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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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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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 第三章(7)
总之,信仰和经验已经使我确信,一个人要在世间谋生,如果生活方式简朴、头脑聪明,那么就不应该是一件难事,相反,这应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如同原始民族的简朴生活追求,实际上就是文明社会的人工化的消遣活动。人们谋生并不一定需要流汗,除非他比我还要容易出汗。
  一位青年朋友继承了几英亩土地,他说,要是能做到的话,他愿意像我那样去生活。不论是出于因为什么原因,我可不想要别人像我这样生活。因为很可能,没等他明白我的生活方式,我已经又找到了另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愿意这世界上的所有人,生活方式越不相同越好,但是我更希望每个人都能谨慎、耐心地找到并坚持他自己的生活方式,而不要简单地采用他的父母或者邻居的给他的生活方式。可以建房、耕种、航海,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人还年轻,没有人可以阻挠你。人的聪明就显示在细致的计算上,水手和逃亡的奴隶都知道要盯着北极星走,人们也确实需要了解这个观点。这样,即使我们在预算的时间内不能抵达目的地,但是至少也可以保证我们不会太偏离正确的航线。
  适合于一个人的东西,也应该会适合于1 000个人;就像按比例平均算,一幢大建筑物可能不会比一座小房子贵,大建筑物的一个屋顶可以搭盖好几间房,几个房间下面却说不定只有一个大地窖,而一面墙也可以隔开几个房间。我自己还是喜欢独自生活,再说了,与其和别人共用一堵墙,还不如全部自己动手建造,这样花费更加称心。为了低价钱而和别人共建一堵墙,可是后来却发现,这堵隔墙原来很薄,而且,也许你的邻居人品不如人意,可能他的那半边墙即使坏了也不愿意修。通常能进行的合作是很少的,而且大多是表面的,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合作,却有一种无法言表的和谐。一个人要是有信仰,他到哪里都可以用这种信仰和别人合作,要是没有信仰,不管和谁来往,他也都会和这世上的其他人同样继续生活下去。从最高意义还是最低意义将都一样,合作其实就是一起生活。
  最近,听说有两个人想结伴去环游世界,其中一个人身无分文,必须在桅杆前或者耕犁后做工挣钱;而另一个人的口袋里则塞满了汇票。他们当然不可能长期合作,因为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去劳动。在他们的旅程中,随便一个小危机的发生,都会让他们马上分手。正如我在前面说的——一个人去旅行,当天就可以启程,而和别人一起旅行,就得等到别人都准备好了才能出发,而这,或许要等待很长的时间。
  “可是,这样做是很自私的啊!”我的一些同胞们这么说我。老实讲,一直到现在为止,我都很少参与慈善事业。由于某种责任感的驱使,我牺牲了一些快乐,这里头就包含了施与他人这项快乐。也有人竭尽全力想要我承担些什么责任,比如支持一下镇上的某个贫穷的人;如果我自己的事情很少的话——魔鬼就喜欢无所事事人——我本来也想做一些这种事情以便消遣。但是,每次,当我想在这方面做些努力,让他们能够享受天堂般的幸福,或者过得和我一样快乐,我甚至都已经对给他们提供了建议,这时,他们却都毫不犹豫地表示,宁愿一直保持这样贫困的状态。我的同胞们用各自的方式做着慈善事业,我想这至少有一个好处——他们因此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做别的违反人性的事情。做好事,同样需要足够的智慧。而“慈善事业”是一个人人争着干的行当。我也曾经尝试过。但是很奇怪,我很满意自己对这事的态度——我总是对慈善事业感到浑身不自在。也许我不应该逃避社会赋予每个人的保护世界、防止它遭到毁灭的行善职责;我真正相信的是,在别的地方,自然是存在着立场更坚定的,保护这个宇宙的神奇力量。不过我是不会阻止别人表现他们的才干的。虽然我自己不去做,但是对于那些全身心投入行善的人,我认为,即使所有的人认为这是罪恶——有人真的会这么说——你们也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
  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的情况和别人不一样,是一个例外,读者同样也可以这样为自己辩护。至于慈善事业,我不敢保证我的邻居一定会赞同它;我可以坚决地说,我是一个值得被雇用的人,但是事实如何,则需要我的雇主来判断了。普通意义上的“行善”是我额外的事情,它们大多是我在无意中完成的。人们会很现实地说,你在哪里就从哪里开始,不要只想做什么名流,从事慈善事业首先要求有一颗善心。要是我也用这种调子说,我就会干脆就这样说:“去吧,现在就去行善吧。”如同太阳用自己的光和热照亮月亮或者一颗六等星之后,会停止运行,然后像泼皮小妖似的四处奔波,到每个农舍的窗前视察一下,令人疯狂,让肉变质,使黑暗可以看见,不是慢慢增加它那舒适的恩赐热量,而是在片刻之间就变得光芒四射,让普通人无法直视它,就是这样,或者说,它沿着自己的轨道旋转,一路上都在行善。或者就像某个真正的哲学家所发现的,地球绕着它旋转——最后得到了好处。为了对这个世界行善,证明自己是神,太阳神之子法厄同驾起了太阳车,但是还不到一天,太阳车就越轨了,把凡间街道上的房屋烧毁,烧焦了地表,泉水为之枯竭,撒哈拉由绿洲变成沙漠,直到最后,众神之父朱庇特一个霹雳,把他击倒,因为他的死,太阳神哀伤不已,整整一年都没有照耀大地。
   。。

瓦尔登湖 第四章(1)
没有什么比慈善事业变质的味道还差劲的了。就像腐尸散发的臭味一样。如果我听说有人要特意到我家里来对我行善,那我肯定会逃之夭夭、溜之大吉,就像躲避非洲沙漠的西蒙风。这种风又干又热,把人的嘴巴、鼻子、耳朵、眼睛全都吹满灰尘,让你无法呼吸,直到把你憋死。我担心他为我做好事时把好事的细菌带进我的血液中。与其这样,我更愿意经受灾难,因为这样更自然一些。即使我饥饿了,他就来喂养我;我寒冷了,他就给我温暖的衣物;我掉进阴沟里,他就拉我上来,我也不会因为他行善就认为他是好人。一条纽芬兰狗,它也可以做这些事情。行善不是泛爱。当然,霍华德无疑是位善良仁慈的人,他用自己的方式,使善行得到了好的回报;但是比较起来,已经拥有固定产业的穷人最需要慈善帮助,但是慈善事业却又不愿意在这方面施与援助,这样的话,即使有100个霍华德先生,对我们也没有意义。我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个慈善会想资助像我这样的人。
  耶稣会传教士也对印第安人爱莫能助,这些印第安人在火刑柱上受刑前,还能对施刑者提出新火刑方法的建议,来折磨他们自己。他们对于肉体的折磨毫不在乎,传教士提供的灵魂安慰也经常对他们无效。你们应该做的就是在杀害他们时,不要还在他们的耳边甜言蜜语,他们对敌人的态度根本无所谓。相反,他们还能新的方式去爱他们的敌人,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原谅了这些敌人的作为。
  要保证你给予穷人的帮助是他们最必须的,虽然他们的穷困本就是你做的孽。要是你给他金钱,就应该你亲自替他花掉,不要仅仅把钱扔给他们。有时,我们会犯一些莫名其妙的错误。穷人并不一定是饥饿或者寒冷,他们只外表比较肮脏,衣衫破烂,举止粗鲁。但是这并不是他的痛苦,而是他乐意这样。你给他钱,可能他会用钱去买更多的破衣服。我一向非常同情那些愚笨的爱尔兰劳工,他们在湖上挖冰,身上却只穿着破烂的衣服,而我穿着干净时尚的衣服,却还冷得发抖。后来,一个冰冷刺骨的冬天,一个掉进水里的爱尔兰人到我家取暖,直到他脱掉了三条裤子和两双袜子,我才看到他的肉。虽然这些衣服很破烂,但是他却谢绝了我给他的衣服,因为虽然是破了点,但他确实穿着很多贴身的衣服。穿这么多的衣服,真是活该他掉落水里。但是我开始怜悯自己了,我以为送给我一件新的法兰绒衬衣,比送给他一家旧衣商店要仁慈。
  有1 000个人在砍伐罪恶的枝叶,但是只有一个人砍掉了罪恶之根,或许那个在穷人身上用了最多的时间和金钱的人,他的这种方式为社会带来的灾难也最多,他想弥补,但是无能为力。那些伪善的奴隶主,从奴隶创造的收入里拿出一小部分,用来为别的奴隶购买一个周末的自由。有些人让穷人去厨房做事,名义上是为了施舍,但是他们为什么不亲手做,那样不是更好吗?有人说,他们的收入有十分之一捐献给慈善事业,或者你还应该捐出另外的十分之九,然后完事。实际上,最后社会收回的只是他们财富的十分之一。这事实上是拥有财产的人的慷慨,还是主持正义者的粗心?
  行善几乎是受到人类唯一一致推崇的美德。不,它已经被过度推崇,而这正是因为我们的自私。康科德阳光明媚的一天,一位身体健壮的穷人对我夸奖起了本镇的另一位同胞,他说,这个人对他这样的穷人非常仁慈。人类中的这些善良的叔叔、婶婶,显然比起真正的精神的父母更受推崇。有一次,我听到一位学识渊博、智慧过人的牧师描述英国,他列举了英国的科学、文学和政治伟人,像莎士比亚、培根、克伦威尔、密尔顿、牛顿等等之后,就讲起了那些基督教英雄,似乎他的职业一定要求他这样说似的。他把这些宗教英雄称为伟大中的伟大,地位远远高于其他人,这些人就是佩恩、霍华德和弗莱夫人。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在胡说八道。这三个人当然不是英国最优秀的人,而顶多只能被称为是英国最优秀的慈善家。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瓦尔登湖 第四章(2)
我并不是要从慈善应得的赞美中减去什么,我只是要公正平等地对待所有人,因为所有人的劳动都是对人类的祝福。我不认为一个人的公正和善行是他最主要的价值——这些其实只是细枝末节。一些叶子枯萎的植物,人们当药茶给病人喝,这个用处事实上很小,只有江湖骗子把它大肆夸耀。我要的是人的价值中的花果,我想要让它们的芳香飘到我这里,让这些成熟的香气促进我们的交流。他的善行不应该只是零散的、嬗变的,而应该是永恒的、富裕的。这种施与对他没有损害,而且他也不易察觉。这是一种能将万恶隐藏起来的慈善。慈善家经常要用自己散发出来的那种悲戚的气氛,来感动他人,还美其名曰同情心。我们传播给人类我们的勇气与信心,而不是颓废与绝望;我们应该健康和舒适,而不该得病,尤其不能让疾病到处传染。
  从南方哪个平原上传来了一片哀声?在什么纬度上,住着我们应该送去光明的异教徒?那些我们应该去拯救的纵欲无度的人是谁?一个人人要是身体不健康,他就不能履行他的职责,要是有人肠痛——这是值得同情的——他就应马上着手改善这个情况。他是这个世界的缩影,他发觉——这是真实的,而且是他发觉的——这个世界在吃青苹果,在他看来,世界就是一个大的、未成熟的青苹果。想想看真是可怕,当苹果还没有熟的时候,人类的孩子就去啃它,这多么危险!他积极的慈善事业使他去寻找爱斯基摩人和巴塔哥尼亚人,去接触人口数量众多的印度和中国的农村;这样,经过几年的慈善活动,有权势的人用这一手段实现了自己的目的,是的,他还治好了自己的消化不良,地球的脸颊也露出淡红色,似乎它已开始成熟,而生命也失去了它的粗鄙,变得新鲜健康,重新值得生活了。我从来没有梦见过比我自己犯下的更严重的罪恶。我从来没有见过,以后也绝对不会见到比我罪恶更深重的人。
  我认为,改良家的伤感并非来自对受难者的怜悯,而是源自他灵魂的愧疚,谁让他是上帝最圣洁的子民。如果能让错误纠正过来,让所有的一切恢复正常,让春天降临在他的面前,让曙光出现在他的床边,他就会抛弃他那些慷慨的同伴,一句抱歉话也不用说。我不抽烟,所以也不反对抽烟,抽烟的人会品尝到自己酿造的苦酒——即使他戒烟了。虽然我也曾品尝过其他类似的东西,但是我也能随时反对它们。如果你曾经被骗当了慈善家,那么别让你的左手知道你右手在干什么,因为它不应该知道。把落水的人救起,然后系好鞋带。你应该去悠闲地做自己的事情。
  人们的举止的风度,由于人们和圣人的交流而遭受破坏。我们的赞美诗与诋毁上帝的旋律同在——必须永远容忍他。可以说,就是先知和救世主也只能安慰人的恐惧而不能肯定人的希望。从来没有什么地方记载过对生命的馈赠所表现出来的简单而真诚的满足,没有对上帝的由衷赞美的理由。健康和成功让我受益,虽然它们遥不可及,病痛和失败使我哀伤,使我痛苦,不管它让我得到多少同情,或者我多么同情它。要是我们真的希望用印第安人的、植物的、磁力的方式和其他自然的方式来使人性复归,那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简朴与安宁,如同大自然那样;驱除眉头的乌云,向我们的毛孔中注入生机。不要充当穷人的先知,而是要勤奋,努力成为世界上一个有价值的人。
  我在设拉子的酋长——诗人萨迪的《蔷薇园》里读到:
  他们询问一位智者:“万能、尊贵的神创造了许多高大浓荫的树,但是却没有一棵被称为azad,或自由,除了柏树,但是柏树却不结果,这是为什么呢?” 智者回答说:“所有树都有与其相应的果子和季节,时间合适就会枝叶茂密,开花结果,时间不合适就会枝叶枯萎,花朵凋谢;只有柏树和这些树不一样,它永远茂盛;azads,或信仰的独立者,就是这样——不要把你的注意力只放在那时刻变化的东西上;因为Dijlah,也就是底格里斯河,在哈里发部落灭绝之后,还是同样从巴格达奔流而过。如果你很富有,那就要应该像枣树那样慷慨施与;但是如果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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