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因爱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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鲤·因爱之名-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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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的态度来面对现实?成年没能改变他要靠逃避和幻想才能获得自信的习惯,他终于心安理得地和当年让他压抑得无法入眠的环境融为一体。于是,那个夏天,在被扭曲过、涂擦过、修改过的记忆里,永远都是阳光灿烂。
  

我是怎么替自己前先锋派文学迷身份洗底的(1)
文/sweetii
  现在承认以前读过陈染,是很有些丢人的事情。但是也没关系——我今天看吴山专的访谈,他年轻的时候乃至到现在也还忘不掉安迪·沃霍尔尔,“To Buy Is to Create”的意思和“最好的艺术品就在布罗明代尔”是一样的,甚至还没有人家来得生动和强烈。我现在至少不喜欢陈染了,已经成功洗底,是该反攻清算的时候了,搞搞光复运动。
  我有时候很像九斤老太。比如说我侄女,是个小八婆,现在有十*岁,在念大学,梳个野鸡头,穿条短到屁股露出的格子学生裙,一副东热素人试镜的派头,还经常捏着粉红色的韩国手机发短信发个眼迷离,我就很看不惯她。经常想要教育她。但其实我也不比她好多少,*灰丝买了无数双,要搭配七厘米漆皮水晶坡跟鞋,用我哥们的话说,“五十步笑五十步”。问题是步子大小不一样啊;但方向是一样的,都是走投无路的下场。那比如说我男朋友的妹妹,那天我陪她去买书,帮她选了一本卡波特的《蒂凡尼的早餐》,告诉她这也是言情小说,但是是美国现代著名文体家的代表作。她一听是言情小说,本来还有点兴趣的,但一有文学史地位,就不要看了。然后,她除了那些垃圾爱情故事,不小心挑中一本岩井峻二《情书》,我看见,表示了肯定,还告诉她有同名电影可看。结果她因为我肯定了这本书,就立刻换了一本。一定要选的全都是垃圾才肯罢休。这些小丫头片子,没出息,还不听劝,一旦发现有一丁点儿绝处逢生的可能,都要立刻消灭干净。这种时候,我觉得金刚那个大拳头捶胸脯“梆梆”响的形象真是生动,周星驰揸开手指抠紧下门牙的动作,实在是不夸张。
  当初我们的大学老师大概也是这样被气得要发疯的。想想看,中文系近百号人,学个文学史,要写几个读书报告,那么多大好的作品值得细读分析:中古的不认真思考盛唐气象,要去研究唐人传奇里面的女性主义倾向,近现代的不好好读完长河文学,偏要从李金发的翻译体里找出意象派的中国制造,当代的不考察样板戏,却去抱着陈染林白要分析出些现代性和语言颠覆……这种固执,是无论怎样软硬兼施都没法挪动半点的固执,因为这是最坚定的那种固执,是愚蠢的固执。
  后来,我有个朋友对我说:读书人最愚蠢。因为他们读了那么多书,还那么愚蠢。这个话我最喜欢。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开始开点窍了。就是知道自己很蠢了,还知道自己喜欢什么,那多半是和我有相通之处,也比较蠢。所以我现在要跟人推荐什么东西,那一定要先说明背景:我不知道这个什么东西好不好,但知道这个什么东西和我气味相投。不要扯远了,继续说读书人愚蠢的话,接下来我就想到:中文系的人最不懂文学,因为他们学了文学史还不懂文学。陈染的毒是非文艺爱好者不会中的。
  我今天费了好大的劲找到陈染的作品来看,真可怕,原来我大学的时候居然看这样的书。原来我大学的时候,大家都热衷于看这种书。比如这一段我还有印象:
  “我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消解、转移或忽略事物悲剧成份的本能。任何一种情形都是如此,我总是习惯在事物的对抗性质上膨胀自己的情绪,有一种奋不顾身地在死胡同里勇往向前的劲头,那种不惜同归于尽的毁灭感,很像一个有当烈士癖好的人。但一遇到悲伤,我便自动地想办法调转自己情绪的脚步转弯。比如这会儿,我对自己脚趾缝隙的泥巴的专注,就很能说明这一特点。”

我是怎么替自己前先锋派文学迷身份洗底的(2)
这些意思用简明一点的话说,就是喜欢跟自己较劲,用术语一点的话说,就是有偏执型自虐倾向,但是文艺青年要用文艺青年喜闻乐见的话来说。消解……转移……悲剧……对抗……情绪……毁灭感……癖好……专注……要把一个故事会题材写成当代艺术论文。如果用同样当代艺术论文体来评价这句话,就是要为文学史写作,为艺术史写作。不过这又要高级一些了,因为讲的是历史书写,这是新历史主义的腔调。前面那个是存在主义文论的腔调,有几十年的时间差。要赶英超美,一定要跟上时代步伐的话,那就该说,要与时俱进。这也是一种腔调,就是反讽。但反讽也过时了,现在要尝试语法的可能性。也不对,凡是我已经想到的,就都不够时髦,现在也许该不说话?
  什么样的先锋派才是彻底的先锋派呢?这个在大学的时候,大概是不会考虑的,那时候连先锋派在哪里都搞不清楚。先要找到革命队伍,努力混进革命队伍,再研究该不该加入的问题;如果一时研究不清楚,那就抓紧时间另起炉灶,研究从队伍内部造反倒算的问题——这就是先锋派的正道。但陈染不是这样的。
  陈染这种作家热衷于宏大叙事,虽然她写的是私人生活,但那个阵势仿佛这是全世界最严重的事情。宇宙的核心就在她的肚脐眼五毫米深处。如果要撬起地球,这里就是阿基米德点。的确,只有坚持这种态度,才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写出那样危言耸听的小说:
  “她常常一个人久久伫立在学院顶楼的窗口处,呆呆痴痴地凝望着幽蓝的夜空,她的被无限透明的苍穹浸染得瓦蓝瓦蓝的心,也如同大海一样波涛汹涌,那狂热、庞大然而却没有准确目标的情感一泻千里,把青春期所有莫名的单相思都寄予诗中。”
  按照古老的修辞学,比喻是使难以理解的事物变得亲切具体,当然也可以用抽象的事物来比喻日常生活,使日常性获得更多重意蕴。那么,没有这种对比的时候,比喻还有什么意义呢?那就是比喻行为本身了吧。为修辞而修辞,甚至不是诗歌的事情,而只是文艺青年的*。而且不是高级*。高级*是一种写诗。
  说通俗的话:有一个关于文学的想象,这种想象存在于某个阶段——在写字这个行为还具有某种神秘性的年代,大家都还不怎么会写文艺腔的段落,还是毛语言一统天下,凡是纤细的、非日常的、私人场景的、提示精神价值的、没有具体指向的、而且尤其是没有体现具体功利目的的语言表达,毫无疑问具有更高的文学价值。或者说,那才是唯一具有文学价值的表达。这一类的表达,用一般人都能听懂的话说,就是不说人话。更进一步说,这一类的表达,是基于某种并非出于必要而读了大量哲学书,且没读懂的痛苦和空虚感受,所进行的关于自己不能理解也没有真正考虑过的事、物的描述和议论。
  我始终相信,凡是可以说的,都可以说清楚。我也始终相信,凡是问题,必有答案。陈染这种作家用没有指向的表达,使人以为她们完成了某个世界的虚构,但在这个世界里甚至连词语或者概念都不存在,因为这个虚构根本没有完成。陈染有伤痕文学之后不愿再谈伤痕的羞耻和虚荣,又没有伤痕文学之后另一种不同的文学。有尝试一种新的可能性的天真意愿,却没有一点点关于文学或创作的门径,甚至都没有去找这种门径。
  先锋派通常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来的,但陈染这样的先锋是被呼唤出来的,陈染的写作是被中文系写作专业教育出来的。她们不知道读者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好说些有模有样的话,仿佛这些话是从她嘴唇边轻飘飘地落下来,优雅、独特而锋利。但其实只是做了一个嘴形。那个时期的中国先锋文学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没留下。
  那么,说起来,郭敬明这样的年轻作家们,虽然不入流,但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存在这样一些幻想,天真、虚荣、浪漫而不切实际,他写下来,然后有人痴迷,就算境界很低,但毕竟是一种境界。就像物与物之间的平等,生活价值与生活价值之间的平等。但文学本身毫无价值,它只是一个等号,连接欺骗与被欺骗、抚慰与被抚慰、袭击与被袭击、讽刺与被讽刺……或别的什么与什么之间。
  然后呢,像我这样当年被陈染迷得不轻的一代,大概是虚无主义的,因为我们在懂得真正的宏大之前,已经学会识破宏大叙事的套路。至少也是怀疑主义的。中毒而不死的人,一般都十分了得。如果我那些大学同学要重出江湖的话,那才叫了得,想想我们当年是怎么被骗得把镜花水月当成铁板钉钉的,要编造些小温馨小细腻小伤感,那还不跟玩似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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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少女教会我们的事(1)
文/ 李海洋
  话说我十三四岁的时候,我表弟还只有穿开裆裤的年纪,喜欢流着鼻涕跟在我的身后瞎晃悠。那会儿我不爱好学习,有事没事就跑到游戏机室打街机。我表弟当然跟随我这个爱好。
  1998年前后,街机的币只卖两毛钱一个,便宜,但是个消耗品。而且我表弟的技术很烂,平均每三分钟就会消耗一个。因此我不爱带他玩,他从不带钱。
  在一个炎热的夏日的下午,我舅舅要外出打麻将,所以就将表弟托付给我照顾。我身上只有两块钱,在游戏机室很快就消磨干净了。两个傻小子从里面钻出来,意犹未尽。我搜了弟弟的每个口袋,半个子也没有。
  我骂他是个逊炮。他默不做声,突然灵光一闪,说不如去把我爸爸的废书卖了去吧。
  这个提议很有建设性。我舅舅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文艺青年,搜集了相当多的书。从《致富大全》到《手相揭秘》应有尽有。这些年做了生意发了点财,平日在家看到当年的那些书就生气,为什么生气我也不知道。总之是要把它们卖掉。
  我们两个钻进了他们家黑漆漆的储物间,把整整两打的书搬了出来,大概能值个三五块钱的样子。
  不如我们把书弄湿吧,可以加大重量。我表弟再次提议。他跟他的爸爸没学到什么好东西,但是我同意了。于是我们把捆书的绳子解开,那时候我就已经有文艺青年的潜质,趁我弟弟拿书蘸水的工夫,就随意地翻了翻。 没什么好书,全是应用类的书籍,《无线电应用》什么的。其中还有一本软皮的相当邋遢的绿色笔记本。我当时真他妈手欠。
  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很难看,像蚯蚓,一看便是我舅舅的手笔。我看了下标题,即便时隔这么久,我仍然清晰地记得,便是日后闻名遐迩的《*》。
  但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当时还是个处男,什么事也不懂。但本能这个玩意好像是融会贯通的,我很快知道了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那个叫曼娜的少女和她表哥之类的事情,让我面红耳赤,但是欲罢不能。
  这让我丧失了对打机的兴趣,撇下我弟弟,揣上那个小绿本回家研究去了。
  那个下午,我的小和尚一直都跳得厉害,看邻居姐姐的眼神也直奔她的下三路去了。为了避免被我妈妈发现,我把这本东西藏在我的床底下。
  这一藏就是好几年,我差点都忘了这个事情。后来我上了高中,我们那时候也不开设什么生理课。几个男生没事就在一起讨论生殖方面的问题,这让大家以后都喜欢爆粗口。
  我有个同学声称自己不是处男,他还带我们去看过被他搞过的女孩子。他坐在最后一排,和我毗邻,再那边是个女生。是年级有名的小浪蹄子。我那同学上课就喜欢抱本课外书看,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看得很兴奋,手就耷拉到旁边那个女生的大腿上了。
  那女生也不生气,任他抚摩,其实他们关系不错。趁着他们苟且的工夫,我拿过了那本书,是一本非常*的读物,第一篇居然就是我当年看过的《*》,不过已经变成了印刷体。不久之后在班上传阅率相当地高。
  我上高三的时候知道这个东西的来历,是因为《暗流——“*”手抄文存》里面的一些惊悚小说,什么《绿色尸体》,以及《一只绣花鞋》什么的。当然,没有收录《*》,但是在相关的文字报道中提到了它。

那个少女教会我们的事(2)
我一直没有和我舅舅交流过,他抄那本书的原因何在。我舅舅20世纪60年代末出生,《*》最早的传抄大概是在1974年,他还是个半大小子。这本书当年在民间流传,启蒙了很多人的这方面的知识。他们顿悟了。他们中的一些人继续压制着欲望,在无人的地方*。另一些人,色胆包天一些,出去非礼女青年,犯下了在那个时代特有的“流氓罪”。
  对于“*”时期的生活我只是听父母讲过,生活极端的闭塞。出版物更是少得可怜,有的话也是连环画、《赤脚医生手册》等,小说类的大概除了传世的经典就只有《金光大道》等等可供消遣。是个物质和精神都很贫乏的年代。
  还有对社会欲望的压抑。那个时代不可能有描写风月之事的公共出版物。特别是对于大多数女性的描写,例如阿庆嫂,白毛女等等,要么是苦大仇深,要么是精明强悍。人们渴望那些温柔的体贴的女性形象出现。
  任何时代都会有异端的存在,手抄本的写作者便是当时的异端。小说的内容大多是反特和男女情爱。男女情爱无可厚非,被压抑的东西总会有人表达。至于反特的题材,作者们往往会将对奢华和异质的资产阶级文化,体现在敌方的阵营中。
  即便如此,里面描写的都是当时主流社会批判的事物,在当时是无法出版的。所以往往通过手抄的形式流传,那个时代,像我舅舅那样的思想腐化的文艺青年应该不在少数,因为这些几乎是尽人皆知的作品。
  可以想象我舅舅当年在灯下用圆珠笔抄写《*》的情景,他额头上有斗大的汗珠,小和尚随着抄写不断地跳动。
  多年以后我还在思考他们当时写作的动机,官方的解释都结合着大时代的背景。后来我的同学做过类似的事情,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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