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仅知道,且一清二楚。当年你娘的死,不仅仅是白家一家的事,你以为白家能维持到如今,果真是你爹经营有道?你能被沈子闲选进门,也不是意外。”沈子炎笑得诡秘,看白若筠的眼神更像是狼盯住猎物。
“什么意思?”白若筠追问。
沈子炎道:“想要知道你娘的事,今夜到花廊下等我。”他说完,转身离开。
白若筠追上前去还想要说些什么,这时,远远的,三夫人被丫鬟簇拥着走来。白若筠杵转身要走,三夫人高声叫起来。
“怎么,见了我便逃,我有这么可怕吗?”三夫人冷声说着,白若筠只得站住,更是尴尬。
“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三夫人怪声说着,走到白若筠身旁,在她身旁走了一圈,冷眼扫过她安静的脸,道,“沈子炎和你说什么了?”
白若筠道:“没什么,不过是遇见了,打声招呼。”
“可真怪了,和谁打招呼不好,偏要和你打招呼。怎没见他同我打招呼呢。”三夫人明摆着了,便是要白若筠与沈子炎有“瓜葛”才罢休。
白若筠只觉乏味,从她进门,三夫人便没消停过,可是,为什么?
“三娘希望二哥对我说些什么呢?”白若筠问。
三夫人愣了愣,没料到白若筠这般问,片刻,她有些恼怒,道:“沈子炎是与你说的话,说了什么我又如何知道,什么叫我希望他说些什么?!”
白若筠不紧不慢道:“二哥问我四哥在哪里,我说不知道。”
明知她说的是假话,却无计可施。三夫人气呼呼的瞪着她,白若筠冲她微微点头,弯腰,转身离开。云霞慌慌张张地向三夫人行过礼,逃一般追着白若筠离开。
云霞追上白若筠,问:“小姐,您真的要去吗?”
白若筠沉声道:“为何不去。”
她不信,不信娘当真与人私奔,她宁愿相信,一切只是误会!
云霞有些急了,道:“可是小姐,四少爷说,不可以相信二少爷的,而且我看,二少爷这样故弄玄虚,便是想要引您去花廊,却不知又想要做什么。”
“四少爷?”白若筠问,何时云霞与沈子闲如此亲近了?!
云霞慌忙解释,道:“前几日我在花园遇见四少爷,四少爷是这么对我讲的,四少爷对小姐可真好呢。”
白若筠想起绸缎庄沈子霖说的那番话,不由沉默,半晌道:“我会小心的。”
“可是小姐,您真的要去?”云霞问。
白若筠道:“娘的事,我一定要查清。”
花园里,下人们忙碌着,在沈子闲的意思下修剪花草。花丛中,沈子闲失神的望着远方发呆,想起昨夜的事情,心更是不安、失落。白若筠是沈子霖的妻子,从他将她送到沈子霖身边的那刻开始,他再也没有权利去得到她。
迷魂药(2)
“四少爷,这盆蝴蝶花要放在哪里?”一个下人走过来,打断沈子闲的沉思。
沈子闲回神,看看那人手中的蝴蝶花,环顾四周,指向一旁,道:“放那里吧。”
下人抱着花盆走过去,忍不住嘀咕道:“四少爷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怎么了……”
沈子闲抚额苦笑,这样下去,他总是无法集中精力,眼里、心里、梦里,满是白若筠。
这时,远远的,沈子炎走来,目光落在沈子闲身上,不由停下脚步,想起沈府那些流言,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诡笑。
沈子闲,你果真是喜欢白若筠的么?!
“这样的沉闷最没趣了,该热闹起来了。”沈子炎诡笑着,看着沈子闲,慢慢穿过花园走远。
沈府内喧嚣依旧,白若筠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着匆忙而过的人,心中越发是寂寥得紧,若大的沈府,似乎从来没有一寸地可以容她立足,是不是自己从来就不属于这里……
“小姐,您要去哪里?”云霞见白若筠越发靠近老太太的院子,忍不住提醒。
白若筠回神,抬头,却见拱门上飞龙舞凤刻着“沁香园”三字,这是老太太的院子。白若筠止住脚步,迟疑着想要转身,这时,门内传来二太太笑呵呵的声音。
“既然来了,便进来坐坐吧。”二太太慈祥的笑着,站门前看白若筠,似早料到她会来般。
白若筠一阵尴尬,笑着,走进院内。
老太太的院子很是清洁,大片的菊花环绕绽放,各种品种的菊花盛放,摆放整齐别雅,倒是与老太太那般古怪的脾气不似。
“你是不是在想,老太太那般狠的人怎会有闲情雅致弄这个,是不是?”二太太笑眯了眼问。
白若筠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二太太,二太太的话似猜透了她的心般。
“我……”白若筠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云霞见白若筠似难以应付般,于是上前请安,打断两人的谈话:“云霞见过二太太。”
“云霞,你先退下罢。”二太太摆手,示意云霞退下。
云霞顿了顿,轻声应着:“是。”转身离开。
云霞离开,二太太亲热的牵过白若筠的手,引着她进屋,进了门,屋中里空无一人,老太太不在。白若筠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你是不是在想,原来老太太不在,真好。”二太太再次笑道。
“您怎么知道?”白若筠更是惊讶了,吃惊的望二太太。
二太太摇头,引白若筠坐下,笑道:“若筠啊,你记住,成熟的人更懂得如何无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不要被自己的表情出卖了。”
白若筠恍然大悟,尴尬的笑起来,道:“是,若筠记住了。”
二太太伸手想要倒茶,白若筠慌忙伸手去倒。二太太满意的点头。
“若筠啊,你觉得那门外的菊花如何?”二太太突然问。
白若筠愣了愣,立即回答道:“很漂亮。”
二太太笑了笑,问:“你喜欢吗?”
白若筠不明白二太太为何这样问,只得如实点头:“喜欢。”
二太太笑笑,继续道:“你可知,老太太素来是最不喜欢菊的”
“不喜欢?”白若筠有些吃惊了,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摆放在自己院子里呢?!
二太太道:“虽然不喜欢,却并不意味着老太太不要,菊可入药,菊可喂茶,可做菜,老太太却比谁都清楚它的用处。有时候,眼见未必是真,看事情要从这里去看。”二太太说着,捂住心口,微笑着凝视白如筠。
“心?!”白若筠疑惑的看二太太。
二太太道:“老太太平日里对你是较为苛刻,可是,你始终没有被赶走,不是吗?正如那满院的菊。”
白若筠顿时明白过来,二太太言下之意是自己是有留下的价值的。
“若筠明白,谢谢二奶奶。”白若筠笑起来,二太太和老太太不同,为人和蔼善良,与老太太相较,二太太更给人一种亲和感。
二太太笑了笑,突然上前,道:“你爱子霖吗?”
似没料到二太太会问这个般,白若筠怔了怔,半晌低头,轻声道:“他是我的夫君。”
“我知道,可是,除了名份,我想要知道,你爱他么?”二太太问。
白若筠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道:“不知道。”
“子霖是个喜欢将感情藏在心底的孩子,无论喜怒,他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即便是付出,也不愿让人知道。旁观者清,也许只有我这样的局外人才明白吧,感情的事,没有绝对。”二太太道。
白若筠脑中混重得厉害,二太太后来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想起沈子霖,头疼得愈加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白若筠起身与二太太道别,走出门,白若筠忍不住回头,屋内,窗下,二太太悠闲的捧着茶吹气,白若筠忍不住问:“老太太当真不喜欢菊?”她不知为何脱口问出这一句,只是想要知道……
二太太微笑着抬头,道:“喜欢。”
白若筠怔了怔,失笑,转身离开。
走出院子,一脸焦急的云霞慌忙走过去,问:“小姐,老太太可有为难您?”见惯了老太太的厉害,白若筠被叫进屋里,云霞放心不下根本无法离开,于是守在院子门外等待白若筠。
白若筠笑着摇头,道:“老太太不在,屋里只有二太太。”
云霞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片刻,似想起什么般,问道:“小姐,您今日为何心不在焉的,总是失魂落魄,是因为二少爷的话么?”
“不是。”白若筠摇头。不是因为沈子炎。
“因为姑爷?”云霞试探的问。
白若筠向前走去,道:“我说过,我不在乎。”
云霞追上她的脚步,道:“可是小姐的表情分明就是在乎。”
白若筠停下脚步,望着迎面走来的人,沉默不语。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尽头,只见沈子霖与秦笙迎面走来。白若筠呆呆的望着他,直到他走近。
白若筠低头,目光瞥向一旁,沈子霖复杂的目光掠过她安静的脸,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
白若筠啊……沈子霖轻叹一声,两人擦肩而过。
秦笙忍不住回头,看着白若筠微弯的背影,提醒沈子霖:“方才那是若筠姐姐……”
“我知道。”沈子霖打断她的话。
云霞望着进院子的两人,忍不住道:“小姐,那是姑爷……”
“我知道。”白若筠低声打断云霞的话,语气中是掩不住的失落,她低叹一声,向前走去。
迷魂药(3)
白若筠回到房间,抬头,一眼瞧见站窗外的沈子嫣,白若筠顿了顿,淡淡道:“来了便进来吧。”
沈子嫣目光复杂的看了眼白若筠,并不进门,转身离开。
她一声不吭离开,白若筠有些诧异,半晌转身坐案前继续查账。
入夜,沈府内灯笼高挂,丫鬟下人们穿梭在回廊里忙碌,太太少爷们睡了,丫鬟们便闲了下来,懒懒的窝在屋里闲聊。走廊里,查夜的人提灯笼走过,消失在黑暗中。
沈子霖房内,烛光摇曳,这时,门被推开,秦笙怯怯的走进来,端一盆水,低头不敢看沈子霖。
“少爷……”秦笙轻声喊着。
沈子霖抬头,目光扫过秦笙手里的东西,道:“那些事让下人们去做便好了,你去歇了吧。”
秦笙涨红了脸,紧抿着唇不吭声,半晌道:“少爷,改休息了,我伺候您安寝吧。”
沈子霖这才明白过来,他笑起来,道:“秦笙,我不想害你,一旦风声过了,你依旧是自由之身,无需被束缚在这宅院中,你可以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相伴终生。”
秦笙抬头,道:“少爷的意思……”
“倘若你不愿意,我是不会碰你的,你大可放心的在这里住下。”沈子霖微笑道。
秦笙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满是对沈子霖的感激与敬重:“谢谢七少爷。”
沈子霖满意的点头,道:“记住了,在外人面前,叫我相公。”
秦笙顿时满脸通红,“相公”二字在舌尖打结,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喊出口。她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有名无实。
似看出她的拘谨,沈子霖微微笑道:“习惯便好,慢慢来。”
这时,萍儿扭着腰进来,娇声唤着:“相公,这几日您怎都不见萍儿呢……”她说着,进门,目光落在秦笙身上,放慢脚步。
“这位是?”萍儿问。今日吃过饭听下人们谈,沈子霖又多了房妾,于是她过来瞧瞧,沈子霖纳妾,却并没对她提及。自白若筠来后,沈子霖与自己处在一起的日子是越发少了,他所以的心思似乎都用在了白若筠身上,如今却又纳妾,沈子霖身边如今全是自己的势力。
沈子霖看了眼萍儿,轻笑一声,道:“秦笙,这是萍儿。”
在进沈家前沈子霖已对自己交代过,萍儿是二姨娘,也就是秦笙的姐姐。秦笙慌忙上前问好:“秦笙见过姐姐。”
萍儿打量着秦笙,年轻娇媚,清纯得宛如初出的莲蓉,难怪沈子霖会将她带回家了。这样的女子单纯得宛如一张白纸,倘若能收为己用,想要对付白若筠,岂非易事!
“秦笙妹妹啊,不必拘礼。”萍儿笑呵呵的说,“我方才在来到路上便听说相公房里来了新人,还不信,果真是来了,却是妹妹这般标志的人呢,与妹妹这般一比,更是觉得自己老了呢。往后,有什么事只管来问我,就拿在家里般,千万莫见怪。”
她这样说着,秦笙倒更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是。”
沈子霖眯眼笑着,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她挥手,道:“秦笙,你先退下吧,我有事与萍儿商议。”
秦笙点头,走出门去,身后的门被关住,门内传来萍儿的娇喘嗔怪声。秦笙自是明白屋内发生的事了,不由叹了口气,离开。
长廊上,沈子闲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房间走,突然,身后追来一个丫鬟,上前道:“四少爷,西厢的柱子似有裂痕了呢,您要不要去看看?”
沈子闲累了,道:“明日我会派人去看的,让人注意些吧。”
“是。”丫鬟转身离开。
沈子闲似不放心般,想了想喊住丫鬟,道:“算了,我去看看吧。”
沈子闲向着西厢走去。
早早的,白若筠来到花廊下,石桌上摆满酒菜,白若筠不由皱眉,站在一旁,眺望四周,却不见沈子炎,转身正要走,却见沈子闲迎面走来,她心中闪过一丝慌乱,撇头欲躲开,张望四周,却不知躲到哪里去。
沈子闲要去西厢,必须穿过花廊,远远的走来,却见白若筠站在花廊间,脚步不由放慢。
沈子闲越走越近,白若筠见是躲不过去了,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微微弯腰:“四哥。”
沈子闲停下,对身后的丫鬟道:“你先走吧。”
“是。”丫鬟走开。
沈子闲愣愣的望着白若筠,脑海中浮现绸缎庄里她冷静决绝的背影,半晌一声轻叹,嘴角染上一抹苦笑,她是沈子霖的妻子,他与她之间永远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白若筠抬头,见他失神的望着自己,脑海中不由浮现绸缎庄的一幕,顿时尴尬得低头,不知该说什么。
“你在等人吗?”沈子闲打破沉寂,声音有些沙哑。
“不是!”白若筠脱口否认,抬眼,却见沈子闲目光落在桌上的酒菜中,不由轻声道,“是的。”
沈子闲心知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