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就先走吧,记得下次来看我就好了。”
“一定的,那我先走了。”颂贝朝神父和苏修女挥了下手,转身就跑出了房间。
“看着松松长成一个那么活泼开朗的孩子,真是替他高兴。”苏修女开口。
“霍天航回来了。”神父直接说道,让苏修女一惊脸上一僵。“松松这次,估计是去找他的。”
“那……他都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不过……似乎更加糟糕。”神父脸色有些凝重。“松松说……他爱上霍天航了。”
苏修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神父。
“我没有阻止松松,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能力阻止一个人去过他自己的生活,去想起自己是谁,我们也都没有想过要给松松一个新的身份,他还是叫颂贝,还是……有一个叫松松的小名。”
“霍天航这次回来,是做什么?”
“他没有说,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在做原来的事情,没有改变。”
“神父!”
神父伸手阻止苏修女的话。“松松是他带来的,也许……也只有他能带走。”
颂贝找到霍天航住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是一个普通的单身公寓楼,但至少也有二三十户人家,颂贝仰着脖子想了会儿,最终笑眯眯去趴到传达室的窗口,甜甜的叫了声大爷。
“请问霍天航住在几楼?我是他弟弟,刚刚到这里,电话也打不通,可能还没有下班,所以……我能上去等他吗?”颂贝往后退了一步,方便门房大爷上下把他的危险系数评估了个遍。很干净的男生,黑黑的自然的头发,秀秀气气的一张脸,笑得一脸阳光无害。衣服很得体,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干坏事儿的人,门房大爷想了会儿,给报了个门号。
“谢谢大爷,明天我让我哥哥谢谢你。”颂贝说完,转身一溜烟地冲进了电梯。
“呀!”门房大爷探出头望着渐渐合上的电梯门和还在对他挥手的颂贝,嘀咕句。“该不会上当了吧?”
颂贝刚刚出电梯的时候,就看到霍天航拿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从一个门里出来,正要叫住他,发现他把一枚什么东西塞在门边的牛奶箱下方。颂贝弯弯眼睛,躲到一边,等着霍天航离开。
牛奶箱的下方,果然吸着一枚钥匙,颂贝把他拿在手里,得意地点了下头,开门进去了。
房间里很干净,东西少得可怜,不像个家,根本就是一个临时驻扎地。颂贝心里有些小小的失望,他以为这个人住的地方,应该是很有品味,即使不华丽也是很优雅的,可是这里……根本就像是最简单的出租房,难道不久他就会离开吗?想到这儿,颂贝有心有些堵得慌。其实知道霍天航这个人的存在,也不过才两个多月的时间。教堂里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偏偏就是这个人,把他吸引住了。
卧室里,只有一张简单的单人床,一个组装衣柜,一张老式书桌,以及一个旧衣架,上面就挂着那件防水的黑色风衣以及那顶黑色的阔沿帽子。颂贝走到那张书桌前,好奇地扫了一遍,几张看不懂是涂鸦了什么的稿纸,一本圣经,颂贝认得,是从他们教堂买的,一些新闻报纸,一个和书桌很配的旧台灯,还有一个长方形的首饰木盒,上面没有刻字。颂贝小心地把它拿了起来,打开一看,尽然是一个十字架,和神父挂在脖子上的那个还有些像。颂贝其实并不认为像霍天航这样的人会是教徒,现在看来也许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在颂贝的意识里,霍天航的神秘完全与宗教无关,是他本身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吸引着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颂贝摸了摸那个十字架,将他重新放好,正要转身,突然感到腰间有一个硬硬的东西顶着,一下子不敢动了,他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霍天航?”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那个硬硬的东西从腰身一路缓缓上移,最后滑过脖颈停在了下颚处,似乎是一个黑黑的管状物。颂贝不禁吞了口唾沫,真的是枪吗?不会是玩具吧?枪?太严重了吧?
“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我……”颂贝的话还未说完,就觉得后颈处被吹了一阵热风,弄得他痒痒地又不敢缩脖子。“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现在就走,你那个……”
“小坏蛋,要怎么罚你呢?”
“啊?”听到熟悉的声音,颂贝心里一阵欢喜,可想到现在的局面又不敢动。“对不起,我不……啊。”
只觉得一阵大力把自己往后一带,一个转身就被摔在了床上,胸口一直吃疼,还不及起身,背上就压下一个人,死死地把他按倒在床。左脸压在硬硬的床板,正想叫疼,便看到那个顶过他下颚的东西对准了自己的脑门,这回是看得真真切切,是枪,还上了膛,开了保险,颂贝眼睛一红,不敢动了。
“那么想见我?不怕我是你这辈子见的最后一个人?”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小坏蛋。”
“想……我……那天在忏悔室……看到了……血迹,你……是不是受伤了?
“为什么要知道我是不是受伤了。”
“因为……”颂贝眨了眨眼睛,引出了两行眼泪,小声地说了句。“我担心你。”
“什么?”霍天航忍着笑,看着几公分下那半边红彤彤的嫩嫩的脸蛋。刚出门就看到颂贝鬼鬼祟祟地躲在一边,故意等到他探出脑袋才把钥匙放好,以为他不会自己进来,后来发现不但进来了,居然还直接跑到他的卧室。认出颂贝到现在,差不多已经有三个月了,想来看看自己和他是不是还有缘分,现在……
“我担心你。”颂贝哀怨地瞅了霍天航一眼。“你能把……把它拿开吗?”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担心我?还冒冒失失闯进来,果然你不是小坏蛋,是一只小笨蛋。”
“对不起,不该就这样闯进来,我给你道歉。”这话可没有半点歉意,反而带着股子明显的怨气。
“除了这个呢?”
“啊?”
“只是不该私自闯进来吗?”
“哦……”转了转眼珠,目光有聚焦到那把枪上。“不该……跟踪你。”
“还有呢?”
“没了。”
“真没了?”
“嗯……对不起。”颂贝撅了下嘴,泪汪汪地瞅了眼霍天航。
“就对不起完了?”
“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都行?”
“不做违法的事情都行。”
“不违法就行?”
颂贝想了一会儿,又加了句“不可以违背教义”。
霍天航笑着将枪重新收好,颂贝这才叹出一口长气。
“先起来。”
“床太硬,由你垫着比较舒服。”霍天航说着,还扭了扭身体在颂贝背上睡睡好。
“可你压得我不舒服。”
“把你当床垫,违法了还是违背教义了?”
颂贝瞪了霍天航两眼,眼睛一闭,不理睬。
霍天航腾出一只手,揉了揉颂贝的头发,再捏了捏他的耳朵,手指弹了下下巴,玩儿得还挺开心。颂贝咬牙,忍。霍天航见没有得到预期的反应,颇有些失望,两根手指一勾,将颂贝的衬衫衣领往下一拉,露出白白的后劲,头一低,唇便吻了上去,没等颂贝反应过来,就是一个红红的草莓。
“你干什么?”
“亲你啊。”
“你……”
“陪我睡一会儿好吗?”霍天航突然用鼻子蹭了蹭颂贝发烫的脸颊。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霍天航站起身,将颂贝拉了起来,然后抱着又一起摔到了床上,手脚并用缠着他睡在一张硬硬的单人床上。“陪我睡一会儿好吗?松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好。”颂贝点了下头,双手缩在两个人之间,小心地按照霍天航的胸口,感觉里面的跳动。
“谢谢你来看我,松松。”霍天航把颂贝抱得很紧,整个儿藏在自己的怀抱里,仿佛他失去了他很久,现在又找了回来,却感觉一切只是一个在过去重复了很多遍的梦境一样。
“天航。”颂贝有些不知所措,突然之间,这个几个小时之前还很陌生的人一下离自己那么近,那么亲密。可是真的是完全陌生吗?第一眼看到时的悸动,真的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霍天航没有回应,似乎已经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呼吸暖暖地直接喷在颂贝的鼻子上。有些痒痒地伸手抓了抓,突然间觉得心里头有什么填得满满地,颂贝仰起还自由的脖子,在霍天航的唇上印了一下。
血色似乎不是太好,这让颂贝想起了那次在忏悔室的相遇,难道又受伤了?意识到有这个可能后,颂贝一动也不敢动地由着霍天航抱着自己,腿被压得有些麻麻地,第一次觉得其实也不是很难受的感觉。
“不管以前你怎么过的,现在有我了,我们一起,再不叫你受伤。”
颂贝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次有意识时觉得双腿很舒服,似乎有人在替他做按摩。眯起眼睛一看,霍天航正侧卧在一边,一手支着头看着他微笑,一手按压着他被压得有些木的腿。
“好点没?”
“嗯。”颂贝点了下头,傻傻一笑。“你睡饱了?”
“饿醒了。”按在腿上的手沿着侧身线条移到头上,温和地拨开垂挂在眼前的刘海,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被印上了一个湿润的吻。“饿吗?想吃什么?是不是要回教堂?已经快11点了。”
“我和神父请了假,可以出来两天,到弥散日再回去。”
“好。”
“家里有什么?我去做。”颂贝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而霍天航依旧懒懒地卧在床上,深邃的黑眸里带着一丝迷离,幽幽地望着颂贝,看得脸上又是一阵发烫,赶紧撇开头,抬腿下床。
“松松。”霍天航握住颂贝的手腕,慢慢坐起来,从后头将他整个怀住。
“我在呢,怎么了?”
“没什么。”霍天航松开手,淡淡一笑,我带你去厨房,一起做。
4
厨房也是小小的,有些简陋,不过该有的东西都有,就是怎么看也知道不是常被使用。冰箱里只有一些速冻食品和半成品,没有新鲜的蔬菜,到有几个罐头,酒到有不少,还都是洋酒。
“你以前是怎么过的?”颂贝将所有东西的保质期看了一便,挑了几样放在桌上,又拿了几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在教堂,有专门负责做饭的地方和人员,不过颂贝有空还是喜欢去那里转转,然后偷学几手。在教堂的生活极有规律,所以对一个年轻人来说会有些枯燥,颂贝只是尽可能找一些事情来让做做。
看着颂贝围着一条可能是前房客留下的印着Kitty猫的围裙认真地往牛柳里加各种作料搅拌腌制,霍天航走上前,似乎不受控地用手指在颂贝的后劲处摸了摸,已经完全没有了帮把手的想法。
“别闹,去把那两个罐头打开,倒到盘子里。”颂贝缩了缩脖子,蹦出了两条指令。
“今天星期五呢。”霍天航似乎没听到颂贝说话,再次从后头将他抱住,还用牙啃了下已经红的不行的耳垂。
“这个做给你吃的,你又不是那么虔诚的教徒。”搅拌着牛柳的动作放慢了,感受着身后那个温暖的胸膛,和他人那么亲密的接触,这样的感觉似乎只有在记忆中很远的地方,在他进入教堂被神父收养之前。那些日子已经不太记得了,他们说是因为创伤后综合症导致的,毕竟那场父母离世的意外自己也在场。不记得就不记得吧,也没有什么,他现在拥有的记忆,至少都是安宁平静的。
“我这里还有鱼,过会儿你弄。”
“什么呀。”颂贝回头给了霍天航一个白眼。
“对了,在教堂的生活,开心吗?”
“嗯,大家都对我很好,神父很疼我的。”带着依旧挂着他的大累赘,颂贝缓缓在灶台边移动,点火热锅子炒葱花,所有步骤一个个来。“今天我还看到苏修女了,她以前也在我们这里,一直都很照顾我,毕竟我被收留的时候还不到10岁,身体又不好,神父很忙的,所以大多数时候是苏修女陪着我。不过后来很快我就适应了。我还记得自己受洗的那天,突然间就觉得其实自己一点也不孤独。”
“看你身上也有些肉,皮肤又白又细,一定养得很好,身上……应该连块小疤都没有。”
“我是男生唉,磕磕碰碰很正常的。”颂贝将几瓣大蒜塞进霍天航手里。“去,给我捣些蒜泥来。”
霍天航怏然地松手,和颂贝并排站着捣起蒜泥来。看着那支之前还拿枪顶着自己的手在那里不轻不重的捣蒜泥,颂贝就想笑,那笑容才出来,突然想到了更要紧的事情,神情一下就严肃了。
“怎么了?”
“为什么……你会有枪?”
“也许我是卧底警察。”霍天航随口一说,将捣好的蒜泥推到颂贝手边。
“我不信。”
一顿饭吃得很慢,两个人边吃边聊着,多数是颂贝在讲,讲一些教堂里的事情。霍天航听得很专注,时不时会给颂贝夹菜。最后那个罐头鱼被两个人消灭干净,而那盘牛柳却未怎么动。
洗过澡,穿着霍天航给他的睡衣,颂贝躺在床上看着白白的天花板,听着隔音不太好的浴室里的水声,感觉他们就是两个从家里出来不久来大城市闯荡的人,租着一个简单的小公寓,挤着一张硬硬的小床,心里头却还是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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