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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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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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一筹莫展,等紧急救援人员来救。
  她的两个同伴,一男一女,同样年纪,从乘客位后排好不容易爬出来,惊魂未定,口齿不清,似乎嗑了药。
  月玲做翻译时候有过经验,知道照片是很好的证据,拿手机拍了一些事故照片。
  交通堵得水泄不通,所有十字路口东西南北方向的车全部改道。
  警车救护车消防车很快就到了,各种警笛呜呜嘀嘀伴着消防车昂昂的喇叭声,还有各式的红的蓝的警灯信号灯不停的闪呀闪呀。
  救护车上下来几个救护人员,把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女生套着脖颈保护装置抬上担架。
  有救护人员问月玲,“女士,你需不需要救护车?”
  月玲此时车祸的后果明显起来,左手已经不能握拳,肿得馒头一样,手臂上血滴答顺着手腕流下来,直起背就剧痛,脖子不能动,已经木偶人一样不能转头,她点点头,忽然后怕,不是有内伤了吧。
  救护车嗚哩呜哩地开到医院急诊室。
  月玲问明医院的名称,抽空给司马发了短信,告知他。
  她正坐在急诊室的楼道里用手臂裹了纱布的那只手揉脖子,看到司马小旋风一样地冲上来,紧紧抱住她。
  他抱的得那样紧紧,她吃痛“Ouch!”叫了一声。忽然明白,他比她想象的更加害怕失去她。
  他松开她,仔仔细细检查各处伤痕,问,“有没有照CT和X…ray;有没有伤到骨头?”
  月玲深深呼吸一口气,说,“还在等检查结果。我猜应该是没有。”
  “爱德华介绍一个专门做汽车事故的律师,一会儿就到,你签下委托书,他负责代表你和保险公司联络,你不用操心。”
  他一句也没有问是谁的责任,是谁开车不小心。他只在乎她是不是安然无恙,安排一切,不用她劳神费力和任何机构讨论细枝末节。
  月玲看到他眼里的真实的关切,心里觉得亏欠他,他待她,因为异于常人的经济能力,比足够好还要好,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
  他还要待她怎样好才能让她明白什么是爱的想法,对他,是非常残酷兼不人道。
  她默不作声,司马岚风当她是受到事故打击处于创后惊吓期,也不再多言,依她而坐,轻柔抱着她的肩头,月玲就势把头搁在他的厚实的肩膀上,又从鬼门关里打一个晃滑脱出来,对人生的重大问题的苛求标准都降低很多,月玲想,或许,司马岚风做一个终生依靠也不错。虽然她根本也不需要依靠谁。
  司马岚风打破许久的沉默,说,“在开车来医院的路上,我想,如果我没有你怎么办?要是你万一死了我怎么办?”
  月玲听了一笑,小男生又把想念妈妈那一节拿出来了。但是马上后悔,因为身上各种软组织的伤,笑起来真疼,同时看到司马岚风很受伤的眼神。
  他说,“为什么我每次和你推心置腹,你都要讥笑我?”
  “对不起。你每次想说什么沉重严肃地话题,我都觉得与你的个性不符,十分滑稽可笑。”
  司马岚风叹一口气,露出一种忧伤样子,“玲玲子,我很多时候都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别人还可以归类是爱我的家财,你,我都不知道你的神秘脑袋瓜里打的什么主意。”
  月玲继续牵动嘴角,但是抑制其他肌肉加入笑的这个动作,“你当我是玩弄你这个富家子的感情好了。”
  “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其实对这个世界认真过分,反应过度,不知道怎样处理各种外来信息,于是就躲在嬉笑顽皮后面,不想给人看真实一面。”
  月玲看向医院的石质地板,有一朵泪花乍地跑出来模糊了视线。
  他果真看透她。看透她,却并没有走开,反而走近,给她她想要的爱。
  司马岚风说,“我也是一样。其实我们是同一类型的人。大家以为我们坚强彪悍,事实上,是因为我们从来不给任何人看自己的真实一面,因为那真实一面伤痕累累,脆弱不堪。”
  月玲把右手放到司马岚风的手心里,“你刚才说,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司马岚风握住她的手,亲一下,说,“那我就把车开到安大略湖里去,这种天气,不淹死也会冻死。”
  月玲看司马岚风似笑非笑,他学嬉笑顽皮还是蛮快的。月玲说,“这种天气,安大略湖上结着厚厚的冰层,卡车都可以在上面飞跑,司马。”月玲翻着白眼,想,虽然我家没有湖景,但是我有常识。
  有护士出来说,“你们两个love birds 不要再在这里叽叽喳喳,来见医生看放不放你的姑娘出院。”
  第二天清晨,月玲已经到车库里去过一回,空荡荡的,就像她在心里给克明留下的那个位置,吉普已经报废了,被拖到警察局监管的拖车场,接到通知去拿车里的个人用品,同时和它说再见。
  雷姨说,吉普牺牲自己,救了月玲的命。说得月玲的心紧缩一下,完全不顾吉普是没有生命的一辆车。
  月玲用手机应用叫了辆出租车等在家门口,等出租车打电话到了就出门。一出来就看到张三给了司机一百块钱叫他开走。
  月玲刚想抗议,张三说,“这是司马先生吩咐的。叫我一大早就守候在这里,他算好你一定会叫出租车,连打发司机的钱都准备好了。”张三有点小得意,你看我家少爷也有点神机妙算的小聪明啊。
  张三开着平时一辆加长黑色林肯,非常兴师动众。
  司马岚风说他不陪月玲同去,他说,“你知道我是巴不得这破车报废,我去只会惹你生气,我会笑得合不拢嘴。你说一个时间,我乐意陪你到车行选新车。”
  月玲对张三说,“麻烦你。”
  张三说,“所有人里面我觉得你最值得我服务,他们都认为理所当然,对我颐指气使,只有你最客气。不要这么客气,很见外。
  月玲想说有手有脚的人不需要别人为自己服务,但是现在自己这个状态是没法开车的,左手肿的,依旧不能握拳,脖子僵直,安全带在胸口勒出的血痕那一区域,呼吸起伏都有了些许障碍。
  关键是心理的阴影,她有点害怕再摸方向盘。
  司马岚风好像一切都洞察,什么都替她想好了。他要是忽然消失不见,她可是会想念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吧。
  好像这一场没来头的车祸,成了一只大手,忽然把月玲往司马岚风的方向猛地推了一把,似乎没有了这个人,一切都不对劲了一样。
  把吉普车里东西拿出来,月玲站在车外,看到LM和Rubicon那几个字已经被撞得深深陷到车里,找都找不到。大龄变态青年克明的变态的小心思被一场车祸击毁,烟消云散。他们都曾是学霸,都曾自恃才高八斗,都曾和一切智力超过正常水平的人一样有着各种怪异的思维习惯。在外人如果知道要议论纷纷要马戏团围观一样的怪异里,他们互为知音。
  月玲站在那里,感受着无常这个东西,或许,她的确是要让克明离开了,既然不能再爱,爱不再来,不如防手,让一切随着残酷的时光而去。
  等到了大学,张三把加长林肯停在教职工的停车场月玲的停车位的时候正是coffee break;茶水间的窗户正对着教职工的停车场,自然引来些议论。
  好事者喊戴安娜到窗口看月玲由西服挺括长相凶恶的张三开门下车来,连老贝蒂都凑过去瞄了一瞄。
  莉维娅已经作为年轻老师的代表本着对年轻同龄人的深刻了解告诉大家,玲已经和张三的老主子同居了,是一有钱华裔老头儿。老得可以当玲的爹,但是玲只要人家有钱,出入有司机,看,因为玲就是这样一个不知足的女人哈,背地里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好上了,老主子生气,被家暴了,给打成这样。可能从此就答应老实做人了,现在司机又恢复管接送了。还有各种细枝末节的描述,说得美剧编导一样的。
  戴安娜辩解说玲只是出了车祸,车被total了,但是一干高级知识分子都不愿意接受清白的陈述,愿意相信更juicy的莉维娅版本。
  戴安娜深深叹气,大家的生活忒地是乏善可陈,枯燥无趣,这样站不住脚漏洞百出的烂故事也愿意相信。
  戴安娜借机和月玲说,我的车也送去车行修了,也不耐烦租车熟悉一辆陌生的车,天天叫的士,正好我们下班顺路,你叫张三送我。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和月玲闺蜜地一起又张三开着车门服侍上车。
  一看车里的各种装备设置,戴安娜就知道有钱的华裔老头不是一般的有钱。
  张三对非华裔的外国人一贯是诚实地有问必答。
  连月玲看到戴安娜和她会意地笑张三用英文说master;以及junior master的时候,也不顾胸腔里的软组织的伤痛哼哼笑了两声。
  戴安娜一会儿就弄明白了,junior master是司马岚风,master是司马昱,两人是父子。
  张三竟然告诉戴安娜,司马岚风对月玲的意图是marriage minded。
  这让月玲大感意外,司马岚风说自己惯用嬉笑来敷衍严肃的事情,现在看来嬉笑也敷衍不过去了,是铁板订钉,成了定局的事情,连吃饭不让上桌的张三都借着戴安娜刨根问底来对月玲通风报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丫头从蒙特利尔打电话来多伦多,说超过十天了,你怎么不更?
  我说,没有人催啊,你看这评论,没有一条来说怎么还不更新?
  读者们不抱怨。由此可见《司马》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那些HEA(10)

  戴安娜对月玲挤眉弄眼,marriage minded连家仆都知道你是少主人的结婚对象了。
  月玲想不明白张三为何要抽风抽胡说,实在是一个嘴巴严实的人。
  戴安娜又说,司马岚风叫张三用limo管接送其实是trying to make a statement that you belong with him。其他闲杂人等一看这架势就断了闲杂的念想。
  月玲笑笑,用司机兼保镖还有一辆车来宣称所有权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我的女人用我的车我的司机我的保镖。
  转念一想:也只有司马岚风这个疯男做得出这种事。
  难怪他没有成天留声机一样唠叨要送新车了。
  大年三十的那一天。
  张三开着加长林肯开进一条私家土路,非常漫长,似乎私家路的漫长是应该和财富成正比的,或者vice versa。
  旁边一块牌子上写着No Winter Maintenance Travel at your own risk还是英法两种加拿大官方语言。
  月玲还有一点担心,这样大的雪,高速公路有巨型铲雪车,这小路没有冬季清理怎么办?
  定睛一瞧,竟然是刚刚铲过雪的,这样大雪纷飞,铲雪车的车轮齿痕居然是新鲜的,交通丝毫没有受到连绵不绝的大雪影响。
  两旁的树,因为冬天没有叶子,盖着积雪,压弯枝头,不大能辨认是什么树种;都有啤酒桶那么粗;说明这农场在加拿大短暂的历史里非常久远了。
  到了农场的老房子前,看到司马岚风从长得像拖拉机一样的铲雪车里戴着防机器轰鸣噪音的耳机跳下来,在清冽干冷的空气里那样神清气爽。
  他这一阵一直忙得惨绝人寰,被大老爷派遣到世界各地空中飞人,睡眠都在飞机上。虽然两个人不断有现代科技数码地联系着,见不到他的真人,好像若有所失地想念。月玲很想问他有没有时空混乱。
  看他稳稳地双脚落地站在那里,月玲自己的心也没有再旋浮在空中,也脚踏实地了一样。
  两个孩子迫不及待扑上去热情了一番。
  月玲远远看着,觉得司马岚风似一只大熊,手臂上荡秋千一样巴着两只小熊公仔。
  月玲走近,司马岚风把耳机摘下来,给月玲一个拥抱。
  拥抱的时间是那样久远,那样旁若无人,大家看两人身上落的雪花都要把这两个人变成雪人。
  张三会意地对雷姨说,“我带你领两个小朋友去看羊驼看小牛看走地鸡,他们可以不必麻烦地等一会儿想看又要穿上雪衣雪裤雪鞋出来。”
  两个小朋友本来嚷嚷要司马岚风和妈妈蹲下来拥抱,这样他们就可以叠罗汉,一听有小动物可以看,还可以随意喂食,非常兴奋,立马就去了。
  司马岚风一面和月玲搬运她为这次出行整好的大小辎重,一面抽空偷偷说,“大老爷明令我们不可以同睡一间房,你和Sunny还有Selene被安排在楼上套间里。”
  月玲想起董妈妈在电话里发出各种指示,其中不断咆哮的一条是女孩子家一定要矜持一点,没有结婚之前在婆家一定不要和司马岚风睡同一间房。
  她就微微一笑。长辈们对矜持的理解都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做给谁看。
  “你没有意见?我老爸最近总把我支到各处去办事,我们都难得见上一面。”司马岚风语气里的委屈十分明显。
  “你指望我去和你家曾国藩大老爷抗议?司马岚风,你真是让我惊奇。”月玲用手指弹掉落在睫毛上的一颗大雪花,同时摆出白骨精的pose。
  司马岚风受了两个巨大的白眼,月玲的黑眼球都滚到爪哇国去了,他倒有点羞赧了。
  到了农庄的房子里面,进门的mud room都装饰有中国新年欢天喜地的金与红,正中间一个可竞争吉尼斯纪录的中国结。
  司马岚风殷勤帮月玲除下外套,看她里面特意穿上的粉红大花真丝绸缎背心,明白平日只穿抹布色的倔强的小女人是有讨好家长的意愿,同时拂照自己热爱粉红的心情,心里浮出点感动的泡泡。
  司马昱穿着家常的薄毛衣和休闲裤出现在月玲眼前,是任何一个平常长辈的样子。
  月玲奉上董妈妈替她办好的礼物。如今快递公司什么都敢递啊,连曾文正公家书十几卷古籍善本都完好无损地从拍卖行寄到月玲家里。
  月玲签收的时候,见备注栏简单说明:books。月玲翻一页,读到“男国藩跪禀父亲母亲大人膝下”,觉得比俄文还难懂,立马烫手山芋一样放下。
  司马昱翻翻看看,脸上有一个笑容,司马岚风高兴时也会有那样的笑容,月玲松一口气,我们认为贵重的礼物和巨富不是同一个级别的,这可能算是不那么贵重的礼物吧,大家都说第一次见公婆礼物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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