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宝钗急忙拉住,笑道:妹妹闹着玩儿呢,何必当真!走了大家都没意思……强扭半天,瓜还是留下来了,且不管甜不甜。
服务生将咖啡上来。要说咖啡除了蒋玉菡外大家都还没喝过。湘云首先灌上一口,又如数喷出来——“这东西是苦的!”
蒋玉菡笑道:湘云妹妹好会说笑……呵呵,这只是一般的咖啡,若是让你喝苏门答腊黑咖啡——
“苦吗?少见多怪,我就不觉得苦。”黛玉抿一口,道。
湘云嬉笑道:“林姐姐哪里会觉得苦!人家天天吃药,早就千锤百炼了……古人云:久入兰芝之室,而不觉其香——只可惜,林姐姐的是味苦的中药。”
黛玉看也不看她,淡淡道:中药怎么了?中药治本。
“那西药还见效快呢!”湘云道。
“中药治本!中药好!”
“西药见效快!西药好!”
“中药好!”
“西药好!”
“中药好!”
“西药好!”
“……”
二人乐此不疲,如此一支烟工夫,在场的各位实在忍不住了振臂高呼:中——西——结——合!
众生倒。宝玉叫苦不迭,伙同众人劝二位妹妹,终不能消气, 于是此聚会不欢而散。至此宝玉发誓再也不喝咖啡。回书院的路上,又劝慰林妹妹一番,从身上掏出数学课本,将写的诗给她看,林妹妹才稍安。各自回去,不提。
女生宿舍楼前挂满了刚洗的衣服被单等物,宝钗黛玉等人大惊,想起自己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洗,于是急忙爬上楼,将衣服被单等洗将干净,下的楼来,却发现早已没了晾衣服绳位,怨声载道。
惜春最后一个下来,一手拈佛株一手拿一件——仅有的衬衣,道:“若想晾衣,哪儿都可晾衣,只要心中有绳儿——”
“哎呦我说惜春师太!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儿!”湘云怒气未消,便往惜春身上撒气。
“只要我的话能给大家带来一丝风凉,贫尼也心满意足了。”惜春道。
姐妹们欲哭无泪。探春道:“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心中无绳,外面也无绳!这衣服往哪儿搁啊?”
惜春缄口。倒是宝钗查看半天地形,道:“我看西面还有些空地,我们找两根竿子,宿舍有绳子,我们自己弄一个晾衣架来。”
湘云大喜:“还是宝钗姐姐有大智慧!我去拿绳子!”
众姐妹忙开,不消片刻,便在传达室老头儿那儿弄来两根竹竿,湘云的绳子早就枕戈待旦了。宿舍楼下有把生锈的铁锹,虽不锋利,可在软地上挖两个坑还绰绰有余,姐妹几个轮番上阵,何况黛玉还有葬花的经验,挖个坑儿对她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了。在黛玉坐镇指导,宝钗英明领导下,两个坑很快挖好,然后放竿,填土,压实,工程完毕,皆大欢喜,湘云道,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这么挖个坑儿,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哎!成了!众姐妹兴高采烈将衣服挂上,惜春师傅也喜新厌旧,抛弃心中旧绳不用,将自己的衬衫慎重挂上。几个人审视一番,说笑一回,回去休息,一宿无话。
次日早起,宝钗下楼,忽然花容失色,原来昨天的劳动成果不知让哪个挨千刀的给糟蹋了——竿去衣空。她急忙把黛玉探春等人叫下来,搜寻半天,未果,正自心焦,忽见一矮小男生手持一纸筒喇叭边走边喊:同学们注意了!同学们注意了!今有不法之徒私开方便之门,于女生宿舍楼前立竿两根,系绳一条,上挂衣服若干,此行经已严重违反我书院院纪院规!作为处罚,现已将赃物没收!犯罪嫌疑人若想取回,有胆儿的就到学生会纪检部总部,地址——书院办公楼后第二个过道儿小杨树下,对面有堆煤球……同学们注意了,同学们注意了……
姐妹几个面面相觑,忽然湘云张牙舞爪扑向小个子男生——“你这个畜生——”
小个子男生躲闪未及,早被湘云扑倒在地,喇叭甩出好远。“你,你,你想做个啥子?!”小个子忽操一口南腔慌忙问。
“把衣服还我们!”湘云踩住他,怒道。
“是你们弄的?咦——你这话咋个说!要东西就去找我们部长噻!我只是个副滴!”
“你们部长在哪儿?”探春过来,拉住还欲动手的湘云,问。
副部长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来,说:“哎呀大佬!刚才我不是说了噻!在办公楼后第二个过道儿小杨树下,对面有一堆煤球……”
“少废话!”湘云大喝一声,拿起小个子男生找小杨树去了。宝钗等人紧随。
正部长是个高大的胖子,见几位美女来,笑脸相迎。他身后参差不齐站着七八个男女,估计是副部长喝副副部长们。湘云把小个子部长扔过去,正部长接住,小个子连声道谢。
“我就是叫做正胖部长的。”胖部长撮着自己并不存在的小胡子道。
“我们不管什么胖正部长瘦正部长!我要我们的衣服——”湘云道。
“还有竹竿喝绳子!”探春补充道。
“顺便提一句,你扔过来的这个,才是‘瘦’部长——还是副的。副的!我才是正的!——衣服想要回,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湘云问。
胖部长手指拈来拈去——“罚款!”
湘云冷笑,“好呀!那你要多少啊?!”
“一吊。”
“我靠!我看你拿我那条绳子上吊去吧你!”湘云大骂。宝钗拉过她,冷冷冲胖部长说:“莫说一吊钱,就是十吊,一百吊,我们也拿的出来。可我们一没有犯法,二没有乱纪,为什么要拿?何况这罚款历来是交给书院领导,哪干你们什么事?!”
瘦子急道:“咱们这是贵族学校噻!大家又不是没有钱!你们拿钱,大家都高兴,两全其美噻!”
湘云大骂“放你娘的春秋狗臭屁”,探春又气又好笑,“钱可是就这么来的?——就是你们弄钱不也正费这许多周折呢吗?我们就是又钱,捐给希望工程,也不能扔到那不明不白的洞里去。”
胖部长见这几位美女灵牙利齿,绝非花瓶,不禁发虚,但想到嘴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于是不耐烦道:“我说你们怎么恁别扭!叫你们拿你们就拿!真是越有钱越小气!——没见过你们这么小气的!长这么漂亮怎么就这么小气呢!再说你们私拉乱扯,有损校容,有坏校风,罚款是罪有应得!拿钱来!拿了钱走人!”
“越发长了势气了你!姑奶奶今儿就是不拿!看你怎么着!”湘云横眉怒对胖部长,大义凛然道。宝钗探春黛玉也杏眼圆睁,看得他心慌慌。
“姐姐啊!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胖部长忽然哭道,对面音乐教室恰好有《二泉映月》乐曲传来,再看胖部长,越发楚楚可怜, “我们纪检部……可不容易啊!兄弟们可是好久没有吃国一顿饱饭啦!我们苦啊!上头派给的任务必须限期完成!同学们随地吐痰要管,随地大小便要管,打水买饭不排队也要管!就因为罚一小子吐痰还喝卫生部起了争执——他们说这事儿归他们管!结果大打出手,我方人多势重,且个个英勇,于前天下午十四时四十四分将对方一举击破!可我方也付出惨重代价……我们是这也管那也管,结果我们被管……这不是吗,书院领导班子开会探讨决议……罚我们款,可我们实在是没有钱啊!”
“他们罚你多少?”探春问。
“一吊。”
“你们这么多人一吊钱也凑不出?!”宝钗道。
“我们有钱,可那是我们自己的钱”
“厚颜无耻!”
“你们应该声名狼藉!”
“可我们还要买煤球儿啊!”胖部长道。
“买煤球!?”姐妹几个惊呼。
胖部长叹气,道:“事情是这个样子的,刚开始我们上任那会儿,是冬天,这就有一堆煤球,后来被老师们用光了,可我们总部再这儿,瘦子宣传的时候都是这么喊:‘办公楼后面第二个过道小杨树下,对面一堆煤球……’可煤球没了,我们……只好再买,买了又没,没了再买……”
众人倒。湘云道:“这不整个一傻缺嘛!”
“傻缺?什么意思?”胖部长好奇。湘云道,没看过《武林外传》啊!葵花派用语,傻帽加缺心眼儿!
哦——卫生部同仁顿悟。然后胖部长可怜巴巴道;“别管我们是‘傻缺’还是其他什么,还请诸位姐姐行行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听了这话,别人犹可,惜春如触电一般,上前,一脸慈悲,道:“阿弥陀佛!看你也是犹缘法之人——罢了罢了!这一吊钱拿去!拿去!”说着把钱塞给他。宝钗等人拦之不及。眼睁睁看着胖部长携众爪牙扬长而去。湘云又急忙又气:“你怎么就把钱给他了?鬼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假话!”
“我本方外之人,要钱财何用?”惜春道。
黛玉想,惜春妹妹有这般悟性还不是拜你所赐!
怎奈湘云听不到话外音,于是又免去一场舌战。此时宝钗忽然惊道:“东西还没给咱们呢!”
花容集体失色,一路小跑追过去。不在话下。 txt小说上传分享
九 大尾巴狼张小泱
自荣府一别,张小泱将近有七天没有露面了,怪得是雨村从不过问。宝玉心中好生羡慕。但再见张小泱时,不禁大惊——张小泱鼻青脸肿,样子很时狼狈。宝玉忙问怎么回事,他支吾半天,宝玉才听清楚是让老王爷打的。
宝玉拉他坐下,同情道:“幸福得家庭大都相同,不幸得家庭却个有个得不幸。”
“啊?什么意思啊?”张小泱捂着伤口茫然。
“当我没说,”宝玉淡然道,“你老爹没打你脑袋吧?”
“没啊——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啊!小王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们荣府得功绩——丰功伟绩!”张小泱愤然。
宝玉既惑且惊,“怎么回事?怎么还有我们家的事儿啊?”
张小泱叹气,道:“那次你们荣府把我送回去,送我那奴才对我父王说:‘您家公子可真事厉害啊!糊弄我们家二爷装病逃课把我们家老祖宗吓死了都差点——’
“这,这。这不都实话嘛,没诽谤你吧——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可是后来那个挨千刀的奴才又说:哎呦你们家张小泱还会什么‘乾坤逆经点穴*’,一点一个准儿!——你知道,我父王是在马背上帮先帝爷得的天下,尚武,听这么一说,非要和我切磋,还叫嚷什么‘不许因我是你父亲就让着我’,哎呦我哪是他老人家的对手啊!后来真的动起手来,没想到我那活爹越打越来劲儿,家人们怎么喊就是不停,还大叫:你们都别过来!危险!危险!大约一支烟工夫,才停手,然后我听到父王说:哎——这不是我的泱儿吗?——你说我多命苦啊!这两天不是打针就是吃药……我都快赶上你林妹妹了……”
宝玉拍他肩头,深表同情,又说:“你没我林妹妹漂亮。”
“拜托啊老大!我都成这样了你给点安慰好不好!”
宝玉搂过他脑袋,口中念念有词:“噢,噢,好孩子快睡着,跑丢了有娘找……”
张小泱推开他,“什么啊这都是!不跟你蘑菇了!还有正事没办呢!走了!”
“什么正事啊?”
“逃课啊!”
其实张小泱刚才出去的时候,宝玉也想随他而去,可他看到宝钗冲他使眼色,于是立即打消这个念头。下午有数学,正好写诗,不出去也罢。
可是课堂上,怎么也写不出来,好好一支笔都给咬成牙刷了。老半天甚至连个题目也没有拟出——他的习惯,没有题目,使断写不出东西的。思来想去忽然想到探春妹妹的“文源”之说,然后想到他去书店买书和那本“相当有才”的《江南四大才子诗集》,后来又想到他和众姐妹在一起赛诗的日子——一切都像一场梦。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比怀念那种生活,可好多事是很无奈的,不由轻轻叹气。
邻桌李小万用胳膊碰碰他,悄声道:“怎么了?什么事情让贾公子唉声叹气?”
“想写诗写不出!”宝玉没好气,道。
李小万不在意。他也是极爱文学的,闲暇时也喜涂几篇文字,素闻宝玉文学细胞发达,便心生景仰,几欲请教而不得,今儿有此机会岂有放过的道理?于是急忙拿出自己平素的习作文章,小心递给宝玉,笑道:“贾公子多多指教……”
贾公子不是圣人,遇到这种情况不会不飘飘然,欣然接过,“客气客气……”客气罢,一本正经看起来。
先看字体,还算工整清秀,再看内容:
公交车上
伊站得确乎有些累了,并且精神也很有不济的光景,何况伊还抱着孩子。女人终是怯弱的,然而伊究竟伸出手去,在前面坐着的男人头上摸了一把。
男人回过头来,瞪着圆溜溜眼珠道:“你——做什么?!找打么!”
女人好象吓细了胆子了,然而酸痛的胳膊也使伊顾不得许多,笑着说:“啊呀好兄弟!把位子让给我吧!你看——”
男人沉下脸来——他确乎是恼了,举起手来,似乎要打,然而或者那拳头竟真的落下来了,然后便是女人的惊叫——啊呀呀!坏了世道了!男人打女人!男人打女人……
我终究是看不过去了,将一只手迎过去,挡在女人前面,或者男人也被我的大义吓住了,收回拳头,颇还有些愤然:哼!还找了救兵么!还找了救兵么——然而群众的呼声终究是将男人赶下了车。
车厢终于又平寂下来。女人高兴坐下。我仍旧是站着的,我身边又两个人,一个是女人,另一个也是女人,伊们夸我,或者竟向我伸出了大拇指,然而我说——
这是我应该做的!
宝玉看后,皱眉心中暗道:好生奇怪!倒好象在哪里见过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李小万见有戏,喜不自禁,道:“怎么样?还请指教……”
宝玉点头,“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