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出好远!一脸惊恐。众人也都几乎陪着王太医跳。
“啊啊呀!我行医数十年从来没听过这么乱的脉象啊!”
“你听到什么啊?”
“《将军令》啊!”
大家惊慌失措。张小泱心想,这老家伙还有点造诣啊,《将军令》也能听得出来!
“那还有的救吗?”史太君由人扶着,一把拉住王太医。
王太医面露难色,道:“老夫人想啊,《将军令》都弹出来了……古往今来,得此症者只有明时的唐伯虎幸免于难,不过据传他那也是装病骗梁王的……” 史太君听闻此言,“肉儿”一声扑在宝玉身上,哭得死去活来,然后忽然没声儿了,王太医大叫“休克了”,上去猛掐人中。宝玉在病榻上一个鲤鱼打挺,抱住史太君大哭:“老太太!老太太……”史太君听到爱的呼唤,幡然苏醒,搂住宝玉,“我的儿!心肝儿啊!……” 好一幅祖孙情深图!在场之人无不涕泪齐下,百感交集。
王太医也是聪明人,度这光景儿,便道:“老夫人不必太往坏的地方想,现在医术发达了,再说哥儿的病也非重到那中地步……邀请中外名医会诊,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史太君起身拉住王太医,道:“那请王太医多多费心!我就这么一个中用的孙子……”
王太医客气几句,提起药箱,去了。众人又料理一翻,哄了史太君睡下,又留人侍侯宝玉,安排张小泱住下。不在话下。
是夜,张小泱悄悄来到宝玉房中,只见袭人和衣侧在床边,似是睡了。宝玉却睁着俩大眼睛,听见动静儿,一看,是张小泱,惊喜道:“泱哥儿!是你来了!”
张小泱笑而不应,歪在床上,说:“今儿差点就捅娄子!不过想不到那宫里王太医也不过如此!”
“那种脉你怎么弄的?我现在还难受呢!”
“嗨!算什么呢!那还是两年前,我的一个朋友——你也认识的,柳湘莲,他教我的‘乾坤逆经点穴*’,我不过在你身上牛刀小试——”
“老太太可哭坏了,还有太太,下午她来了,拉着我的手哭了好半天,喏,这儿,这儿,都湿了。”
张小泱一闪,“咦——我还以为这你尿床呢!”
宝玉笑笑,转而凝眉道:“可这事儿怎么收场啊?琴都弹出来了!不能说好就好吧,那样大家回起疑心的。”
张小泱神秘道:“我自有妙策!——相信我,没错的!”
宝玉斜他一眼,鄙夷道:“相信你……你以为你林妹妹啊!”
张小泱不服:“你林妹妹怎么了?她断想不出这样的妙策!她只会哭!”
“不许你诋毁我那恍若神仙妃子的林妹妹!”宝玉怨道,“你哪里知道我林妹妹的好儿!”
张小泱好笑,“别人都说你痴,果真痴!她是你林妹妹,又不是我林妹妹,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好儿!”
宝玉不搭理他,一脸憧憬:“她的好,谁也说不上来!她有着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好比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心比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张小泱作抚鸡皮疙瘩状,厌恶道:“说出来这话就够恶心了,还用文言!啧啧!鸡皮疙瘩掉一地!”
宝玉白他一眼,“掉一地的那是鸡毛……你不懂的,知我者林妹妹……”
张小泱冷笑,“我来不是听你给林妹妹做广告的!——关于你装病的事儿——”
话未说完,一个声因传来: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两人循声望去,竟是一脸愠怒的袭人,不知她何时醒了。不由心惊。
“爷?你说的是哪位爷?”张小泱问。
“二位爷!”袭人指着两个狼狈为奸的爷,道。
“我也有份?!”张小泱大惊。
“你是主谋!我听出来了!我们二爷都是你唆使的!”
张小泱语塞,宝玉忙道:“姐姐别嚷,这事儿要让老太太太太知道——”
“不怕二爷生气,以往我都可替二爷掩着藏着,这次不行!不告诉老太太太太知道——我就不姓袭!”
“你本来就不姓袭。”宝玉道。
“不姓袭那姓啥?她不叫袭人吗?”张小泱纳罕道。
“她叫袭人就姓袭啊!那你叫逃学王爷那你咋不姓逃呢?!”
“我姓张!”
“我知道你姓张!”
“上坟烧报纸——你哄弄鬼哪!你一直都没离开这儿!”张小泱得意道。
二人争论,袭人插嘴道:“二位爷也不必磨蹭时间,我已告诉老太太和太太她们了,说话儿就到!”
张小泱道,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你!我刚才看了,你一直没离开这儿!
袭人掏出手机:我早已发了短信!
话音刚落,史太君王夫人等进来:宝玉啊!你也忒不争气!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八 谁动了我的衣裳
宝玉挨了众人数落,脸上大无光彩,张小泱也在荣国府吃尽白眼,躲着暗处飞来的正义的唾沫,闪着角落里迎面而来的疯狂的石头,被荣国府的人遣送回亲王府。次日,宝玉被公开批斗,所幸老爹不在家,宝玉算躲过一劫,翌日返校,考试已过,又算躲过一劫。宝玉大喜,心中默念数百遍佛。但只不知张小泱情况如何。
宝钗、黛玉、湘云放了学在书院花园里背单词,湘云是极不肯安静的,爬到一棵大柳树上,读了几个单词便问钗黛宝玉的情况。宝钗 只作没听见,黛玉道:“你问谁呢?问我我可不知道。”
“爱哥哥也是!病得真是时候!也不知道好了没有就回来了……”湘云在树上叹。
宝钗听罢,一笑,黛玉也笑,湘云看两个人的笑里大有文章,便问:“你们俩笑什么啊?笑得我碜得慌!”
“妹妹你也是聪明人,今儿怎么连着里面的奥妙也看不出?”宝钗笑道。湘云观着个笑,内容极其丰富。
“什么‘奥妙’啊?还‘奥特曼’呢!”史湘云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两位姐姐告诉我!告诉我……”
宝钗笑而不应,黛玉也自顾看英文版《飞鸟集》,扔下湘云一个人在树上做丈二和尚。
探春迎春匆匆赶来,道:“快过去吧!成绩单都出来了!在教室里贴着呢!”
湘云大惊:“这么快就出来了?这这书院老师改卷子是用光速啊!”说着跳下树,往教室跑。宝钗拉上黛玉要走,黛玉执意不肯,说:看诗呢!看诗呢!宝钗只得抛下她,随她们去了。
谢天谢地,几个人考得都不错,宝钗地第二名,黛玉第四名,探春骧云并列地五名,迎春第七名,第一名是蒋玉菡。宝钗看过成绩,却怎么也不见宝玉,自他今天早上来书院,还没敢和他说话呢——院训在教室挂着呢!不由心中一恼:既是这样,干吗不弄两个校区?一个放男生一个放女生,那样多省心!
班主任忽然进的屋来,一脸恶相。这班主任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眼星眉,直鼻方腮,极是威猛。说来这人与宝玉却是同宗,此人姓贾,名雨村,只在一所不入流的大学读过几年专科,但他心眼多,脑子活,会说话,能来事,加之在国内几家比较有影响的刊物上发表过几篇文章,因此几年下来,竟一路跌打滚爬,在这家书院弄了个班主任当着,不大不小也算个官儿了。
他进来,学生们立刻安静,归座,低着头,大气不敢喘。只听他在讲台上阴沉道:贾宝玉呢?
众生不应。他又大叫:“贾宝玉!在吗?不在说一声!”
众生大笑,鱼村星眼一瞪,刹时变个太阳,吓得芸芸众生鸦雀无声。
“班长——”
“到!”蒋玉菡起立。
“贾宝玉回来,让他立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
贾雨村甩袖而去,只留下一大片粉笔末在那轻舞飞扬。
不知这雨村召宝玉有何事,但看这情形不是什么好兆头,好生替宝玉担心,但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及至上课,宝玉才和秦钟出现在灯火阑珊处,大家一看两位便喝彩鼓掌,二人正自不解,蒋玉菡拉过宝玉,到教室外,小声说:“班主任找你呢!据我看没有什么好事。你听我的,如果他有意特别为难你,你就将身上值钱的东西送他——切记不可太张目!”
宝玉一时慌了,“可我现在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只有这块玉……可断不能给人的。虽说这劳什子我也着实厌恶……”
话未罢,蒋玉菡早已解下自己的汗巾,塞给宝玉:“这是北静王送我的,原是香茜国女王所贡之物,夏天戴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也算是件宝物了。实在不行,就将这给他。”
宝玉几乎热泪盈眶,一把拉住蒋的手道:兄弟啊!你这哥们儿我这辈子交定了!
蒋玉菡道:“兄弟不需多言!上路吧!”说罢扬手让道儿。
宝玉抱拳:“就此别过!告辞!”匆匆而去。
蒋玉菡回到教室,心中挂念,刚坐下,忽然见宝玉冒出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啊呀老大!办公室在哪儿啊?”
贾雨村一脸威仪,坐在宝玉面前。
“你就是贾宝玉?”
“嗯。”
“回答‘是’或者‘不是’。”
“是。”
“知道自己犯什么错误吗?”
“不知道。”
“回答‘知道’或者‘不知道’!”
“不知道。”
“竟然不知道自己犯什么错误!哼哼!——那你想知道吗?”
宝玉点头。
“回答‘想’或者‘不想’。”声高八度。
“想。”
贾雨村冷笑,宝玉起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这是哪位老祖宗造的孽,留下这么一个种啊!雨村冷笑完毕,道:“这次考试你无故失踪——”
“我给值班老师请假了啊!”宝玉申辩。
“可是没有给我请啊!我是你班主任啊!你这就是逃课啊!你这么做不对啊!”雨村慷慨陈词。这才叫咄咄逼人。
“那……你想怎么样……”宝玉可怜巴巴问。
“不要用这种尖酸刻薄的语气和一个真心为你好的男人说话!”
“尖酸?刻薄?我哪有?!”
“不是吗?——‘你想怎么样’——好象我想把你吃了似的!作为对你的负责,我郑重地告诉你:把你家长叫来,我要当面锣对面鼓和他把事情讲清楚!——注意!我说的‘家长’,是指你的父亲,我调查过了,咱班同学都是双亲家庭。不要告诉我你没有父亲。”说罢雨村一脸得意看着他。
宝玉想哭,可没有泪,他的泪上辈子都给林妹妹了。这时他想道了死,想到死就想到上吊,想到上吊就想到了那条汗巾,于是慌忙掏出来,放到雨村面前的桌子上,登时香气四溢。
雨村皱眉厌恶道:“吓!恶不恶心你!一大男生还搽香水!”
宝玉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但他看过电视,知道那里面都是怎么行贿的,于是,忽然点头哈腰,赔笑道:“这是小的孝敬您的,笑纳,笑纳……”演技还不算拙劣,属演技派,后现代主义风格。
雨村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看你看你看你这!——太客气了嘛!不要搞特殊嘛!”接过来汗巾,闻闻,“若没猜错,这一定是人戴的东西!”
“老师好眼力!这就是人戴的东西!晚生佩服佩服!”宝玉见有戏,心种大喜,“这是茜香国女王的贡品,朋友送我的。”
雨村收起汗巾,正色道:“学生嘛!当务之急是学习!怎么能有点小毛病就不赖呢!下不为例啊!以后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对得起朝廷对得起人民!嗯,你回吧。”
宝玉退出来,松口气:妈的总算是全身而退了!心中对这书院又恶一层,对办公室那位更是大大地瞧不起。心中又忽然一阵悲戚,抬起头,看着昏暗的天,自言自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之后几天宝玉不过在课堂上胡乱对付着,老师讲什么,一概听不进去,后来胆子愈发大了,或是看课外书,或是趴在课桌上写诗,因最厌数学,故那本数学教材的留白处满满当当全是他的诗。他思量待有机会便给林妹妹,此人生一大乐事!
星期天下午后两节课放小假,宝玉心想和众姐妹已又几天没有近距离接触了,便以纸条相约在书院附近的莱茵河咖啡馆相见,连蒋玉菡秦钟一并邀上。一个 纸球儿传给探春途中,敲在一同窗头上,那厮咧嘴愤然:妈的!又不考试传什么纸条!宝玉心惊,免不了又赔笑息事宁人。
放了学,湘云、探春、迎春、宝钗、黛玉秦钟蒋玉菡如约儿至。宝玉喜之不尽,叫来服务生,说上来一大堆菜名儿,什么“烧花鸭烧紫鹅酱鸡腊肉腊豆腐……蒸丸子汆丸子三鲜丸子四喜丸子……”
服务生淡淡道:小同学,这是咖啡馆,没有这些个东西。
宝玉汗。一桌人摇头晃脑故作轻松抠指甲咬手装作没看见。善解人意。
“哦,那咖啡也行……也行……”宝玉呢喃。服务生下去。众人平寂。蒋玉菡首先打破尴尬局面,笑道:“呵呵,咖啡也不错啊!咖啡也不错!我们聊点什么啊,这次出来凑到一块儿可不容易!”
“机会千载难逢!”湘云喜形于色。
“还没上咖啡,你倒先兴奋起来了!”黛玉笑道。
众人大笑,宝钗忽然打手势,大家一个急刹车,想到这是公共场所……果然数道凌厉的目光如刀似剑射将过来。几个人如芒在背。黛玉小声道:何苦来呢!来这地方!湘云大不满,于是对林姐姐大不敬:还不是你弄出来的笑话儿!怪谁!黛玉红了脸,瞪湘云一眼,嘴唇颤半天,蹦出一句:别理我烦着呢!起身要走,宝玉宝钗急忙拉住,笑道:妹妹闹着玩儿呢,何必当真!走了大家都没意思……强扭半天,瓜还是留下来了,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