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之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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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有引力之虹-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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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受着官僚们的摆布,无望出头,和以前在这边一样。他尽可能控制着自己星星般的拳头,紧紧握着蜷缩在“天空”里,为无法到达“另一边”的沮丧,为一些梦中人试图醒来说话而不能的无奈……他们对抗着似乎在清醒时无以承受的重量和伸入颅内的探针。他等待着,却并非专门在等斯洛索普这样的傻瓜漫无目的地闯进来……

第2部  埃尔曼·戈林赌场的休假(2)
罗兰浑身一颤。这就是要等的那个人?这就是?来做下一次过渡的傀儡?哦,天哪。仁慈的主啊:这个斯洛索普能为任何人驱除苍穹中的随便什么风暴和恶魔吗?
  唔,罗兰得尽力而为,就是这样。既然他们能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就得让他们领略一下自己对“控制”的了解。他之死亡,其中一个秘密使命就在于此。那天晚上他在斯诺克索所说的关于经济体系的神秘话语,到了这里便成了日常的、随便的、铺垫式的闲聊,成了生存的基本条件。特别得问问那些德国人。哦,真是令人伤心的事:那些当权者们滥用了他们对控制的崇拜。20年代有过一本短命的期刊,叫做《历史妄想症系统》(PSH),杂志的铅版当然也全部神秘消失了。这本杂志在不止一期中暗示过,德国的通货膨胀是人为制造的,完全是为了逼迫痴迷传统控制论的青年们就范于控制工作。不论如何,一个国家的经济发生通货膨胀时,就会像气球一样向上飘,对地表的认识也会向上飘,会升值,一天天在失控状态下向上飘,而试图保持马克稳定的反馈系统也可耻地失败了……就这样兜圈子,毫无收获,零变化,而且要保持这种状态,不许说话,永远不许……这就是控制学童年时代的秘密歌谣:秘密而可怖,这一点可以从猩红色的历史里看到。让任何一样摆动物偏离方向,都算是最严重的威胁了。你不可能把那些操场里的秋千推到与垂直线之间的夹角超过某个度数。一场场战斗结束得很快,有一种来得很快的流畅。对他们来说,下雨天没有什么雷电交加,只是一种傲慢的、玻璃般的灰色,聚集在下面,展示出一幅色调单一的风景:沟沟壑壑里扎满了翻倒的树木,长了苔,树根戳向天空,那姿态说是恶意的戏谑却也不尽然(像献给上边那些精英人物的惊喜,那些人却丝毫没有留意,丝毫没有……)。那些沟壑里已是秋色浓郁。透过雨幕可以看到,在秋的金黄下面,还有一层萎谢的、老处女般的棕黑……雨被精心地阻隔着落下去,穿过空地、进入偏僻的街巷,像是在戏弄你。那些空地和街巷也愈发神秘、破旧,分割成更小的块儿,原来的空地变得崎岖,七次更易,通常比七次还要多呢……在篱笆的边角旁,在昭昭白日的斑纹间,直到我们从街道的区域里无声而火热地走过:雨落入乡间,落入植被覆盖的黑色田野和树林,真正的森林就是从那些田野和树林开始的。在那里的前方,还有些许考验,已开始露出峥嵘,我们的心开始害怕……然而,任何秋千都不可能被甩到超过某个特定的高度,即超出特定的半径,同理,人们也无法进入森林的某个深度。总是要让你知觉到一种限制。在这种体制下,很容易就长大了。一切都是尽可能的完整。一瞥之下,几乎毫无裂隙,更无法打趣或*了。毁灭,哦,还有魔鬼们(没错,也包括麦克斯韦)都在那里,在林子深处,更有其他野兽在你的安全工事间蹦来蹿去……
  这样一来,火箭经过时的恐惧实际上便转化为普通的公式,成了方程式里的项。比如下面这个漂亮的方程式,把哲学和武器、把抽象变化和真正的金属铰链枢轴糅合在一起,从偏航控制的角度描述了物体运动:
  该方程式在锡拉巨岩和卡律布狄斯漩涡间维持、掌控、操纵着火箭的运动,一直到Brennschluss(燃烧中断)。当初,只要哪个年轻的工程人员看到“反馈”深处的保守思想和他们将来在充分接受这种思想的过程中所要经历的生活之间有什么关联,这种关联就会消失或伪装成别的东西……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悟出其中的联系,至少在活着的时候没有:只有死亡、极大程度上让人觉得醒悟太晚的死亡,才向罗兰·费尔兹帕揭示了这一点。还有其他的一帮幽魂,到现在仍觉得自己像火箭,飞向那些灰蓝的灯光,而那些灯光所在的“真空”被一种难以名状的“控制”笼罩着……这里的光线柔和得叫人惊讶,柔和得有如仙衣,叫人觉得这里有很多人,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有断续的“语声”,叫人窥见一种全新的存在秩序……
  后来,斯洛索普再也看不到清楚的符号或图形了,只看到一些带着余哀的碱土,一种叫人始终感到奇怪的状态,一种排斥一切外物的自足状态……
  

第3部  在占领区(1)
坨坨,我觉得我们已经离开堪萨斯了……
  ……多萝西,到达欧茨仙境时语
  故事主线:
  从买来的情报中,斯洛索普知道了许多商业内幕,甚至发现在大萧条时期自己被父亲出卖给拉兹洛·雅夫做实验:用G型仿聚合物作为刺激,产生条件反射的*。难怪自己在火箭降落于某个地点之前会产生强烈的欲望!他辗转来到德国火箭制造重地北豪森,此地现已属盟军占领区范围了。他先后邂逅了黑人支队领袖恩赞(要去寻找导弹部件,重组导弹)、美军军械署的马维少校(也为导弹而来)和苏联情报官齐切林的情人盖丽·特里平。
  原先制造导弹的中心工厂现在很热闹,英、美、苏各国都在抢导弹部件。斯洛索普混进中心工厂的隧道里,却遭到马维少校及其组织“马维之母”的追杀。
  (放Zak Smith配图3,模糊化)
  震撼选篇
  博丁给他指了下楼找妓院的路。她们先把你带到一个私密处洗蒸汽浴,你愿意的话可以在那儿做,不必另外付钱。那个老鸨……嘿,哈哈!就像女同性恋里的男角,脸上吊了只长靴子!马维告诉她要找黑人,也觉得她能找到一个。听了这些话,她朝他扬起了眉毛。
  “这可不是万国妓院,不过我们还是力求品种齐全的,”她用香烟过滤嘴有玳瑁的一端指着一张应招名单往下找,“桑德拉这会儿在忙。表演。这样的话,我们这儿有个马努埃拉,可以陪你。”
  马努埃拉只戴了把高级梳子,穿了件黑色蕾丝花边的披巾,花影一直投到屁股上。她对着面前肥胖的美国人露出职业性微笑,而马维已经摸索着在解制服扣子了。
  “快点快点!嘿,她的皮肤也晒得挺黑的。对吗?她是个黑白混血儿,对吗宝贝?你sabe(懂)espa?ol(西班牙语)?你sabe(懂)*?”
  “懂的,”她决定今晚把自己说成是东边来的,“我是西班牙人,家在巴伦西亚。”
  “巴-伦-西-亚-啊-啊,”马维少校唱起来,正是有名的《巴伦西亚》的调子,“小姐呀,做呀爱呀,吮呀吸呀,六呀九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老鸨表情严肃地等待着,马维则和马努埃拉以老鸨为圆心,跳起了欢快的二拍圆舞曲。
  马努埃拉觉得没有必要和马维跳舞。巴伦西亚是佛朗哥最后征服的一座城市。她其实是阿斯图里亚斯人,最早知道佛朗哥,在西班牙其余地区卷入内战前就见识了他的残酷。马维给莫妮卡付钱时,马努埃拉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完成美国人这个最原始的动作……付钱,因为这个动作比高潮或睡觉或临死的时候更能体现他的本质。马维不是她的第一个美国顾客,但几乎是第一个。普茨家的顾客多是英国人。战争期间主要是德国人……她38年被抓住,此后经历了多少集中营和城市?她没有赶上国际纵队,被关在冰冷的青山中,在法西斯占领整个北方很久之后还在打游击。她也错过了鲜花、孩子、吻、巴塞罗那和巴伦西亚的很多演说……她从未去过巴伦西亚……巴伦西亚,今晚的家……是的我们离开了西班牙……在另一类前线上作战,是的马努埃拉,是的,马努埃拉……
  她把他的军装整齐地挂在一个衣橱里,跟着这位嫖客进入了热乎乎的亮晃晃的蒸汽中,整个房间蒸煮着,墙壁几乎看不见了,他腿上的毛变成了羽毛状,巨大的臀部和脊背开始在湿气中模糊。在地下的这里,长宽高都没有了意义……房间可以是任意大小,可以阔如都市,街道上铺的都是妞儿,呈双重旋转对称,却并非全然温驯。整个房间水汽氤氲,仅剩了两种颜色:被脚踩过的绿色和蓝色。

第3部  在占领区(2)
“啊……他妈的太热了,”马维胖乎乎的身体汗津津的,从瓷砖边缘滑入香喷喷的水中。他的脚趾最后滑进去,剪的是军队上的方指甲。“水池里的人都来吧。”他一声大吼,抓住了马努埃拉的脚踝往跟前拉。马努埃拉已经在瓷砖上摔了两三跤,又看见一个女友被拉了过去,于是也优雅地跟了过来,狠狠地骑了上去。她希望把他压疼,不料他再一次笑了起来,声音很大,忘情地投入到周围的温热和浮力中。……她在房间里的蒸汽中摇晃着,想象着自己的家乡。
  他宁愿不看她的脸,他需要的只是褐色的皮肤、紧闭的嘴唇、可爱的黑人式的温顺。她对他惟命是从,他可以把她的头按入水下直到淹死,可以把她的手往后扳,对,直到折断手指,就像几星期前法兰克福的那个贱货。用手枪砸,用嘴巴咬到出血……动作多得目不暇接,力量也过大了,没有预想的刺激……更多的是刺戳、冲击、插入等具有军事意义的动作。这并不是说他没有和你一样享受极乐,不过她的心里同时还想着许多别的东西:桑德拉的一件衣服,她垂涎已久了;各种歌曲的歌词;左肩胛下面的痒处;晚饭时来酒吧看到的一个高个子英国水手,褐色的手臂,衬衣卷到肘部,放在镀锌的桌面上……
  蒸汽中有人声响起。很多穿着浴鞋的脚杂乱地响着,人影晃动,灰蒙蒙雾沉沉间就疏散了。“见鬼,什么事呀?”马维少校正要高潮,一下子分了心,用肘子支起胳膊,眯眼到处看,那东西立马就软下来了。
  “清查,”一个声音从身边跑过去;“军警,”另一个声音颤抖着说。
  “哇呀呀呀!”马维少校想起军装口袋里还有两盎司半可卡因,便叫了一声。他翻了个身,重得像头海象,马努埃拉滑开了。其实她一点没有激情,但作为一个职业*,却有足够的能力从马维出的价钱感觉出他是个痴花少,还是个流氓。马维胡乱从水里爬出来,在瓷砖上打着滑,总算把后半截身子拖了上来。到了冰冷的更衣室,发现洗澡的人全部跑光了,所有的衣柜空空如也,只有一件五彩天鹅绒的什么东西。“嗨,我的军装呢!”他跺跺脚,攥起拳头,脸通红。“哼,你个直娘贼!”说着摔了几个瓶子和烟灰缸,打破了两个窗户,用一个漂亮的伞架砸了一阵墙壁,心里这才好受些。他听到战靴冲进了头上不远处的房间里,姑娘们在叫,一张留声机唱片被打落,尖啸着没有了声音。
  他仔细打量打量这副行头,毛绒绒的,准确说是天鹅绒的,是一套猪装,面具也完整。他灵机一动,想道:军警们该不会打扰一只寻欢作乐的猪吧。英国佬们一本正经的声音穿过那些房间,渐渐向这边来了。他急忙撕开丝绸衬里和干草衬垫,以便把自己肉乎乎的身体套进去。套上以后,又挣扎了半天,嘘!总算把拉链拉上了。他又用面具罩在脸上……这下安全了,整个成了没有名字的小丑。他推开珠门帘走出去,来到楼上的酒吧……天哪,偏偏碰上整整一个师那么多的红帽鬼,步伐整齐地朝他这边走过来。
  “先生们,这就是我们在逃的那只猪。”说话的是一张麻脸,唇髭生硬而凌乱,用一把枪对准了马维的头,别的人迅速围过来。一个平民推开人群走到马维面前,光光的脸颊上闪现着一只暗色的黑桃。
  “正是。警官先生,马斐吉博士就在外面的救护车上,我们需要借你们的两个人用一下,以保证安全。”
  “好的,先生。”马维在蒸汽里享受过的手腕此时仍然酸软无力,被熟练地拉倒背后,甚至没来得及发疯叫喊。冰冷的手铐扣住了他,像深夜里拨响的电话号码,他娘的根本不会有人接……
  “见鬼,”他终于喊出了一句,但面具把声音挡住了,回声震痛了他的耳朵,“喂,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搞错?你们不知道我是谁吗?”
  可是,唉,唉,别急……如果他们找到军装、马维的证件和军装兜里的可卡因,也许现在向他们透露真实身份还不太合适……
  “斯洛索普中尉,没错吧?跟我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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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  反作用力(1)
什么?
  ……里查德·M。 尼克松
  故事主线:
  斯洛索普乘热气球来到柏林,巧遇飞贼兼瘾君子“酸爷”,又在波茨坦会议期间为水兵博丁去取藏在会址附近的大麻,但一直被齐切林的人跟踪,终而在拿到大麻时被抓获。齐切林使用安米妥钠从斯洛索普嘴里获知其寻找导弹的计划,决定放了他,并继续跟踪。斯洛索普认识了寻找女儿卞卡的玛格丽塔。之后,他随“格纳布太太”号船经过德国人曾经的导弹基地佩纳明德救“老马”,又往库克思哈文等待“老马”许诺的退伍证,一路历经艰险、每每逢凶化吉、死里逃生,最后却莫名其妙地“碎裂”了……
  (放Zak Smith配图4,模糊化)
  震撼选篇:
  他们俩傻瓜般对笑着。据记载,他们的气场是绿色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1942年冬天以后就没有过这种遭遇了。当时,北大西洋狂风大作,他们在护航,捎带了若干吨没有捆扎好的5吋炮弹,在整个船上滚来滚去。德国人的潜艇小分队躲在水下,击沉了两边的姐妹船。他们躲在51号炮台里面的战位上,听郝德大叔讲灾难笑话,很可笑的笑话,所有的炮兵们都疯狂地抱着肚子,笑得气都没了……自从那时候起,西曼·博丁就再也没有这么强烈地感受到死亡将临的刺激了。
  “安排好的,嗯?”他叫道,“太好吃了!”谈话声几乎完全停止了。那些脸好奇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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