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打听安家奶奶的事情做啥?”女人反倒有些防备。
“我们是安家奶奶的远房亲戚,安家奶奶去世后一直没来得及前来祭拜,现在主要向来看看奶奶。”洛野说得十分自然,掩盖了真实的关系,说的模棱两可。
女人半信半疑的走出去,指的不远处的那座山,山上坟头不少,女人也就大概指了那个位置。
辛亏树木不是很茂密,洛野认了几眼也大概明白了方向位置。
含笑点头,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张一百递给女人,女人表情透着十足的意外,却有欣喜,什么疑惑都抛却脑后了。
两个人拿着工具当拐杖登上山,没想到看着不高,爬上去弯弯绕绕也不近。
不久前下过一场雨,泥泞的小路更是难走。
爬到一半的时候,安斯已经满头大汗了,洛野用手背擦了擦他脑门上的汗“让你平时坐办公室不锻炼。”
安斯恶意的伸手在洛野的脸颊上□□两下,看起来有了一点脏“说的你平时是在工地搬砖似的。”
“我每星期都去健身房的,没有好的体魄,怎么镇压自己的老婆?”洛野自说自话,一步一步的往上踩,前面的路不知是雨水冲刷 还是自己走错不常有人走,已经没有了特别的凹陷处,这样的斜坡更是难爬。
安斯还未说话,手却被洛野一把紧紧抓住,洛野将铁锹插在土里两个人登了上去“这里有点滑,小心。”
原本要说的话安斯又重新咽回了肚子里,他紧紧的抓着洛野的大手跟在后面。
终于找到奶奶的坟头,果不其然,奶奶的坟墓周围树木茂盛,一年多下来坟头前的空地早就落满了枯叶,还有压弯斜到上方的树枝。
安斯伸手把那些树枝折断扔离奶奶坟头,但是没做几下,他就被洛野拉离了,站在旁边的高处,强行带上了口罩。
洛野干净利索的把那些过界的树枝收拾干净,拿起扫帚和铁锹开始清理空地上那挤满快要发硬的枯叶尘土。
安斯看着洛野卷起袖子干的辛苦,拿过扫帚也要加入,又被洛野瞪了回去“你站在那边去,这里打扫起来很脏。”
“两个人会快一点。”安斯卷起袖子指了指自己的手臂“瞧见没,这是肌肉!”
“嗯,看见了。”洛野认同的点点头,转眼又低头干活“站到那边去!”
安斯瞧了瞧奶奶的墓碑,就觉得奶奶是不是在笑他,他抢过洛野手里铲尘土的铁锹,背对着洛野,用屁股撞开了洛野,本以为洛野会吃味,没想到却引来一阵阵的笑声。
洛野无奈的在他的屁股上狠狠的拍了两下以示惩戒。
安斯手上的力气不小,并不输于洛野,几下就把尘土清扫干净了,得意洋洋的冲着洛野笑着“你看!”
“看起来从小让你练身手果然不是白练的。”洛野抓过安斯的手臂细细的打量着,随后安斯屁股上又传来一阵疼痛,狠狠的推开了洛野“干吗?很疼!”
洛野温柔的轻抚了两下“身体好,恢复的也比别人好。”
“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安斯推开了洛野,又些愧意的望了望奶奶的墓碑。
这不是奶奶一个人的坟头,不知道是安家几代的,上下分几层,他知道下面最后一层应该还有空的,大概是为以后的人准备的。
洛野把花篮恭敬的摆放在奶奶的墓碑前,随后鞠了几个躬“奶奶,我带安斯来看看您。”
说着他拉过安斯,宠溺的拍拍安斯的脑袋,安斯也跟着呆呆的鞠了几个躬。
“小斯第一次来这里,您别见怪。”洛野说话的样子有些散漫和随意,但是语气中安斯感觉得到带着几分认真,“以前的事情您也别在意,小斯虽然不是安家的孩子,但是您还是他的奶奶,这点请放心。”
安斯看来,就像是奶奶还活生生在和洛野对话似的,洛野说话还是句句戳中人心“今天来看您,其实是有一个事情想告诉您。”说着伸手狠狠的在安斯的脑袋上揉了揉“就是我准备和这个小傻瓜在一起,而且是一辈子,希望您也可以接受我们。”
“小野……”安斯完全想不到洛野会在奶奶坟前说这番话。
“这小傻瓜估计这辈子是没什么老婆娶得到了,不过我会负责照顾他的,好好的……照顾。”洛野自顾自的继续对着奶奶的墓碑温柔的说着。
“今天在您前面,您也见证一下我的承诺,唯一的承诺。”说到这里的时候,洛野原先散漫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起来“我要陪安斯到老……”
随后安斯的唇上覆着一阵温柔,两个人浑身脏兮兮的拥吻着,画面看起来有些煞风景,可是此刻却不知是因为洛野的那几分认真,变得不太真实。
安斯推开了洛野,轻声的呵斥着“别闹了,奶奶坟前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大不敬”
洛野不以为然,轻声笑着放开安斯“奶奶生前你是她最大的挂念,现如今我是在做出承诺,了了奶奶的遗愿,然而她的遗愿是希望小斯幸福安康一生一世……不是不敬,是孝。”
“可是……”安斯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谁会在长辈面前接吻的?”
“ok,我们该走了。”洛野又重新望了几眼奶奶的墓碑,安斯顺着视线,此刻感觉奶奶是不是在盯着他们看呢?
“谢谢奶奶。”安斯还是轻声的道了一句。
他轻抚着洛野的脸庞,从口袋里抽出事先带着的湿巾,细心的帮着洛野擦拭着刚才被自己弄在脸上的污渍。
“回去吧。”洛野拉起安斯的走,一步一步的往回走去。
回到山脚的村子里之时,又重新遇上了刚才那个小卖店的女人,女人望见他们格外的兴奋,大概是因为刚才洛野的一百块小费吧。
她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旁边还有几个一边做着手工活一边闲聊的邻居。
“你们看完安家奶奶回来?”女人热情的问道,洛野点点头“是的,刚才谢谢您的指路。”
“这有什么。”女人大大咧咧的,看起来到是不拘小节“哎呦诶,你们要不要先洗洗?”她指着身旁的小溪“这都是山上的泉水,洗着可舒服了。”
洛野拉着安斯坐在小溪旁听着女人们的闲聊,用手泼着安斯的手细细清洗起来。
“你们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从老远地方来的吧。”一个胖胖的女人,一边纳着鞋底,一边饶有兴趣的询问着。
安斯点点头“挺远的,来看看奶……安家奶奶。”
女人没有什么疑问“我还以为安家奶奶那边没有什么亲戚了,这些年除了她的儿子儿媳妇和小新那个小孙子之外,也没有见到什么亲人了。”
“我们这是这几年才遇上的,她生前对我们挺好的,现在向来拜祭一番。”洛野怕安斯会说出惹人怀疑的话,自然的接了下来。
“谁说安家奶奶没有亲戚了?不是阿霖还有一个大儿子吗?叫小斯的,从小长的比女娃娃还漂亮,村里小男生都追小女生似的追着他玩。”一个女人突然提起安斯,洛野放在水里的手顿了动作。
“说起来也可惜,你说小斯这么漂亮的小娃娃,不就是去了一趟医院就……”女人接着说着,但是被那个小卖店的女人暗中踢了一脚示意有人。
虽然村里人人皆知,也会当作茶余饭后谈资,但是有外人在场,总觉是不是什么光彩体面的事情,少提也罢。
“怎么了?”安斯看见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安家奶奶还有孙子吗?”他明知故问的引着话题。
“看起来你不知道,那个孙子长得好,性格也好,平时一口一个阿姨伯伯的叫着,笑的可甜了。”女人接着说之前的话题“不过后来听说是送人了吧。”
“为什么?”安斯努力保持镇定的表情。
可是这回打岔的却是身旁正在清洗的洛野,他不动声色的拉起安斯的身子,转移了安斯的注意力,温柔的替他擦拭着他的脸颊“好了,我们要早点回去,天黑了可不好开呢。”
“可是……”安斯急于想要听到后面未说的事情,可是洛野却没有顺着他意,对女人道了一声谢,随后就拉着安斯借着天色快黑的借口离开了。
安斯坐在车上却一直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这和我去医院有什么关系吗?”
“别瞎想了,那些女人添油加醋的,几分真几分假,说不准的。”洛野敷衍了回去,可是安斯还是钻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可是……”
“小斯,你不是说你记得老家的几种小吃,我们去找找?”洛野企图用吃的来转移安斯的视线,可是安斯却赌气了“不好!”
“别这样,弄糟了自己的心情多不好。”洛野掩饰着内心的不安,逗弄着安斯。
晚上一番云雨之欢后,安斯精疲力尽在洛野的怀里沉沉的睡去了。可是洛野却没有一丝睡意,手指穿梭在安斯柔软的发丝,鼻尖充斥着安斯的味道,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就像是钟摆一下又一下的晃着,却始终不到响起的那一刻。
安斯动了两下身子,被子滑落,洛野一惊得知还没有醒来,松了一口气,又重新为他盖上了那一角的被子。
洛野有多怕安斯会知道那件事情的原因,自己怎么偏偏忘记了这一点,早知道应该早点把他带走才是。
洛野起身拿起了桌边那罐和安斯喝剩下的啤酒,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叹了一口气“今晚是睡不着了。”
安斯没有多想洛野的含糊其辞是为何,只当洛野是担心自己的心情。
但是这件事情却早就已经被安斯记在了心里,医院。
安斯想起了那本旧病历上面的医院名字“平山医院”……
他趁着洛野在浴室洗澡的时候,拿出手机查了一下,结果就在这里就有一个医院——平山医院。
“那本病历难道是我的?”安斯怀疑着,又看看手机上的显示,看起来需要了解一下病历上的内容才可以知道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
☆、不该留的就扔掉
回到F市之后,安斯借着来看安新的时候,偷偷拿走了那本病历,上面潦草的字体,就算是研究整个晚上他也无法参透这个“密码”,所以打算回家之后找个医生来“翻译”一下。
安斯收拾好东西坐在机场大厅里,和洛野通完了电话就坐在那里等待着登机时间。
突然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立定“安斯……”
安斯猛然抬头,一张熟悉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上方“文冲!”
周文冲一身正装的站在他的面前,比起多年前一脸的抵触和防备,现如今彷若两人,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他坐在了安斯的旁边“你这是打算出差还是回家?正好我这次就是去你们那边出差。”
“回家。”安斯很是高兴可以遇见老同学“我打算回家工作,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样?”
“我现在很好,薪水虽然相较同行不是很高,但是已经在慢慢变好了。”周文冲显得谦虚了很多“反倒是萧洛野,他现在一步步的,事业越来越好了,上次我有听说过他。”
“嗯,小野这几年发展挺好的。”安斯回应着,突然想起“对了,你现在做什么?看我很多年没见,都不知道你是哪行的?”
“我做了医生,当初考了医学院。”周文冲没有丝毫介意的样子,像是习以为常“我就知道你应该都混乱了早就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了。”
“医生?”安斯突然想起了自己那本旧病历“对了,我有个东西你帮我看看。”
安斯特地拿掉了病历的封面不让人知道病历的所属人是谁,他递给周文冲指着上面的字“能帮我‘翻译’一下上面的天书吗?”
周文冲很是奇怪,怎么会有翻译病历的事情。安斯淡淡然解释道“这是很久以前的病历,我一个朋友让我找人帮忙看看上面的内容,怕是家里人谁有疾病不肯明说。”
“这样啊。”周文冲没有疑问就低头看着手中有些发黄的病历,“这不是什么太过严重的疑难杂症,这个患者是有弱精症。”
“弱精症?”安斯心里咯噔一下“就是这个人他那个……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安斯讲的很委婉。
周文冲点点头“你这个解释很通俗,也可以这么理解,概率很小。”
“谢谢你。”安斯收起了病历冲着周文冲强笑着“改天请你吃饭。”安斯利索的用笔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我要先走了,再见。”
安斯拉着沉重的行李跑出机场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就跳了上去。
手机握着的病历已经在安斯的十指间□□的褶皱满满,手心还留有刚才匆忙把行李搬上计程车时刮伤的血痕。
“先生,先生?”司机叫了安斯好几次,安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应。
猛然回过神来“兴华小区。”
他重新把行李拉回了房子里,拿出笔记本电脑重新开始搜索,上面条条显示的都是这个病治好的几率很大,一条条的向下拉,更加清晰了他对这个病了解。
微微抬首,恍然间想起了在家里偶尔关嫂会做一些药膳给他,只此一份,洛野和爸爸每次也格外关心安斯是不是把药膳吃了。
原来那不是保健的,是治疗这个病的吗?
这就是当年他被遗弃在福利院的原因吗?是妈妈用一盒雪糕和他划清界限的原因吗?就是因为当年在那个小地方没办法根治这种病,没办法传宗接代吗?这个理由似乎比纯粹的抛弃他更加狠心。
触碰触摸板的手指开始微微的发颤,砰的一声关上的电脑扔在沙发上,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抬头望着天花板,没有打开灯,天色渐黑却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
渐渐地,那箱行李被安斯就这样扔在角落里,他静坐在沙发角上默默的被黑暗湮没,黑暗中手机铃声划破寂静,幽暗的灯光闪着。
洛野站在机场出口处左等右等却等不来安斯的身影。渐渐地开始着急起来,电话那头没有显示关机,可是安斯却迟迟没有接通电话。
“萧洛野?”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唤着洛野的名字,洛野才放下手机转过身去。
“周文冲?”洛野勉强认出了这是当初那清清瘦瘦周文冲“是你啊。”
周文冲料定洛野等的是安斯,却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