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晃眼地走来走去。三岁时,苔丽的父母离婚,她跟随母亲,生活极为拮据。后来,苔丽的妈妈再婚,嫁给了一个带有三个金发碧眼孩子的机械工程师,从此苔丽进入了崭新的,有点儿受歧视的大家庭。
苔丽和黑笛从幼稚园就同班,一年级时,老师让我到学校去帮忙,一对一地教100以内的加法。很多小朋友,尤其是亚洲孩子都很聪敏,我刚说出数字,他们想都不想就说出答案。可等轮到苔丽,难度就大了,我左比划右暗示怎么都不行,她只是怯生生睁着一对大眼睛无辜地看着我,看得我都快哭了。老师过来,给了我一把塑料小棍,火柴那么粗,并说这个孩子有点儿慢,让她拿着小棍自己坐到一边儿数去好了。
二年级后黑笛进入了资优班,她们就分开了。资优班的25位小朋友个个心高气傲,戴着小眼镜,撅着小屁股,只跟自己班的同学玩儿,外人一律不理。每当他们看到黑笛和苔丽玩耍时都抱之不解的嘲笑,而黑笛竟然根本不睬。我愈来愈对这个相貌平平,学习中下的小苔丽充满了好奇,实在看不出她具备什么样的魅力让骄横的黑笛变得如此和声细气。
晚上苔丽的生日聚会后,我去接女儿回家。开车的路上,黑笛突然在后座低声饮泣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苔丽马上就搬家了,她要转学了。”她哽咽地说话一断一断。
心又放回了肚子里,我想想此刻说安慰的话是没有意义的,最好保持理解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我轻声说:“苔丽走后你还有很多别的好朋友啊……”
“没有人可以代替苔丽,你不懂!”女儿很快地打断我。
“你高兴时可以找苔丽,心里难过时也找苔丽;?没人跟你玩了去找苔丽,你想疯跑也找苔丽。你不找她,她也永远在那儿……”黑笛费劲地解释,我想我是听懂了。
突然,我心里涌出一种复杂的感动。这位黑瘦不起眼的小女孩,她具备我们大多成年人所没有的能力,就是懂得友情的能力。我对她肃然起敬。
我们“大人”,实际上不是不懂,而是没有能力做到,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没有能力去懂。我们周遭充斥的所谓朋友,每当见到别人的长处就难以掩饰自己的妒意和愤懑;?他们常常和朋友许下美丽诺言不到一分钟自己就已忘掉;?他们不断地告诉他人我是你多么重要的朋友,而实际上对对方无时无刻不充满猜忌,随时背后捅刀子;?他们不厌其烦地玩友情游戏,可内心从没有过真正的友情。这些人,不管他们是否高官厚禄,是否学问渊博,是否功成名就,其实全部加起来,抵不上这个瘦弱的小女孩一个安静的微笑。所以,我对她举手加额。
很多人的潜意识里,都盼望有个永远在那里的小苔丽,对自己不离不弃;?可却很少有人懂得自己应先对朋友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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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网聊
父亲死后的这段日子,音遥的感受是奇特的,快乐没有了,亦无悲伤。过去曾认为重要的事情,一夜间对她皆失去了追寻的意义。尤其是她没有对任何朋友诉说的愿望,这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常听说成千上万的人们迷恋网上聊天,有甚者更离家出走,导致强暴和杀害女子的事件不断出现,音遥认为这都源于幼稚和闲极无聊。
昨晚网上看完新闻,出于好奇她点击并进入雅虎中文聊天室。由于系统问题,音遥的电脑看不到中文,显现的中文字都是一个个的小方格子。
“Hi,my name is Amy,”她用英文打招呼。
“Nice to meet you; Amy。” 居然又有人回应她。不知对方是男是女,索性就认为是个男的,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是中国人?外国人?白天还是夜里?”音遥想知道对方是在太平洋的此岸还是彼岸。
“中国人,我这里是晚上。”对他的回答音遥有点儿意外,原以为在雅虎中文网上聊天的人大多在亚洲。
“我这里也一样。”她写。
“如果是美国,哪个城市?”
“旧金山。”
“我在俄克拉荷马。你来美国多久了?”
“很久了,久到不愿提。”
“哪里人?”
“我定义自己是北京人。”音遥答。
“我也从北京来。”
“你住北京哪里?”她不知网上还可以问陌生人什么别的。
“不在市区,你一定不会知道。如果你从颐和园去西山的话,会从我家门口经过。”
音遥只觉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的描述突然使她回忆起她长大的地方。
“正蓝旗还是娘娘府?”她小心翼翼地写下两个小小的没什么人知道的公车站名。
俄克拉荷马在沉默,音遥可以想象他的吃惊。
“正蓝旗,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在那里长大。”
屏幕上空白了好一会儿。双方可能都在体会一种奇妙的感觉。在这远离故乡的深夜和一个与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不认识的人笔谈……居然有如此的巧合……
“今年过年我回家了,”俄克拉荷马打断了沉默,“放了很多鞭炮,让我想起小的时候,真快乐。”
“过年我也回家了,但是不快乐,我父亲病重。”很久以来,音遥第一次和别人提起父亲。
“真难过听到这件事,希望他早日康复。”他很礼貌。
“我父亲,他已经走了。”
“对不起。”他不知如何回应为好。
“没关系,我父亲总是要死的。”音遥恢复了冷漠,心底却突然涌出久违的悲哀。
她不能对自己的莫名其妙作出解释,一个丝毫不相干的人怎么会在意你父亲的死与不死。她离开聊天室,呆坐在那里,任凭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下来。
难以想象,音遥竟一夜未眠。一个小小的地名让多少的往事,愉快的、痛苦的,就像那老旧的胶片、满是划痕的黑白电影,一幕幕在她眼前闪现:西郊路旁笔直的白杨树……深秋已近黛色的山……脚下踩落叶的瑟瑟声……妈妈死在地上可只看到一头乌发……真奇怪,为什么不是彩色的?亚里士多德在《诗论》中阐述:人们享受体会悲剧的感觉,音遥总是欣赏他这句经典中的经典。简单的解释,电影院里看悲剧电影泪流满面的时刻,不能不说是一种不一样的享受。
今天音遥又进入聊天室,但她只是静在一旁观看别人交谈。终于她有点明白了,其实和永远不认识,看不见,摸不到的人倾听和诉说,就是和自己心灵交谈的另外一种形式。人们内心的孤寂和心底那些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只属于自己的部分是可以在这没有压力和责任,没有自卑和自尊的朗朗星空中疏解。且对对方的想象空间是主观随意的,完全自由的,只要能找到哪怕是一个平衡的谈话对手,那就是喜悦。
音遥突然想起芭芭拉?史翠森唱的那句歌词:“需要别人的人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People who need people are the luckiest people in the World)”,她想如果改成“被别人需要的人是最幸运的人(People whom people need are the luckiest people in the World)”,意思将更为准确。总之,人类中的大多数需要许多意义上的交往,独往来于天地之间者寥寥。
突然屏幕上出现:“Amy; are you there?”
音遥惊了一下,潜意识里问自己,这是我要等的吗?她不能确定。
“yes。”许久,她按下字母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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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谈网恋
自有互联网在人类社会出现以来,不管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总之网恋已经成为一种时尚。从网上相识相恋以至结合的男女数量呈直线型上升趋势,且上升的速度比谷歌股票还要强势。但我所见过的还属玩票者居多:网上的情人们在朝阳升起时还爱得寻死觅活,然晚霞落幕后就形同陌路,更有精力旺盛者,他/她们能同时爱上十个八个,莺肥燕瘦,真是不寻常的刺激!不过如此一来,不善控制者就过度透支,产生突然的厌倦甚至厌恶,立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自忖没有资格评论网恋,只想讲身边发生的两个真实的由网恋而结合的故事,请大家帮助他们解决烦恼。
故事一的主角是个老美,中西部一带的传统美国男人,名叫强尼。强尼五十多岁,鳏夫,身材魁梧,诚实简单,Fox News的忠实观众,总统小布什的坚定支持者。几年前强尼跟侄子(我的同学)到中国上海旅游,从此便深深迷上了甜美的中国姑娘。回国后,他就在网上开始寻找中国爱人。没有多久,他就和一位大陆南方姑娘深深相爱。于是强尼与她结婚,远走美国,并以最快速度为之办理绿卡,巨大的幸福使强尼逢人就说摘到了天上的月亮。万万没想到,姑娘来到美国,发现强尼住的地方没有大城市热闹,就开始了无止境的埋怨。终于,寂寞和文化差异使得姑娘做出了一件让强尼至今无法理解的事情。姑娘拿到绿卡后不久,有一天去芝加哥看望她的朋友。就在那天的深夜,警车突然开到强尼家门口,警察剧烈地敲打着大门,强尼从睡梦中惊醒跳起,打开门后,警察就用手铐把他铐住。警察把强尼带到警局后,说他太太报警指控强尼家庭暴力。强尼在警局被关了一天一夜,后来经过种种麻烦终于离婚,从此心爱的太太杳无音信。
故事之二的主角是个优秀的中国男子,他是我的一个客户。姑且我给他起个名字叫郭聪。有一天,他突然告诉我说;?“你知道吗,我和我老婆是网上认识的,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郭聪米,年龄约在三十七八。他身材高大,热情外向,思维敏捷,热心助人,实在是少有的精明能干。他从小优秀,考上中国名牌中学大学,然后到美国留学,在普林斯顿拿到了博士学位。毕业后,郭聪在美国一家4A广告公司做技术工作,对创意也十分在行。他在美国时有个中国女友,大他十几岁,尽管两人十分相爱,但是考虑到种种因素,终归没有结婚。后来,寂寞的海外生活让郭聪考虑回国发展。一天,他进入了中国聊天网,聊天室里有二十多个名字。
郭聪问:“有谁知道北京房子好不好租?”
有一在北京的女子回答他:“如果需要,我可以帮你。”
于是两个人就私聊起来。谈话中郭聪感觉此女子聪明大器,得知她是从北方的一个省考入北京名牌大学学文科的,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郭聪专业理科,又长期在国外生活,突然遇到有如此国文修养的女子,立刻被吸引得不可自拔。此女对郭聪更是倾慕有加,于是互发照片。虽然这女人算不上是美女,但名大学有如此长相者,也算是稀有。 一星期的网上热恋,使得两人一秒钟也分不开了。
郭聪:“如果我回北京,我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用我的双手重新建立新的生活。”
北京女人:“用我们的四只手共同建立我们的新生活。 ”
郭聪的眼泪立刻充满了眼眶。
第二天,他就向公司提出了辞呈,背着背包,挎着相机就飞回了北京。
首都机场。嘈杂的人群,转动的行李盘。郭聪随着人流出了海关。他一眼就看见了远远地站在人群中来迎接他的女友。突然他感到一丝失望,赶紧转过身去,寻找行李,努力把这种感觉强压了下去。事后,他的老婆告诉他,当她第一眼看到他时,心想:“我终于找到这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了。”
接下去应该还算是美满的,两个人在苏州街租了两间一套的小单元房,自行车为主要的交通工具。当然也有一点点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例如,原来女友结过一次婚,还曾做过一个有妇之夫的情人,不过郭聪并不介意,因为自己也是交过女朋友的。还有就是工作问题,在中国,没人在乎郭聪是什么美国名校海归,当他努力递出第100封求职信后,才有一家国内的广告公司录用了他,且薪资极为微薄。
毕竟郭聪能力过人,短短的五年里,他从第一家的小职员做到副总裁,帮助公司上了市;?又被挖角到另外两家大公司做副总裁,并成功地把公司做上市。这5年中,他还和网上女友结了婚。(我问他为何如此匆忙结婚,他回答:“因为整出人命了”——意指怀孕。)从小房子换到大别墅,从自行车换到宝马,聪明可爱的儿子让郭聪得意非凡。
可是,只有一件事情,使郭聪心里很不平衡,很不快乐。问题出在比他小两岁的漂亮才女太太。郭太太找任何工作都嫌工资少,或者是老板不好,或者是同事不好。当郭聪的工作稳定后,她干脆在家什么不做,她对郭聪说,每月赚几千元实在不值当;?郭聪家里还用着3个保姆,老婆每天睡到上午11点起床;?郭聪坐出租车上班,老婆开着车逛商店;?偶尔,郭聪早上有重要事情,请老婆开车送自己上班,老婆不情不愿,睡过点还要郭聪催促起床;?老婆不和婆婆公公说话,过年过节从不去公婆家;?当然还有粗心大意,性格暴烈等等,郭聪这种在国外受过教育并多少经历了沧桑的人,怎么能习惯在家里养一个年轻力壮的大活女人?
“不要说了”,我打断郭聪,“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郭聪特无辜地辩解道:“可是她许诺和我一起建立新家的。”郭聪很委屈地又说:“就像说那是一根冰棍,你走近看,不错,是一根冰棍,只有清水冻成的冰棍。”
我突然笑了,脑子里跳出了史湘云的谑语:“这鸭头不是那丫头,头上那讨桂花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