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令她意外的是,几乎每一天,都会在晚上九点准时看见他的名字,忧然心中莫名伤感,既然说了别再联系,又何必来关心我现在的心情?
难道你不知道,只要你的名字出现一天,我就终不能彻底放下吗?
这几天也一直往医院去,只是柯诺扬的身边始终有人,即使不是秦子瑜也有些朋友会在,便像是安排好一般,这在从前是绝不会出现的场景,只要自己在时,几乎都是与他两个人,秦子瑜更一次也没出现过,忧然不禁想,也许是柯诺扬刻意安排的也说不定。
骨子里有股倔强和执拗的女孩子,即使曾有过些许萌动心情,亦有过歉疚的她,也绝不能忍受这样的对待,一次次出现,甚至不给她一个说话,哪怕是忏悔的机会!
柯诺扬,你就一定要这样吗?
忧然冲动起来,是自己都难以想象和把控的,就如因为喜欢迟云锋可以与代申对冲,可以承诺不再采访吉尔斯和国家队,更何况是柯诺扬?
再平常不过的日子,自己来时,同样有两个朋友在床边与柯诺扬聊天,他们看上去是夫妻,起初还谈笑风生,渐渐的便成了没话找话的尴尬,可是忧然始终坐在一边沙发上,静静看书,不插嘴,亦不似每次般一走了之,那样的憋闷心情,她再也不要有了!
说是看书,其实哪里有翻过一页去?心里想的,皆是迟云锋尖锐的一字一句,偶尔闪过柯诺扬冷漠的脸孔!
今天已经是1月5日,记得曾对迟云锋说,10号,自己生日的那一天,会在篮球中心楼下等他,便如迟云锋那句“别再联系我,谢谢!”一样清晰,历历在目的场景,想来仍不觉心尖疼痛,
为什么呢?明明只有几次的相见,却令她如此沦陷在他的眼眸中!
甚至模糊了柯诺扬如此诚挚的情感!
不禁微微抬眼,瞥见那对夫妻相对无言的画面,好吧,柯诺扬,都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就看看咱们究竟谁的耐力更持久!
指针已经指到了九点,忧然依旧不紧不慢的假装翻书,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柯诺扬望望她,又望望满脸疲惫的两个朋友,终于开了口:“我累了,也该休息了,你们走吧。”
两个人一听,像被打入一针强心剂,笑容也铺展到了极致,连忙应承:“好,好,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经过忧然身边,有意无意的瞟了她一眼,一股怨气扑面而来,忧然也不理会,继续低头看书。
柯诺扬斜坐着,脸色略显得苍白。
“你走吧,我累了。”柯诺扬并不看她,突然开口,也是忧然意料中事。
忧然合上书,慢悠悠的道:“那你休息,我等你休息好,有话和你说。”
柯诺扬扫了她一眼:“裴忧然,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留在这里,你实际上应该在篮球中心、在报社、在任何地方都不应该在这里,你走吧,何必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忧然不禁热血上涌,两个男人,爱她的、和她爱的,都对她说,她的感情只是浪费时间吗?
“什么浪费时间?难道关心自己的朋友是浪费时间吗?”忧然疾言厉色的样子,也是很少见的。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柯诺扬合上眼,语调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微微沙哑的声音,疲惫的眼睛,昏黄的床头小灯投映在柯诺扬苍白的面孔上,睫毛的阴影在脸颊上微微颤动,脆弱的影子,看得人心底发酸。
忧然平静了语气,走到他的床边,低低的说:“柯诺扬,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样,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自私是吗?那么我道歉,但如果……”
本来想说,如果因为她隐瞒了他的病情,希望他不要在意之类的话,却哽在喉间,竟说不出口来,顿了一下,才道:“我只是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对,还是朋友,那句“别再联系我,谢谢”,不期然袭入心间,不能相爱,就只是陌路的感觉,有着深切体会的自己,绝不想在短短几天内,再次上演!
柯诺扬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了起来,却仍旧紧闭双眼。
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里是那个阳光灿烂的柯诺扬!忧然不觉再又火起心头,冲上两步,拉住柯诺扬握紧的左手:“柯诺扬,你是怎么了?一个大男人,心胸就跟针尖那么小吗?对,我承认,前些天不接你电话,是我的不对,可是我也有事情需要做,也有很多事需要时间调整和想清楚,难道也不行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当初的抉择真是没有错,如果草率的跟你这样不给一点空间的男人在一起,我迟早窒息而死!”
痛快淋漓的发泄心底积压的情绪,迟云锋的、柯诺扬的、周城的,种种的种种,这一段时间,她的确在不知不觉中,经历了太多太多,却从没对任何人提及,原本可以倾诉的对象,如今这般冷漠的脸孔,令向来自认坚强的她,不觉泪水倾绝。
温热的泪珠,一颗颗掉下来,掉在柯诺扬的手背上,轻轻滑落。
柯诺扬终于睁开双眼,光影闪动的漆黑深眸,似被寒冷冬夜凝冻了情感,依旧冷冰冰的:“你走,我不需要你任何同情,裴忧然,如果不是因为同情,你……你会在我受伤这段时间对我这么热络,让我……这么为所欲为、予取予求吗?”
忧然一怔,柯诺扬冰冷的眼神,令忧然全身通透一种冰凉,原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些,是他的努力,最终付诸流水的失落!
“柯诺扬……”
“不要说了,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努力,我以为,是你,终于看到了我的感情,我以为……可一切都不过是我以为而已!”
忧然不及开口,便被柯诺扬冷冷打断了要说的话,销黯的眼神,在原就昏暗的房间中,愈显得压沉,仿佛被天边浓云遮盖了严严一层灰色,再也看不出曾经的灿烂。
“同情?”忧然再又放低了声音:“柯诺扬,我承认,我把感情处理的很糟糕,给了你暧昧的错觉,却不能令自己全情投入,是我的问题,我的不对,我的错,可是你说同情?我为什么要同情你?你不能参加奥运了,甚至可能就此退役吗?哼,如果你是普通的运动员,或许我会,但你是谁?你是柯诺扬,是林乐平的独生儿子,拥有玉石房地产和珠光玉石公司惊人数字的继承权,不打篮球可以去上什么商学院,不打篮球,凭借你的名气可以做解说、做嘉宾、甚至做自己的体育文化公司,很多退役的运动员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你不受伤就永远不会退役吗?难道,所有退役的运动员,都要自暴自弃?很多运动员期望的亚锦赛、世锦赛、奥运会哪一样你没有参加过,有多少运动员这辈子都进不了国家队,和其他人比,你不知道幸运多少,优越多少,你甚至仍然拥有不可限量的未来,你有什么值得我同情!”
气结的说出一大堆话,泪水干涩在倔强的脸颊上,柯诺扬的眼神被不可思议的一字一句渐渐剥开云雾,露出原有的清明澈亮,屋内一时静极,仿佛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在耳里。
许久,柯诺扬才缓缓偏过头去,口吻中掺杂了复杂的情绪,却已不再是冰冷无温的:“我只是以为,是我努力,让你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你也应该很忙的吧?快奥运了,应该有很多采访要做。”
忧然亦和缓了口气,轻轻坐在柯诺扬床边:“柯诺扬,我从小到大,可都没有照顾过谁哦,你可走运了,我如果忙的话,肯定就不会过来了,你真以为自己帅绝人寰啊?”
柯诺扬转眼,漂亮的眼睛,有了些熟悉的弯弯弧度:“我本来就很帅!”
声音虽仍显得低而没有精神,可至少,不再是那么冰凉冷漠的面容,忧然一笑,缓缓垂下眼睫,不知是不是有意避开他长久的注视,只是自己心中的苦处,怕已不能如常的向他说起。
这个总能慰藉自己伤怀、令自己开心的男人,如今,该是自己给他快乐和振作的时候了!
忧然苦笑,欠下的,终究还是要还!
爱默生在《论圆圈》中说,勇气在于自我恢复的能力之中,如今,忧然真是亲眼见证了这句话。
缘是天定,份在人为(3)
自那天的当头棒喝后,柯诺扬精神的恢复明显超出很多人想象,面对病情的勇气,也实在出乎医生意料,他甚至可以从容的与医生谈论自己的病情,还笑说,如果不能再打球了,以后就开一家专门的运动康复中心,这在国外是有的,但中国还没有。
之后的几天,周城看着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小曼的眼里也盛满忧虑,终于有一天,忧然找到了这其中一切的原因。
戴岩找她!
走进戴岩的办公室,面对她,戴岩的脸色并不比在《新周刊》时好看,低着头,声音像从地底下传来:“知道找你来什么事情吗?”
忧然摇摇头,但看戴岩脸色,绝对不是好事,戴岩喜怒不形的脸,缓缓抬起,眉头紧紧拧在一起:“你做的好事!”
说着,甩手扔过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忧然低身捡起来,是《劲篮球》报道体育总局的记者名单,上面赤红色的一条斜线,划掉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这一切自己早已知道,是自己自做孽的结果,可当事实摆在眼前时,仍然一阵心酸,不怪人说冲动是魔鬼,一时的冲动,就令自己失去了梦寐以求采访奥运的机会,这个凡是体育记者的都在向往的自家门前的体育盛会,自己却失去了,然而这件事的当事人却对她说“别再联我,谢谢。”
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得不偿失,真不是好受的滋味儿。
“你不打算解释吗?”戴岩压沉的口气,向巨石压过忧然心上,解释?这才发现,就是解释,自己都不知要从何说起。
戴岩看着不言不语不反抗的她,到真有些不习惯,要是平时,她一定一百句话在那儿等着呢,可今天如此一反常态的表现,到令戴岩发不起脾气来,叹一口气,垂下了头去:“既然没话说,就出去吧,我会叫穆流苏接替你的位置,不然平白无故损失一个席位。”
流苏?是啊,小曼说了,她该是来报道了吧?不过都没有看见她的人,转身刹那,戴岩再又忽的开口:“公司不是善堂,更不是朋友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得罪了吉尔斯,叫他亲自说不要你的采访,可是……公司是不会用不做事的人的,有为才有位,你自己……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逐客令吗?
忧然开门出去,却忍不住想笑,此刻,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人财两空!
再见到流苏,她似乎变了很多,再不是那样热情随性的面容,她的笑里,仿佛有许多不可言说的疼痛,令心与笑容之间无端隔着万丈高墙,毕竟曾经有过很好的交往,忧然尽管已然心绪全乱,也还是不禁关问起她,可流苏却总是摇摇头,并不说话。
算了,也许人人都有自己心中不愿言说的秘密,就如自己,为了一个人,放弃了前途、放弃了梦想,那个人,却因为她并没有怎么样的喜欢,而疯狂逃避,甚至……近乎冷漠得连应付她都不再想,自己亦是不愿对人说起的。
周城等在办公室,见她回来,问道:“怎么样?如果实在状态不好,就请个假吧,好好休息、调整一下。”
忧然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周城站在一边,如最近的每一次般,无趣的走回了自己的位子。
忧然这才望向他,是啊,可以放假的,马上进入奥运的筹备期了,自己也将迎来无所事事的阶段,顶多整理整理资料,做做后方,可那并不是自己的志向所在,一定也是无聊至极的事情。
放假,也许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才刚上班,就请假似乎并不太好,戴岩的好自为之,也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意思,不知为什么,向来神经大条的她,最近来说,却特别容易敏感,对任何人、任何事、任何一句话!
眼看,已经1月9日,柯诺扬的伤势并不见特别好转,韧带恢复需要一个月左右,禁吃姜和牛肉,忧然跟妈妈吵着学做汤,妈妈却满眼怀疑,一系列追问都被迂回的挡了回来,索性不再问她,猪骨汤,据说伤到骨头的人喝会比较好,不知是不是道听途说,但总归不是坏东西。
这是自己第一次下厨房,柯诺扬却望着保温桶一脸大难临头的恐慌状态,忧然瞪眼望着他,颇有些威胁的味道:“喝不喝,本小姐可是第一次下厨房!这次不喝,可别想有下次了!”
柯诺扬状似为难的闻了闻猪骨汤,喉结动了一动:“不知会不会马上性命难保。”
“又不是毒药!”忧然索性将汤盛出一碗,递到柯诺扬面前:“喝掉,不然永远别想我再伺候你!”
柯诺扬委委屈屈的接过碗,要求道:“你喂我,要是你喂我,多难喝都不觉得了。”
如每一次般,一股涓涓细流温暖的流过忧然心间,转眸望向柯诺扬,却故意做出个愤怒表情:“你伤的是脚,又不是手,你休想!”
“呵呵。”柯诺扬轻笑两声,凑近忧然身边:“那我下回伤手好不好?”
“呸!”忧然一惊,骂道:“干嘛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柯诺扬清明的眼睛,折射一室柔暖阳光,更加通透得如一颗黑色珍珠,诱惑人心:“怎么?你心疼了?”
“我……”忧然本欲出言反驳,可内心的声音却突地拉住了她,令喉间莫名紧涩,不可否认的,那一刹那,自己的确有一丝悸动和疼痛,刺入心间。
柯诺扬每每注视的眼神,都令她迷惑而不知所措!
柯诺扬的呼吸渐渐迫近,唇与唇的距离,不过寸许,可是,心呢?
在这光火交动的刹那,忧然心中,竟涌上了这样的想法?心的距离,可以用唇的距离来衡量吗?
突地一声门响,忧然猛然惊觉,柯诺扬显然极为扫兴的重重靠回到软枕上,不耐烦的望向门口,只见,秦子瑜与昔阳拎着些东西,笑着走了进来,看见忧然,秦子瑜仍旧热络的招呼,而昔阳也依旧那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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