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总是有那个本事,从月玲的大眼睛里读出她沉默的讯息。
“我去欧洲出差的时候,已经在欧洲最先进男科诊所做了输精管可逆转结扎手术vasoligation。”
“啊?”泰戈尔说我的存在对于我是永久的神奇,月玲要说,司马的存在,对于她,是永久的神奇了。
“我看你每个月神经质一般担心怀孕提心吊胆来折磨自己,又时时拿人家堕胎的身体心理双重的惨痛故事来吓唬自己,觉得你很可怜。而且你的体质,一吃避孕药就有严重副作用,我看了于心不忍,也受不了。再说,我不想你有任何手术痛苦,我反正不怕,这样一来,我们都可以不用束手束脚,也没有后顾之忧。”
他还想说,月玲你生Sunny和Selene两个孩子的时候,我随你到医院所闻所见,你受的危难苦痛,两个孩子的危险状况,至今心有余悸,一想起就揪心,我现在心理上也同样无法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
“疯男,你,我。。。”月玲词穷,他对她,岂止是平等,倒贴有余。
月玲和太太们一起聊天,偶尔有私密话题,多数男人理所当然认为避孕是女人的本分,如果有意外要么生下来要么出钱解决掉。如果结扎,也从来都是女人做tubal ligation输卵管结扎术。
“现代医术,日新月异确有其事,就是十五年后我做逆转手术,只要我们没有器质上的毛病,想生多少生多少,你如果要效仿维多利亚女王和阿尔伯特亲王生九个孩子,我也乐意奉陪。”
“我反正也不喜欢戴套,我不想和你有任何阻隔,即便是世界上最超薄的阻隔。”他捧起她一瞬间变脸一样出现了若干种表情的脸。困惑,吃惊,感激,释然和带泪的微笑。
“你是不是想说,让我们测试一下是不是真地怀孕几率为零?”司马坏坏地笑。
作者有话要说: Jan曾经希望我有一个独特的结尾,千万不要潦草行事。
我想了一下,也许这样结尾,Jan会觉得好。
☆、结婚六年
暑假,慰文和海马带两个孩子到美国弗罗里达奥兰多迪斯尼乐园玩了一通之后,北上目前平均气温28度的加拿大D市到月玲家避暑。那时,正值家乡中国C市大烤炉持续高温42度n天。
司马和月玲穿着同样粉红色的短袖,白色短裤,在后院的木台上。月玲和慰文铺好桌布,摆好盘子刀叉酒水饮料,桌子正中是一大把馥郁香气的粉红色百合花。司马在煤气烧烤路旁边忙得汗流浃背不亦乐乎,月玲调出一杯加冰鸡尾酒送去给他,他回过头很自然啄她一个吻。
海马带着一群孩子在草场踢足球。
慰文说,“羡慕你啊,结婚好几年了,两个人感情还这么好,每次你和我视频电话谈起你的司马少爷都是喜滋滋甜蜜蜜,面带笑容。你知道,我的几个朋友现在和老公都没有性生活了,绝没有任何身体触碰,互不理睬,各玩各的。还有一个女朋友在加拿大西海岸与女儿陪读,老公在国内找一个年轻女人建立实质小家庭,她也在这边找一个年轻男士时时开着跑车去看海去兜风。”
月玲笑笑,“爱自己的老公很奇怪吗?不是我们每个妻子应该有的正常情感体验吗?你和海马不是这样吗?”
“没有你这么明显啊。说真的,你们结婚也有六年了吧,怎么你的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啊?你要不是已经生了Selene和Sunny,我会建议你先去做生育能力检查了。”
月玲一怔,慰文是怀疑司马没有生育能力?一直过得无忧无虑,都快把可逆转输精管手术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或许是时候该要一个孩子了。她现在三十三岁,三十五岁以后,怀孕的能力是要下降很多百分点的。
第一民族居留地。
司马集团开发保持传统为目的的商业旅游项目试点。
在英国,就是曾属于拉尔夫教授的城堡,游客可以租赁《傲慢与偏见》的戏服,照小说排演电影,许多男《傲》粉丝装扮成达西先生骑马打猎,向扮成伊丽莎白小姐的女朋友求婚,非常英国贵族穿越气氛。生意意一时兴隆,世界各地游人络绎不绝。司马集团这一创意大获成功,多次各大媒体报道。但是,月玲是不去的,新闻报道一播到这一段立即关机。
在居留地外围,就是在向导帮助下搭建木质皮质帐篷,生篝火下河摸鱼取泉水,识别各种草药浆果,骑马射箭,做传统手工编织及解释图案意义,聆听音乐故事。
一个苍老的原住民女士在柴火的跳跃的暖光中,述说南哪莫若的故事。
月玲一家围坐一圈静静听。
她想起婚礼当日董妈妈对司马昱说,我家月玲傻乎乎,做事猫弹狗跳,包涵包涵啊。
现在顿悟:为什么南哪莫若的岳母娘要说要说自己的女儿笨,天下的妈妈,不管是几千年前的原住民还是现代董事长,都是一样,怕女儿太能干嫁到婆家受苦,先说自己女儿做事不灵光,傻乎乎,要婆家不要期望太高,其实是对女儿疼爱有加啊。
月玲和司马还有原住民女士最后离开火堆的时候,原住民女士叫住她,说,“你们明年这个时候会要迎接三个新生命。”
月玲快速反应,“请问,你是说一次迎接三个新生命?同时?”
早就听麻吉说她看一眼就知道你的过去未来,奇准,司马的确上个月返欧洲做了逆转手术,他们商议,现在Sunny和Selene已经小学毕业,自己的生活圈子不断来扩大,一天天更少依赖父母,可以接受弟弟妹妹了。
但是生过双胞胎之后,又生三胞胎,这样的概率比中彩票Max还小吧?
等女士在幽深的树林里走不见了,月玲回头看司马,他目光含笑,洋洋自得,如同连中三元。
“我真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凡事都要互相一争高低,三个比两个多一个,你是因为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要赢克明才笑成这样吧?鬼影子没有的迷信你也相信?”
司马被老婆看穿三十岁而立男人的幼稚小心思,嘿嘿一笑,“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同时请三个菲佣好了。”
“你这是种族偏见,难道别的国家别的种族就没有优秀保姆?”
慰文来D市探望月玲的新宝宝们的时候,刚一踏足进入司马农庄,就看到Sunny和Selene晒得黝黑和马来人一样,骑在马上来迎接。
三个一模一样的宝宝,三个肤色各异的保姆,一个白姑娘一个黑姑娘一个棕色皮肤姑娘,雷姨这个黄皮肤的管家婆指挥大家团团转。
慰文感叹仿佛到了联合国。
作者有话要说: Jan;结婚编年史还可以吧?
☆、结婚二十年
月玲一身正装连衣裙全套的珍珠首饰戴着一顶小巧时尚的礼帽和一身黑色西服的司马还有一崭齐的三个也穿着西服系着领带的小司马在某大学参加完Sunny和Selene的毕业典礼。
他们顺带再一次参观校园,席地坐在一处绿草如茵的草坡上,看三个孩子在不远处的金黄枫叶堆中说笑撩打,校园里青春学子三三两两经过,看古树参天,云淡风轻,雁过寒潭。
月玲说,“大家都离婚了,或者离了又接了,我们怎么还在一起,还没有离婚啊?”
司马接口说,“是啊,怎么我们还没有互相厌倦啊?甚至从来也没有扯皮打架,生活太平静。玲玲子,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啊。”
“你了解我吗?”
月玲端详他半天,摇摇头,“不了解。”
“Neither do I。我也不了解你。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了解对方。不会到死都不了解吧。”
月玲翻翻白眼,“极有可能。”
大家都是奔五十的人,再过几十年,就真的是一辈子了。
月玲把头靠在司马的肩膀上,司马在她身后伸出胳膊,紧紧搂住她。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三十年
司马昱病危。
大哥Sunny和大姐Selene都带着各自的伴侣和重孙辈的孩子守候在病房门外。
司马家里三胞胎中间的二哥和三哥和司马岚风年轻时候仿佛一个铸币模子里出来的噌亮银币,也在门外一边拿着手机上网一边静静守候。
司马三兄弟里最小的那一个;名叫司马梅森的,他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地冲到问讯处,“请问司马昱在哪层楼哪间病房?”
年轻的护士瞪着杏眼,忽然发飙,“你玩什么恶作剧啊?你以为你换了衣服戴了假发我就认不出你来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我已经告诉你两次了,两次!”
年长一点的护士走过来,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他,你不要看人家长得漂亮就来做这种无聊的游戏啊,直接约出去不就得了。
司马梅森有口难辩,“你们刚刚看到的是我的二哥和三哥,我们是同卵三胞胎,我
大哥和姐姐是异卵双胞胎。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是长得很像,小时候我已经洗过澡了,妈妈又把我放到浴盆里再洗一次。“
有一年夏天,月玲带他们三个去理发,看有头发文身hair tatoo,就把他们三胞胎三兄弟的头发剃成中间一簇字母数字组合S1,S 2, S3。以示区别。
司马梅森想,有这样的母亲,又有那样财富的父亲,可以想见我和哥哥们这三个孩子从小受到怎样的关注。好不容易分散在世界各地少受点三胞胎效应的影响,现爷爷病危,大家又聚在一起。
看司马梅森温和诚恳有礼,年轻的护士在意再看他一眼,说“你爷爷在二楼西区私人护理间A。我四点下班,医院出门拐角就是星巴克咖啡馆。”
司马梅森继承月玲后知后觉的个性,呆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年长的护士提醒他,“You’ve just got a date!”
病房里。
月玲和司马岚风矗立在病床前。
司马昱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面如死灰。
医生说,就是今日或明日了。
纵使拥有无尽的财富,也买不回健康。
纵使拥有世上最先进的科技,面对最凶残的病魔也无能为力。
所以有人说,健康即是大款。
生死垂于一线,司马昱多日已不能言语,此时低低的声音,但是一字一句明晰的传来,“岚风,你出去,我要和月玲说几句话。”
司马岚风一愣,看向月玲,月玲也是满眼睛的问号,司马昱如果有埋在世界某个角落的地下三千尺的宝藏也是应该告诉自己的独子司马岚风啊,三十年还不够证明商业财务完全不是月玲的专业吗?
司马岚风对父亲和月玲说,“我就在门外。”说完大步走出病房,并轻轻把门带关。
月玲靠近司马昱,将死的人,似乎有腐朽的幽灵匍匐盘旋左近,散发着恶劣衰萎的黑暗气息,像翻到枯枝烂叶的最下面那一层,迎面一股臭败的腥味,让人想屏住呼吸。
上一次有类似的心情是停尸房里看到克明,
不提防,司马昱伸出枯枝一样的手握住月玲中年发福杨贵妃一样丰润的手臂,仿佛他接下来说的话,她听了,会要逃走,一去不复返。
他这三十来年,总是遥远观望,默默关怀。尤其对克明的两个孩子格外拂照,拂照得疯男和三个小司马常常因此说话酸溜溜,都说老爷爷尽喜欢全A生。现在状元之类的人才已经不流行了,全面发展体育第一才是最优秀。
司马昱的眼睛混沌,几乎不能聚光,但是他拼尽最后一缕余力说,“三十一年前,是我钦点你参加岚风的慈善舞会,你可知道?”
月玲流露出,是又怎么样,现在还重要吗的表情,难不成还要我感激涕零您老人家撮合?Who cares或许我不嫁司马可能有更好归宿,现在说不定已经坐在火星上对着地球喝茶呢,谁知道呢?Who knows
司马昱一直和月玲有交流方面的障碍,时时感到中间隔着整个清王朝那么久远的距离,现在他只得叹一口气,缩短距离用加拿大普通白话,“我早知道岚风瞎胡闹和克莱尔订婚打马虎眼,早就知道他不能忘记你。他曾经为你差点自杀。。。”
月玲的脸退掉点颜色,疯男,他曾经为自己主动不要命?他这个平日里胆小如鼠的怕死的人?
“你在我们家族也有了这么久,你应该很清楚巨额的财富可以带来的东西,常人无法想象。”司马昱剧烈地喘气。“人都是自私的,如果别人的儿子死了,我自己的儿子才可以活,你说我会选哪一样?”
月玲身上的活泼泼的生命气息,忽然被抽空了,然后注入冰水混合物一样,瞬间冰冻。
克明,他的额头正中穿过的深深细小弹洞。一颗流弹致命。
她挣脱司马昱握在手臂上的掌控,退后几步。她像那日在停尸房,胃部剧烈收缩,恶心欲呕。
没有生命气息的死亡气息像一只手紧紧捏着她的心,让她不能呼吸。
“你是永远不会怀疑岚风的,他心地仁慈,远离暴力。”他古怪地笑笑,“但是,你要清楚,你现在的所有一切都是克明的死换来的,这三十年,你不是不幸福。你现在知道真相,接下来的日子,怎样生活,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吧。”
月玲缄默,面对着他,没有任何表情,收拾心神,只想转背离开,刚转半身,就听得老爷子喉咙里呼哧像要被自己的痰卡死,片刻之中,他已经神志迷糊,他的声音像《指环王》里的咕噜,诡异嘶哑,他说,“湘君,湘君,你来了,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一旁的各种精密仪器一时警铃大作,嘟嘟嘀嘀乱响。
一大群的医生护士飞鸟一样着陆而来。
月玲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从病房里出来,她坐着靠在司马岚风的臂弯里,他的手轻柔拍着她的肩头,她满脸都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我高兴得什么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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