怕吗?”
“来不及啊,臭小子,得先把仗打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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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斩首
1。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而实力是一切的根本。现代资讯发达,不到一天时间,夏明朗的赫赫武功就传遍了整个南喀苏尼亚。人们口耳相传,消息越来越夸张,到最后,那些事儿听起来简直有如神迹。
勒多港的中国大使馆门庭若市,各种政治撤掮客、中间商蜂拥而至。原本还在观望地人们火速动了起来,正在对掐的军阀跑得更快……他们生怕被对方抢了先手。而像吉布里列这种与中方长期交好的军阀势力,此时成了最热门的抢手货,远近的兄弟们都想凑过去问问:中国佬儿的脾气怎样,好相与否?
从各方试探性地蠢蠢欲动各自观望到……纷纷倒戈相向,夏明朗只花了不到12个小时。
聂卓的战略目的是决不可丢脸,夏明朗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
等夏明朗正式班师回南珈已是午夜,陆臻正在巡查哨位,只听得方进在广播里兴奋地大喊:“队长回来啦!”
陆臻不自觉仰望天空,星汉灿烂中,有几个光点缓缓移近。
打胜仗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起初兴奋无比,壮怀激烈,看着战机跃入视野,狂风卷起衣领,那种感觉的确是舒畅而狂放的。
然而,首先降落的是尚可以迅速恢复投入战斗的轻伤员,他们的战袍上还沾着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通通凝固成黑色的斑点,渗透进布料的纹理里……那生死桥上千钧一发的惊心动魄扑面而来。
心情急转直下!
陆臻连忙领着人过去,把走动不便的战士们架起来往回抬。夏明朗随着第二架直升机降落,自然而然地从陆臻手上接过基地指挥权,重新布防南珈。所有的重伤员已经在前线医院分流去了勒多港,随着一起分流走的是大批医护人员。张浩江坚持追随夏明朗赶了回来,毕竟在有些时候,一将可值千军。
停机坪上奔跑着匆忙的医生与战士,一个个黑影子搅得灯火缭乱,仿佛大战将即的紧张与严肃。陆臻站在夏明朗身后问道:“伤亡率怎么样?”
夏明朗转过身,拥抱他,有几秒钟完全放松了自己的身体:“三死十一伤。”
起初因为胜利而带来的狂喜被冰雪冷冻,陆臻含糊地应声,用力拍了拍夏明朗的后背。他没说什么,也不必说什么,欢乐共享,苦难同担,这世间的一切你我都可感同身受,言语反而是最单薄了。
没多久,夏明朗听到秦若阳在身后喊他。
“夏队长……”秦若阳的脸色阴鹜得仿佛风雨欲来:“刚刚得到的消息,雷特打算把主力调向南珈。”
陆臻匪夷所思地瞪大了眼睛:“他要干嘛?”
“复仇!据说是为了荣耀。本来我们已经打算派人去谈了,条件可以讲,南珈我们也可以暂时撤出来,但是……”秦若阳挑了挑下巴,看向夏明朗:“他要你的命。”
夏明朗与陆臻对视了一眼,满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哥们儿的脑子还留在中世纪。”陆臻叹气:“他们家小弟倒是忠心耿耿,一个个心甘情愿地陪着他疯。”
“也不一定……”秦若阳冷笑:“不过,雷特的声望暂时是不可动摇的。”
战争狂人总是最动人,倾国倾城的妖物多半长着道貌岸然的豪迈脸,从希特勒到东条……没有一个不是蛊惑人心好手。陆臻正在感慨,便听到广播里在喊他的名字。返航的机长刚刚收到通知,要带陆臻回勒多港参加新闻发布会。
夏明朗看着陆臻向他挥手,直升机舱门关闭,在旋风中升起,渐渐消失在夜空里。
“你是说,雷特手下也并不是铁板一块?”夏明朗转头看向秦若阳。
“那当然。”
“那么,如果他死了,会不会好一点?”
秦若阳的瞳孔猛烈的收缩:“你打算怎么让他死?”
“这是个好问题。”夏明朗微笑着:“让我们来研究一下。”
黎明时分,会议室里灯火通明。浑浊的空气浸透了烟雾,让灯下的每一张脸都变得模糊起来。夏明朗有一瞬间的疑惑,陆臻怎么没去开窗,转瞬间又想起:哦,陆臻不在。
战事讨论已经告了一个段落,所有人都沉默着,烟灰缸里的烟蒂像小山一样越堆越高……终于最后一个烟头压塌了它,烟灰像雪崩那样滚到桌面上。
“不行,太危险了!”柳三变率先打破了这凝滞的僵局。
“是敌非友,死他一个,总好过我们大家死好多。”夏明朗懒洋洋地解释着。
“我知道,但是,太危险了……你不能去。”柳三变有些激动:“那都是他们的地盘,彼此连人种都不一样,就算你能把他干掉,你怎么脱身?”
“我不去谁去?”夏明朗笑了,有些傲慢的:“谁能?”
“找本地人。”柳三变说道。
“哦,可是……”一直占着电台通讯旁听会议的吉布里列不得不出声表态:“我们做不到,要不然他早死了。”
夏明朗摊了摊手。
“我没说你们。”柳三变烦躁地挥手,也没顾上吉布里列根本看不到,他有些懊恼陆臻居然不在,只能盯着陈默:“你也不说句话劝劝你们队长。”
陈默闻言看向夏明朗,用他一贯平静无波的声调说道:“我跟你去。”
柳三变登时气结。
夏明朗站起来开窗,晨光像金子那样落了一地,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就这么说定了!”夏明朗看着窗外,他的整张脸都沐在晨光里,连嘴唇都被染成泥金色,凝眉敛目,不怒自威。
柳三变感觉到压力和慌乱,一下子彻底泄气,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人是不可说服的……哦不,是不可违抗的。夏明朗平静的侧脸像凝固的雕塑,带着无可言说的帝王般的威严;嘴角平直线条代表了他的不妥协,那是深入骨髓的自信,无人可以撼动。这让柳三变莫名其妙地生产了一种是不是做错了事的自我否定,而毫无疑问地,他只是本能地被这种压迫感震慑了。
“散会吧。陈默留下。”夏明朗沉声道。
秦若阳收拾好电台站起身等待,柳三变低着头犹豫了一阵,终于一拳捶在桌面上,抢在秦若阳之前离开。
夏明朗听到身后桌椅与大门的依次响动,最后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宁静,只剩下两个人淡淡地呼吸与心跳声。夏明朗慢慢转过身去,陈默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
“队长?”陈默轻声问道。
夏明朗一直很喜欢陈默的眼神,清澈无垢,因为极致的纯净,所以有无与伦比的坚定。
“你不能跟我一起去。”夏明朗说道。
陈默微微抬了抬头,有些诧异的。
“你得留下来。陆臻和柳三变都足够聪明,也足够有本事,但是聪明人都容易犹豫,不够坚定……不像你。”夏明朗垂眸看向地面,总有一些不好意思地:“这么多人里我最信你,我把他交给你,帮我照顾好他。”
陈默想了一会儿,渐渐有些恍然的样子。
“好,”陈默说道:“他会死在我后面。”
夏明朗一时错愕,愣了一会儿却又笑了,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向二弟托付大嫂的江湖老大。那种心情似乎是可笑的,却又无比真挚。假如陆臻不是他的爱人,那么此刻站在这里听他托付心事的……大约更应该是陆臻。可是现在,陆臻倒成了他最重的心事。
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情感,那个人就住在你心里,他强大而又柔弱;你对他极度的信任却从来不能放心;每一次,当你想起他,满心压抑不住的尊重佩服却又无比怜惜……就是这么矛盾。
这就是爱。
此刻,在勒多港,陆臻刚刚洗完澡换好常服。穿衣镜内那道挺拔的身影染了一抹金色的晨光,恰到好处地调和了陆军制服过于沉重的松枝色,幻出青葱的暖意,像早春时节枝头的新绿。
梁云山敲门进来,不自觉一声喝彩:“到底是年轻,一觉睡起来就这么精神了。”
“前几天没睡好。”陆臻微笑。
“是啊,昨天吓我一跳,认半天,都快不认得了。”梁云山偏了偏头:“走吧!先吃点东西,马上开始。”
陆臻戴正军帽,跟着他走了出去。
梁云山经验老道,知道此时谣言四起,所以赶在大清早各路媒体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招开新闻发布会,而且这次与上次不同,这一次中国是攻击方,一切资料尽在掌握,而对方茫然无知。事发突然,新闻发布会上只有寥寥几个常驻喀苏的欧美大社记者,梁云山颇为得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