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这些畜生，我非杀光他们不可。”麦草的脸上掠过一层寒气，身子忍不住微微发抖。
马平从死了的鬼子腰里把钥匙拽下来，拿到屋里递给麦草。“钥匙找到了，给。”
麦草接过钥匙：“你知不知道这都是哪里的钥匙？”麦草端详着那串钥匙问那个女子。
“别哭了，问你话呢。”马平用枪一敲床帮。
女子停止了哭泣，摇摇头。
“这院里还有花月楼的十来个女子给鬼子逼了来，咱得想法儿把她们救出去。”
“救她们？你知道她们都是些啥货色的人的，*呀，呸，不要脸的下贱坯子。救她们干嘛，她们是自作自受。”马平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小哥，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看得出你是个好心肠的。好多姐妹跳进这个火坑不是心甘情愿的，也是生活无路给逼的，在花月楼没有人拿我们当人看，时间长了自己拿自己也不当人了。如今给鬼子劫了来受尽百般凌辱不说，说不定哪时就没了命。救救我们吧！”女子跪在床上用手拽着麦草的衣服泪如雨下。
“兄弟，你忘了咱来干啥来了？就是救，咱怎样个救法，现在都不知道她们在哪个屋子里。”
“不管那样多了，不管怎么说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姐妹，能救几个算几个，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地找。你先收拾一下，我们送你出去。”
那女子松开麦草的衣服：“你竟然肯说我们这样的人是姐妹？”女子的声音颤抖了，笑着抹了一把泪，跳下床穿好鞋子，跟在麦草和马平身后来到院子里。
麦草望了女子一眼，转过身去，心头像打翻了五味瓶，搅得难受。
马平领着麦草和女子来到刚才打死鬼子的西墙下面：“从这里翻出去就是安全地带”。
“大哥，你先踩我肩膀上去再把她拉上去。”
“兄弟，你这身子骨怕禁不住大哥踩的，还是我把你送上去吧。”这时后院传来狼狗的叫声。
麦草点点头，马平蹲在地上，麦草踩着马平的肩头手抠着砖缝随着马平往上起身够着了墙头，两手使劲一撑身子趴在了墙上。
院子那头有鬼子呜哩哇啦的说话声，狼狗的叫声越来越猛。
女子也像麦草那样踩到了马平的肩上，可两条腿哆嗦得厉害马平往起一站，那女子竟摔了下去，咕咚一声。麦草在垣墙上伸手拉了个空，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
“你可哆嗦啥呢？”马平一着急弯腰抓起那个女子，一倒手抱紧两腿直起身子往上一送：“兄弟，快拉上去。”
麦草骑在墙上一探身伸手抓住了女子伸过来的手，连拉带拽地把她拖上墙头：“我拉好了你，你赶紧往下跳吧，鬼子过来了，晚了你就走不了了。”
女子匆忙中道了声谢往墙外黑暗中跳了下去，麦草听到嘶拉一声，估计是女子的衣服给挂撕了。麦草顾不得许多攀着墙头矮下身子马平一搭手，轻轻地落到地上。
复仇 第五章（1）
两人整理一下衣服，拿了枪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两个鬼子打着手电一边四处照着一边嘀噜嘟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鬼子看到了他们两个，径直走过来。
麦草和马平穿着鬼子的衣服，黑灯瞎火中那两个鬼子一时没有看出来，“你们看到什么了没有？”
麦草和马平听不懂鬼子话不敢乱回答，麦草胳膊肘一碰马平把帽子往下拉了拉急中生智说了一句，“花姑娘的？我要。”说着向鬼子身边蹭了过去。
鬼子一听花姑娘，呲着牙咕噜了一句，又感觉不对劲，麦草没等鬼子反应过来，把手里的刺刀朝靠近的一个鬼子的肚子捅了过去，血噗地窜出去老远。
马平也一个箭步上去把匕首扎入了另一个鬼子的肋骨，那个鬼子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睁着，马平拔出匕首又向肚子补了一刀。
解决完两个鬼子，麦草和马平把脸上手上的血三把两把在鬼子衣服上擦净，将尸体拖到墙角下，喘了一口气，拣起鬼子的枪拿过手电，鼓捣了半天才找到开关把光灭了。
狼狗的叫声没有刚才那样猛了，“咱们到后面屋子转转，去找找花月楼的那些女子。”麦草悄悄对马平说。
“这样多屋子，找起来麻烦啊。奶奶的，要是能把鬼子都轰出来让花月楼的女子自己跑出来咱不就省事了嘛。”马平嘟囔着。
“把鬼子都轰出来？”麦草重复着马平的话。“有了，咱们一人在一边打枪，把鬼子都引到后院去，一人喊话把那些女子喊出来让她们从前门逃出去。”
“那好，我去逗引鬼子，你去救那些女人。”
“不行，你才刚打枪打不上鬼子，鬼子不知道有多少，怕没引开鬼子你自己就给交代了。还是我去引鬼子吧，我多带几杆枪，让鬼子不知道来了多少人。到时候你带着他们跑出去就行，不用管我，我自己想法儿脱身。”
马平还想说啥，被麦草一拍肩头，“别争了，就这样定了。”说着麦草从马平身上摘下两杆枪都背在了自己身上。“先去把那些狼狗干掉。”
两人顺着狗叫声轻手轻脚地来到狼狗窝前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狼狗竖起耳朵挣拖着链子又狂叫了起来。麦草瞄准狼狗打出去几颗石子，几只狼狗惨叫几声趴在地上不动了。麦草一拽马平，“快把我送到房顶上去”。
跑到垣墙下，马平伏下身驮起麦草，麦草踩着肩头攀到墙头上，弯腰在墙上摇摇晃晃地跑到房山前两手扶住房瓦身体一纵两腿搭到了房上。这时鬼子听到狼狗的惨叫声慌忙跑出来，院子里顿时乱哄哄的一片。
麦草趴在房上把几杆枪冲着院子架好，对马平摇着手小声喊，“大哥，你先躲开鬼子，去救花月楼的女子吧。”马平答应一声顺着墙根往前跑了。
“不好了，八路军游击队来攻打宪兵队了。”麦草放声喊了起来，鬼子听到喊声呼啦啦朝着声音涌了过来。
哒哒哒，砰砰砰。“在那里，巴嘎。”
麦草和鬼子交了火，枪声像暴豆般响成一片。鬼子越来越多地集中到后院，火力很猛，压得房脊后的麦草抬不起头来。
马平仰仗对院里的道路熟悉躲着鬼子，很快来到鬼子的聚集圈外。“花月楼的女子听着，八路军游击队救你们来了，这会儿跟鬼子打得正热闹，你们赶快往外跑啊，跑得晚了可就出不去了！”马平把双手拢在嘴边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喊了没一会儿马平听到吱扭的开门声，有女子向马平这边跑过来，远处有气喘吁吁的跑步声。马平一看高兴得眼睛亮闪闪地放光。
复仇 第五章（2）
“在这边，上这边来，我在这里。”黑暗中马平向跑过来的女子招着手。
“真是八路军游击队来救我们了？”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手捂在胸口惊魂未定地问。
“是真的，你没听到后面枪声打得正热闹呢？”
“八路军游击队能来救我们花月楼的人！”女子哽咽了。
“对，就是来救你们的。就你们三四个，还有吧？”
“这回给鬼子抓来的有十来个姐妹，可都不知道在哪个屋子里。”另一个女子说。
“你们帮着我一起喊，她们听到你们的声音就会都出来了。”
“姐妹们，快点儿跑啊，八路军游击队来救咱们了，快点儿跑啊！”哽咽的女子清了下嗓子就喊了起来。“快点儿跑啊，姐妹们，游击队来了！”另外两个也跟着冲黑乎乎的屋子里喊。
又有两个女子跑了过来，几个女子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你们快点儿往前门跑吧，那里站岗的鬼子已经打死了，从那里能安全地出去，不要在这里哭了，鬼子赶过来就跑不成了。赶紧的，我再等等看还有没有出来的。”
“游击队你多保重！”“小心啊！”几个女子相互拉扯着忽拉拉往前赶，深一脚浅一脚地融在了黑沉沉的夜色中。
马平哈腰跑到一个大水缸后面刚蹲下，砰，一颗子弹打了过来，从水缸右面飞了过去。砰砰，又是几枪。马平抱着脑袋躲在缸后听到了女子的喊叫声，一个女子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后面一个鬼子边跑边打枪，嘴里呜哩哇啦地骂着。
鬼子往水缸这边追了来，马平屏住呼吸耐心地等着，鬼子的枪过来了，他猛一起身一手抓住鬼子的枪杆，一手将匕首刺进了鬼子的前胸。鬼子靠在缸上挣扎着往回夺枪，马平压着鬼子的枪逼得鬼子身子往后仰，鬼子的脚离了地面，身子横在了缸上，砰，扑通，鬼子的枪冲着天响的同时马平把鬼子按进了水缸里。
马平拣了鬼子的枪向站在不远处吓得不知所措的女子走过去，“别害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刚才她们有好几个往前门外跑了，跟我来，我送你出去。”马平带着女子贴着墙根往南门跑。
麦草待鬼子的火力减弱，就冲着鬼子堆猛扫一通，鬼子在院子里毫无遮拦躺下几个。
鬼子宪兵队队长高桥雷二把手中的战刀向上一挥呜哩哇啦了几句，很快鬼子搬来了梯子，搭在了垣墙上。
“鬼子要上房。”麦草心中暗暗说声不好，一骨碌翻到房山那，朝着爬梯子的鬼子砰砰砰一顿扫射。
麦草刚一停火就看到对面房上有鬼子爬了上来，正想架机枪。院子里的鬼子往房上一通乱枪，子弹在麦草头顶上身旁呼啸着飞过去。
哒哒哒，院子里的鬼子躺下了一大片，麦草的身后呼呼呼来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汉子，趴在麦草身边向院子里扫射。
“小心对面房上鬼子的机枪”，麦草心中一热低低的声音说道。
“看到了，打。”一个中年男子一甩手指挥着身边的人。一片子弹飞出去，对面房上的鬼子还没来得及打枪就死了。
“你是哪个队的？怎么是一个人来闯鬼子窝，胆子够大的，看你这打扮是穿了鬼子的衣服。”中年男子借着闪耀的火光问麦草。
“没有队。跟俺来的还有一个，我把鬼子引在这里，他去前院救花月楼被劫来的女子去了。身上的衣服是为了糊弄鬼子的，冷不丁鬼子还真看不出来。”
“花月楼的女子？里面有你们的亲人？”男子继续问，同时一枪一个撂到了两个爬墙的鬼子。
“没有，原来是想到鬼子窝里来杀鬼子的，正好碰上有花月楼的*给关在这里，就顺手干了。”麦草抬起胳膊擦着脸上淌下的汗，漫不经心地说。
“好小子，真有你的。听声音也就十八岁吧。两个人敢来这里杀鬼子，有种。杀到鬼子没有？”
“当然杀了，门口两个把门的，院里两个巡逻的，刚才打死几个不知道了，看看捡了好几条枪呢。你们是哪个队的？也是来鬼子窝捣乱的？”麦草打几枪就把头趴下。
“好样的！你还有匣子枪？”
“这匣子枪是从死人堆里捡到的，好用。”麦草有些得意。
“想不想入队打鬼子，比你们这样单枪匹马的跟鬼子干强多了。咋样，来我队里吧？”中年男子用商量的口气问麦草。
麦草斜眼看了看中年男子，摇摇头。
“咋？还不愿意？冀鲁边区抗日挺进纵队在咱云良县的分队，华云支队，听说过没有？”
鬼子的子弹打过来，麦草和中年男子都一骨碌滚到了一边，男子让过鬼子的火力连打几枪，又有两个鬼子被打死。
“华云支队，没有听说过，不过你的枪法挺准的，你们到底是来干啥的？”麦草滚到男子身边问。
“来打探鬼子的军情，离老远就听到这边枪声激烈，赶过来就遇上了你。还以为是手枪队的兄弟呢，原来是一个愣小子。”
复仇 第六章（1）
麦草听男子说自己是愣小子一愣神，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对面房上已经上去了一拨鬼子，向这边用机枪猛扫，打得碎瓦乱飞，麦草和男子等人躲在房脊后不敢抬头，更没有时间还击。院子里的鬼子越聚越多，更多的在往房上爬。
男子一看形势不好，对身边的人说，“弟兄们，鬼子人多，火力太强，咱不能硬打，瞅机会撤。大雷，扔手榴弹掩护我们。”
叫大雷的队员答应一声从腰里拽出手榴弹一拉信子嗤嗤嗤地冒了烟。随着轰的一声响，鬼子发出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男子拉起麦草，“快点儿跑，被鬼子包围了就走不脱了。”
又是一颗手榴弹扔出去，在硝烟弥漫中麦草和队员们飞快地踏着脚下的房瓦，一口气跨过一排排房子，七绕八绕把鬼子的枪声甩在了后面。
麦草站住脚张开嘴大口地喘着气，男子带着人哧溜溜从房上下到垣墙上，男子冲麦草喊，“快下来，一会儿鬼子就会静街的，赶紧找个安全地方藏起来。”
大街上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呼呼隆隆地有一对对人马声乱糟糟地灌进耳朵。
麦草跟着中年男子等人穿街走巷地跟鬼子捉着迷藏，满大街的都是鬼子伪军。让过一群敌人，麦草等人刚躲进一条胡同，就听见有人低低地喊，“白草兄弟，我在这里。”
麦草寻着声音看见马平闪了过来，“大哥，你咋还没走？”
“我不放心你，从宪兵队出来后就进不去了，可又担心你，怕你走不脱，看到满大街的鬼子伪军知道你肯定是出来了，就到处找你。”
麦草的心头一热，“我不是让你走不要管我嘛，你这样跑有多危险。花月楼的女子出来几个？”
“跑出来六个，都给带出去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你看这不好好的。”麦草把身子在马平面前直了直。
“这就是和你一块儿闯鬼子窝救人的那人吧”，中年男子问麦草。
“就是他。”
“咋这样多的人，他们都是谁呀，兄弟？”
“我们是华云支队的，我姓武，叫武一林。你们两个真敢干啊，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得赶紧找个安全地儿藏起来。天亮了就更走不了了。”
“敢情你们是华云支队的呀，太好了，跟我来吧，这里的路我都熟。”麦草等人在马平的带领下很快摆脱了鬼子伪军的的追赶，来到一家院门前。
马平急急地叩打门环，里面有悉悉簌簌的脚步声。“快开门，我回来了。”
“是掌柜的回来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问。
“是我，老赵，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