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的场所。
他获得法学学士学位后,通过他的各种社会关系进入了阿尔封斯?德维尔的律师事务所。德隆尚?德维尔吕特蒂亚酒店旁边的小广场就以他的名字命名。先生是巴黎名流,曾经担任圣母大街区的市议员直到去世,他还是他自己创立的市共和派的主席。他为一些倾向保守的报纸撰写文章,例如《箴言报》、《法国人》和《通信者》等。他为他的朋友埃纳斯特?德?波伏娃的儿子撑开保护伞,介绍他进入报界,并给他一些辩护案件的机会。乔治在职业上的抱负也仅限于此。要想成为著名的律师,就必须工作,这让他厌烦,他只对戏剧感兴趣。三十岁左右时,他也和父亲、祖父一样,娶了个嫁妆丰厚的年轻女子——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丑闻(1)
在家里的精心安排下,弗朗索瓦丝?布拉瑟尔和乔治?德?波伏娃在乌加特这个风景优美的海水浴场相遇了。当时的弗朗索瓦丝还在为初恋的失败伤心难过,她对父母的安排没有丝毫的热情。但是她马上就被这个衣着讲究的巴黎人迷住了,因为他的出现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相识几个月后,他们便结婚了。弗朗索瓦丝性格固执而又多情,而乔治整天轻松快活、无忧无虑。但是从蜜月旅行开始,他自私的一面就暴露出来了。他们从里昂站出发,坐在奢华的头等车厢前往意大利美丽的湖泊旅游观光。他们中途在尼斯停留,正值当地气候宜人的季节刚刚开始,乔治拒绝继续往前赶路;弗朗索瓦丝曾幻想在湖边浪漫的月光下漫步,但是她的蜜月却是在一片喧闹声中度过的:国王、王后、无数的王族成员以及整个欧洲的贵族阶层统统来到这里,同时到达的还有大量的高级娼妓;乔治还在蓝色海岸碰到了几个巴黎的朋友,这一切让弗朗索瓦丝大失所望。后来西蒙娜?德?波伏娃说:“甚至在蜜月中,她骄傲的自尊也在被伤害,她也在为爱情痛苦。”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个无法愈合的伤口,她的嫉妒永远都无法消除。乔治爱他美貌的妻子,如果不是他们刚在蒙帕纳斯大街一〇三号定居下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古斯塔夫?布拉瑟尔的生意状况恶化,可能一切都会令他称心如意。
人们刚开始对默兹银行的困境产生猜疑,这一切很快便被政治化了,事态越来越严重,凡尔登人异常激动。各家报纸都开始报道这件事情,这无异于火上浇油。股东们坐立不安;储户们惊慌失措,纷纷取出银行里的存款。人们对银行可能采取的应急措施议论纷纷,认为有弄虚作假的嫌疑。1907年,左派的报刊开始攻击布拉瑟尔:他是个狡猾的政治家,他“在所有领域都插上一脚”——国家银行、律师团、商界上层、宗教界。他的生意都不明不白,他有哪些同谋?他是否涉及暗箱操作?是否受到过特别优待?是否行贿受贿?各家报纸声称他们疯狂的读者要求了解真相,他们添油加醋:“明显是有同谋的,在当地就有,必须把他们公之于众,因为受害者想了解真相。”
1909年7月28日,西蒙娜出生一年半后,默兹银行依法进入破产清算程序。银行的动产被卖掉了,布拉瑟尔家的私有动产也被卖掉了。那是一场争夺战,人们蜂拥而至,观看银行家的家具、镜子、地毯、自行车怎样被一一拍卖。一个爱嘲弄人的记者注意到,很多猎人聚在一起商谈,想要得到布拉瑟尔在大型狩猎活动中随身携带的那把他引以为傲的著名的三响步枪,可是最终却没有找到。
最后丑闻被推向了顶点。一天中午,布拉瑟尔被捕了。当时,好奇的人都挤在路上观看,甚至造成交通拥堵。一个记者写道,人们可以看到夹在两个警察中间的这个男人长久地“注视着我们这些没有打过网球的小人物,眼神中满是嘲讽和怜悯”。
作为银行家,他容易遭人嫉妒,树敌过多,他很快就明白了这一点。尽管马恩省上议员、前司法部长瓦莱先生替他辩护并多方努力,但在审查银行账目期间,法官还是拒绝释放布拉瑟尔。
布拉瑟尔的临时拘留持续了十三个月。在这段度日如年的岁月里,布拉瑟尔夫人每天都去监狱安慰她的丈夫,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她拿着篮子高昂着头走过街道。她相信丈夫的诚信,这和她对上帝的信仰一起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在流言飞语满天飞的困境中她顶住了压力。她整个一生都深深地爱着自己的丈夫。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丑闻(2)
在凡尔登,人们每天都在谈论这次破产、事件背后令人愤慨的同谋以及对小储户毫无顾忌的盘剥。巴黎的报纸也开始关注这件事情。1910年7月26日,布拉瑟尔出庭受审。破产管理人出示的资产负债表显示:墨兹银行亏损一百五十万,并提到早在1905年布拉瑟尔就开始从事证券交易,且损失惨重,他的财务状况自1906年起就开始恶化了。管理人强调说,布拉瑟尔家族的很多成员都享受过优惠借贷,他们欠下银行五十多万的债务。人们猜测就是这些借贷让这个家庭陷入了巴尔扎克式的处境。
布拉瑟尔在法庭上申诉说在确立资产负债表时自己并没有被传讯。他强调说本不应该有任何人蒙受丝毫损失,他坚定地为自己辩护,但是他严谨、缜密的辩词并没有被法官采纳。布拉瑟尔从未动摇过自己的信心,他认为自己的不幸是命运弄人,他只不过是遭到了政敌的暗算。
检察署列举了他滥用信任的一百三十二项罪行,恳求法庭用法律保护被盘剥的小储户的利益。他们要求对银行家处以大额罚款并从重量刑。瓦莱先生强调他的当事人工作勤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客的利益和企业的繁荣。他所有的个人收入也因银行的破产消耗殆尽。瓦莱先生详细说明了银行家的各项活动都符合银行界的惯例。1908年的法国储蓄业亏损约有四亿法郎,很多小银行都陷入困境,当时的情况的确如此。
最终,布拉瑟尔被判处十五个月的监禁和五百法郎的罚款。当时他已经被关押了十三个月,两个月后他被释放了,但是他破产了。
他带着妻子和女儿莉莉去了巴黎,在蒙帕纳斯车站旁边安顿下来。他们的房子朝向一个布满烟炱的死胡同。战争初期,他们搬到了当费街后来变成了当费-罗什洛林荫道一套位于六楼的房子里,没有电梯,窗户朝向利翁?德?贝尔福。这套房子“比古董店的后间”还要拥挤,当时西蒙娜和小她两岁半被称为普佩特的妹妹艾莲娜每星期四都去那里吃午饭。
银行家的破产使得所有家庭成员都失去了原有的社会地位,被排斥以前的生活圈子之外。
这位曾经的银行家却并没有因此丧失丝毫的想象力和丁点儿的生命力,他依然酷爱运动。迎着初春的微风,“好爸爸”布拉瑟尔——这名出色的徒步旅行者组织了前往夏维尔树林的远足。就是这样,他把这种翻山越岭远距离步行的热情遗传给了他的外孙女。
弗朗索瓦丝一向是温柔而满怀优越感的,但是父亲破产和被监禁的经历对她影响很大。 她切断了和女友们的所有联系,尽力融入巴黎有利于她丈夫发展的圈子。在这里,人们不把瓦索修道院的道德规范当作行为指南。“她碰到的某些女人早就和我爸爸有了私情。”在他的书桌上,他保存着他最后一个情妇的照片,她光彩夺目、妩媚动人,她曾经和她丈夫前来拜访过几次。乔治喜欢这种通俗喜剧般的恶作剧。他是马塞尔?普雷沃的忠实读者,他表示“对待妻子要像对待情妇一样热情”。晚上回来时,他的手里常常拿着一束花,他把花送给弗朗索瓦丝,然后他们拥抱亲吻,开心欢笑。但是他也觉得作为丈夫,他有在婚姻契约上“划上几刀”的权力,而且无须遮掩。弗朗索瓦丝内心深处一直有种“强烈的无法消除的醋意”,但是她努力克制不表露出来。她将失望和厌恶深深藏在心底,赞同所有人尤其是乔治的意见。但是这种情感上的压抑影响到她快乐多情的性格,她情绪不稳定,经常发火,这让西蒙娜觉得恐惧。她刚结婚的时候日子并不好过,别人给她挑选的这个丈夫的确非常迷人,但是他也让她吃惊不小:她毕竟是个在严格的资产阶级传统中长大的姑娘。乔治把继承来的遗产花费在赛马场和桥牌上,他没有任何职业抱负,甚至可以说他就是崇尚劳动和节约的资产阶级伦理观所批判的典型。于是她开始在大女儿身上寻找自己的影子,作为对生活的一种补偿。西蒙娜长相酷似她的母亲,跟她一样充满活力,有强烈的求知欲。弗朗索瓦丝没有温柔体贴的母亲,父亲又偏爱她金色头发玫瑰肤色的妹妹莉莉。她想根据自己的生活经历来规划孩子的人生。普佩特就是莉莉,西蒙娜就是她自己。她专横地爱着西蒙娜,混杂着怨恨的热情,努力让她的女儿走她选择的路:“她*到了疯狂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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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的檐幕
婚后,乔治并没有放弃对戏剧的热爱。订婚后,他和一个业余剧团排演了一出戏剧,后来在结婚前夜上演了。蜜月旅行一结束,他就在蒙帕纳斯大街一〇三号摇身一变成了戏剧艺术老师。他给弗朗索瓦丝上朗诵课,教她步法和化妆技巧。在布置着路易十四时代家具的客厅里,他背对着壁炉,为她朗诵诗句。他让她反复背诵,直到她能信心满满地上台演出为止。房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朋友们来此排练时,弗朗索瓦丝弹奏钢琴,乔治背诵他喜爱的《西哈诺》的长篇段落,他尤其钟爱一些喜剧性的独白,例如扎马科瓦的《猴子》。
在这种游戏的氛围中,西蒙娜长大了,她各方面的才能得到了充分发展。她很早就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三岁时她便开始阅读了。她学习起来很轻松,父亲常让她“打着手势”背诵,以此作为消遣,她就这样记住了不少寓言故事和诗歌,大家为她鼓掌,为她惊叹。在童年最初的记忆里,她记得自己被化装成小红帽,手臂上挎着篮子,里面放了一个饼和一罐黄油。乔治写过时事讽刺剧、诗歌、中短篇小说,甚至还写了一出名为《狗》的戏剧。西蒙娜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写诗献给自己的妹妹。乔治把她的诗歌念给自己的朋友们听,大家都为这孩子与年龄不相称的智商而惊讶。
在乔治和弗朗索瓦丝家里,戏剧就是一切,谈话总是围绕着戏剧展开,他们经常阅读《喜剧》。乔治有个密友名叫亚历山大?瓦格斯,他是奥德翁剧院的演员。他的频繁造访使得乔治家的客厅变成了剧院的后台,他们在这里交流看法、闲聊、评论演员和戏剧、深入研究当季受欢迎的剧目。 这套房子里总是在谈论莎拉?伯恩哈特、贝尔特?赛尔尼、科克兰、保罗?穆内、穆内-絮利、勒巴吉、费罗迪。
1914年战争爆发前的每个夏天,西蒙娜的父母都会随着一个业余剧团去迪沃莱班,他们是这个剧团的成员。他们要在给他们提供住宿和膳食的“大饭店”登台亮相三个星期。乔治非常受欢迎,而弗朗索瓦丝的美貌也为她赢得了许多赞誉。
通俗喜剧、有歌舞杂耍表演的咖啡馆、时事讽刺剧(牧羊女剧场的首场时事讽刺剧演出可以追溯到1908年)迷住了巴黎的各界名流。但是在这个社会阶层划分极为严格的社会里,登台表演的女人会被认为是轻浮的,只有业余演员可以置身事外。但是业余和专业的分界线非常模糊,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可以假装弄错。
奶奶和莉莉姨妈常常会说些让西蒙娜不快的话:“什么?你妈妈还在东奔西走?”或者女佣露易丝也叽叽咕咕:“你们看夫人穿成什么样子了;真是个怪人!”这是因为当时探戈裙和巴亚德阔条布裙流行,弗朗索瓦丝已经不再像在凡尔登时那样保守地打扮,她总是穿着“扎眼的服饰”。
布拉瑟尔的破产和乔治对戏剧的热爱的确让这个资产阶级家庭逐渐滑向了社会的边缘。“波伏娃家的人不属于任何阶级。”后来西蒙娜最好的朋友的母亲这样说过。西蒙娜一直都记得这句话。后来,她也在自己的《*》和小说中用辛酸的笔触描绘过她所生活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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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帕纳斯的葡萄树(1)
蒙帕纳斯是西蒙娜的故乡。除了1931年秋季到1936年夏季这五年间她被“流放”到了马赛和鲁昂之外,她都生活在利翁?德?贝尔福和瓦万十字路口之间。这位土生土长的蒙帕纳斯人十七岁时通过了中学毕业会考,为了反抗刻板的教育,她常去泡当地的酒吧;二十一岁时刚成年的她取得了大中学校教师资格,她也选择了蒙帕纳斯作为自己的居住地。孩提时代,她就非常喜欢溜进餐厅里通过橱窗,长时间观察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1914年以前,这一带看起来还是一派乡村景象,很多宁静的小角落自巴尔扎克在此居住以来就没有什么改变。让?谷克多曾回忆过这里的葡萄园、蓿苜地,还有街道上铺路石的缝隙间长出的杂草,但是蒙帕纳斯还是迈开了都市化步伐。一幢幢新盖的大楼在农场和修道院周围的菜地果园间拔地而起。居住在这里面的是些记者、艺术家、美术学院教师、法兰西研究院的成员、作家,由于这里离索邦大学不远,也吸引了不少大学教员和一些政治人物。这些有产阶级更愿意居住在田园圣母教堂附近。波伏娃一家所在的那栋楼房位于大道旁最不起眼的地方。这是个圆形的建筑物,一个围着铁栏杆的突出的石头上开了些法式小窗——这就是所谓的阳台,这种称谓确实有些夸大其词。楼房的入口位于蒙帕纳斯大街上的帕纳斯咖啡馆和罗通德咖啡馆之间;餐厅和客厅的窗户朝向拉斯佩尔大街:这栋房子和拉斯佩尔大街那边的“有产者的大楼”非常相似,但在那些大楼里是富有家庭居住的豪华套间。
波伏娃家的房子照当时的标准来看非常小,它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拿来和乔治位于圣-日耳曼大街的漂亮房屋作比较,也无法和弗朗索瓦丝童年居住的凡尔登的高大住宅相提并论。这套房子只有两间卧室。西蒙娜和年轻的利穆赞女佣露易丝?萨尔玛迪拉共住一间。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