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所谓的名人只是在某些方面已经有影响了,写歌、作词、唱歌,但是他们的生活也跟大家差不多,大部分也是租房住。只是比刚闯荡的,像我这样的人好很多。”
“你那时候离地下艺人近一点还是跟名人近一点?”
“平时我跟地下艺人在一起,采访时跟名人在一起。
“那时候我采访还是以出名的人为主,这样容易发表。像郭涌这样的人很少数,我觉得值得写我才写。我会接触到一些地下音乐人,但是没有时间去接触更多的人,而且我没有必要,我自己生活很落魄,吃、住、行都成问题。其实我从形式上跟他们更靠近一些,尽管我的内心和思想都比他们成熟。我也经常会帮他们出谋划策解决问题,就像老大哥一样,他们很尊重我。”
“那时候困扰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前途问题,我也会把一些唱片公司的电话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找,象马条。麦田后来要签他的。但是2000年他在出唱片前夕喝酒闹事,被拘了。他很有才华,很遗憾到现在也没出唱片。马条那时候在中央音乐学院附近的小屋里还弹吉他帮我录过小样。”
“你怎么看地下艺人?”
“我很欣赏他们,他们真可爱。热爱音乐,写歌、唱歌。因为那段时间我认识了这么多人,后来我到Channel[V]以后,做过‘地下歌手何时浮出水面’的一个专题。Channel[V]在兰州、新疆、青海都看得到的,因为是海外台,他们的父母都看得到自己的孩子在上面说话,所以他们对我都很尊敬。”
“他们的终极目标也是为了出名吧?”
“就是为了浮出水面,被大家接受。我记得我采访过一个叫钟立峰的小孩,印象特别深。他说自己一定会出名的,我觉得他很自信。后来我在凤凰时,在周彦宏的家里还见到过他,他给周彦宏写歌,最近麦田正在推他。”
“当时中国那个时代呼应了他们的自信了吗?”
“没有,我觉得这种自信来自热爱,我特别尊敬他们,就像中国的摇滚人一样。我后来在Channel[V]做中国摇滚十年的回顾,从80年代到90年代的摇滚人都挖掘出来,把他们的乐队召集到一起采访,他们自己都好多年没见了。一支一支乐队,包括崔健。我发现当年的这些摇滚音乐人就是跟这些地下音乐人一样,特别执着、热爱,他们完全是热爱音乐才去做这份事业。不像现在很多音乐人功利性很强。所以我觉得那时候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音乐人他们做的音乐更加纯粹。发自内心,更加本色。所以我跟他们相处特别好。
。。
睡在德国的第一天凌晨,我却醒着(22)
“我到北京不到一年在行业里就很有名了,后来又到了凤凰就更有名了。有一次聚会,老朋友搞的一个聚会我去了,在一起吃饭。一个记者发现我跟这些地下摇滚音乐人玩得特别好,说为什么?她觉得我应该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人,为什么跟他们那么好呢?我说其实我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触,而且我不排斥任何人。我跟每个人相处都是从人的角度去相处,没有功利的成分。我这个人永远会站在一个高度去做事情。”
“采访名人的时候你的心态永远都是那么平和吗?”
“对,包括后来我采访刘欢、那英,我都很平和。那段时间是95年11月上旬,我第二次到北京。我一边在等待小和尚说的所谓的转机,一边继续采访。我记得那时候我又见了倮倮,去他家。因为特别远,就住在他家了。我唱我写的歌,他唱他写的歌,两个人沟通聊天。他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唱?’我说我对其他都有自信,但对唱歌没有自信。我们聊得特别投机。后来他做饭、做菜。我还发表了一篇文章,‘在倮倮家作客’,说他做饭像做音乐一样,特别有条理。”
【回放】
在LOLO(倮倮)家作客
那天傍晚在LOLO(倮倮)家,LOLO(倮倮)刚完成一首新歌《你是不是一个人自己在哭泣》,他非常兴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无人的时候,无奈的心头,你是不是一个人自己在哭泣……伤心的时候分着你的愁,你无助的时候拿走这双手……”如诉如唱的歌声刚柔相济,充溢着整个空间。
晚饭时,LOLO(倮倮)开始做饭,他做饭就像弹琴一样,非常有节奏,有规律。转眼之间,喷香的饭菜端上了餐桌,碧绿的拌黄瓜点缀着几颗红辣椒,青翠欲滴;红红的番茄炒着金黄的鸡蛋,秀色可餐;淡绿的白菜煮着透明的粉丝,香气诱人,加上几个凉菜,一下使我饥肠辘辘。
我们两人边吃边谈。LOLO(倮倮)最近接到一个剧本《野草根》,这是香港寰亚电影公司筹拍的。刘恒编剧,潘渊亮导演。这是一个古代男人救人于危难的故事,是一个救人者被依赖、被利用、被蹂躏、被抛弃的故事。人性在善恶、正邪、成败中沉浮。全剧洋溢着浓烈的古典英雄主义色彩。LOLO(倮倮)应邀扮演男主角。
LOLO(倮倮)喜欢饭后喝酒,趁着酒兴,LOLO(倮倮)拿着一把吉他,弹唱起他的《水缸里的月亮》。“水缸里摇摇摆摆,哎,我的月亮……”而后,又弹起了他的新歌,一首接着一首。
“月亮出来亮晃晃……”这是《小河淌水》。“美丽的西双版纳,我的故乡……”这是他15岁时的处女作。“花衣裳,红头巾,讲一个故事给你听……”,这是一首新歌,中间一段傣族音乐作为间奏,勾勒出一位穿花衣裳、戴红头巾的傣族少女形象,LOLO(倮倮)的思绪完全沉浸在往事中。
在LOLO(倮倮)家作客,很轻松、很快乐,在又唱又弹的氛围中,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1995年11月
“第二天因为约了黄格选,又从西南跑到东北,在长城饭店采访黄格选。那时候也是安排得特别满。我觉得我每次采访以后都处在兴奋状态,因为我完成了我的工作,没有人逼着我干,是我自己安排的。而且面临年底了,春节肯定要回家的,所以我要利用这段时间赶紧多写。”
“这种没有约束的工作是你的梦想吗?”
“我只是在做好我能做的事情,不能想我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说写书,我是踏踏实实能做的,符合我的愿望,用我最擅长的写我喜欢的行业的人。”
“那时候还不断地想着要回家吗?”
“这是现实;我早晚要回家,而且春节也要回家过年。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多写一些人物,我那时候写了30多个,我想写满50个就出本书。
“但是,我再也没有时间去写了。有时候机会来临的时候是没有任何迹象的。只有当你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发现机会永远在你身边守候。
“我老家的一个朋友符军阳的妹妹符熠红在北京,是阿甲的后代,阿甲是《红灯记》的作者。符军阳曾经跟我说过,有空找他妹妹沟通一下,看有没有机会?但我一直没去。
“12月中旬,那天写完稿,我想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去跟她聊天。她在民族饭店,一个台湾的宗教公司。她说她有一朋友叫朱奕,搞摄像的,说那儿可能要写稿的人,我帮你约一下,你去看看吧。我说行啊,反正怎么写都是写,就约了。现在才发现,其实那就是我的转折点,但我当时一点儿也没有感觉。
“我记得那应该是12月11日,她约了以后就说去见一见,冬天挺冷的。我们坐着黄面的,到了那家公司。那儿做的是香港卫视音乐台的节目,我当时对卫视中文台和卫视音乐台没有概念。因为Channel[V]是海外媒体,在中国内地不能制作节目,就在北京找一个公司合作,这个公司就帮他做,就像后来神州卫视做凤凰一样。那时候是一个叫华企多媒体制作的公司,老板是原农女士。
“为Channel[V]制作的节目叫《非常中国》,做了大概两个多月的时间,但是一直不太正常。内容有专题、专访、有Video、有新闻,还有现场Live,容量挺多的。里面最难的就是专题部分。制片秋小姐和摄像小贾说,你帮我们想想看有什么话题可以写。
睡在德国的第一天凌晨,我却醒着(23)
“朱奕是一个特别好的摄影,他是电影学院出来的,属于新闻电影制片厂的人。那天去了以后我看了看他们的节目,应该是周一,我就回去写。
“所以说人一定要有铺垫的。我到北京的基础是在无锡铺垫的,我在北京半年的铺垫为后面的工作打了很好的基础,让我了解了娱乐界、音乐圈,认识了人,熟悉了歌手。我回去就写了七个选题。”
“那时候采访的工具是什么?”
“都是手写。写了七个选题。”
“哪七个?”
“迎合还是引导?创作还是裁剪?歌星、影星大越轨;音像出版绿肥红瘦;从幕后到台前;乐坛前辈话乐坛;何谓‘民族化’等等,全部通过。”
【回放】
日记片断之四
95年11月5日 星期日 晴
我今天乘无锡到北京的火车,这是今年第二次赴京。
我不知道此去北京前程如何?但我充满信心。
……
95年11月8日 星期三 晴
北京的阳光很温暖,明晃晃的。下午我去《音乐生活报》,副总编沈尊光老师对我说,刚刚得到消息,报社的赞助商不愿意出钱了,本来每年有150万元的赞助,现在要精简人员,所以我不能前去工作。
我尽管脸上淌着微笑,可心里像浇了一盆水,因为原来说好我去工作的。
有点恍惚,不过还好,我去之前有预感。
我恍惚之中走出地铁站,有一个小和尚叫住了我,他说我要离开故乡才会有很大的发展,他说一两个月之后会有新的转折。那人是九华山的和尚,不知是真是假?但愿成真。人在落水的情况下,稻草都可以救命。
晚上回到家心绪好多了。我熬也要熬两个月。
95年11月10日 星期五 晴
下午我去一个公司应聘总裁助理,不过要本市户口,他们说这么好的条件可惜了。
95年11月11日 星期六 晴
白天去中央美院看同乡葛献南,晚上回家看书到2点。
95年11月14日 星期二 晴
下午采访陈涛,他今年刚结婚,与夫人都是江苏人,我们是老乡,他写的词挺好的,只是不太会宣传自己,晚上回家写《陈涛印象》,从8点半到11点。
95年11月15日 星期三 晴
下午洗衣服、打电话,与倮倮联系,去他家聊天。
和倮倮聊得很开心,还帮他的新歌确定了题目。他吃完晚饭又喝酒,又弹又唱,很兴奋。半夜的时候他有点喝醉了,晚上我就住在客厅里。
95年11月16日 星期四 晴
下午在亮马桥约好了黄格选,跟他一直谈了两个小时,挺好的,我对他说要提升自己的内涵,充实自己,多看点书。
晚上葛献南和我约好明天去看书展。
【回放】
“每一颗星迟早面临着暗淡的岁月”
——黄格选印象
△山 奇:黄格选,你是如何看待自己的成功的,你成功的基础是什么,是刻苦吗?
★黄格选:我算不上一个特别刻苦、勤奋的人,不过我觉得我在艺术上是有一定的天赋的。我的天赋其实并不仅仅表现在唱歌上,演戏和画画也很出色。我有天生的模仿力,我妈妈说,两三岁时的我,只要抓着笔就画画。有一次我妈妈简直不相信,我临摹一张列宁的头像,画得那么像。我现在有时会想,如果我从小在绘画上发展的话,我艺术的成就感可能会比现在大。对艺术我比较注重其内在的价值。
△:你曾经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歌星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名职业歌手。我是在武汉戏曲学校话剧班毕业的,87年我分在武汉儿艺。那时话剧的市场不大,没事的时候,我就学唱歌。当时的人们对演员和歌星非常向往,我想我已经是演员了,再学学唱歌吧,所以我就开始学唱流行歌曲。
△:我在涿州外景基地曾听何伟说过,你拍《孟姜女》的时候,导演对你演的万喜良很满意,这是否与你学过话剧表演有关?
★:对于任何形式的艺术,我感觉上把握都非常准确。在拍《孟姜女》的时候,只要镜头一开拍,我就特别松弛,镜头感特别强,我会把镜头当作交流的对象。虽然是第一次拍戏,但感觉特别好。我觉得我天生适合搞艺术,我很相信天赋。
△:你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走上演唱生涯的?
★:我在开始学习唱歌时,就感觉自己有一副好嗓子,所以我特别自豪。88年的时候,揣着300多元钱,一个人去深圳打天下,我到现在也佩服自己当时的勇气。当时我较喜欢港台歌星,谭咏麟、张国荣、梅艳芳等。所以想南下离他们会近一点。就这样我什么也没有考虑就闯到深圳了。
△:在演艺生涯中,最使你难忘的经历是什么呢?
★:最难忘的是生活给我上了第一课——什么叫残酷?我是在深圳度过20岁生日的。初到深圳,住在小旅店里,不敢多吃,不敢多花。开始还吃盒饭和面包,后来买了一箱箱方便面充饥。四处找歌厅求职,但老板一问,不会唱粤语歌,不会讲广东话,便摇头。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小歌厅,每天晚上唱完后,半夜里还要爬墙回旅店,因为门锁了。虽然这样辛苦,但也只唱了一个星期,就被老板“炒”了。歌不让唱了,钱也用光了,剩下的钱只够买一张去广州的火车票了。那天,我在桥底下露宿了一宿,早上裹着被露水侵湿了的衣服,乘了火车赶到广州,问舅舅要了300元钱,趁边防证还没有过期,就二进深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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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德国的第一天凌晨,我却醒着(24)
△:在生活难熬的时候,你想过回到武汉父母的身边吗?
★:没有,从来没想过回老家。凡是我喜欢的事,我会尽力去做,而且一旦我用心了,就可以做得最好。我第二次去深圳后,找到一家可以吃住的小歌厅。虽然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又臭又脏,但在深圳终于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床了,我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