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老太太道:“你是要给子霖做丫鬟的,哪里要得什么丫鬟,给了也是浪费,不若给萍儿了的好。”
白若筠淡淡一笑,道:“奶奶,云霞不是沈家的东西,留在谁身边,该是她自己说了算。那日,买云霞的钱可是没有一钱是沈家的。”
老太太脸色顿时难看极了,怒声道:“她不是沈家的,难道你就不是我们沈家人吗?”
“奶奶,这话得问您了,我究竟是不是沈家人,是不是沈子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不是他见了祖宗拜了天地的发妻。”白若筠道。
老太太更是生气,颤抖着手指白若筠:“好,你是沈家七少夫人,云霞是你买来的就不是沈家的了,这话怎么说?”
物归原主
白若筠依旧是不紧不慢,缓缓道来:“若筠是沈家的,可是若筠不是老太太的,正如我姓白,却不是属于白家任何一个人的,从离开白家那刻起,我一直是一个人。我所做的,是为自己。云霞一样,不属于任何人。所以老太太是无权干涉她的去处”
沈子霖抬头,看白若筠的眼神复杂难以捉摸,片刻,他低头,挑起面前的一根菜咀嚼。
“我早说了,她便是人在沈家,心却未必是向着沈家的。”三夫人怪声道。
白若筠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看老太太。
老太太皱眉,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白若筠,你是一定要云霞回你身边了?”老太太问。
白若筠微笑,道:“不,云霞愿跟着谁,由她自己说了算。”
老太太心里明白,冷哼一声,道:“罢了,不过就是个丫鬟,想她从前也是跟着你的,日后,还是跟了你去吧。”老太太心有不甘的妥协,第一次让步,竟是因为一个才进门没几天的丫头。
白若筠欠身谢道:“谢奶奶成全。”
云霞欢喜的走到白若筠身后,抹了泪,破涕而笑。
早饭散后,云霞跟在白若筠身后走出门,突然,三夫人从后面走出,将云霞狠狠一推,云霞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白若筠眼疾手快扶住她。
“做奴才的要学会怎么做奴才,白若筠,好好调教你的丫鬟吧。”三夫人轻蔑的哼着,扭身离开。
“你没事吧?”白若筠问。
云霞起身,摇头,看着远去的三夫人,又看看屋子里陆续走出的人,叹了口气,道:“小姐,白家那般待你,沈家又如此,你后悔了吗?”
白若筠道:“云霞,无论是在百家还是沈家,无论什么时候,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女人如凤,便是千疮百孔,我也会再次涅槃,好好活着。”
“可是小姐,你的幸福可以看见吗?”云霞担忧的问。
白若筠神色不由一黯。是啊,她的幸福可以看得见么?还是,根本没有幸福……
“傻丫头,上天总是公平的。”白若筠微笑,向前走去。
云霞怜惜的看白若筠,快步跟上前去,道:“小姐,你放心,云霞会让你幸福的。”
白若筠只笑不语。
这时,沈子闲突然从树后走出,拦住白若筠的去路。
“弟妹。”沈子闲笑着,拎起手里的包裹,“这个东西,物归原主。”
白若筠疑惑的接过他的东西,打开,惊喜的叫出声:“是娘的首饰匣!”
包袱内,正是她昨日拿去换云霞的东西。
失而复得,白若筠激动的摸着首饰匣,欢喜的笑出了声,半晌,抬头冲沈子闲感激的道谢:“谢谢四哥!”
看着孩子般快乐的白若筠,沈子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微笑着:“你点点,看是否缺了什么东西。”
白若筠紧搂着首饰匣子,摇头:“不,只要匣子在,就可以了。”
“那便好。”沈子闲呵呵轻笑。
似想起什么般,白若筠问:“四哥是如何拿了这匣子回来的?白少霆不可能平白无故将匣子给你,难道四哥……”
沈子闲道:“是啊,我花了二十万两买回来的。”
“什么?”白若筠惊叫出声,继而满是怒意,“你与我去找他,匣子不要了,让他立刻把钱吐出来。”她说着要往外走。
沈子闲慌忙拉住她,道:“骗你的,你大哥白若霆只要了五千便将匣子给了我了,我想,他本是不想要你这匣子的,却又一时气话说出了口,也不好收回,见我去取匣子,于是做了个顺水人情,把匣子还给了你。”
白若筠不信,道:“四哥不必隐瞒,这匣子有没有并不重要,还是将它还了回去吧。”她说着,手却不自觉的摩挲匣子。
沈子闲呵呵笑着,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我也是不相信白少霆的,于是让他写了份收据,你看。”
白若筠细看收据,果然,那是白少霆的笔迹,里面清楚的写着收银五千两。确定匣子只花了五千两,白若筠这才松了口气。
沈子闲笑道:“其实,你和白家人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的要强,一样的不会表达爱。白少霆并不想要真的为难你。”
偷腥的猫
白若筠看着那张五千的收据,思绪飘很远很远,半晌,她冷笑:“这算什么。”
从走出白家那刻开始,她告诉自己,与那个地方再无瓜葛,永远不要回去,就算一个人露宿街头。
活着,除了苟延残喘,她只能奢望未来可以幸福,对于亲情、爱情,没有一丝幻想,所有的爱,在白家早已磨灭。
沈子闲愣了愣,没料到白若筠会有这样的反应,他以为,她会感动的。
白若筠回神,冲沈子闲笑道:“无论如何,若筠欠四哥一份情,日后,四哥若有事,若筠若能办到的,绝不推脱。”
沈子闲呵呵笑着,轻声道:“只要你开心便好。”他说完,转身走开。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云霞叹了口气,道:“真不明白沈家的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逼小姐进门的是他,如今处处帮着小姐也是他,他究竟是于心难安,还是……”她说到这,顿住,不再说下去。
白若筠抱着首饰匣,道:“也许,只是可怜罢。”
云霞笑道:“其实,如果那日不是他去逼婚,云霞觉得,小姐与他才是天生一对呢,除了梁公子,这世上能待小姐这般好的,也就沈四少了吧。”
白若筠脑海中突然响起晚上沈子霖叹息般的话,又想起饭桌上沈子霖的态度,令她只觉晚上他那些话似真似假,如梦一场。
“小姐?”云霞见白若筠心不在焉,忍不住问,“小姐,你在想什么?”
白若筠回神,低头淡淡道:“没什么,回房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向住处走去,身后,沈子霖从树后走出,手甩折扇,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中午时分,白若筠懒懒的在房里午睡,云霞坐门前,绣着凤凰,突然,一片阴影笼来。云霞抬头,却是沈子霖。
“姑……”云霞慌忙起身,正要喊,沈子霖抬手,示意她别出声。
沈子霖看了眼睡床上的白若筠,走进门去。床上,白若筠侧卧着,肩上的衣衫倾斜散落,露出凝脂香肩。她眉头紧锁,薄唇紧抿,双手死死的揪住床单,似乎所有的怨愤在梦里一一重现。
“连睡觉都不能安心么。”沈子霖喃喃道,怔怔的看着白若筠出神,突然,他伸手,抚摸她紧锁的眉。
眉间的轻抚令她慢慢放松,紧拧的眉头松开。沈子霖修长的手指绕过她的眉,缓缓滑过她宛若凝脂的脸颊,她的皮肤很软,很舒服。沈子霖不自觉的向下移动,手指触到她粉红的唇瓣,不舍的停下。
这样一张柔软的唇,说出的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云霞站门口,看看白若筠唇边的手,又看看发怔的沈子霖,静静的转身离开。
沈子霖猛地回神,触电般的收回手,起身,心狂乱的跳着,仿佛偷腥的猫。
白若筠被他惊醒,缓缓睁开眼睛:“云霞,现在什么时辰……”待看清眼前的人,她慌忙起身,整理好衣衫。
“你、你怎么在这?”白若筠有些慌乱,系好衣服问。
沈子霖道:“你忘了,你是我的丫鬟。”
白若筠这才记起,慌忙下床,低头:“是,少爷。”
“少爷?”沈子霖愣了愣,旋即,眼中有了丝不悦,道,“叫我的名字。”
“呃?”白若筠不解的抬头,却见沈子霖望着窗外并不看自己,于是低头,“是,子霖。”
沈子霖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要吃莲子羹。”
“是,我这就去做。”白若筠说着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沈子霖拉住她,道,“你知道怎么做莲子羹吗?”
白若筠道:“我虽是白家小姐,却并不是那么娇生惯养的。”从娘死的那刻开始,她早已不是小姐,所有的事,她须自己亲自动手。
“那么你知道什么样的莲子煮出来的却是最好喝的?”沈子霖问。
白若筠道:“当选晨初绽放的莲花,取最嫩的莲子……”她说到这,停下,狐疑的看沈子霖,“你是要我早晨去选莲子?”
沈子霖松开她,道:“大清早的,便是你做了,我未必有胃口。你随我走。”
物是人非(1)
白若筠随沈子霖来到荷花池,沈家大院有两个荷花池,一个守东,一个守西,一个日,一个月。下人院子里荷花池的为月,因出了吴庸那样的事,那个荷花池也就荒了,沈子豪命人抽干了水,除尽鱼草,灌入新的水,重新养池。如今剩下的也就桃林里的荷花池了。
时值盛夏,桃林里枝叶并茂,虫鸣鸟叫,暖风阵阵。沈子霖与白若筠踏一地碎影,来到池边。
“上船。”沈子霖跳上岸边系好的船上,扭头冲白若筠招手。
白若筠抬头,看了眼灼热的太阳,走上船去。
“你撑船,我们到池心去。”沈子霖摇着扇子道。
白若筠从未划过船,皱眉,看着竹竿,紧拧衣袖。沈子霖看了她一眼,问:“你不会?”
“我来划。”白若筠拿起竹竿,学着船夫的模样,费力的撑竹竿,划了半晌,船才晃晃悠悠向池子深处漂去。
沈子霖撑起下巴,眯眼看白若筠,手里的折扇悠然扇着。
白若筠,你分明是不会,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去。
太阳似乎越来越大,白若筠舌干口燥,脸颊上汗水缓缓滑落。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将竹竿向下摁去,竹竿手浮力向上撞去,白若筠脚下不稳,前后晃着,船身随着她的晃动而晃动。
“喂,你是不是不会?”沈子霖忍不住开口。
“会。”白若筠咬牙,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话音未落,整个人扑进水中。
“扑通!”
“啊!”白若筠惊叫一声,慌乱的挥舞着手,挣扎着。
沈子霖急了,丢了扇子要跳下去,却似乎又想起什么,他停下,抱胸悠闲的问:“白若筠,你会水吗?”
白若筠沉浮着,挥舞着手喊:“救我,救我。”
沈子霖冷声道:“白若筠,只要你对我低头,收敛你好强的性格,我就救你。”
闻言,白若筠气极,如果沈子霖没有开出条件,也许她会去向他妥协。低头?收敛?一直是你们沈家欺人太甚,她一路忍气吞声,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便是死,也不要求你。
娘说的对,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白若筠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冷冷的看沈子霖,她不再挣扎,任由身子向下沉去。闭眼,冰冷的水淹没最后一缕青丝,一瞬间,她什么也听不见,那样的安静,意外的令她有种轻松的错觉,仿佛心口拎了十几年的线,突然断裂,灵魂得以解脱。
沈子霖呆住,白若筠不再挣扎不再说话,她冰冷的眼神宛如一把刀,沉默的任由自己向下沉去。
她想死!
“该死!”沈子霖怒咒一声,不顾一切跳进池中。
清澈的池水中,白若筠缓缓向下沉去,轻纱被水泡开,宛如一朵盛开的水莲。沈子霖快速的游向她,抱住她,将她托出水面。
两人上了岸,沈子霖按住她的肚子,将水按出。
“白若筠,你给我醒过来!”沈子霖显得有些慌乱,愤怒的咬牙叫着,“给我醒过来!”
“咳咳!”白若筠吐出水来,悠悠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景物变得清晰,沈子霖满是怒意的脸骤地放大。
“该死,你为什么就这么要强,你就不能软弱那么一点吗!”沈子霖愤怒的摇着她的肩膀问。
白若筠冷漠的盯着沈子霖,道:“如果我不够强,就会如溺水般,等死。”她说着,冷冷的打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她起身:“这个世界上,能靠的,只有自己。”她冷静的走上船,缓慢的划着船想池心走去。
沈子霖眯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
采了莲子,白若筠上岸时沈子霖早不知去处,拎着莲子,白若筠回望碧叶翻腾的荷花池,落水的那刻,她以为自己就要葬身此处了。
“小姐小姐,梁公子回来了,梁公子回来了!”远远的,云霞兴奋的挥舞的双臂跑来。
梁清生!
白若筠心口咯噔一下,死一般的心仿佛又有了记忆般,慢慢苏醒。
云霞跑到白若筠面前,喘着气,兴奋得满脸通红:“小姐小姐,梁公子回来了,就在大堂,我在门外隐约只听见他和老太太说着什么,说是要见沈家七少夫人。”
“什么?”白若筠心呯然触动,问,“他要见我?”
他记起她了么?
“可不是呢,小姐你猜,梁公子如今是何身份?”云霞笑呵呵的问。
白若筠摇头,无论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回来了,还记得那时的约定,便足够了。
“他正是洛阳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云霞铿锵有力的揭露答案。
“什么?”白若筠惊讶的问。
云霞点头,合手谢天:“小姐可算是熬到头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救小姐出沈家那只是举手之劳,沈家便是再有权有势,对知府大人还是该忌惮三分了,沈家那伙人分明是不欢喜小姐的,小姐要是离开,他们想必也是愿意做个顺水人情了。”
白若筠神色消沉黯然,道:“未必。”
如今的他已是堂堂知府大人,时隔三年,他能将她忘了,便是想起了,又如何。
“小姐,快去吧,梁公子要见你呢。”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