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样。他搂着我,片刻之后,小心地把我放到那片柔韧的蕨类植物上。
“你感觉怎么样?”他问道。
在我的脑子还在如此疯狂地眩晕着的时候,我不能肯定自己感觉怎么样。“头晕目眩,我想。”
“把你的头放在膝盖中间。”
我试着做到这一点,而这确实有些作用。我慢慢地吸气,呼气,让我的头保持不动。我的耳朵里回荡着空洞的耳鸣声。
“我猜这不是个好主意。”他沉思着,说道。
我试图显得积极些,但我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不,这非常有趣。”
“哈!你白得像个幽灵——不,你白得像我一样!”
“我想我应该先闭上眼睛的。”
“下次记着这一点。”
“下次!”我呻吟道。
他大笑起来,他的心情依然充满了喜悦。
“爱炫耀的家伙。”我喃喃自语道。
“睁开眼睛,贝拉。”他安静地说道。
他就在那里,他的脸离我的脸是那么的近。他的俊美刺痛了我的心——太过分了,远远超出了我能习惯的范围。
“当我在奔跑的时候,我在想……”他停了下来。
“想着别撞到树上,我希望是这样。”
“笨蛋贝拉,”他轻笑着。“奔跑是我的第二天性,这是我永远也不需要去思考的事情。”
“爱炫耀的家伙。”我再次喃喃低语道。
他笑了。
“不,”他继续说道。“我在想着一件我想要尝试的事情。”他又一次用双手捧住了我的脸。
我没办法呼吸。
他踌躇着——但不是用正常的方式,人类的方式,迟疑着。
不是一个男人在吻一个女人以前的那种方式,那种想要估计她的反应,想要看看他会被怎样地接纳的踌躇。也许他犹豫着,是想要延长这一刻,充满期待的完美的一刻,有时候比接吻本身更棒。
爱德华迟疑着,是在测试他自己,看看这是否安全,确认自己仍被自己的需要所控制着。
然后,他冰冷的,大理石般的唇非常温柔地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们两个都没有预料到的,是我的反应。
血液在我的肌肤下沸腾着,灼烧着我的唇。我的呼吸变成了失控的喘息。我的手指纠缠着他的发,把他按向我。我的唇微微张开,吸进了他令人陶醉的香气。
我立刻感觉到他在我的唇下变成了毫无反应的石头。他的手温柔地,却用着不可抵抗的力量,把我的脸退开了。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充满警惕的神情。
“噢。”我喘息着说道。
“那是一种保守的描述。”
他的眼睛睁大着,他的下巴绷紧着,他在痛苦地克制着自己,但他还是没有背离他那完美清晰的发音。他碰着我的脸,离他的脸只有几英寸远。他的俊美让我有些目眩。
“我应该……?”我试图挣脱出来,给他一点空间。
他的双手拒绝放开我,哪怕只是挪动一英寸。
“不,这还能忍受。稍等片刻,拜托。”他的声音很礼貌,充满了克制。
我凝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的兴奋渐渐褪去,眼神温柔起来。
然后,他咧着嘴,露出了一个顽皮得惊人的笑容。
“好啦。”他说道,显然对自己很是高兴。
“还受得住吗?”我问道。
他大声笑了起来。“我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强。很高兴能知道这一点。”
“我希望我也能这样说。我很抱歉。”
“毕竟,你只是个人类。”
“非常感谢。”我说着,我的声音有些苦涩。
他用他那种柔软的,快得几乎看不见的动作站起来。他向我伸出手,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我太习惯于我们小心翼翼地保持零接触的规定了。我抓住他冰冷的手,所需要的协助比我认为的还要多。我的平衡感还没有回来。
“你还在因为奔跑而眩晕吗?或者是我的接吻技术导致的?”此刻他大笑着,是多么的让人头晕目眩,多么像人类,他天使般的面容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和我所熟知的爱德华相比,他是另一个,迥然不同的爱德华。而我感到自己对他更着迷了。如果让我现在和他分离的话,一定会带来实质上的痛苦的。
“我不能肯定,我还是有点糊涂。”我设法作出了回应。“不过,我想两者兼而有之。”
“也许你应该让我来开车。”
“你疯了吗?”我断言道。
“我能开得比你开得最好的那天还要好。”他揶揄道。“你的反应能力可远不及我。”
“我相信这是事实,但我不认为我的神经,或者我的卡车,能够承受得住。”
“给我一点信任,求你了,贝拉。”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地攒着钥匙。我撅起嘴,然后慎重地摇了摇头,紧张地露齿微笑。
“不。想都别想。”
他难以置信地扬起眉毛。
我开始绕过他,径直向驾驶座走去。他原本也许会让我过去的,如果我没有轻微地晃荡了一下的话。然后我又晃了一下,他不会让我过去了。他的胳膊环住了我的腰,变成了一个无法逃脱的圈套。
“贝拉,我已经花费了大量的个人努力,只是为了让你活着。我不打算在你甚至无法沿直线走路的时候,让你坐到一辆卡车的方向盘后面。还有,是朋友就不要让她酒后驾车。”他轻笑着,引用那句公益广告说道。我能闻到从他的胸膛散发出来的那股无法抵抗的甜腻的芳香。
“酒后?”我伉仪道。
“你陶醉在我不同寻常的表现中。”他又一次露出了那个饶有趣味的坏笑。
“我不能反驳这一点。”我叹息说。没有办法绕过这一点。我在任何事情上都无法拒绝他。我高举起钥匙,松开手让它落下来,看着他的手闪电般地掠过,无声地抓住它。“当心点——我的车可是上了年纪的。”
“非常明智。”他满意地说道。
“你就不受任何影响吗?”我苦恼地问道。“对我的存在?”
又一次,他易变的表情又改变了,他的神情变得温和起来。起初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把脸俯向我的脸,用他的唇慢慢地拂过我的下颌,从耳后一路吻到下巴,往返流连。我颤抖起来。
“无论如何,”他最终喃喃低语道,“我能更好地应对。”
第十四章 精神胜于物质
当他把速度保持在合理水平时,他确实可以开得很好,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就像很多事情一样,这似乎对他来说毫不费力。他很少看路面,轮胎却从未偏离过小路的正中间,一公分也没有偏离过。他单手开着车,在座位上牵着我的手。有时候他会抬头看向正在落下的太阳,有时他会看着我——我的脸,我飘拂在敞开的车窗外的头发,我们交叠的手。
他打开了收音机,转到一个老歌电台,然后跟着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歌唱了起来。他知道每一个节拍。
“你喜欢五十年代的音乐?”我问道。
“五十年代的音乐很棒。比六十年代的,或者七十年代的还要棒,唷!”他颤抖了一下。“八十年代的还能忍受。”
“你打算告诉我你多大了吗?”我试探性问道,不想打破他正在兴头上的幽默气氛。
“这很重要吗?”让我宽慰的是,他的笑容依然明朗。
“不,但我还是想知道……”我扮了个鬼脸。“没有什么能像一个未解之谜一样让你整夜睡不着觉。”
“我怀疑这是否会让你心烦。”他的回应更像是自言自语。他看着太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
“让我试试看。”我最终说道。
他叹息着,然后看向了我的眼睛,那一刻他似乎完全忘记了路况。不管他看见了什么,那一定鼓励了他。他看向太阳——那个正在落下的球体发出的光芒在他的肌肤上闪耀着,折射出略带深红色的微光——然后说话了。
“我出生在1901年的芝加哥。”他停下来,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我的脸上是小心翼翼的毫不惊讶的神情,我耐心地等待着下文。他淡淡一笑,然后继续说道。“1918年的夏天,卡莱尔在一家医院里发现了我。我才十七岁,正因为西班牙流感而濒临死亡。”
他听见了我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尽管这声音小得几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他低下头,再次看着我的眼睛。
“我记不太清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人类的记忆总在褪色。”他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接着说道。“我确实还记得,卡莱尔救我时的感觉。那不是件容易的事,不是你轻易可以忘掉的事。”
“你的父母呢?”
“他们都已经在这场瘟疫中死去了。我成了孤儿。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了我。在瘟疫流行的一片混乱中,没人会注意到我不见了。”
“他是怎样……救你的?”
几分钟后,他才回答了我的问题。他似乎在谨慎地选择着字眼。
“这很困难。我们中没几个人有足够的自制力来做到这件事。但卡莱尔总是我们之中最人道的,最慈悲的那个……我不认为你能在整个人类历史中找到可与他相提并论的人。”他顿了顿。“但对我来说,整个过程都仅仅是非常,非常的痛苦。”
我能从他的口吻看出,他不会再说更多关于这个话题的内容了。我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尽管它远没有消停下来。对于这个特殊的问题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而这些事情才刚刚闯入我的脑海。毫无疑问,他敏捷的头脑已经理解了困扰着我的每一个方面。
他柔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他是出于寂寞才这样做的。这通常是他作出选择的原因。我是第一个加入卡莱尔的家族的,虽然不久以后他就发现了艾思梅。她从悬崖上跳了下来。人们径直把她送到了医院的太平间,虽然不知怎的,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所以你必须处于濒死的状态,然后,才能变成……”我们从没说过这个词,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它。
“不,这只是卡莱尔的做法。只要那人还有别的选择,他就绝不会这样做。”无论何时他提到他的父亲,他话语里的敬意总是那么的深厚。“不过,他说这样确实会更容易些。”他继续说道。“如果气血很虚的话。”他看着现在漆黑一片的路面,我能感觉到,这个话题又到此为止了。
“然后是艾美特和罗莎莉?”
“接着卡莱尔把罗莎莉带进了我们的家族。很久以后我才了解到,他希望她能和我在一起,就像艾思梅和他一样——他很小心,从不在我周围想这件事。”他转了转眼睛。“但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妹妹。仅仅过了两年,她找到了艾美特。她正在狩猎——那时我们住在阿巴拉契亚山区——发现一只熊正要把他干掉。她背着他跑了一百多英里,回来找卡莱尔,她怕自己做不来这件事。我现在才想到,这段旅途对她来说是多么的不易。”他直率地瞥了一眼我的方向,然后拿起我们的手,依然紧握着,用他的手背轻抚着我的脸颊。
“但她做到了。”我鼓励着,别开脸不去看他那双美得无法承受的眼睛。
“是的,”他喃喃低语道。“她从他脸上看到了某种东西,这让她足够坚强。从那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有时候他们不和我们一起住,就像一对结了婚的夫妇一样。但我们装得越年轻,我们就能在选中的地方待越久。福克斯很不错,所以我们都进了高中。”他大笑起来。“我猜再过几年我们又得参加他们的婚礼了。”
“爱丽丝和贾斯帕?”
“爱丽丝和贾斯帕是两个非常特别的个体。他们都在没有任何外界指导的情况下养成了我们所欣赏的那种道德心。贾斯帕属于另一个……家族,一个非常不一样的家族。他变得沮丧起来,于是开始独自流浪。爱丽丝发现了他。和我一样,她拥有着一种基于但又超越了我们个人特质的天赋。”
“真的?”我打断了他的话,有些着迷。“可你说过你是唯一一个能听到别人的思想的人。”
“那是事实。她通晓的是另一些事情。她能看见一些事——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物,一些正要到来的事物。但这非常地主观。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都是变化发展的。”
当他说到这里时,他的下巴一紧,他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我的脸又移开了。这一切太快了,我不敢肯定是否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她看见了什么样的事情。”
“她看见了贾斯帕,知道在他知道她的存在以前,他就在寻找着她了。她看到了卡莱尔和我们的家族,所以他们一起来找我们。她对非人为的事情最为敏感。她总在看着,例如,当另一伙我们的同类靠近时。还有任何他们可能带来的威胁。”
“有很多……你的同类吗?”我太吃惊了。有多少他们这样的人在我们中行走而不被察觉呢?
“不,不是很多。但大多数不会定居下来。只有那些和我们一样,放弃了猎食你们人类”——他羞愧地看了我一眼——“能多多少少和人类共居。我们只发现了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家族,他们住在阿拉斯加的一个小村落里。我们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但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一起太引人注目了。那些生活方式和我们……很不一样的同类倾向于联合起来。”
“另一些人是?”
“游牧者,大多数情况下是这样。我们有时候会这样生活。这样的生活很乏味,和别的事情一样。但我们时不时会碰见别的同类,因为我们中的大多数人更喜欢北方。”
“为什么会这样呢?”
现在我们把车停在了我家前,他已经把卡车的引擎关掉了。外面非常安静,非常黑,月亮没有出来。门廊的灯关着,所以我知道我爸爸还没到家。
“你今天下午没有睁开眼睛吗?”他揶揄道。“你认为我能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行走而不引发任何交通事故吗。这正是我们选择奥林匹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