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没事呢?你没觉得疼?”邢志武看着孙毅飞的伤说。
孙毅飞咧着嘴,说:“没觉得啊!你也拍得太使劲了,本来不疼也让你打疼了。”
罗云把医药箱放在桌子上,打量起连部。罗云虽然来过这里,可那时来和现在来的感觉完全不同,所有的期待,此刻马上要全部变成现实,像在梦里一样。罗云感觉到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述的满足,她的眼睛,不自觉扫向里面的帐篷。
机敏的文书,给陆主任和罗云倒上水后,把罗云带到里面一间帐篷,指着孙毅飞的床,笑着说:“这是指导员的床,您在这里休息会吧,指导员马上就回来。”罗云感激的向文书点点头。
孙毅飞的床上,铺着雪白的军用床单,叠成豆腐块一样的被子放在上面,一切显得整洁利索。见文书出去了,罗云摸着孙毅飞干净的床单,慢慢坐了上去,用手轻轻抚摸着。
罗云观察着孙毅飞床周围的一切,她的视线,停在了孙毅飞床边书架上,她给孙毅飞的书,也在书架上。罗云拿起一本书,翻看了起来,书里夹着书签,罗云被别具一格的书签吸引住了,她拿起仍然保持原有颜色的野花书签,情不自禁的放在鼻子下闻着。
陆主任问李中海:“小孙的眼睛有问题吗?他的眼睛伤得很厉害的!”
李中海回答道:“好像没有,看书写字,基本上看不出对他有什么影响,这得谢谢你们!指导员说了好几次,要去谢你们,可我们实在是太忙了,加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把他拖住了。”
陆主任关切地说:“刚才那个同志是邢志武吧?他的事,我们都听小罗说了,我看他现在的情绪还可以嘛!”
李中海说:“嗷!是我们连长邢志武,他现在好多了,能挺过来,真的很不容易!我也是学习刚回来,那段时间,可是把指导员累坏了,一百多号人都在看着他,全连的工作,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还要照顾连长,人整整瘦了一圈。”
“说心里话,指导员能在那么大的压力下,支撑起全连工作,没有一定的能力和毅力,根本坚持不下来!别的不说,仅嫂子的事,就让人很难摆脱。那些时间,我们连长的情绪几乎要崩溃了,指导员和他住在一起,天天在压抑紧张中,时时要注意连长的情绪和举动,哪有时间休息?夜里要照顾连长,白天还要指挥施工,就是铁打的人,也要被拖垮的,可指导员愣是坚持了下来。你们是没看见他那几天的样子,简直疲惫极了!这几天他刚缓过来点儿,气色比我刚回来时好多了。前几天我们连又刚发生一起伤亡事故,牺牲一个战士,指导员又大包大揽,承担下全部责任,背了个处分。”李中海说着,眼睛看着里面的帐篷。
罗云虽在里面,眼睛在看书,耳朵却在一字不拉的仔细听。李中海的话,深深刺痛了罗云,她没想到,与孙毅飞断绝消息的这段时间里,孙毅飞身边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承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压力和艰难可想而知。自己却为了一点不值得计较的小事,为了一点点委屈,对自己爱的人……,罗云心里感到说不出的难受。罗云想到这,愧疚伴随泪水,在发红的眼圈里打转。
陆主任说:“是不容易啊!看得出来,小孙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李中海说:“是的,指导员年轻有朝气,工作有干劲有办法,和战士们的年纪差不多,战士们喜欢和他一起工作。这里的条件你们都看见了,他带着先遣队刚到这里的时候,遇上大雪封山,部队连续几天断粮,他带着大家愣是靠山吃山,不仅坚持了下来,还把营区建立起来。你们现在看到营区的一切生活设施,几乎都是他带着先遣队搞起来的。”
陆主任感慨的说:“我听小罗她们说过,光坐车进山来,都让人受不了,何况还要边生存边搞建设?真是够不容易的!”
帐篷外响起了邢志武的声音:“你小子看见人家的汽车了吧?还不相信?”
罗云赶紧站起来,擦了擦眼睛,把书放回书架,刚想出去,女孩子的害羞,又让她止住脚步,高兴、紧张,使罗云的脸通红,不知所措的站在里面帐篷里。
孙毅飞穿着工作服,脚上穿着高筒水靴,戴着安全帽走进帐篷,看见陆主任后敬了个礼,说:“陆主任您好!不知道你们现在来,不然我会换衣服的,这样有些不礼貌,您别见怪。”说完,在帐篷里四下看看,
陆主任站起来还礼,笑着说:“你在工作有什么可见怪的,我们也是来工作的,大家都一样嘛!”
陆主任说完,笑着朝里面帐篷喊道:“小罗啊,出来吧!还在里面多不礼貌,人家小孙,可是从隧道里赶过来谢你的!”
罗云慢慢从里面的帐篷露出身影,头也不敢抬的走到陆主任身旁站着。
孙毅飞热情的注视着罗云,刚想张嘴说话,陆主任说:“小罗,你怎么啦?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小孙脖子还在流血。”
罗云这才敢抬起头,向孙毅飞的脖子望去,孙毅飞赶紧说:“陆主任,没关系!一点儿皮肉伤,一会儿让我们卫生员处理就下行了。”
陆主任关切的问:“怎么回事?”
邢志武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指了指孙毅飞的后腰,说:“刚才可真够悬的,这腰上还有呢!”
罗云心疼的看着孙毅飞,说:“坐下吧,我给你包扎一下。”
孙毅飞乖乖坐在椅子上,陆主任对邢志武说:“去你们连队转转,带我去看看。”
邢志武马上明白了陆主任的意思,回头对文书说:“文书,你去炊事班,叫他们午饭加几个好菜。”说完,邢志武又拉了李中海一把,朝孙毅飞诡秘的一笑,笑嘻嘻跟着陆主任走出帐篷。
帐篷里剩下孙毅飞和罗云两个人,看着大家都出去了,两个人不好意思的相互对视了一下。
罗云打开药箱,开始给孙毅飞处理伤口,小声问孙毅飞:“疼吗?”
孙毅飞也轻声说:“没事!不疼,这是经常的,算不了什么。”接着,他问罗云:“进山里还习惯吗?夜里还害怕吗?”
罗云甜甜的笑了,小声说:“不怕了,比上次好多了。再说,你们现在的条件,也比那时候好多了。”
“再过几年,等这里建设完了,比现在的条件还要好。那时候你再来,更不用害怕了。”孙毅飞自豪的说。
罗云处理完孙毅飞脖子上的伤后,说:“把衣服掀起来,给你把腰上的伤,也一起处理一下吧。”
孙毅飞赶紧说:“算了吧!以后让我们卫生员处理,没什么大事。”
罗云撅着嘴埋怨道:“你怎么还是那么多事?还那么封建!”
孙毅飞只好憨笑着掀起上衣,露出腰上青紫的伤痕。
罗云轻轻抚摸孙毅飞的伤痕,责怪道:“淤血这么厉害,你还说没事?以后你可要小心点儿!”
孙毅飞满不在乎地说:“咳!没事!可能是让石头蹭了一下,真的没事!刚才你也听到了,那种情况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总不能让战士们去冒这种危险吧?”
罗云埋怨地说:“那你也应该注意点,多危险!亏的是砸在腰边上,不算很重,仅仅是淤血,要是砸在脊椎上,看你还能说得那么轻巧?”罗云把孙毅飞擦破的地方用药水处理后,从药箱里拿出一些消炎药递给孙毅飞,又给他倒上水,看着孙毅飞把药吃下去,深情地说:“你比在医院时瘦多了!”
孙毅飞吃完药放下缸子,说:“也许吧?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孙毅飞眼光柔的看着罗云,轻声说:“你也瘦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罗云被孙毅飞直射的眼光,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说:“没有。”
一阵沉默后,罗云也把眼光射向孙毅飞,两人的目光,在对视中热烈交流。
此时,解释道歉都是多余的,爱的基础,永远是信任和理解,表达不必要的费话,只能是默认隔阂的存在。
爱得力量,渴望已久的幸福和期待,现在要揭去所有的面纱。两个人的心里,掀起阵阵波涛,体内的热血,开始翻滚着涌向大脑,在膨胀的血管中,涌向身体的所有部位。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脏不安分的要跳出胸膛,脸上掩饰不住的露出拘谨、兴奋和难以抑制的幸福笑容,傻呵呵的对站着,彼此难以抗拒的吸引力,不知不觉拉近他(她)们的身体。身心的躁动中,他(她)们反而显得腼腆尴尬,眼睛越来越不敢正视对方,双手更不知道放到哪里,拘束的在自己身上寻找安放的位置,相互不好意思的看看后,又赶紧低下头,下意识的等待对方。
孙毅飞在脑海里,苦苦寻找打破僵局的话题和方式,他看见身上穿的工作服后,说:“你看,我还穿着工作服呢,这可是你说我凶的那身衣服,别再吓着你!不好意思,我去换件衣服,等我一下。”说完,跑进里面的帐篷。
罗云被孙毅飞的玩笑话提醒,摆脱了令人难忍的窒息,在迅速的回忆中,看着进到里间的孙毅飞,不好意思的笑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时罗云才感到,自己浑身躁热,脸上烧得滚烫,心跳得更加利害。
孙毅飞换完衣服,两个人默契的走出帐篷,朝后面的山坡上走去。
转完连队回来的陆主任,邢志武和李中海,看着他(她)们的背影,陆主任说:“看来我这个抢来的月老,没有白来啊!”说完,三个人“哈哈”笑了起来。
孙毅飞把罗云带到墓地,站在一座座墓碑前,说:“罗云,我喜欢你,你是个好姑娘。你能来这里,我真的很高兴,也从心里感谢你。”孙毅飞指着一座新坟,神情凝重地说:“可有些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你看这座新坟,一个刚刚牺牲的战士,他才十九岁。也许有一天我也会……。”
不等孙毅飞说完,罗云打断他的话,望着孙毅飞的眼睛,说:“不许你胡说!我知道可能会面临什么,既然做出选择,我不会后悔!”
罗云坚定的话,让孙毅飞热血沸腾,他抓住罗云的手,把罗云的双手放在自己胸前,近距离注视着罗云的眼睛,看着罗云美丽的脸庞。
罗云羞涩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温柔的看着孙毅飞,慢慢闭上了眼睛。
从相遇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又从相知到相爱,经历了曲折和等待后,两颗心终于紧紧贴在一起。
此刻,所有的界线都不存在了,两人眼睛中传递的信息,袒露了内心的一切,燃烧的情感,期待已久渴望得到的真实温暖,让两个年轻的军人,再也无所顾忌,孙毅飞伸开有力的双臂,深情的把罗云揽入怀中,用双臂紧紧护卫着罗云,罗云闭着眼,双手搂着孙毅飞的脖子,把头靠在孙毅飞结实的肩膀上,脸上洋溢着甜美满足的笑容。两人体内荡漾的激情,在彼此感受到的炽热中,喷发出来……。
周围的群峰,把他(她)们拥抱在中间,明媚的阳光,把两人的身影,合成一个长长的影子,投射到充满生机的山坡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十三章
刚吃过早饭,邢志武用手顶着胃部,痛苦的趴在床上,脸色煞白,额头上冒着虚汗,卫生员给他服下两片止痛药,也没有效果。
孙毅飞把李中海拉到外面,说:“这样下去可不行!这段时间,连长胃疼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一大早已经是第二次了,无论如何也要他出山好好检查一下,不然我们对不起嫂子。我看,今天你就盯住他,一定要他去医院检查。”
李中海说:“好!我一会儿看有车出山没有,让文书和他一起去,盯着他。不然,他到山外买点烟又回来了。”
上午,趁着有车出山,李中海对文书再三强调后,看着文书跟着邢志武,一起去了团卫生队。
晚上,文书一个人回来了,孙毅飞连忙问:“连长怎么样了?”
文书说:“连长住卫生队了,有些项目检查结果,今天出不来。已经出来的结果不太好,卫生队已经联系让连长住院了。”
孙毅飞又问:“卫生队说是什么病?”
文书说:“他们说是胃溃疡,已经很严重了,要住院,可那要做胃切除手术。”
听完文书的话,孙毅飞叹了口气,说:“哎!连长今年可真是多灾多难啊!”
几天后,邢志武从医院打电话回来,电话里对孙毅飞诉起苦来:“兄弟啊!我可知道你说的住院滋味儿了,快来看看我吧,不然我要疯了!记住!一定要给我带烟来,这几天憋得我真难受啊!”
孙毅飞“哈哈”笑了,说:“连长,你不是说住院是享受吗?现在有体会了?还想烟抽?忍着吧!哈哈…”
邢志武在电话里央求道:“你就别拿我穷开心了,要是还心疼老哥,送一盒烟,哪怕是一根也行啊!”
孙毅飞把邢志武的情况和李中海说了一下,李中海笑着对孙毅飞说:“指导员,正好你也去医院看看,公私兼顾嘛!别让人家总是在电话里见面。”
孙毅飞不好意思的笑笑。
孙毅飞刚在病房门口露头,邢志武便从病床上跳起来,拉着孙毅飞向楼外走,边走边问:“我的‘粮食’带来没有?快给我!憋坏我了!”
孙毅飞不满地说:“带来了!瞧你猴急的?我大老远的跑来,怎么也得让我坐会儿,喝口水吧?”
邢志武强拉着孙毅飞,说:“哎哟!兄弟!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要是再不来,死活我都得离开这里!你就先忍忍吧!快把烟给我!”
孙毅飞边走边从挎包里拿出一盒香烟和火柴,递给邢志武,关切的问:“什么时候动手术?胃要切多少?”
邢志武接过烟,迫不及待地撕开烟盒,迅速抽出一根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等嘴和鼻孔喷出烟雾后,他才回答孙毅飞的问话,说:“说是要切五分之三,咳!管他呢!躲得了今天,躲不了明天,早晚都是一刀,切就切吧,切完就利索了!”
孙毅飞认真的说:“你可别不当回事!这么大的手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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