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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章（6）
本来主场之利一点儿借不上，跟人家比看不出优势来，炊事班这第一回合又失利，后边的仗不好打啊！
两人默默走着，王兆奎又拉住姜海河：“不行，你得再给他们扇乎扇乎。”
姜海河摇摇头：“该扇的扇，不该扇的不能瞎扇！炊事班失利，大家压力不小。这会儿啊，倒是应该给他们减压啦！”
“减压？扯淡，气一松可就哗啦喽！”
“不对，该减压。下午头一项是射击，再加压，扇乎得大家都神经紧张，连缺口准星儿也找不到了，那不就完啦。我们采取分段操作法，先减压后加压，这会儿想法让大家放松，射击下来再狠狠鼓劲儿。”
“就怕炊事班一丢分，这狗日的们没信心了。”
“还自吹军事家呢，知道哀兵策略吗？炊事班失利，让大家冷静冷静头脑，憋憋气，未必是坏事儿。”姜海河看了王兆奎一眼，“首先，你这个主帅要坐住劲，别把那个驴脸嘟噜得要掉在地上似的，那东西传染性厉害啊！”
王兆奎手向靶场一指：“妈的，应该说射击是裤裆里抓屎，没别人的份（粪）儿，这会儿变成最没底的了！咱们射击训练都是安排在上午，南北向打，这一改向西打，光线不一样了，原来的感觉没了。我就有这个体会，受习惯心理影响，还不如在生场地上。”
“哎，这个经验你倒是可以给他们讲讲。”
战士们吃完了干粮，成班纵队整齐地坐在背包上，一个个神情严肃。看得出，精神压力不小。
连长李亚民见团长政委过来，喊部队起立，向首长报告。
“坐下！”王兆奎还礼。
姜海河走到三排长向毅跟前：“向毅，眼镜没忘吧？”
向毅掏出眼镜递过来。
姜海河对着太阳照了照：“嗬，擦得好亮啊！眼镜布带好没有？别又用擦枪布擦啊！”
向毅轻度近视，只有射击时才戴眼镜。前天模拟考核，眼镜刮上了土，眼镜布和手绢都没带，一着急从弹袋里拽出了擦枪布，结果越擦越糟糕，连油带土糊了一层，怎么也弄不清爽了。
姜海河这句玩笑话，大家哗啦笑了，空气松缓下来。
七班长肖洪亮说：“打靶是秀气活儿，我们排长没问题，前天眼镜抹油还蒙了个及格哪！今天他和我们吹牛打赌啦，手枪射击五发子弹不上四十八环，让我给他把弹头找回来，全排列队，看着他一个一个儿吃下去！超过了四十八环，他喊口令，全排集体操作，三百个俯卧撑！好家伙，今天用牙膏把眼镜洗了三遍。”
姜海河呵呵笑着在肖洪亮头上一拍：“你们一帮傻蛋啊！都上他的当啦，你说，哪五个弹头是他的，他打飞了你到哪儿找去！人家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回呀，老兵油子被秀才绕进去了，也有理说不清啦！”
肖洪亮说：“政委放心，他跑不了，还有五公里越野呢，他要再搞造越位战术，大家看他单个教练，做六十个引体向上。”
向毅摇着头说：“五公里绝对不会输给他们，不过，射击可悬乎。向西打，正好迎太阳，担心眼镜反光晃眼看不清。老天爷到时候要给片儿云彩，嘿，让这帮小子们给我做三百个俯卧撑，我烧三炷大香敬天神！”
姜海河敛住笑，转向大家：“一定要对自己的技术有自信，兜儿里装着手里攥着的东西能丢，练好的本事到什么时候也丢不了。沉住气，怎么练的就怎么打，管保错不了！”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光线变化吗？打仗时人家还非得冲你架好的枪口来呀！”王兆奎说着往中间跨了一步，拍拍手，“全体都有，听我口令，不带背包，起立！向左转，间距三十厘米，自行错开位置，向右看齐，向前看！迎着阳光比画比画，体会一下这个角度怎么样排虚光，据枪！”
部队迎着太阳据枪瞄准。
练了一会儿，王兆奎示意李亚民指挥部队恢复原来队形坐下。又说：“我这老兵给你们新兵蛋子们介绍个邪招儿，准星要反光，抓把土冲它吹口法气，立马就好。”
团政委第十章（7）
唐志国故作惊讶：“这是王氏光学原理吧？”
王兆奎笑着说：“对，新创的王氏光学原理，这么深奥的东西，讲了你们也不明白，照着做就行。关键是大家不要紧张，姜政委刚才跟我说了，射击打好打坏是技术，靠心理、靠静气。五公里越野怎么样是意志，靠精神、靠拼命。打靶大家尽力，打砸了还有个临场发挥好不好的托词，五公里越野、四百米障碍可没有偶然性那一说儿，谁要是给我跑肚拉稀下软蛋，可别怪我把他骟成太监！”
姜海河跟着打趣：“你团长这是哪朝哪代刑法，这太厉害，小光棍儿们都骟成太监，那还怎么娶媳妇儿啊！”
向毅说：“完了完了，这下儿完了，第一个挨骟的恐怕就是我，成了太监，女朋友更不要我啦！”
唐志国头一歪：“怕什么，玩儿命拼！我请示报告都打好了，拿了第一，团长一人给发一个媳妇儿！”
肖洪亮装出一副十分认真的样子：“那好啊，团长在报告上画圈没有？”
大家哗啦笑了。
指挥台广播通知建制连带到射击场列队。
唐志国对王兆奎、姜海河说：“部队情绪好容易松缓下来，你们别到射击场了，你团长政委在那里一站，本身就是压力。”
5
首先进行的是干部手枪射击和四百米障碍对抗。
向毅强化训练这些天，辛苦没有白吃。四个连三十六名干部参加对抗，手枪五发子弹全都命中靶心的只有六人，他是其中一个。四百米障碍在学校就有底子，加上体力技巧提高，有手枪射击五发五中的鼓舞，也干净利索，总成绩仅次于严跃新。
这下儿有吹牛的资本了，点着肖洪亮的鼻子叫上了：“小子，看到没，本排座屈居第二啦！对不起，五公里越野回来，你们都得给我兑现！”
接下来是连队的射击和跨越障碍对抗，以每轮儿各连一个班的形式交叉进行。
不知道是对四百米障碍心里有底，还是感到着急也没用，王兆奎和姜海河全远远在旁边盯着射击。
射击是每人一张靶纸，按编号顺序进行，没有报靶的，打好打坏都看不见。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无谓的紧张什么用也没有，可是该死该活鸟朝上的气魄就是拿不出来！仔细观察从射击位置下来的战士面目表情，想从中看出点什么来。可气的是这些混蛋们都一个一个地绷着个脸瞎严肃，一点也找不到令他们宽慰的模样。
军里这些行家们组织很严密，不到一个小时两项就都进行完毕。成绩还在统计，五公里越野就要开始了。
指挥部在五公里越野上别出心裁了，各连发一张地图，按图行进，分批次对抗，每批放出两个连，相向而行。
王兆奎搞了二十年步兵训练没见过这么干的。
唐志国拿过地图，脸上有了笑容：“团长你看，这个路线恐怕不少于七公里，二连体能好，路线越长越有利。”
“别高兴，指挥部里都是搞训练的老手，怎么会把五公里搞成七公里？岳副参谋长一向不循常规，肯定还有名堂！”王兆奎说着转向李亚民，“你记住，这绝对不是实际行进路线，路上有什么新情况，一定反应要快，决策要果断，别磨磨叽叽耗时间！”
抽签结果是二连和S师的五连对抗。两个冤家又聚头了！从1964年大比武开始，军里组织比武考核，最后的冠亚军大多都是在这两个连之间争夺。
跨越障碍从动作看，好像有优势，射击要把靶纸收回来数眼儿，成绩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不管怎么样，五公里越野这个重头戏都得要抓住。姜海河来加最后一脚油了：“障碍可能占了点儿上风，射击成绩还不知道。我分析形势，最乐观的估计，也就是把炊事班丢掉的分儿赶平了，还一点优势没有。能不能夺冠，全在五公里这一锤子！我说，炊事班老牛这一把辣椒好得很，让我们知道知道什么叫破釜沉舟，什么叫哀兵必胜。锅也砸了，船也沉了，没有退路了，不玩命就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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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章（8）
肖洪亮嚷：“我们不怪老牛，老牛也是为让我们吃着味道好嘛。吃饱了有劲，给老牛把这点儿分赶回来！”
姜海河手一拍：“这就对了。弟兄们，球已经运到禁区啦，这临门一脚要拿出吃奶的劲儿来！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拿下？”
“敢打敢拼，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只要第一！”二连官兵有节律地齐声回应。
“好，二连的荣誉，307和C师的荣誉，全在你们肩上扛着啦！”姜海河说着走到站在前卫排位置上的向毅身边，“尖刀的速度，决定全连的速度，尖刀班、前卫排决定全连胜负！”
向毅没说话，举起拳头对着空中使劲挥了几下。三排的战士们也跟着以同样动作一起做出响应。
姜海河又把李亚民、严跃新招呼过来：“该讲的团长都讲了，最后说两个问题，一个是加强行进间的鼓动，要把气氛造起来，把士气鼓起来，让部队嗷嗷叫！再一个，作风要硬，不许偷奸取巧，回到终点立刻收拢人员列好队。”
严跃新说：“政委放心，都做了布置。”
6
第一轮放出，第二轮两个老冤家并排列好队。立刻，又打起了精神战，相互非常熟悉的口号响起来。
S师五连节律地齐呼：“不怕牺牲，决战决胜，死打硬拼，誓夺第一！”
声音未落，二连接上，声浪更高：“敢打敢拼，一往无前，有我无敌，只要第一！”
没有到过军营的人，经经这阵势，听听这口号，看看这睁圆的眼睛，绷起的面肌，攥紧的拳头，立刻会明白什么是军人，什么是战士，什么是军营男子汉！
裁判员哨音一响，两个老对手像离弦的箭，同时射了出去，分头疾进。
正式比武按作战轻装，比唐志国的魔鬼训练负重减少了小二十斤，又去掉了两条腿上各一斤重的沙袋子，大家都觉得轻快多了，不亚于跑百米的速度，一口气到了734高地北侧，按图上路程计算，正好是一半。
李亚民回头望望，队伍还是整整齐齐，再看看表，时间还不到九分钟。心里美滋滋的：“指导员，现在我心里有底了，不信他五连能比我们还快！”
严跃新也抬手看看表：“先别乐观，这个对手可不是瓤货，你听山那边呐喊声，人家也是一半的路了。”
李亚民冲后边队伍一招手，大喊：“加油，拿下五连，第一就是我们的！”
向毅经过一个多月强化训练真的强化了，他这尖刀排排长一直紧跟在连长后边，听李亚民一招呼，也大声鼓动自己的部队：“车到轱辘到，连长到哪儿我们到哪儿！”
“停止前进！”
说话间，前边一辆摩托车上跳下一名军官，伸手拦住队伍。李亚民认识，这是军部作训处习参谋，过去参加军里集训见过，臂章标明，是比武指挥部的工作人员。
李亚民也伸手示意部队停下。
习参谋把一张纸递给李亚民：“指挥部命令，307团二连立即向734高地攻击前进，迅速占领734高地制高点，而后按图上新行军路线行进。”
李亚民心想，果然被团长言中，来情况了！接过命令看都没看，转身大喊：“各排长集合！”
三个排长迅速跑过来，李亚民急促地部署：“全连成前三角攻击队形，三排在前，一排在左，二排在右，边打边布置，全速攻击前进，抢占主峰！”
“是！”三个排长应声去组织自己队伍。
严跃新一把抓住向毅：“向毅，尖刀排的速度就是全连的速度！做猛虎当乌龟全看你的啦！”
“明白！”向毅身体都没来得及转过来，头一扭敬了个礼跑了。
“终点见！”李亚民礼貌地向习参谋敬礼打了个招呼，飞快向三排追去。
严跃新没看命令，一听李亚民的部署就明白了，指挥部的安排是走南北两边的连队都向743高地主峰攻击，然后交换路线返回。正好走同样路线，谁也不占便宜不吃亏。他对这里地形熟悉，734高地是青龙山的最高峰，南面坡缓，上山速度快。北面距离短，坡陡难爬，下山就快多了。两相比较，上山下山对方都占便宜。形势严峻，他举起手枪一挥，借用电影《南征北战》的台词：“赶在敌人前边，抢占摩天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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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章（9）
“抢占摩天岭！”顷刻间，部队纷纷号叫起来。
北坡根本没有路，乱石突兀，杂草没腰，荆棘丛生，到处是直上直下的陡崖，前进一米都很艰难，还没到山腰，部队就沉闷了下来，大多都上气儿不接下气儿了。
“排长，抓树根，引体向上！”
严跃新听到肖洪亮一阵急促的叫喊，转头一看，见向毅手抓着一把荆棘，吊在了断崖上，两脚乱蹬。下边一个战士在用枪托抵住他双脚往上顶。
“不许用枪托顶！”严跃新喊。
这家伙到底是成天泡在篮球场、足球场上，又有多年训练的老底子，纵身抓住一把灌木枝子，一悠登了上去，探身拉着向毅的手一把扯住：“向毅，你他妈这尖刀排长真要搞越位的战术啊！”
“谁知道这石头是酥的，一踩就散！”向毅抱怨。
严跃新看到，向毅脸上被灌木枝子划出了一道道伤痕，汗水和着血一抹，成了看不清眉眼的红脸关公，拽下毛巾递过去：“嘿，想什么呢，又想对象出国的事儿吧？”
“这个时候，还顾得上想好事儿！”
“不是告诉你了嘛，青石头能扒能登，紫石头都风化了。”
向毅喘着气擦了一把：“妈妈的，谁想到他们出这个幺蛾子，光练跑路没练爬山，我这手攥不住了。这下惨喽，六十个引体向上是输定啦！”
“你这手是专门数英镑美元的，哪是攥酸枣枝子的啊！这会儿后悔咱可以饶你。”肖洪亮笑着来夺向毅的背包。
向毅一把推开肖洪亮：“放屁，狗日的滚开，快到前边代我指挥，不要管掉队的，把全连前进速度带起来！”
严跃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