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女孩叫Fee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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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孩叫Feeling-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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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屎人,这里好像看得到高屏大桥。”

  “废言!不然你以为是奈何桥啊?牛头马面都进步到开车啦?”

  “那我下次知道怎么来了。”

  “下次?我就说吧……”

  子云得意的笑着,他很轻易地看透我的想法,他知道我的笑脸,不只是一个笑脸而已。

  我倒了两杯黑松,只见黑松已经见底。

  我跟子云都哥啦哥啦的喝光它,然后很乖的带走我们的空瓶及纸杯,因为子云是处女座的,浑然天成的环保小尖兵。

  十月二十七日那天,当我坐在场边脱鞋时,我看着白河的啦啦队从她们的迷你裙里面拿出面纸,替他们的球员擦汗时,我的心头一酸,把视线移向旁边。

  比数并不悬殊,只是输的有点不服。

  “学长,辛苦你了。”

  有人拍着我的肩膀,他是一年级的学弟,叫做亦贤。

  “不会,明年看你们的了。”

  “明年我们升上二年级,一定要拿个奖杯回来。”

  “先别给自己压力,尽力就是。”

  “学长,你大学想念什么学校?”

  “中正或中央。”

  “学长加油,希望大学也能是你学弟。”

  “只是希望,还不知道能不能上。”

  “学长一定可以的,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在身边,不加油都不行。”

  “女朋友?”  

  “对啊!就在你比赛的时候,有个长头发,很漂亮的女孩子要我转告你一声加油,还要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亦贤递给我一个7一11的塑胶袋,里面有一瓶纯吃茶、一瓶小号光泉鲜乳,以及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写着:

  五铢钱同学:

  我看不懂排球,所以我不知道哪个分数是你们的。

  你要的回馈太容易了,所以我免费送上甘甜奶荼一份。

  加油,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Ps。甘甜奶茶=纯吃茶+五分之三光泉鲜乳+摇一摇。

  但你得先喝掉两大口纯吃茶。  

  By郑同学

  子云买了可乐回来,也带了瓶纯吃茶跟光泉鲜乳,他向我挥挥手。我们走出图书馆,到树荫下喝饮料休息。

  “甘甜奶茶要怎么泡?”

  “先喝掉两大口纯吃茶,再倒进五分之三的光泉,摇一摇,甘甜奶茶立刻来。”

  “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喝纯吃茶的?”

  “输给白河的那天。”

  一声加油+纯吃茶+光泉鲜乳+摇一摇:我所有的原动力 



第十二章

  学校考完了期中考,发现升学的压力越来越大。补习班紧接着推出第二次模拟考,似乎不考死我们誓不甘休。

  我在历史的年代、帝王、文化、宗教、战争、民族、制度、世界大战、国际情势以及地理的地形、气候、水文、交通与外国地理……等等的讲义里挖掘着呼吸的空间;子云则很快的被化学式与物理定律给分解淹没,天生的文学气息也轻易的被向量与功率的箭头给刺穿。  

  他苦不堪言,我也是。

  曾经深深的质疑过,这样的心灵历练会带给我们什么样的帮助?除了联招会公布出来的分数之外,谁能证明这些苦撑过来的日子是有意义的?

  “在这时候会提出质疑的学生,会比任何一个只顾着念书的学生更痛苦,成绩也会与质疑程度的高低成反比,与其质疑,不如把质疑的时间拿来念书。”

  第二次模拟考成绩仍然与政大心理录取分数差之毫厘的子云,有一次在图书馆念书,我拿了个指数对数的问题问他的,他说了这番话,语重心长、息叹延绵,只差没有涕泗纵横。

  “举个实例,我一天念书十七个小时,吃饭、上厕所、骑车、睡觉、看新闻、看妹妹占了另外七个小时,这对一个联考生来说很正常,但后来我才知道这样的分配方式错了。”

  “哪里错了?”

  “我应该在看妹妹前就先质疑,我们这么苦读有什么意义与好处。”

  “你是说,你应该把“质疑”的动作摆在另外的七小时里,而不该摆在十七个小时的念书时间里?”  

  “对呀!因为我发现,不管我念数学还是物理,我都会在计算过一个题目之后,就质疑一次苦读的意义。”

  “这很正常,通常我遇上数学时也一样。”

  “可是我质疑一次的时间是半小时,但算完一个题目只要五分钟。”

  “……你确实该把时间分配给更改一下……”

  “我也这么觉得。”

  “刚刚那题数学解出来了吗?”

  “解好了。”

  “解好了?那教教我吧。”

  “不,等等。解题之后的时间是用来质疑的,但我刚说过,看妹妹在质疑的动作之后,所以刚刚的一番质疑过后,现在是看妹妹时间。”

  大家都知道,后来子云并没有考上政大,他说是因为改他作文的老师是个独眼龙,因为只有独眼龙才可能改出那种分数,所以如果他的作文分数如预期,那他早在政大逍遥了。

  但我认为,都是看妹妹害的。

  好了!不要再考虑他了,我们回到故事里。

  联考还没到,黑板上的数字每过一天,就会由值日生自动的减去一,当我被排到值日生的时候,我会想要把它加回去。

  如果日子真可以加回去,那么,加多少比较好?

  以十八岁的我们来说,加上七千,绝对会是个好数字,我们会回到刚满月时,甚至也可能仍在妈妈的肚子里游泳。

  我知道我想太多了,所以我还是会乖乖的把黑板上的数字减一,然后心里的压力会加一,快乐会减一。

  补习班也一样,班导师上课前的第一件事,是拿着麦克风,在台上轻轻的试音,然后告诉我们,距离联考,你们还有几天的时间。似乎我们的快乐就跟那数字一样多,它归零之后,就得由另一个数字把它加回去,那个数字叫做联考分数。

  日子一天一天,过得总是一成不变,唯一变的,是我们念书的时间。

  十一月不知道怎么着就过去了,我开始厌倦天天与书为伍的生活。

  子云在十一月时总会特别开心,因为他喜欢十一这个数字。

  他在球队里的背号是十一号,在班上的座号是十一号,他说,如果能够让他选择,他要在十一月十一号生,那天,是他的梦想日,不过,他坚持要当十一月里的处女座。

  他班上有个女孩子,生日是十一月十一号,当他知道她的生日是他的梦想日时,他请那女孩子吃了一顿,那女孩还不清不楚,想不通为什么他要请她吃饭。

  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十一?他说不知道,但他对十一就是无法自拔的爱。

  反观我,我是个粗神经的人,对于日子、对于天气、对于气温、对于任何风花雪月,我总是不以轻瞥,当我看着一些文选里的题目是关于天气、季节,洋洋洒洒数百千字,总是有些感叹,我总疑问着为什么这些文人能与气候与季节对话,甚至看得见季节的颜色。

  我总是只对每天遇见的人、碰着的事,才会有深刻体验,放在感觉里咀嚼,虽说不上是绝对正确,但也总有一些心得。

  整个十一月天,我几乎没有看见她。

  我跟文人不同,因为我无法与气候、季节对话,无法辨识它们的颜色。

  如果要我形容一九九五年的十一月,那么,我会把我跟她短暂的对话,当做是我与十一月的对话,我会把她身上穿着的颜色,当做是十一月的颜色。

  十一月里,我几乎没有看见她,原因是因为,补习班里的高三班,分成A、B、C三个班,三个班的课堂有某些交集,偶尔A与B会一起同上一堂课,B与c会同上一堂课,而A与c的交集,是最少的。

  本来我在A班,她在D班,但她却临时将班别转到c班,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当她把班别转到c班的时候,超级高中生林建邦,就再也没有来上课了。

  有一天,十一月里的某一天,我在安正楼下遇到她,那是我在十一月里第一次遇见她。

  子云说十一月是银色的,但我却觉得,十一月是青色的。

  “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走向她停车的地方,那天的高雄,微雨。

  “咦?是你啊!五铢钱同学。”

  “好久不见了,郑同学。”

  “没多久啊,才两个多礼拜吧。”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啊!”

  “这是《涛经·郑风》里的(子衿),你倒是背得挺熟的。”

  “今天你穿青色的衣服,正好符合(子衿)的第一句。”我指了指她的衣服,笑着说。

  “你刚下课吗?”

  “是啊!在下课之后遇见你,是很缤纷的。”

  “怎么说?”

  “以现在来说,下课后马上回家洗澡,然后念书,这是应该也必须要做的事,但如果下课后可以邀请到美女到咖啡店一叙,当然很缤纷。”

  “呵呵。五铢钱同学,你越来越会说话了。”

  “不,其实我是在唬烂的,因为我想不到方法的你。”

  “我很乐意,但是明天我有重要的考试,所以,改天吧!”

  “好,改天,我会把咖啡打包好等你,毕竟现在要遇到你很难,上咖啡店又麻烦。”

  她笑了笑,没说话,戴上编着亮红色Feeling的宝蓝色口罩,对我挥挥手。

  “对了,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说谢谢。”

  “什么谢谢?”她拉下口罩,疑惑着。

  “我比赛那天,你特地送东西到我学校去,我都还没机会向你说谢谢。”

  “那没什么,那天你们输还是赢?”

  “很不好意思,我们输了。”

  “没关系,尽力就好,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我学校?”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问”。”

  “你问谁?”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秘密”。”

  “喔,那……你那天不是要上课吗?怎么可以到我学校?”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病假”。”

  “那天你生病了?”

  “这世界上有一种生物,叫做“女生”,女生有一种病假,是男生永远都不可能请得到的,你还要继续问下去吗?”

  她笑了一笑,大眼睛眯眯的,然后戴上口罩,豪美依然消失在一阵白雾间,我听到她的一声“Bye—bye”,心里涌上一阵失落。

  我不知道我在失落什么,或许是我跟她的下一杯咖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得到。

  子云在马路对面叫我,我牵过车,慢慢的骑到他旁边。

  “刚刚那是她吗?”

  “是啊。”

  “你怎么不约她去喝咖啡?”

  “约了。”

  “她不去?”

  “是啊……”

  “为什么?”

  “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改天”。”

  道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爱情”,你不惹它,它也会来惹你 



第十三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知三月兮。

  《诗经·郑风》

  是的,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高雄开始冷了起来,一九九五年的最后一个月。

  距离我上一次见到她,已经是近四个礼拜前的事了,我跟她约好“改天”的那杯咖啡,大概还在种咖啡豆的阶段吧。

  “你知道上次见到你是多久前吗?”我拉着她的手说,在一家我熟悉的咖啡厅里,我坐在她面前,桌上有一盏烛火,那烛光轻轻的摇曳着,耳边撩绕着优雅的钢琴演奏曲,眼前的咖啡漫出一阵白色的香气。

  “多久前?”

  “八十四个月前,也就是六年前,如果用诗经的说法去算的话。”

  “那么久了吗?”

  “是的,对你的思念累积了六年,今天终于有机会告诉你。”

  “你想告诉我什么?”

  “我……我……我很喜欢你……”

  “真的吗?祥溥……”

  “是真的。”

  然后,她抱住我,我搂着她,我们紧紧相拥。

  然后,我被球打到,整个人往后翻,跌进放排球的大竹篮里。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学长你没事吧……”亦贤跑过来;把我从大竹篮里挖出来。

  “没事。没事。”

  “学长,你还好吧?”

  “没关系,我很好,你继续打球吧。”

  “学长,你失神失神的,不太对劲。”

  “不,我很好,没事。”

  “喔……那……我去打球了……”

  “去吧。”

  我揉一揉屁股以及后脑勺,把倒掉的椅子扶起来。

  我看了看周围,烛光不见了,变成了体育馆内的日光灯,也没有钢琴演奏曲,只有排球落地的轰隆,那杯飘着白色香气的咖啡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颗往我脸上砸来的白色排球,当然,更别提我跟她的紧紧相拥了。

  我在做白日梦,而且梦境很深。

  其实这样的白日梦时常出现,有时在课堂里上演,有时则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在路边的面店,只是这一次在球场边,我忘记了球会乱飞的危险。

  听别人说,白日梦是一种向往的反射,不管它是不是会发生,在做梦的过程中,它总是亮丽完美的。

  子云也认同这个说法,他还刻意强调,白日梦因为梦的主题而分种类。

  如果主题是事情,表示那些事尚未发生,但你会希望发生后就长那个样子。

  如果主题是人物,表示那个人遥不可及,像远在天边的星星,你可以看星星,可以爱星星,但却不能摸星星。

  白日梦反映出一些情绪动作,而这些动作就像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是不可能说谎的。

  情绪动作是无形的,只可能由表情来呈现。

  既然是情绪动作是无形的,那么,可以看、可以爱,却不能摸,这样的动作叫什么?

  子云说,那叫“思念”。

  他答对了,而且非常非常正确。

  我很想念她,四个礼拜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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