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楼门之内,群魔乱舞之姿,打头阵的闯宫女英雄孟扶摇微笑抱胸靠着墙,优雅伸手一引:“骑士们,公主已经给你们开完路了,下面大家可以去救巫婆了。”
卫兵定在那里,看见几个人从暗处施施然的飘出来——浅紫锦袍的男子,烟似的飘过他身侧,身周异香隐隐,面具外眼眸深邃如鄂海海水,眼神看似包容一切,其实只倒映着那黑衣小子一人身影。
黑衣红袍的男子,大步过来,经过他身侧时胳膊肘随意一拐便是个重重的肘拳,卫兵叫不出来痛得缩成一团,听见他低声冷哼:“敢推她那里……哼!”
哪里?哪里?无辜的卫士陷入沉思,接着便见幽瞳星火旋转的青衣少年过来,看看他痛苦神情,将他挽起,卫兵感激涕零,还没来得及站直用眼神表达谢意,一个蒙着脸的花花绿绿小姑娘窜过来,抬腿就踢在了他的胫骨上。
“叛徒!”
可怜的卫兵咚的栽倒在地,再被小公主金色的靴子毫不留情的踩过去——叛徒!给宰相守门的叛徒!
探访皇宫五人组,以锥子型——中间宽厚两头尖的阵型,光明正大的向发羌王宫推进。
刚进门,飘下来三个黑影,宽宽黑袍,长发披散,是王庭巫师打扮。
孟扶摇回头看雅兰珠,雅兰珠道;“不认识!”
孟扶摇立即大喝:“右,放!”
九尾狸呢的一个转身,屁股撅起,“噗——”
青烟漫起,香气袭人。
三个巫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香气击中,急忙闭气已经迟了一步,都觉得头脑一晕,随即听见那黑衣小子又一喝:“左,上!”
三个巫师急忙拉开架势迎战的迎战施法的施法,青烟弥漫中隐约看见那五人却根本没动,还没反应过来,咻的一团白影射了过来,一个“三百六十度横身转向连环劈!”
我劈!我劈!我劈劈劈!
一抬腿劈倒一个,爪子一扬,爪子上装备了孟扶摇研制的最新款带毒指甲套,月色下蓝光烁烁,衬着闪亮亮的大板牙阴邪邪的眼神,很黄很暴力,很雷很恶魔。
咔咔两声,一边挠一个!
倒。
光速解决。
孟扶摇赞:“黄金搭档!”
九尾狸立即献媚的用九条尾巴给主子挠痒,十分温存,并对元宝大人展开媚笑。
桀鹜滴元宝大人睨视九尾狸一眼,不屑抱胸扭头!
高贵的灵魂,怎可与这等佞臣比肩?
有竞争便有压力,因为九尾狸的存在而感觉到了竞争的压力的元宝大人,战斗意志分外高昂。
孟扶摇微笑,左拍拍右拍拍,一只塞个肉干一只塞个果子——孟女王用驾驭臣下的手段来驾驭她的宠,效果一般的好。
三名巫师倒下,第二道宫门闻声射出几条影子,看那样子是武术巫术兼具的高手,人在半空便曳出灰青色的烟气,烟气之中,不见人形。
孟扶摇呼一下就撞了出去。
一撞便是一道飓风,风里伸出铁般的拳头——孟氏天马流星拳。
一拳!
刹那狂风大起烟雾腾腾,地面的碎叶泥土被拳风带起旋上半空,再齐齐撞上宫墙,每片碎叶都将宫墙撞出深深凹洞。
烟光崩散!
孟扶摇只用一拳,便毫无花哨直接干脆雷霆万里的完成了三道青烟的稀释过程。
只剩下地面上数声呻吟余音袅袅。
身影连飘,五人组继续按刚才那个顺序施施然踩过去,长孙无极含笑殷殷,抄着袖子问孟扶摇:“伤着指甲没?”
战北野很不高兴一脚踢开地面上障碍物:“扶摇你好歹留个给我。”
云痕把被战北野踢成一堆的高手们缴了械,顺手将他们没来得及掏出来的法器都踩烂。
雅兰珠顺脚在他们脸上擦了擦靴子,骂:“脸皮太粗!擦坏我靴子!”
五人组以游园之姿坦然步入发羌王宫,手挥目送,含笑雍容,将潮水般涌来的王宫卫兵很轻松的一一解决,雅兰珠一开始很高兴,渐渐不高兴了,咕哝:“我怎么第一次发现我王宫的护卫这么脓包稀松?”
孟扶摇望天——十强者级别的配合默契的五人组,天下除了穹苍哪里去不得?不是为了你公主殿下,哪用得着齐齐出马,难道到了我们这个程度,还需要和王宫卫士打得哟呵嘿咻热火朝天?
在最后一道宫门前,孟扶摇突然停了脚,她肩上九尾狸嘤嘤的叫起来。
雅兰珠也皱了眉,道:“扶摇小心。”
孟扶摇盯着地面,地面上的影子,如水波一般微微涌动着,看起来像是有人接近,面前却空荡荡的无人。
正凝神戒备,身后战北野忽然一声厉叱,长剑一劈赤光一闪,半空处半声短促的惨叫,溅开一朵血花。
雅兰珠突然身子一旋,飞一般的踢了出去,五颜六色的裙子旋开绚丽的花,“砰!”一声闷响,过了一会丈许远处宫墙上又是一声撞击之响,感觉像是什么人体被踢飞出去撞在墙上。
那声撞击声响尚未散尽,云痕步子一撤剑光如水划开,自下而上撩出星光点点,一道星光便是一点血光,虚空处无数血珠悬浮而起,像是夜色下展开的一幅诡异的画。
除了含笑而立,一根手指玉光闪现直指地下的长孙无极,和肩上有九尾狸的孟扶摇,其余人都在刹那间同时受到无形的攻击。
雅兰珠一脚踢出便喝道:“这是扶风无影阵,必然有人在暗处控制!”
她话音刚落,暗处一道影子闪了闪,像是宫灯摇曳的光被风吹得晃了晃。
孟扶摇已经扑了出去。
她的身子在半空中一荡,绸带般曳出柔软的弧度,刹那翻上前方宫墙的墙头,身子一斜“弑天”从肋下的角度诡异的斜出,“嚓——”
刀锋准确入肉的声音,却没有血溅出,孟扶摇白牙森森的笑着,旋身飞起脚一踢,“弑天”无声踢出、飞越、贯穿,串串红!
几声惨嚎同时响起,一剑穿了一群蚂蚱。
其中有一声十分短,想必因为串在最后面伤势最轻及时逃开,半空里几点血滴子溅开,一滴滴淅沥沥飞快延展开去。
“跟着血迹走!”孟扶摇一声招呼已经跟了上去,一路直闯五道宫门,瞧那方向竟是直奔正殿圣魂大殿。
圣魂大殿和前面重重拦阻不同,十分安静,只是那安静中氤氲着奇异的气氛,似乎黑暗中漂浮着无数的眼睛,在静悄悄看着来势凶猛的不速之客。
那血迹滴到大殿玉阶之下,忽然不见。
也不知道是终于止血,还是被人救走。
孟扶摇停住脚,正想和身后几人商量一下再出手,雅兰珠却突然飘了出去。
这是她发羌的圣殿,就算找不到父王母后,发羌王族成员的安全与否,在圣魂大殿的密室内也可以看得出,雅兰珠心急如焚直奔殿内,高呼:“阿爹——”
大殿高阔,空荡荡无人,雅兰珠身形如旗顺风飚进殿内,向前直扑,向着自己久未见面的父母的方向猛扑。
无人的宝座上方,突然卷出了一副白色的麻布。
无声无息,没有任何征兆的横空出世,自空空宝座之上刹那出现,倒像原本就在那里。
雅兰珠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势,变成向那麻布直扑而去。
她的身子瞬间被卷入麻布之中!
那麻布一展,青色的大殿中两列青色的灯灯火齐齐一亮,随即麻布霍然一收。
像是一个人突然拢紧身体,要将怀中的物事生生挤压而死!
黑影一闪,风声猛然疾了几分,孟扶摇撞了进来。
她一进来,根本什么还没来得及看见,只知道雅兰珠突然不见了,而对面多了幅麻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麻布有问题,二话不说抡起身后的坛子,恶狠狠砸了出去。
一波鲜红,刹那泼出!
“哗!”
白麻布顿时变成了红麻布,满身散着狗血腾腾的热气和腥气,那麻布一阵扭曲,渐渐现出一个人的轮廓,那人似乎不耐这等腥气秽物的冲犯,身子一弹,将雅兰珠弹了出去。
孟扶摇一抬手将雅兰珠接着,大笑:“好大一个卫生巾!”
她带着狗血纯粹是好玩,雅兰珠曾经说过,扶风异术种类很多,禁忌也不一样,未必狗血就有用,不过看样子,居然蒙对了。
对面那人怒哼一声,身子一卷忽然不见,下一瞬孟扶摇面门忽然感觉到劈面的阴风!
她头一仰,身子一退三丈,拽着雅兰珠便走,那麻衣人呼啦一下出现在她身侧,贴得几乎前胸靠上后背,孟扶摇理也不理,眼看着那阴风即将袭上她后脑。
突然一根手指伸了过来。
玉白的手指,指尖一点玉白的光晕,点在空气中便像点在水潭里,晕开一大片光明的涟漪。
那手指一点一捺,白光大亮逼开麻衣人,同时有人淡淡笑道:“不要弄脏她。”
孟扶摇看也没看身后发生的事,背后交给长孙无极她放心,她只寻一边向外奔一边低声问雅兰珠:“怎么样?”
“你泼狗血时,我让小花进去看了。”雅兰珠咬着嘴唇,看着手中放着她的盅宠物的盒子,眼圈已经红了,“父王的魂灯还在,母后的……母后的已经……”
孟扶摇默然,半晌长吁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把这个人解决,把你发羌的权柄抢回来先!这应该就是新任的宰相康啜……搞死他!”
“怎么搞?”
孟扶摇阴森森的笑着,看看身后一路追出来的麻衣人和王宫巫师们,又扬头示意雅兰珠注意前方。
前方王宫大门外广场上,突然亮起明亮的灯火。
灯火里两侧高树上,各自飘着一幅对联,红底黑字,字字斗大。
上联:脚踩宰相他爸
下联:拳打康啜他妈
横批:宰相算X!
灯下,一群被孟扶摇的护卫们半夜惊醒的官儿们巫师们术士们,正睡眼朦胧的被引到了广场,瞪着那牛叉的对联,不知所措望着闹成一团的皇宫。
“你们扶风不是只有术法强大声望卓著者才能坐稳高位么?”孟扶摇龇牙,牙齿白亮亮好比探照灯,“贴他大字报!挂他破鞋!划他右派!批他封资修!剃他阴阳头……斗他!”
扶风海寇 第7章
扶风海寇第七章心如泼水
五人组在前面飘啊飘,麻衣人在后面盗啊齿。
更远一点,王宫卫兵啊巫师啊术士啊都浩浩荡荡跟着。
孟扶摇今晚来其实就没打算一次性救出雅兰珠父母——对方对此一定防备严密,而且扶风国情诡异,藏个人很难找,与其冒险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术法里找人,不如先将掌握大权控制皇宫的宰相先处理掉。
无论如何,雅兰珠家的王朝没被推翻,雅兰珠还是正统王裔,当所有的王族都被控制生死不知,她便是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站出来获得政权的人。
宰相再大权在握,再居心叵测,却一直都在打着发羌王族之臣的幌子,没有理由反抗正统王族的统治。
对发羌王庭出手的人,大抵想的便是平稳过渡——先控制王族,再窃夺大权,大权在手,何目标不可成?
这也是珠珠为什么遇见危险的缘由,她是发羌王族中唯一一个事变时流落在外的后裔,脱离了对方的控制,当然要被斩草除根。
对方也确实很牛,居然能在雷动、长孙无极云痕和她面前,差点生生要了珠珠的命,要不是半路上掉下个战皇帝,雅兰珠现在大抵也就是个雅肉饼了。
既然不是暴力夺权,那便不要怪她钻空子。
所以,得让珠珠夺回权柄先!
至于她缺人脉她缺声望她缺威信——帮她建立便是!
新政权的重生,必然立于旧政权的废墟之上,她孟扶摇现在要帮雅兰珠做的,就是让现有的政权成为废墟!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在路线问题上没有调和的余地——踩死你丫篡权的!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捋袖子,打倒反动派!
伟大领袖毛主席说——友谊,还是侵略?——那还用问吗?——
一直将人引到宫门前,孟扶摇往前张张,嗯,人多,官员巫师们都居住在皇宫附近,这下基本都被引出来了。
往后看看,嗯,人也多,皇宫守卫都被惊动了,呼啦啦涌出好大一批人。
她揪住雅兰珠,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几句,雅兰珠瞪大眼睛,咝一声道:“这也成?”
“为毛不成?”孟扶摇道,“他巫术牛,你便用巫术胜他,让扶风人民明白,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正好趁这个机会也好把你以前花痴公主的名声扭转过来嘛。”
“可我确实术法不精啊……”雅兰珠咕哝,“我一直就不喜欢那些东西,所以练武比练术法要勤。”
“没关系,”孟扶摇拍她的肩,将一个袋子递给她,“大胆的去批斗吧,扶摇党是你的坚强后盾。”
雅兰珠回头,看着气势汹汹追出来的麻衣人,想起圣魂殿密室里那盏熄灭的灯,眼神一分分的冷了下来。
她回身,站定,站在黑底红字牛叉飘扬的“宰相是X”横批下,迎向一张纸片般飘过来的麻衣人。
“你是谁!”对方大喝,火把照耀下脸色铁青。
雅兰珠傲然挥手,孟扶摇立即狗腿的上前一步,喽罗状大喝:“你是谁?”
“发羌宰相康啜!”麻衣人冷喝,“哪里来的小贼,还不授首?”
“发羌女王雅兰珠!”孟扶摇头一昂,“还不快来拜见你家大王!”
哄一声人们惊讶了,惊讶一霎后又齐齐笑了,随即一阵窃窃私语。
说得很低,但是以众人耳力都听得明白口
“啊那个花痴公主!”
“不是,是双痴公主,花痴加白痴,听说术法在王族中最差!”
“发羌之耻啊……不是满五洲大陆的追男人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没追成吧?大瀚皇帝是王爷时便看不上她,现在更不用说了。”
“咋成女王了?大王不是好好在位的吗?”
“追不上男人得了失心疯吧?幻想自个是女王?幻想大瀚皇帝是王夫?”
“哈哈……这下成了三痴了……”
孟扶摇脸色沉下来了。
她是真的愤怒了。
早先是知道珠珠因为追逐战北野饱受世人非议,也知道她多年不在扶风没什么人脉基础,到得最后连她父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