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使剑回护,同时心中暗暗猜想对手究竟是什么人。
老铁的剑势在尽量将谢氏夫妇往江心方向牵引,一则是担心逸出的剑气误伤夏辰龙,二则是怕谢氏夫妇突然发难以夏辰龙为质。剑光闪动间,三人已斗至江面之上。江面本是布满了浮冰,三人各自踏着浮冰,移形换位。
“倘若他们抓了夏辰龙威胁我撤剑,那我该怎办?”脑中闪过这一个念头,与此同时,他又想起了刚才一言不发便策马离去的谢白城来,恍似一道闪电蓦地划过脑海,刹那间,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妙的可能性,果然不出所料,耳中立时传来一阵得得马蹄之声。
老铁浑身一震,立时明白上了谢氏夫妇的当了。也就是这一分神之际,对方的两柄长剑交错电舞,凌厉的劈刺而至。剑光交错闪过,老铁罩在外面的老羊皮袄瞬间被撕得四分五裂。本来隐藏在衣内的棉布剑套便暴露在谢氏夫妇面前,另两柄妖剑虽未出鞘,但也因感应到同属剑气,也开始激发出浓烈的妖邪剑气来,赤红剑芒,直欲破布而出。
楚碧华心头剧震,突然想到一个名号来。谢君天也已猜中,颤声叫道:“妖剑煞星!”这“妖剑煞星”的名号,却正是昔年老铁行走江湖之时闯下的名号,也是近几十年来,江湖中最响亮的一个名字。这刻谢氏夫妇正是从老铁的这几柄剑认出了他的身份。
老铁心中一跳,对方喊出了他的名号,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心存仁慈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铁咬着牙想道。
然而,也就在这时,夏辰龙惶急的骂声清晰地传入了耳中。老铁眼角余光扫处,只见那谢白城果然出现在当地,而且也轻易地制住了丝毫不会武功的夏辰龙。
谢白城右手反剪了夏辰龙的双手,将他按在地上。夏辰龙双腿不断踢腾着,却挣不动半分。谢白城制住了夏辰龙,目光却被江上的这一场前所未见的精彩剑斗吸引了过来。
老铁此时心系爱子安危,不禁乱了阵脚。他这一乱,果然立时感觉对方剑气如织,如附骨之蛆地跟了上来。满江碎冰寒潮被剑气所激,冲天溅起,形成迷离水雾,阻隔着老铁的退路。老铁只感对方气劲如山,盖顶而至,终于忍不住“扑”地喷出一口鲜血。
妖剑本就蕴含魔力,能影响主人的心神。此时老铁思想走岔,越发难以随心控制手中妖剑。他暴怒之下,蓦地左手一松,将那国皇剑猛地向谢白城掷出。
谢白城正看得入神,蓦地眼前红芒闪现,一柄短剑向自己射了过来,顿时大吃一惊。忙不迭地松开了夏辰龙,同时踉跄后退。
这时老铁掷来的国皇剑也已已是强弩之末,“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却恰恰掉在夏辰龙的脚边。
就在这时,夏辰龙耳中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捡起来!”夏辰龙心中一荡,立时一把抓起国皇剑。那女子又道:“朝前刺!”夏辰龙也不由自主地依言提剑一刺。
谢白城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伸手便去夺剑。
夏辰龙一剑刺出,耳中又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横削……剑尖上挑……”夏辰龙此时再也没有半点疑惑,照着那女子的吩咐,一招一式刺出。这国皇剑本身便有魔力,能御使剑主。所以,也就在这一瞬间,夏辰龙竟然已经刺出了十多招。
就在夏辰龙出招的时候。他感觉到手心里的剑柄竟莫明地变得烫手起来。脑中轰然一响,一幅血色漫溢的面画突然在脑海中涌现出来。那是暴风雨中的大海,浊浪滔天,风雨如狂。战船在海平面上铺排开来,箭矢与血肉齐飞。充塞天地的,是一股嚣狂冲天的杀气。一名面如冠玉的男子,身着样式奇特的服装,手执一把巨形倭刀,在奋勇杀敌。
夏辰龙感觉自己好像化身为这男子,执着长剑,拼命冲杀。脑中所想的,只有铺天盖地的一个“杀”字。一时之间,他深深沉迷于那杀意纵横的幻象之中,完全迷失了自己。
谢白城脸色突变,他依稀有种感觉,感觉眼前的这少年好像突然变了个人。强大的杀气,完全已将自己笼罩。他变得惊惶起来,想不通这个少年明明不懂武侠,为什么突然会变成杀神一般?
蓦地,“嗤!”“啊!”两个声音在同一瞬间发出,一切动作,在电光火石间静止。夏辰龙觉得脑中在一刹那间变得一片茫然,脑中幻象瞬间消散,耳中那教他出剑的神秘声音也已不见了。他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的剑已深深地刺入了谢白城的小腹,直没至柄。
谢白城的惨叫声清晰地传入另外三人的耳内。老铁笑着大赞道:“小子,好样的!”这时心下再无所顾忌,格泽、昏昌、司危三剑齐出,全力向谢氏夫妇再攻了过去。
楚碧华大声叫道:“白城,白城你究竟怎样了?”喊了几声,却杳无回应,她心下越发着急,最终与丈夫交换了一个眼色。但见丈夫的目光中充满了绝决之意,她不由得心中一疼,险些儿掉下泪来。她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
夫妻二人双剑一合即分,分为两路,向老铁猛攻了过去。然而,楚碧华的剑势走至半途,突然消散,也就在同一瞬间,她曼妙的身形开始疾速后退,竟是想从这战圈中脱身而出。老铁又岂能让她从容而退,岸上的夏辰龙还是孤单一人。再次落入她手,便麻烦了。
老铁踩着浮冰,朝楚碧华疾追而去。然而那谢君天已然扑了过来。可怕的是谢君天竟然以血肉之躯,迎向了他的剑刃。
“嗤!”一股鲜血激溅而出,喷了老铁一头一脸。
谢君天也是有算计的,他并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老铁的司危剑只是刺入了他的肋下,并不致命。然后,他便以血肉之躯夹住了老铁的剑,同老铁死死地缠在了一起……
那边楚碧华已安然退至岸边。
就在夏辰龙因第一次杀人而又惊又怕、迷茫不知所措的时候,突觉得身子一轻,已被楚碧华提起。然后感觉全身一阵酥麻,顿时变得软绵绵的,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楚碧华封了夏辰龙的穴道,将他扔在马背上,随即翻身坐了上来。谢白城的尸体被她放到了另外一匹马背上。
楚碧华的眼眶中此时已盈满了悲痛、决绝、伤心的泪水,她策着两匹马并行疾驰而去。
自凤凰集往东北两百余里,便进入长白山区。长白山苍苍莽莽,虎踞于大明与朝鲜的边境,延绵数千里,气势雄壮,号称关东第一名山。因气候严寒,长白山上终年积雪,银装素裹,景色奇佳。长白山上有天池,更是久负盛名。
长白山参仙宗原属中原修真门派,历代前辈莫不对修真升仙之道孜孜以求,为能更好的吸收天地灵气,经过几代迁徙,在长白山上落地生根。时至今日,那虚无缥渺的修真传统早已被后人弟子抛弃,但是长白山这个老窝却是一步不移的了。
夏辰龙被楚碧华掳走后,经过一日疾驰,便到了长白山上。因为夏辰龙是所杀死的人非同小可,乃是谢仙流最钟爱的独子,而这个时候谢仙流恰又不在,谁也没胆子擅自处置夏辰龙,于是夏辰龙便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夏辰龙从酣睡中醒了过来。只觉得头昏脑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想起昨天的一番遭遇,立时明白到自己此处已是身陷囚牢了。转念又想起老爹来,顿觉心中一酸,潸然泪下。
暗自伤心一番,他自我安慰地想道:“那个谢君天肯定不是老爹的对手,若老爹打赢了,肯定会来救我的。”这么一想,心中顿觉有了几分希望。他开始观察起自己的处境来。
这里是山腹之中的一个石洞,山洞大而幽深,黑漆漆的。循着洞口光源处走去,刚走到洞口,便见两扇粗如儿臂的铁栅栏拦在洞口,栅栏上锁着一把大锁。透过栅栏,可以看到洞外的盘山小路,看来这洞口处于半山腰处。看看天色,似乎是下午时分。
低头一瞧,发觉铁栅栏下放着一只陶碗,陶碗里放着两个窝头。窝头又冷又硬,看来是放了多时的。但这刻夏辰龙肚腹已然空空如也,有这两个窝头总胜于饿肚子,当下毫不客气地拿起来吃了。
吃饱了肚子,夏辰龙也觉有了气力,便捡了一块石头,往栅栏上的挂锁狠狠砸去。那铜锁又大又重,他人小力弱,用力砸了半天,分毫无损,夏辰龙也觉得累了,只得放弃努力,心中却犹自气恼,不由得破口大骂起来:“乌龟王八蛋们,放我出去。”然而这洞口甚少有人来,他骂了半天全无反应。
无计可施之下,蓦地又想起老爹来。心想如果老爹在这里,定然能救自己出去。一想到这里,突地省悟起来:“哎呀,老爹的剑呢?”昨日从他用国皇剑杀死谢白城后,那把国皇剑便一直在他手中。现在那把剑不见了,显然是被带他回来的楚碧华拿去了。他也知道这把剑对老爹异常重要,暗想千万不能落在参仙宗这帮人的手上,得赶紧把剑找回来。但是现在自己连这个山洞都迈不出去,又谈何找剑呢?他越想越焦急越无奈,又忍不住号陶大哭起来。干号了一气,连自己都觉得累了,于是悻悻地收了哭声。
一天的时间悄然流逝,不觉间已到了夜间。寒风呼啸着,往洞口灌了进来。他身上只穿了一件棉袍,经过昨天一番磨难,已然破了好几处。他不得已地离开了洞口,向着幽深的洞内走去。
这山洞虽然幽深,但几乎就是一条直直向里的深洞,连个转折处都没有。洞外灌进的冷风一吹到底,直将他冻得瑟瑟发抖。抱着双腿,靠着石壁坐下,尽量将身子蜷成一团,借此御寒。他在又冷又怕之间,昏昏睡去。
次日早晨,夏辰龙是被冻醒的。睁眼一瞧,自洞口处到洞内十余米,竟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原来昨夜下起了大雪,北风夹着大雪往洞里吹,便将洞口处积了一层雪,本就十分寒冷的石洞变得越发冷了。他向手心呵着气,站起身来。肚子已打起了响鼓。他试探着往洞口走去,暗想不知今天会不会有窝头?
果然不出所料,栅栏处又放了一只陶碗,碗中同样放着两个窝头。只不过今天这窝头不像昨天那样冷硬,反而还隐隐有一丝温热。洞外还隐隐留着一串浅浅的脚印,看来送饭的人刚刚离开不久,脚迹还没来得及被雪花掩埋。夏辰龙抓起窝头塞入嘴里。渴了,便抓一把雪解渴。不多时,两只窝头便已下肚。
吃饱之后,夏辰龙突然想道:“为什么他们只是把我关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知他之所以被留在这洞里无人审问的原因,乃是因为他所杀的谢白城乃是谢仙流的独子。事关重大,现在谢君天又生死不知,楚碧华也不敢贸然对夏辰龙作出处置,只好暂时将他关起来,待谢仙流回山再处理。
一整日又在百无聊奈间渡过,这山洞的每一寸他都仔细察看过,除了洞口的铁门外,绝无其他出路。经历了昨天晚上的挨冻,今晚他学乖了。他心知越是往里面躲其实越冷,不如索性躲在洞口栅栏旁的石壁后。因有石壁挡着,恰恰是整个洞中唯一冷风不能直接吹到的地方。是以当晚他便睡在洞口,果然比昨天晚上好受多了。
他以手臂枕头,目光透过铁栅栏望出去,直瞧到天上的星辰。此时正是隆冬季节,天上的星星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夏辰龙看着星星,突然想到:老爹是不是也正和我一样瞧着这颗星星呢?此念一起,思父之情顿时翻涌上来,眼圈一红,又欲哭出声来。他径自想道:“老爹如果打赢了那谢君天,自然会立即上山来找我的。为何都两天过去了,还没有任何动静呢?莫非……老爹输了……不,不可能……”他只是往好处想着:“也许老爹早已上山来了,只是长白山这么大,一时半会还未找到这里吧……”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觉间沉沉睡去。
第三日清晨一睁眼,又看见栅栏处依旧放着装了两个窝头的陶碗。到这刻,他纵使再不懂事,也猜到参仙宗的人暂时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否则为什么每天还要给他吃的,若真要他的命,直接让他饿死不就得了?他想着,拿起窝头正准备吃,蓦地心中灵光一闪,想出一个逃出这洞的绝妙主意来。忍着饿,他收回了拿起窝头的手。
这一天,他再三地计算着自己的这个计划。好不容易挨到天黑,他早早地睡下,静待最佳时机的来临。这一晚,他不敢睡得过死,唯恐错过了时机,于是他在半梦半醒之前,倾听着洞外呼号的北风,就这样迷迷糊糊地挨了一夜。
大约是在五更时分,“沙沙沙”一阵踏雪而行的声音传入耳内。夏辰龙心中狂跳,知道是给自己送窝头的人终于来了!步音渐行渐近,一个娇嫩的声音清楚地传入耳中:“莫大爷,外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听这声音,竟然是个小女孩。那个“莫大爷”听声音是个老年男子,他答道:“呵呵,孙小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晓得呢!”顿了一顿,又道:“老爷子上个月还提起孙小姐您,还说莹莹怕是有大半年没来了吧?”那女孩立时嚷了起来:“哼,外公又在胡说了,哪有大半年,顶多三个月而已。”
两人边说边行,离洞口也越来越近,夏辰龙也变得紧张起来。那叫做“莹莹”的小女孩又道:“莫大爷,听说杀死二舅的是个小孩子,那是怎么能杀得了二舅的啊?”莫大爷苦笑道:“我哪里知道……”话未说完,人便已走到了栅栏门口来。这时夏辰龙已拼命地将身子往石壁里面缩。
果然,那“莫大爷”一眼看到地上的碗里的两个窝头居然一口未动,不由得惊咦了一声,紧接着,他就开始向里面张望。夏辰龙缩在石壁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透过洞外的微光,他看到洞外站着一个老苍头,老苍头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那女孩似乎也不能算太小,大约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身形和自己差不多高,头上扎着两个娃娃髻,极是玉雪可爱。
莫大爷脸色变了,他敲着铁门吼道:“小兔崽子,快滚出来,别跟你爷爷捉迷藏。”夏辰龙见他上钩,心中窃喜。过了半晌,莫大爷忍不住了,从腰间掏出钥匙,便去开那铁栅栏。奇#書*網收集整理哪知那小女孩突道:“莫大爷,小心他躲在洞门口的石壁后面,您这一开门,他便可以趁机溜出去的。”夏辰龙立时