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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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政要-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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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书舍人马周又上疏曰:
  伏见诏书令宗室勋贤作镇藩部,贻厥子孙,嗣守其政,非有大故,无或黜免。臣窃惟陛下封植之者,诚爱之重之,欲其绪裔承守,与国无疆。可则?以尧、舜之父,犹有朱、均之子?况下此以还,而欲以父取儿,恐失之远矣。傥有孩童嗣职,万一骄逸,则兆庶被其殃,而国家受其败。政欲绝之也,则子文之理犹在;政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恶已彰。与其毒害於见存之百姓,则宁使割恩於已亡之一臣,明矣。然则乡之所谓爱之者,乃適所以伤之也。臣谓宜赋以茅土,畴其户邑,必有材行,随器方授,则翰翮非强,亦可以获免尤累。昔汉光武不任功臣以吏事,所以终全其世者,良由得其术也。愿陛下深思其宜,使夫得奉大恩,而子孙终其福禄也。
  太宗并嘉纳其言。於是竟罢子弟及功臣世袭刺史。

 卷四  太子诸王定分第九(凡四章)
作者:吴兢
  贞观七年,授吴王恪齐州都督。太宗谓侍臣曰:“父子之情,岂不欲常相见耶!但家国事殊,须出作藩屏。且令其早有定分,绝觊觎之心,我百年后,使其兄弟无危亡之患也。”
  贞观十一年,侍御史马周上疏曰:“汉、晋以来,诸王皆为树置失宜,不预立定分,以至於灭亡。人主熟知其然,但溺於私爱,故前车既覆而后车不改辙也。今诸王承宠遇之恩有过厚者,臣之愚虑,不惟虑其恃恩骄矜也。昔魏武帝宠树陈思,及文帝即位,防守禁闭,有同狱囚,以先帝加恩太多,故嗣王从而畏之也。此则武帝之宠陈思,適所以苦之也。且帝子何患不富贵,身食大国,封户不少,好衣美食之外,更何所须?而每年别加优赐,会无纪极。俚语曰:‘贫不学俭,富不学奢。’言自然也。今陛下以大圣创业,岂惟处置见在子弟而已,当须制长久之法,使万代遵行。”疏奏,太宗甚嘉之,赐物百段。
  贞观十三年,谏议大夫褚遂良以每日特给魏王泰府料物,有逾於皇太子,上疏谏曰:“昔圣人制礼,尊嫡卑庶。谓之储君,道亚霄极,甚为崇重,用物不计,泉货财帛,与王者共之。庶子体卑,不得为例,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而先王必本於人情,然后制法,知有国家,必有嫡庶。然庶子虽爱,不得超越嫡子,正礼特须尊崇。如不能明立定分,遂使当亲者疏,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徒,乘机而动,私恩害公,或至乱国。伏惟陛下功超万古,道冠百王,发施号令,为世作法。一日万几或未尽美,臣职谏诤,无容静默。伏见储君料物,翻少魏王,朝野见闻,不以为是。《传》曰:‘臣闻爱子教以义方。’忠、孝、恭、俭,义方之谓。昔汉窦太后及景帝并不识义方之理,遂骄恣梁孝王,封四十馀城,苑方三百里,大营宫室,眩烂滞祁那烤尥蚣疲鼍膈希〔坏靡猓⒉《馈P垡嘟卷Щ囱敉酰钢领栋埽灯涓ㄒ酝巳弥迹瞿嘶衩狻G椅和跫刃鲁鲩x,伏愿恒存礼训,妙择师傅,示其成败;既敦之以节俭,又劝之以文学。惟忠惟孝,因而奖之道德齐礼,乃为良器。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者也。”太宗深纳其言。
  贞观十六年,太宗谓侍臣曰:“当今国家何事最急?各为我言之。”尚书右仆射高士廉曰:“养百姓最急。”黄门侍郎刘洎曰:“抚四夷急。”中书侍郎岑文本曰:“《传》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由斯而言,礼义为急。”谏议大夫褚遂良曰:“即日四方仰德,不敢为非,但太子、诸王,须有定分,陛下宜为万代法以遗子孙,此最当今日之急。”太宗曰:“此言是也。朕年将五十,已觉衰怠。既以长子守器东宫,诸弟及庶子数将四十,心常忧虑在此耳。但自古嫡庶无良佐,何尝不倾败家国。公等为朕搜访贤德,以辅储宫,爰及诸王,咸求正士。且官人事王,不宜岁久。岁久则分义情深,非意闚<;img height=32 width=32 border=0 src=/bzk/;,多由此作。其王府官寮,勿令过四考。”

 卷四  尊敬师傅第十(凡六章)
作者:吴兢
  贞观三年,太子少师李纲,有脚疾,不堪践履。太宗赐步舆,令三卫轝入东宫,诏皇太子引上殿,亲拜之,大见崇重。纲为太子陈君臣父子之道,问寝视膳之方,理顺辞直,听者忘倦。太子尝商略古来君臣名教,竭忠尽节之事。纲懔然曰:“讬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古人以为难,纲以为易。”每吐论发言,皆辞色慷慨,有不可夺之志,太子未尝不耸然礼敬。
  贞观六年,诏曰:“朕比寻讨经史,明王圣帝,曷尝无师傅哉?前所进令遂不睹三师之位,意将未可。何以然?黄帝学大颠,颛顼学录图,尧学尹寿,舜学务成昭,禹学西王国,汤学威子伯,文王学子期,武王学虢叔。前代圣王,未遭此师,则功业不著乎天下,名誉不传乎载籍。况朕接百王之末,智不同圣人,其无师傅,安可以临兆民者哉?《诗》不云乎:‘不愆不忘,率由旧章。’夫不学,则不明古道,而能政致太平者未之有也!可即著令,置三师之位。”
  贞观八年,太宗谓侍臣曰:“上智之人,自无所染,但中智之人无恒,从教而变,况太子师保,古难其选。成王幼小,周、召为保傅。左右皆贤,日闻雅训,足以长仁益德,使为圣君。秦之胡亥,用赵高作傅,教以刑法,及其嗣位,诛功臣,杀亲族,酷暴不已,旋踵而亡。故知人之善恶诚由近习。朕今为太子、诸王精选师傅,令其式瞻礼度,有所裨益。公等可访正直忠信者,各举三两人。”
  贞观十一年,以礼部尚书王珪兼为魏王师。太宗谓尚书左仆射房玄龄曰:“古来帝子,生於深宫,及其成人,无不骄逸,是以倾覆相踵,少能自济。我今严教子弟,欲皆得安全。王珪我久驱使,甚知刚直,志存忠孝,选为子师。卿宜语泰,每对王珪,如见我面,宜加尊敬,不得懈怠。”珪亦以师道自处,时议善之也。
  贞观十七年,太宗谓司徒长孙无忌、司空房玄龄曰:“三师以德道人者也。若师体卑,太子无所取则。”於是诏令撰太子接三师仪注。太子出殿门迎,先拜三师,三师答拜,每门让三师。三师坐,太子乃坐。与三师书,前名惶恐,后名惶恐再拜。
  贞观十八年,高宗初立为皇太子,尚未尊贤重道,太宗又尝令太子居寝殿之侧,绝不往东宫。散骑常侍刘洎上书曰:
  臣闻郊迎四方,孟侯所以成德;齿学三让,元良由是作贞。斯皆屈主祀之尊,申下交之义。故得刍言咸荐,睿问旁通,不出轩庭,坐知天壤,率由兹道,永固鸿基者焉。至若生乎深宫之中,长乎妇人之手,未曾识忧惧,无由晓风雅。虽复神机不测,天纵生知,而开物成务,终由外奖。匪夫崇彼干籥,听兹谣颂,何以辨章庶类,甄覈彝伦?历考圣贤,咸资琢玉。是故周储上哲,师望、姡Ф釉#缓核蒙钊剩啊㈢捕训隆T蛱樱陟鍪窍担贫裰剩送鏊乖冢磺谟谑迹谟谥铡J且躁舜砩鲜椋钔ㄕ酰患忠晗撞撸裰窠獭G晕┗侍佑裨Mι鹕碚瘢髟鼠瞥现溃⒂讶室逯剑酝ψ蕴熳耍抢蜕筅停桃曰难龅拢栌鞠7缫印H辉蚯廾攀由牛驯盱度灰展鄣溃撕腱端氖酢K涓混洞呵铮凉薪ィ悼炙暝乱淄橐敌思ィ∵m晏安,言从此始。臣以愚短,幸参侍从,思广储明,暂愿闻彻,不敢曲陈故事,切请以圣德言之。
  伏惟陛下诞睿膺图,登庸历试。多才多艺,道著於匡时;允文允武,功成於纂祀。万方即叙,九围?##獭I星宜湫菸鹦荩丈饕蝗眨笠煳澎墩窆牛皖K检兜蹦辍R乙构凼椋赂吆旱郏宦砩吓恚诠和酢1菹伦岳绱耍钐佑庞纹眨幌巴际椋妓蹿鸵灰病<右栽萜粱瘢丛⒌癯妗fλ检短煳模虺ず予河常粨び窕断稍蛄飨汲刹省9桃燥蓬虼诿岚偻酰⑺尾蛔阋陨茫瘛⒄藕谓嘴度胧摇1菹伦院萌绱耍佑迫痪泊Γ谎捌玻妓蹿投病1菹卤父弥诿睿佬沐局校袒尢齑希┭彩丁LK,引见群官,降以温颜,访以今古。故得朝廷是非,闾里好恶,凡有巨细,必关闻听。陛下自行如此,而令太子久趋入侍,不接正人,臣所未谕三也。陛下若谓无益,则何事劳神;若谓有成,则宜申贻厥。蔑而不急,未见其可。伏愿俯推睿范,训及储君,授以良书,娱之嘉客。朝披经史,观成败於前踪;晚接宾游,访得失於当代。间以书札,继以篇章,则日闻所未闻,日见所未见。副德愈光,群生之福也。
  窃以良娣之选,遍於中国。仰惟圣旨,本求典内,冀防微,慎远虑,臣下所知。暨乎征简人物,则与聘纳相违,监抚二周,未近一士。愚谓内既如彼,外亦宜然者。恐招物议,谓陛下重内而轻外也。古之太子,问安而退,所以广敬於君父;异宫而处,所以分别於嫌疑。今太子一侍天闱,动移旬朔,师傅已下,无由接见。假令供奉有隟,暂还东朝,拜谒既疏,且事俯仰,规谏之道,固所未暇。陛下不可以亲教,宫寀无因以进言,虽有具寮,竟将何补?
  伏愿俯循前躅,稍抑下流,弘远大之规,展师友之义。则离徽克茂,帝图斯广,凡在黎元,孰不庆赖。太子温良恭俭,聪明睿哲,含灵所悉,臣岂不知。而浅识勤勤,思效愚忠者,愿沧溟益润,日月增华也。
  太宗乃令洎与岑文本、马周递日往东宫,与皇太子谈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卷四  教戒太子诸王第十一(凡七章)
作者:吴兢
  贞观七年,太宗谓太子左庶子于志宁、杜正伦曰:“卿等辅导太子,常须为说百姓间利害事。朕年十八,犹在人间,百姓艰难,无不谙练。及居帝位,每商量处置,或时有乖疏,得人谏诤,方始觉悟。若无忠谏者为说,何由行得好事?况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都不闻见乎?且人主安危所系,不可辄为骄纵。但出敕云,有谏者即斩,必知天下士庶无敢更发直言。故克己励精,容纳谏诤,卿等常须以此意共其谈说。每见有不是事,宜极言切谏,令有所裨益也。”
  贞观十八年,太宗谓侍臣曰:“古有胎教世子,朕则不暇。但近自建立太子,遇物必有诲谕,见其临食将饭,谓曰:‘汝知饭乎?’对曰:‘不知。’曰:‘凡稼穑艰难,皆出人力,不夺其时,常有此饭。’见其乘马,又谓曰:‘汝知马乎?’对曰:‘不知。’曰:‘能代人劳苦者也,以时消息,不尽其力,则可以常有马也。’见其乘舟,又谓曰:‘汝知舟乎?’对曰:‘不知。’曰:‘舟所以比人君,水所以比黎庶,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尔方为人主,可不畏惧!’见其休於曲木之下,又谓曰:‘汝知此树乎?’对曰:‘不知。’曰:‘此木虽曲,得绳则正,为人君虽无道,受谏则圣。此傅说所言,可以自鉴。’”
  贞观七年,太宗谓侍中魏徵曰:“自古侯王能自保全者甚少,皆由生长富贵,好尚骄逸,多不解亲君子远小人故尔。朕所有子弟欲使见前言往行,冀其以为规范。”因命征录古来帝王子弟成败事,名为《自古诸侯王善恶录》,以赐诸王。其序曰:
  观夫膺期受命,握图御宇,咸建懿亲,藩屏王室,布在方策,可得而言。自轩分二十五子,舜举一十六族,爰历周、汉,以逮陈、隋,分裂山河,大启磐石者众矣。或保乂王家,与时升降;或失其土宇,不祀忽诸。然考其隆替,察其兴灭,功成名立,咸资始封之君,国丧身亡,多因继体之后。其故何哉?始封之君,时逢草昧,见王业之艰阻,知父兄之忧勤。是以在上不骄,夙夜匪懈,或设醴以求贤;或吐飱而接士。故甘忠言之逆耳,得百姓之懽心。树至德於生前,流遗爱於身后。暨夫子孙继体,多属隆平,生自深宫之中,长居妇人之手,不以高危为忧惧,岂知稼穑之艰难?昵近小人,疏远君子,绸缪哲妇,傲狠明德。犯义悖礼,淫荒无度,不遵典宪,僣差越等。恃一顾之权宠,便怀匹嫡之心;矜一事之微劳,遂有无厌之望。弃忠贞之正路,蹈奸宄之迷途。愎谏违卜,往而不返。虽梁孝、齐冏之勋庸,淮南、东阿之才俊,摧摩霄之逸翮,成穷辙之涸鳞,弃桓、文之大功,就梁、董之显戮。垂为炯戒,可不惜乎?皇帝以圣哲之资,拯倾危之运,耀七德以清六合,总万国而朝百灵,怀柔四荒,亲睦九族。念华萼於《棠棣》,寄维城於宗子。心乎爱矣,靡日不思,爰命下臣,考览载籍,博求鉴镜,贻厥孙谋。臣辄竭愚诚,稽诸前训。凡为藩为翰,有国有家者,其兴也必由於积善,其亡也皆在於积恶。故知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然则祸福无门,吉凶由己,惟人所召,岂徒言哉!今录自古诸王行事得失,分其善恶各为一篇,名曰:《诸王善恶录》,欲使见善思齐,足以扬名不朽;闻恶能改,庶得免乎大过。从善则有誉,改过则无咎。兴亡是系,可不勉欤?
  太宗览而称善,谓诸王曰:“此宜置于座右,用为立身之本。”
  贞观十年,太宗谓荆王元景、汉王元昌、吴王恪、魏王泰等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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