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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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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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致

  弟:孟晓辉

  看完信,韩少波愣愣地躺在那里直发呆。呵,真没想到是孟晓辉的来信,他还是回去复读去了。进京那天他还去车站送自己,他两眼恍恍惚惚的,他说自己没能考上大学感觉到脸上很不光彩,分数又考的那么低,更没脸去见段锦花!

  段锦花,是孟晓辉眼里的西施,是他投入了极大热情执著追求并闹得沸沸扬扬的梦中情人。农职中那些日子的一切历历在目,怎么也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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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 (4)
农职中;这所原来在地区大力支持下;县里积极创办的全县唯一的一所职业高中;在办学十周年之际;由于生源彻底枯竭而不得不关门。原来隶属于学校的大片试验田基地被历年来无所事事成天守着空置的校园的领导班子一点点变卖殆尽;学校原来可观的规模逐日收缩;最后只剩下围墙内的几排年久失修的房子了。

  学校的固定资产在与日俱减;可是学校的一大批教职员工却一个也不见少;虽然平时学校里见不到一个人;可到了每月发工资的时候;大家便不约而同地回到学校;人声鼎沸生气勃勃的热闹景象在领毕工资后很快又恢复到了死气沉沉。

  如此下去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是县财政就这么白养着这批教职员工不说啥;可到了地区如何交代呢?何况在办校十周年也就是学校关门那年;地区日报还特意安排了一个版面报道学校的教学成果呢;说什么农职中办校十年来;已经累计为该县培养了一万多名农业技术人员;为该县的农业现代化做出巨大的贡献。

  报纸不报道还好;这一报道;学校领导班子真的坐不住了;他们简单地碰了个头便闹到了县教育局。县教育局同样开了个专门的会议讨论农职中提出的改革方案;随后又上报了县政府。县政府为此也专门开了一次会并最终批准了农职中的改革方案。

  农职中改革方案的基本思路是:放弃原来职业教育的办校方针;改为招收历年来高考落榜的高中复读班。为此;校方做了精心的筹划;最大的手笔是全县到处疯狂张贴招生广告。

  广告效应明显;先是三三两两的学生来试探性的报名;后来就爆炸般地迅速地集中了来自全县各地的学生。空荡了多年的校舍竟一下子爆满了!

  闲散了多年的教职员工也被招了回来。眼看就要彻底瓦解的农职中就这样重新开了学。

  但是;让在外野了多年的教职工们重新走上讲台手执教鞭似乎有些太勉强。就连教师们私下里都发牢骚:这不是干鸭子上架吗?事实果然证实了教师们的教学水平多年来或操刀砍肉、或耍弄秤杆、或从事了其他什么行业的手无论如何抖动得也握不住了久违的粉笔。更何况;思想方面的斗争更搅得教师们没有啥心思上课;他们最现实的比较就是在外边做一天买卖可赚多少钱;教一天书又能挣几个钱。野得很了!当下有几名老师撂下粉笔就蒸发了。而那些勉强上了架的教师们上课往往是自己先跑题;然后整班的学生们就起哄;再下来就是老师在学生们的大呼小叫中夹着书溜掉;学生们便踢桌子摔椅子砸玻璃跺墙壁;弄得乌烟瘴气不成了体统。

  一年勉强苦撑下来后;农职中的教学改革成果是:高考一名学生榜上有名;十九名女生身怀有孕;八名男生进了拘留所;而更多的来自全县不同地方的学生则又四散回去了。

  信心百倍积极改革的农职中名誉彻底扫地了。校长也受到了记大过处分。

  农职中何去何从?最后;县政府果断做出了决定:决不能让农职中就此彻底关门;要采取行政指令手段;让农职中重新办起来。

  振兴农职中的具体方案是:将县一中与县二中的部分学生抽调出来到农职中上学;农职中作为一所新诞生的高级中学就此定下了调子。教职工队伍一方面从各学校抽调;另一方面从原来的队伍中选拔。这样就基本保证了正常的教学秩序。

  韩少波就是首批从一中移民过来的。由于学习成绩比较突出;韩少波被班主任范老师钦定为班长。

  那天中午放学,班主任范老师告诉他从二中又转来一位新同学,让他给安排个座位。这位新同学就是孟晓辉,打那以后孟晓辉就与担任班长的韩少波混的滚熟。没几天,班里又转来了段锦花,韩少波顺着往下排就理所当然地把她安排在了孟晓辉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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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5)
这天晚上,宿舍已经熄灯鼾声渐渐四起,韩少波却发现孟晓辉翻来覆去地折腾,他也被搅得无法入眠,便伸手在他腿上捶了一拳。不料孟晓辉更来劲了,干脆靠近了他,将嘴贴近他的耳朵悄声说:“班头,我今儿特别兴奋,又特别的难受。你说怪不?”

  “咋的了?中邪了?”

  孟晓辉一翻身,折叠起了胳膊将两手垫在了脑袋下,长叹了口气:“真的中了邪!”

  韩少波接着打趣道:“要不要给你请个巫婆驱驱邪?我看不是中邪,是有啥心思了吧?”

  孟晓辉又翻过身来,一本正经地问:“班头,你是怎么看爱情的?”

  “哎?我说你小子今儿这是咋地了?开了这个窍?”

  “这叫啥开窍呢?这是个必然的生理心理反应嘛,当然还有感情。我爹是村里的医生,我看了不少医学书呢,你不知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少女怀春吧!”孟晓辉越说越来劲,“哎?班头,你有过晚上内裤突然粘乎起来的经历吗?千万别害怕,这时应该祝贺你,这说明你已经开始成熟了,那叫遗精!”

  说实在的,对于韩少波来说,孟晓辉今晚的话题是全新的。他以往在课下也曾偷着将被学校废黩的《生理卫生》零零碎碎地看过,但看得迷迷糊糊觉得不可思议,终究没有弄清楚其中奥妙。如今,孟晓辉三言五语就说得这样清晰,他顿时睡意全无,也转过身来对着孟晓辉问这问那。

  “是这么回事呀?那――那――女的呢?”

  “嗨,结巴啥呢?这是科学,也不是啥见不的人的事,我爹常这样对我说呢。就因为这,我特别崇拜我爹!”孟晓辉纠正了一下韩少波后继续回答他的问题,“女孩子开始走向成熟的标志是出现月经。男女之间明显的区别是,男孩子喉结突出声音变得低沉,开始长胡须;女孩子则音变尖细,乳房发育明显,臀部增大等。由于生理成熟,异性间就互相爱慕,这就是爱情的萌芽。”

  韩少波听得有些紧张,怀里象揣了一只兔子七上八下地跳。但以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许多怪事现在被孟晓辉一语点破,他顿时觉得如释重负一般,浑身轻松了起来:“明白了,这得感谢你爹呢!不过,对于爱情,我一直认为要以感情为基础,生理成熟与冲动那只是一种本能,那怎么能叫爱情呢?哎?你是不是爱慕上谁了吧!不过我告诉你,现在正在读书阶段,你好多事还不懂,如果现在一味追求这些所谓的爱情,那是严重的早恋,怎么行呢?”

  “当然了,我还是有这点自制力的,我也不会把爱情看得只剩下生理反应了。其实,好多伟人都是早恋的。”

  韩少波打了个哈欠:“和伟人比啥呢?还是看看眼前吧!这学期一结束,再过一学期就见分晓了!”

  孟晓辉叹了口气:“我可不敢抱多大指望,只要能考个学校就行,哪敢象你稳走重点大学。”

  政治课上,老师那喋喋不休的说教会激发人的情绪急剧分泌烦躁激素。

  整节课从一开始,坐在那里能够盯着黑板听讲的就没几个人。而且这些听讲的学生多数表现的都是眼睛发直灵魂出窍。

  可政治课老师依然讲的起劲,毫不在乎有无听众,他把讲课作为了一种乐趣。

  每当上这种乏味的课时,韩少波就开始做他的模拟试题进行实战训练。

  孟晓辉则不同,双臂往回一团,脑袋便重重地落在了上面,昏昏然进入了梦想。美梦如果是真实的那该多好,孟晓辉后来常常这样慨叹,因为那天他做了一个让他心驰神往的美梦――

  他轻轻地牵着段锦花的手,他第一次感觉到段锦花的手是如此的光滑细腻。他不由地高声欢呼起来:‘抓住了,我终于抓住了!’随后他便有些想入非非,伸手便去抱段锦花,不料段锦花使劲地推他并大声的嚷嚷着。

  “哎,哎,孟晓辉,你醒醒,你说梦话了,你抓到什么了?”

  孟晓辉爬了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同桌段锦花在推自己并问他话。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手擦了一把桌子上流的一滩口水然后抬起头来,想着梦中的情景又看了看段锦花,他不由得红着脸低下了头。教室里非常寂静,政治老师那滔滔不绝的讲课声也停了,这种寂静有些异常。

  他又抬起头来四下扫了一眼,只见今天全班同学全都是醒着的,而且脸上都掩饰不住刚刚轰然大笑的痕迹。老师站在讲台上,双手倒背着,脸色铁青,灼灼的目光直盯着自己,一副政治性极强的严肃样。

  孟晓辉开始有点不安了,全然顾不上刚才一场春梦的害羞,他偷偷伸手推了一下梦中的女主角悄声问:“发生啥###了?今天政治老师可真像个讲政治的!”

  段锦花头也没回,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孟晓辉心理骂道:“还装啥呢?装得好像知道我刚才梦了啥似的!”

  正在他嘀咕之际,老师终于在沉默中爆发了。

  “孟晓辉,你也太过分了吧!你也太目中无人了!我讲课一向宽大。我知道自己的水平不求行!所以也不逼着大家非得听,大家不捣乱干啥都可以。而你,睡觉还不老实,大吵大叫什么抓住了,害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你看看,原来安安静静看小说、睡觉的同学们全被你搅了!”

  政治老师的话说得大家一阵哄笑。可他依然板着脸数落:“你还抓住了,抓住啥了?抓彩票抓住大奖了?还是抓住铁饭碗了?就这个样,我看是抓住讨吃要饭的打狗棍子了!你这样捣乱我看是存心整我打我的饭碗!”

  老师最后这句话终于上升到了政治的高度,看来后果确实比较严重了!孟晓辉的心扑扑地跳起来。事后他和别人说他的心脏早博了差点晕倒!

  下课铃声终于敲响了,孟晓辉正要松口气,却被政治老师叫去了。

  孟晓辉再度回到教室时,眼圈是红的,脸上有道道红色的印痕。他垂着头一溜烟跑到自己的座位,一屁股坐下去差点蹲坐在地上。

  又上课了,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因此课堂上大家听得都很认真,有问有答特别有生气。

  政治课上丢了大脸的孟晓辉,这节课变得异常专心。正在他听得起劲时,忽然旁边却伸过一只手在桌子下捅了他一下。他先是一愣马上就走了神,他低头一看,是段锦花那只在梦中被自己拉过的手,这只手里还捏着一个卷起来得小纸条!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但不管他如何寻思,那个小纸卷却象一朵玫瑰花一样在对着他绽放,他的心痒痒的,便将一支颤抖着的手伸向了“玫瑰花”并快速地拿了过来。

  孟晓辉用两个手指小心翼翼地搓开纸条,两只眼睛聚起光急切的在上面扫了一下,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你梦中抓到啥了?那么高兴,我想知道!

  “玫瑰花”破碎了,里边包着的是颗重磅炸弹。孟晓辉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下,他的手抖动着将纸条使劲揉成了一个小球丢在了地上,随后两手倒背,又昂起头认真听起了课。

  同桌又伸手捅他,他不理;同桌又使劲捅他,他还不理。

  孟晓辉的缄默使得同桌大为不满也更加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这从段锦花再次捅他的力度上可以感觉出来。看来不答复她是没得安宁了!孟晓辉于是拿起笔在本子上狠狠地写了个“你”字让对方看。段锦花射过来两束惊愕的目光,孟晓辉心里直发毛,正在想着对策时,又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我偷了你东西?

  段锦花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孟晓辉的防线快崩溃了!但该怎么应付呢?他拿起笔又写了个“是”字。段锦花更感到惊诧了,随后又递过来一张纸条“偷你啥了?”

  孟晓辉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奶奶的,豁出去算了!他于是快速地写了几个字递过去,把书放好坐起来认真地听讲。

  段锦花不看那几个字则已,纸条上赫然写着“偷了我的心”!看完后她便趴在桌子上不给半点好表情了。

  坏了!孟晓辉的心开始大幅度的跳跃着,偏偏此时不争气的膀胱也开始配合着往外使劲撑!这个难受劲折磨得他浑身冒冷汗;眼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他盼望着快点下课;跑到厕所里尿个痛快。

  午饭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又回到了教室。

  孟晓辉则心烦意乱地倒在炕上;顺手拉过被子蒙头就睡。正要出去的刘海瞅着他象想起了什么;便走过来;将屁股端放在炕沿上孟晓辉的枕头边;随后伸过手去轻轻地抓住被子的一角;手猛地往外一拉;被子就一下子被全部揭起;孟晓辉象个玩具似的四角朝天摆放在那里的姿势一览无余。

  孟晓辉没有对刘海这种可恶的举动作出马上的反应;只是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屋顶的某个地方;好像能看出点啥似的。

  刘海对自己的恶作剧极为满意;他嬉皮笑脸地丢给孟晓辉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支;然后划了根火柴先伸到孟晓辉嘴边。孟晓辉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机械地对着火焰把烟点着;然后恨恨地从鼻孔喷出两柱淡淡的烟雾;他将目光从屋顶的某个地方收回又转向眼前倏忽间飘散的四处都是的烟雾;这些烟雾多象自己心头那杂乱的思绪呀。

  刘海弹了弹烟灰;架起了二郎腿;这才悠悠地颇为意味深长地对着孟晓辉道:“老弟;今儿课堂上;你可把马克思主义者给惹翻了;可真有你的;不过你确实有点过分了!”

  “别他妈拿我开心了;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再说他讲那些破东西谁想听?肚里没半点墨水成天还在大家面前叨叨个没完。偏偏他妈的我就不走运;怎么说了梦话还让他给听到了。这老混蛋怎么就耳不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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